“刚才打你,痛不痛?”或许是太过激动后,人便无法假装平静,她顺从心意的问。
她刚才用尽全力。
赖庆国不敢回答现任女警的力道惊人,反正他肉厚皮黑,一定看不出半点红肿。
“不痛。”他开心地说谎。
半晌——
“你这个大骗子。”
叶怡君打从内心觉得这个会说谎的男人,和别的男人完全不同。
※※※※※※※※※
天刚亮,鸟叫虫呜,昨夜月圆,今儿个浪大,波涛汹涌。
不管曾经发生过什么大事,大自然悠久恒定的按照它的节奏运作,让生活在最直接体会它的人们,得以体验一种更强大的力量。
叶怡君还是处于低血压的状态,但脸色涨红好比猪肝。
昨天累到睡着前,那些脱轨的举动,像是提醒她有多丢人一般自行在她昏沉的脑里轮番上演。
并且,专挑那些让她脸红心跳的部分。
比如说,正在哼歌煎蛋的男人是怎样抱了一下她的肩膀……
那个时候,他全身上下只穿蛙鞋、蛙镜和内裤。
例如,这个一大早心情很好的男人是怎么跃出海面……湿淋淋的他在灯光和月光下,超级勾魂猛男样,绝对有害心脏健康。
再来,害她心里像被胡乱轰炸的男人是如何扛着她回来……
他壮到脸不红,气不喘,而且她就趴在他仍旧光溜溜的身体上。
还有,尚未结束,她这个色魔是怎么摸他的胸肌,还有帅脸……噢,她承认现在想起来,她真的很想死一死以求解脱啊!
脑子里“风起云涌”,她的脸色也千变万化,她走进浴室,将转速过快的脑袋塞到水龙头下。
刷!
冰冷的强大水流冲过,叶怡君觉得好过许多。
约莫过了三分钟,她抬起脸来,那个红着脸,连瞳仁都散发艳丽气息的女人,她不认识!
刷!
冰冷的强大水流再度冲过,叶怡君在内心加念佛号。
五分钟后,她再度抬起脸来,看着因为冰冷而有点苍白的脸。
噢耶!这个才是她嘛!
叶怡君抽了浴巾包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赖庆国如常的咬着吐司,在她的桌位也有一份夹了蛋的吐司。
“咦?你今天很早醒耶,你还洗头了吗?”他没料到她会自行醒来,惊讶的问。
叶怡君根本不敢看他。
她天还没亮,第一个细胞清醒后.她脑子里转的都是他,她是在一种很混乱的情绪中醒来,那个时候,他肯定还在打呼。
“嗯,觉得流很多汗,去洗一洗比较舒服。”叶怡君说了个天大的谎话,但她不这么说,就会立刻自爆。
男人好像在她心脏上装了颗对特定因素有反应的炸弹。
她房里有冷气,他昨晚抱她进去时,有开啊!
赖庆国表情狐疑,但他也没跟她一起睡,所以只是怀疑而已。
她第一次在非常清醒的状态下吃着他做的早餐。
食不知味。
大口吞下最后一块吐司,赖庆国如常舔着手指。
“喂,等下要不要一起去看阿水叔啊?”
她扬起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小脸。
轰!
叶怡君自爆了!
男人舔手指的动作,引燃她心脏上的炸弹的引信。
“好。”她硬气的说,好像在下格杀令一样。
怎么一脸视死如归呀?她今天怪怪的!
念头一转,赖庆国的大掌动作更快,按上了她的额头。
“你发烧啦?”他担心的问。
从没想过这个在小说里常见到的桥段会出现在自己身上,叶怡君非常遵循众家女主角的看法——
她羞得想死啊!
“没有吧……”她颤着声说,希望男人可以赶快拿开他的大手。
她不要想起任何事情啦!
赖庆国皱着眉。“女生怎么那么喜欢在早上洗头咧,睡得暖呼呼的,起床立刻冲水,怎么想怎么不养生!”
他说什么都对。
“我下次不敢了。”
快放开啦,你这个猪头。叶怡君在内心尖叫。
进退两难,忽上忽下,坐上了海盗船,她的心无规则的起起落落,由不得她怎么打算。
※※※※※※※※※
海面远方有一颗小黑点,那是星期六和星期日各会往返一次的渡轮。
港口边,几个人正僵持不下。
为首的是一个年轻小伙子加上一个上了年纪的顽固爷爷。
赖庆国正对着阿水叔,嗯,说教。
“你以为现在没事,昨天溺水的事情就过啦?”
阿水叔一尾活龙,看起来不像昨夜平躺在同一地点,既不会呼吸,也没有心跳的模样。
“我不要去医院啦,你干嘛要我牺牲和孙子相聚的时间去给医生看啦!我现在很好啊!”用力拍了下胸膛,阿水叔挂保证般的说着。
赖庆国冷哼一声。“你要知道,你的心跳停过,呼吸也中断过,没事就算了,万一有事一定很大条,去给医生看一下没差啦!”
很抱歉,这种恐吓的威胁对于大难不死的死老头,没用。
“你不要以为你亲过我,我什么大大小小事情就要听你的!”
阿水叔活活想气死赖庆国。
赖庆国对于那一幕,一点都不愿意回忆起,偏偏老头子又一击中的,踢中了他的死穴。
“你……你是要气死我吗?”他气得颤声喝令。
好心来告诉他一定要去检查以防万一,没想到会被如此对待,真是好心被雷亲啊!
叶怡君很清楚老人家对医疗院所是避之唯恐不及,轻碰了下男人的手臂。
“好了啦,别生气了。”看赖庆国气得变脸,她觉得很心疼。
她明白他是为了阿水叔好,但方法不只一个,山不转路转,她转向一旁昨夜差点失去老伴的女人。
“阿水姨,记得带阿水叔上医院哟!他不去,叫女儿一家子拱着他去!他一定会听孙子的哀求。”叶怡君小小声的说。
阿水姨一个劲的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语毕,俏皮的摆了个“交给我”的手势。
讨海的男人全都是大男人主义,死硬派,所以设计男人,向来是轮弧屿女人出嫁前必备的专长。
渡轮在两个女人达成协议时接岸。
叶怡君扯着还想教训死脑袋的阿水叔,自己也一样不会转弯的赖庆国,一面奉上微笑。
“好了,两位一路顺风呀!”叶怡君开心的说。
突地——
“赖庆国!”
“死小子!”
“小队长!”
粗犷的男声响彻天际,叶怡君才转过头,她身边的男人已被几头大型犬给扑倒。
活像五只狗在地上缠成一团。
赖庆国被压得不能呼吸,只能看着苍穹大吼:“X,放开我啦!你们怎么会来啊?”
被以前的学长、同学和学弟一起压在身上,真是够痛苦的!
那头洛威拿犬……不不不,是一个五官深邃的男人呵呵笑着。
“我们停在大岛补给,想你在这里,就来拜访一下,怎么?不欢迎啊?!”罗智群笑道。
噢,前任长官说话,他没有拒绝的余地。
“欢迎……先滚开啦!”赖庆国说得龇牙咧嘴,心口不一。
另一头牛头犬……不不不,是—个活泼伶俐的男人笑着接话。
“学长,是我告诉大家你在轮弧屿啦!”
赖庆国陷入了缠斗不休的世界里。
“死小鬼,我就知道一定是你,口风不紧的贱人!”
他的晴空在男人们的占领下愈来愈小,不知为什么,被一大狗票的男人紧紧压制着不能动弹,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以前在海上生活,朝不保夕,他的第六感向来神准。
“放开我!放开我……”
男人的预感成为事实!
一张柔美娇俏,垂着长长直发的女人脸容,映入他的眼帘。
“庆国,最近过得好不好?”石素如笑着问,顿了一下,羞涩的转开了视线,“我好想你!”
而呆立在一旁的叶怡君看著这一切。
刚被轻轻推开,格在他们的世界之外,看着低头微笑的女人是那么的美丽,而地上的男人又有多么的惊讶。
她好想他啊……
叶怡君满心的不爽,在一秒后,直奔愤怒的标准。
她好想他,这敢情好,他还说他没有对象!
骗子,大骗子!
正当她久未有过起伏的心绪因为愤怒而激动之时,她的手腕被人拉起,她只得停下想和男人算总帐的脚步。
“干嘛!”
她的粗鲁言语,同样因为震愕而终止。
那双眼……
一年前,跪在她跟前的男人,而后她选择逃离的男人,正用着他斯文柔和的眼睛凝望着她。
温雅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
“终于找到你了,学妹。”男人的语气如同他的名字,尔雅的说着。
男人的一声学妹,让一年前的感觉又全回到叶怡君的心头。
活生生、血淋淋的。
仿佛她从没离开过那一刻,世界为之倾覆的瞬间。
她的耳边响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无数的对不起!
叶怡君脑里唯一的念头就是逃。
“放开我。”她的声音颤抖。
突地——
“放开她!”
才挣脱众人压制的赖庆国,在看见女人苍白的脸色,然后这么呐喊的同时,已抢过了女人被扣住的手腕。
港口边,一个追着一个,四个人的眼光,像永无止境的连环……
第六章
“噢噢噢,这里还不赖耶!你出差睡这里?”
有得睡就好,一大群不拘小节的壮汉站在古老的派出所里,给人一种他们随时可能动手折了这里,而老屋舍毫无抵抗能力的感觉。
赖庆国臭着脸点头。
他臭脸的原因,一方面是前同事们带了个他不想见的人来,一方面是那个用眼神在不断凌迟他女人的精神的男人。
对,他女人,他很笃定自己想要叶怡君,要,就掠夺,他本来就是那种和海盗没两样的野男人。
赖庆国还记得六天前,叶怡君在喝了点小酒,有点醉醺醺、轻飘飘时,说过了什么——
“男人也很任性啊!难懂死了,欢天喜地的向我求婚!然后我只是没能马上答应,拖了半年,他就和我的好朋友搞外遇,弄大了对方的肚子,以负起责任为由要和我分手……去他的男人,女人还是不要谈恋爱比较好!”
像放录影带般一字不漏,他第一次发觉自己记忆力惊人。
突然——
“我也要睡这里吗?”石素如微微蹙眉的问。
赖庆国正感到为难,离众人两步之远的女人说话了。
“你可以和我一起,和男生一起睡不太方便。”明明是邀请,但叶怡君说得并不亲切。
对,她有私心,她不想让她和赖庆国太靠近!
不能让这一大群人待在港口大眼瞪小眼!不得已带他们回来,但是她在同一时间失去任何能逃避休息的场所。
在叶怡君的身后,温雅柔之又柔的唤道:“学妹……”
看见叶怡君一脸羞愤欲绝的模样,赖庆国正要出手格开那个出现在她身边的害虫,他的双手双脚却在迅雷不及掩耳的情况下,被人大字型打平抬起。
“天气真好,我们去浮潜吧!”吃海睡海靠海,罗智群就算休假,也想和大海融为一体。
赖庆国马上单手巴住门框,拼了这条老命也不能被拖出去!
“X的,我不要出去啊!”
他才不能放女人和前男友,还是有过婚约的前男友独处咧!
赖庆国热辣的眼光射向屋内,而好似感觉到他焦烧的目光,叶怡君抬起脸的同时,长吁一声。
一年了,已经过了一年了。
她怎么会觉得时间没走过呢?赖庆国明明就在眼前呀!那个男人让她的心湖再起涟漪,从冰封的世界里复活过来。
“去吧。”
叶怡君不知道自己在坚强什么,但她轻声对看起来十分担心,手臂因为严正抵抗,拒不就范而暴青筋的男人说着。
赖庆国在下一瞬间,被大海男儿们给拉了出去,而石素如则是微微笑,按着大大的帽子,追了出去。
那种好像代说谢谢的态度真让人不悦。
叶怡君在这么想的同时,回过头,愤怒的面对过去胆小不敢面对的男人。
“温雅,有什么事找我吗?”
曾经叫他学长,在交往后亲热的唤小雅,叶怡君不知怎么唤他,所以叫唤全名。比陌生人还悲惨、疏远的叫法。
温雅全都承受了下来。
“你最近还好吗?”他问得很愧疚。
她就憎恨他这种勇于认错的态度!
叶怡君还清楚记得自己的好恶。
“很好。”
没有道理说谎,因为不在意他了,才能这么回答,她回答得坦然,回答得仿佛这一切不关他屁事。
温雅一如从前,开心的微笑。
“很高兴听到你过得好。”
叶怡君重击了桌面,拍飞了所有没固定在桌上的东西。
一年前,完全无法如此反应。
她应该愤怒的,但她没有,她伤心得转身就逃!
“拜托你,能不能不要一副很关心我的模样?”叶怡君气到失去风度,泼妇骂街。
就算她拿刀插他都有准备的男人,收敛笑容。
“对不起,我不是来增加你的愤怒的。”温雅很老实的说。
他的态度一点都无法让人联想到偷吃、背叛那类重大罪刑。
叶怡君撇开了脸。
她原有权利责备他,但一对他不客气后,她反而觉得对错立场反倒。
无声,令人不快的寂静,死气沉沉的漫开。
许久——
“对不起!”
在这么说的同时,温雅跪在地上,额头叩地。
一样的动作,叶怡君却冷静了下来。
事到如今,他何苦这样?
“干什么?我都从你们面前消失了,还不够吗?”无力的坐下。
叶怡君连叫他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还跪着的男人,没有抬头。
“我有事情求你,拜托你能答应,你要怎么打我、骂我,我都接受,只要你愿意答应我,我什么条件都答应你!”
温雅早就豁出去了,他的心里有一个因为罪恶感而没有抱过亲生儿子的女人。
叶怡君摇摇头。“我不是那种女人,请你不要把我讲得那么不堪。”
严肃的表明立场!或许残酷,但她认为这样才足以让对话继续下去。
她想知道,在一年后,他还找她做什么?
在赖庆国出现前,她或许都还只想逃,逃到天涯海角,不要面对。
温雅鼓起勇气。“我想求你参加我和心娜的婚礼。”
“我拒绝。”叶怡君脑子一转过这则讯息,马上吐出拒绝的言词,同时,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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