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向前笑着说道。
望着两位德高望重的老总,杨炬俯下了头,羞答答地默认了。
恰巧,陈赓也过来拜访两位老总,看到这个情景,大声说:“咱们的老革命要当新郎喽!”
喜讯四处飞扬,很快,许多同志纷纷来向王树声和杨炬道喜。
“树声,当着大家的面谈谈你们的恋爱经过吧,你是怎么把小杨‘挖’到手的?”徐向前开玩笑道。
“对,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没想到咱们的老军长还是有一手啊!”陈赓在一旁帮腔。
众“怒”之下,二人被逼得无可奈何。杨炬瞥了王树声一眼,嘴巴一噘,说:“他呀,真厉害!”
王树声毫不示弱,一副大嗓门,憨乎乎地说道:“她呀,真调皮!”
两人的“交待”令众人捧腹大笑。在一旁的徐深吉正在为喜联发愁,听了他们的对答,不由灵机一动,把脑门一拍,大声吟出对联:调皮遇厉害花好见月圆横批是“革命伴侣”。
大家拍手称好,邵式平当即挥毫泼墨,把对联写了出来,贴在“新房”
上(其实是徐向前让出的住房)。
花吐夜香,月悬中天。
朗朗皎月,把柔和的光洒满一地,照着二位新人进入了洞房。
一位战功卓著的沙场骁将,一位美丽俊秀的白衣天使,终成眷属。
王树声握着杨炬的手,两人默默地对视着。
窗外,那圆圆的中秋月,正多情地瞧着他们……
第十一章别延安战中原临危无惧色1944年。中秋节后不久,延安的山山水水已经是一片深秋的景象。王树声一个人坐在窑洞的外面,凝神注视着远方。太阳越过树顶斜斜地照过来,使他有一种初春那种乍暖还寒的感觉。一阵山风吹来,他怔了一怔。西北高原的风,这时已是寒意阵阵。王树声慢慢扣住风纪扣,把淡灰色的军装掸了掸,顺手拿起放在旁边小凳上的一张《解放日报》。报纸他已看过多遍,内容早已娴熟于胸。特别是一版的那篇社论,他几乎是详读能诵。社论写道:……现在,我军各个战场已经部分或全部地由内线转入外线开始反攻了。可以说,现在中华民族解放大业的决定性时刻即将来到,人民军队的全面胜利已指日可待。然而,已陷入穷途末路的日本侵略者,困兽犹斗,意图作最后之挣扎。为了挽救其在太平洋战争的失利,穷凶极恶的日本帝国主义又在河南发动了打通大陆交通线的作战,陷中原人民于水火之中。
但是国民政府驻河南之汤恩伯部,却置中原父老于不顾,屈从于日本铁蹄之淫威,军无斗志,不战而退,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中原,自古为南北交通要冲,兵家必争之地。一旦战争发生,便兵连祸结,首当其冲。自国民政府统治始,河南大地更是天灾人祸,民不聊生,山河尽皆破碎,人民徒遭磨难。
……
看着,看着,王树声便看不去了。泪水盈满了眼眶,思潮滚滚。
他的眼前浮现出一幅“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的景象。那烧毁的房屋,那夷为平地的村庄,那拖儿带女、流离失所的父老乡亲,依稀可见。
中原,那肥沃的原野,那秀丽的山川,岂容侵略者肆意践踏。王树声心里暗暗发誓,这期军事学校毕业后,马上请示中央和毛主席,回到大别山,回到家乡父老的怀抱。
想到这,他心里舒畅多了,两道紧锁着的浓眉也舒展开来,不由得沿着延河边踱起步来。
微风轻扫着河面。清澈河水缓缓地流着,不时翻转出一两朵小小的浪花。
这平静的河水,多么像一面镜子,它映出了宝塔山下朴实的生活,又照出了延安人民的美好的心灵。
自1937年回到延安以来,王树声大部分生活都是在延安度过的。生活是平静的,收获也是挺大的,能在戎马倥偬之际,系统地抽出时间来学习马列主义理论,总结一下以前的经验教训,他感到十分难能可贵。延安生活给他的印象是深刻的。纵然国民党反动派多年以来,居心叵测地对共产党领导的抗日根据地极尽封锁禁运之能事,但陕甘宁边区,在党中央的号召下,开展“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大生产运动,不仅未被困死、饿垮,反而丰衣足食,六畜兴旺,到处洋溢着一派生机勃勃的欢乐景象。
蓝天、白云,牛羊肥,花红、谷香,信天游……一切都是多么的和谐,王树声更加坚定认为党中央的伟大、毛主席的英明。走着走着,不觉来到了风光如画的宝塔山下。王树声抬头一看,不远处一排窑洞边,有一群身穿灰土布军装的中央党校军事队的学员,在手摇纺车:“嗡嗡嗡”地纺着棉花。
见到王树声走来,中间有一位银铃般的声音:“喂,同学们,我提议咱们的队长给大家发喜糖,好不好?”“好!”大家齐声响应。王树声爽朗地笑了笑,说:“喜糖是要吃的,我还要请客。等革命胜利后,大家都到我家去,吃我们家乡的糍粑。”“那么,队长唱支歌,给咱们助兴好不好?”王树声笑了笑:“我这个破锣嗓子,有啥好听的,还是请咱们的女高音歌唱家黎白同志亮亮金歌喉,那大家才爱听哟!”“我归我,你归你!”那位叫黎白的姑娘反攻道,“别忘了,我们的队长还是没过三天的新郎官,不唱,能‘过关’么?”“对!唱!”大家又乐又叫,不依不饶。
中秋节那天,在老首长徐向前、贺龙的关怀主持下,刚刚与中央门诊部医生杨炬结为伉俪的王树声,这时满心欢悦,爽朗地说:“唱就唱,我今天还要唱一个女高音,流行曲,和咱们的黎同志赛一赛。不过,要是哪位笑破了肚皮,我可概不负责哟!”说罢,王树声干咳几下,自己喊了声:“预备——起”!就捏着尖嗓,边摇纺车,边唱起来:太阳出来磨盘大,你我都来纺棉纱;棉团紧紧捏在手,线线不断往外拉。
那个纺呀,纺呀、纺呀,纺一天就纺出了个二斤花。
果然,这“奇妙”的歌声,把大家乐坏了。大家笑得前仰后合,东倒西歪。有的捂着肚子,笑弯了腰,半天直不起身来。
王树声见大家乐成这样,便提高了嗓门,说:“同志们不要笑了。我再给大家唱一个,我们家乡的民歌。当年我就是唱这支歌,打土豪,分田地,参加了工农红军”。
“好!”大家热烈地鼓起掌来。
王树声站了起来,面向高高的宝塔山,作了几下深呼吸,然后挺胸收腹,稍微酝酿一下,便唱出了那首大别山家喻户晓的民歌:八月桂花遍地开,鲜红的旗帜飘呀飘起来;随即,大家也跟着高唱:敲锣又打鼓呀,张灯又结彩呀,英勇的红军又打回来……
王树声是那么地投入,学员们是那么的认真,高昂而又嘹亮的歌声在宝塔山下久久地回荡着,回荡着。
正在这时,一位小战士跑了过来,喊道:“队长,毛主席刚才来电话,请您去一下。”
王树声心里当即翻腾了一下:主席找我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呢?现在全国各个战场,正热火朝天,小日本鬼就快完蛋了,是不是让我到前线去?反正我要借这个机会,向主席汇报一下近期的学习收获,然后请求中央和主席批准,我要立即到前线杀敌,再也不能在后方享受清闲了。
想到这,王树声大步流星向党中央所在地枣园赶去。
枣园窑洞。王树声远远地看到主席倒背双手,在窑洞门前踱着步。
“主席!”王树声怕惊动了毛泽东的沉思,小声地喊了一句。
“啊,王树声同志,你来得正好。”毛泽东转过身来,望着王树声,“树声,我可要批评你呀,你在中秋节喜结良缘,贺老总、徐老总都喝了喜酒,为什么不请我这个老同志?我心里可是很不舒服哟!”
这既风趣、又亲热的话语,把王树声一路的紧张情绪立刻给融化了。他连忙致歉说:“主席海涵。您为党为国日夜操劳,难得有空,不愿再多打扰!”
“可这喜酒,我还是保留喝的权利哟!”
说话间,王树声随毛泽东走进了他的办公室。办公室明净、俭朴,没有任何奢侈用品。
勤务员送上了瓜子、花生、红枣及茶水。
“你好像不抽烟,是吧?”毛主席卷起一根延安产的自力牌香烟,“那就吃点瓜果吧,这可是我和小鬼们的劳动成果。”
闲话一过,转入正题,毛泽东问道:“树声同志,听说你们这期军事学员快毕业了,你对未来的工作,有什么打算吗?
对此,王树声早就有几分的思想准备了,见毛泽东一问,他激动地站了起来,说:“主席,值此抗战已进入决战阶段之际,我请求您批准我快上前线,领兵杀敌!”
“不要急嘛,先坐下慢慢讲,你说想到哪儿。”
“当然还得听主席安排。”
“那么,你新近注意研究中原战局没有啊?”
王树声思忖了片刻,答道:“研究倒谈不上,大概了解了一下。看来日本帝国主义已经陷入穷途末路,狗急跳墙了。为挽救其在太平洋战争的惨败,前不久去河南发动打通大陆交通线的战役。可驻守河南之蒋鼎文、汤恩伯、胡宗南以四十万号称精锐之师,面对区区五六万敌军,竟然毫无斗志,一溃千里,河南父老又饱尝了战乱之苦了。”
“你分析得很好。”毛主席赞赏地注视着王树声说,“中原自古以来是兵家必争之地,战略地位极为重要。其北依托华北,南可俯瞰南京、武汉,进可以攻,退可以守,实在不应白白丢掉。所以,中央考虑,想派徐向前、戴季英、刘子久和你一道,带一支生力军,速往中原,会合先期在那儿活动的皮定均、徐子荣所部,组成河南军区、发动群众,把汤恩伯丢下的大批武器捡起来,搞好根据地,抗战到底,夺取最后胜利!”
“太好了,主席!”王树声非常兴奋,“能再和徐总在一块儿带兵打仗,正是求之不得!”
“但是。”毛泽东缓缓地吐出了个烟圈,望着王树声,语气沉重地把话一转,“你也知道,徐老总在山东前线骑马受过伤,至今仍未痊愈,恐怕一时还去不了,这个帅,就只有你王树声先挂喽!”
“主席,”王树声不由得站起了身,赶忙说,“只怕我水平太低,又是以前犯过错误的人,恐怕难以当此重任。”
毛泽东笑了。他理解王树声的所谓错误,主要是任西路军副总指挥时的一些历史问题。听到王树声这番话,毛泽东深吸一口烟,然后坚定地望着王树声说:“你王树声我了解。你是从大别山打出来的。你不是张国焘的骁将,你是共产党的骁将。这个帅——你就挂定了!”主席略微顿了一下,接着说,“西路军最后的失败,你没有责任,你能返回,就是胜利嘛。至于其他方面,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只要改了,仍是党的好儿女。因而这次出征中原,你完全不必有任何顾虑。党中央相信你,也确信你有这个能力!”
谈到这里,毛泽东望着王树声,亲切地一笑,说:“只是,刚刚新婚燕尔,不好向夫人交差吧?”
“这没有什么,没有什么!”王树声急忙解释,“杨炬同志原也希望抗战胜利后再结婚的。她绝不会拖后腿,这个请主席放心!”
看着王树声一脸兴奋的样子,毛泽东说:“树声,你这次到河南去开创新的局面,任重而道远,望你不辜负党中央的厚望,能迅速地在中原站住脚,后面依托华北,前面雄视武汉,蒋介石可不大好受哟!我送你一句老话:放下包袱,开动机器。”
听着毛泽东的这些话,王树声只觉得一阵春风吹拂在心坎上,全身暖烘烘的,这是主席对自己多么大的信任及鼓簿啊,他郑重地向主席点了点头。
正好这时电话铃响了。王树声起身告辞。毛泽东把王树声送到门口,紧握住王树声的双手,说:“临走时有什么要求,尽管向组织上提出来。预祝你们胜利!”
阳光明媚,秋高气爽。王树声来到徐向前的家里。
听说王树声来了,徐向前端出了香喷喷的瓜籽,说:“没有什么好吃的。
尝尝我亲手炒的瓜籽的味道。“
王树声捡了一颗瓜籽,放在嘴里,望着徐向前消瘦了许多的面孔,说道:“徐总,请你多多保重,养好身体,你不去,这个重担我真有点顾虑。”
徐向前笑着说:“当年你在大别山,驰骋鄂豫皖三省,可以说所向披靡,威震敌胆。这次重又回到河南去,只要按中央和主席制定的放手发动群众、壮大人民力量的方针办,在中央的具体领导下,肯定能打出一个新局面。”
这时,门开了,徐向前的警卫员李树林走了进来:“徐总,有事吗?”
看到王树声坐在屋里,他好像有点害怕,怯怯地问。
“没事,没事。小机灵,你不是天天要上前线,打日本鬼子吗?现在机会到了,你去不去?”
“真的,首长?”李树林喜得一跳,“到哪儿?”
“过黄河,下中原,打大仗!”
“那太好了,首长,什么时候去?”
“兵贵神速。过两天就去。小机灵,”徐老总慈爱地看着李树林,温言道:“本来我也要去的,但现在伤还未痊愈。因此,我就考虑你现在先跟着我的老战友王树声,给他当警卫。你看,他叫树声,你叫树林,真正的是一对亲兄弟哟!”
王树声走过来握着李树林的手说:“小机灵,到了前线,可不要哭鼻子哟!”
“报告首长,”李树林马上一本正经道,“那是十年前的事了!”
“哈哈!”徐向前与王树声都被这句机灵的回答逗乐了。
菊花飘香,北雁南归。
经过一番忙碌、周密的准备,王树声率领一支精兵强将,告别了革命圣地延安,浩浩荡荡,向中原进发。
指战员们身着全新的深灰色军装,佩带着天蓝色的八路军臂章,威武雄壮,精神抖擞。
大军跨太岳、绕太行,兼程疾进。所过之处,大多是老解放区,一路都受到抗日民主政府及解放区百姓的热忱接待,吃不完的红枣鸡蛋与花生,道不尽的军民鱼水情深,听到的都是对人民军队的赞颂,看到的都是根据地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战士们情绪高昂,信心倍增。
吕梁山间的一个村镇。
王树声在这里巧遇自己原来的老部下,现任太行军区“老二团”的团长。
老战友意外相逢,都万分高兴。王树声拉着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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