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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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极-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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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宗频频点头,感到所说有理,兵将经久无战事,确实有损战斗力。他心情颇佳,又问:“依你之见,应向哪个方向进军?”

多尔衮几乎是不加思索:“再次入口,游击大明京畿。”

太宗沉吟一下:“攻打宁锦如何?”

“万岁,各有利弊。”多尔衮奏答,“宁锦明军固守难攻,势必要长期作战,彼此消耗,短期难见成效。而明廷内地,兵将怯懦不堪一击,我军可随心所欲,灭敌有生力量,又可大有掠获。”

太宗听后,思忖良久,对多尔衮道:“你且回去听旨,容朕再思再想再下决策。”

太宗此刻又想到了范文程,在举棋不定之际,只有范文程的意见能让他做出决定。马古达奉命去传范文程即刻入宫,少时范文程应召来到。太宗发现这位汉臣眼圈发红,似乎刚刚流过眼泪,顾不得谈出兵之事,倒是关切地发问:“大学士为何这般模样,莫非有何为难之事?”

“没有,”范文程竭力掩饰,“为臣是眼睛为风沙所迷,故而揉得红肿。”

“不对,”太宗何等精明,“你分明是在说谎。有意瞒朕即为欺君。”

“为臣怎敢?”范文程意欲岔开话题,“万岁立时宣召,定有垂询,就请告知臣下。”太宗偏偏定要弄清范文程哭泣的原委:“你不要想蒙混过关,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你既双眼哭得红肿,必有大事在身,若再不明言,朕定要治罪。”

范文程明白是难以再隐瞒下去了,未曾说出先已泪流两腮:“万岁,实不相瞒,是青岩观派人送信来,舍妹文娟病危,要臣赶去见上一面,还说倘若迟误,怕是就见不到活口了。”

“啊!”太宗就觉心中被刀剜了一下,有肝肠寸断之感。想起与文娟姑娘的生死恋情,坎坎坷坷终难如愿。若不是自己辜负了文娟的一片挚爱,怎能害得她青灯黄卷遁入空门。虽然说后来文娟拒绝了自己几番迎请,但这一切起因还是怪自己屈从于父命。他在戎马争战的间隙,也每每想起文娟,深感这是自己一生中最大的憾事,他对范文娟有一种负罪感。而今获悉文娟已不久于人世,他确实大为震惊,以至于忘情地出神,半晌无言。

范文程不得不开口说:“万岁,乞请容为臣去看舍妹一眼。”

太宗还在走神,没有听见也就没有回答。

范文程再奏:“万岁,可否容臣去探望舍妹。”

太宗反应过来:“岂止是你去探视,朕要亲自前往。”

“万岁,您!”范文程有些激动。

太宗转身吩咐马古达:“选两名太医,带足应用药物,即刻启程。”

皇帝圣旨,谁敢有误,一刻钟后,业已准备停当。太宗出了宫门,见两辆四马锦车已在待命,立时脸色沉下来:“马古达,备马。”

“万岁,路途遥远,乘马过于辛苦,还是乘车为宜。”马古达不肯听命,“况且,乘车也无非晚到半日而已。”

“休要啰唆,速速备马。”太宗已是声色俱厉。

马古达不敢再分辩,火急将马牵到。他们一行数十骑,在城内即快马加鞭疾驰而去。经过一日奔波,红日西斜之际,赫图阿拉城外的烟筒山又出现在眼前。那云遮雾掩的青岩观,背依苍翠的危崖,面对如画的松林,阶下汩汩流淌的山泉,松涛欢唱,泉水轻吟,分明是人间仙境。太宗不由得感慨良多,想自己征战冲杀,何曾有清风明月的悠闲,即便是最爱的文娟,也不能喜结连理。而毫无情感的半老囊囊太后,却要纳入后宫。细细品味一番,这帝王有什么好?倒不如不在红尘的僧道,高卧山泉,抛却烦恼。

太宗想着心事踏进青岩观,由青岩居士引到范文娟榻前。眼见得骨瘦如柴的心上人已是气息奄奄,止不住鼻子发酸,喉咙哽咽。“文娟,文娟。”太宗俯身声声呼唤。

范文程更是心情急迫:“文娟,我的好妹妹,是万岁来看你呀,快些醒来说几句话。”

但范文娟已是昏迷不醒,如何开口说话。

太宗在文娟榻前足足站了有两刻钟,见已无望只好含泪离开。但是他将太医全都留下,并再三交待,要尽全力救治文娟,力争保住文娟的性命。

返回盛京的路上,太宗闷闷不乐,他明白文娟已是难以重生,留下太医不过是一种姿态和心愿。越发感到心情沉重,鼻孔中如有两条蚯蚓爬出,用手一拭竟是殷红的鲜血,这流淌鼻血的痼疾又复发了。未待太宗再多想,头部一阵眩晕,他就人事不知了,身子晃了几下,便重重跌下马去。

第四部分 征服朝鲜王第79节 痛击洪承畴(1)

又是一个和风送暖草木返青的阳春三月,盛京城一派烟花垂柳歌舞升平的繁华景象。在太宗的治理下,大清国的经济空前繁荣。街市上,来自朝鲜、蒙古各部以及明朝内地的商贾川流不息,茶馆、酒肆里宾客满座。店铺内花花绿绿的商品琳琅满目。太宗便衣简从普通百姓打扮,在人流中徜徉,亲身体察民情。看到这大好景象,心情分外舒畅。

时光如箭,转眼已是崇德六年,上次看望范文娟因过于劳累而旧病复发,使太宗亲征宁锦的愿望又未能实现。而是由多尔衮代他出征,但未打宁锦,改为第四次入口奔袭内地冀鲁二省,又是所向披糜,大获全胜。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奄奄一息的范文娟竟在太医的全力救治下奇迹般地活了下来。只是太宗的鼻血病非但没能痊愈,反有加重的趋势。故而,范文程劝太宗离开深宫,到民间走走,开阔一下心胸,舒散一下腹内闷气,对康复大有好处。太宗果然感到心情愉悦,头迷的感觉也减轻许多。他对伴随在身后的范文程说:“大学士果然大有学问,用这种办法来治好我的病。”

“有道是心病还需心药医,万岁主要是心情郁闷,散散心,调理一下神思,自然会有好处。”

说话间,马古达匆匆来到身边,悄声禀奏:“万岁,请即刻回宫。”

太宗现出惊异神色:“你这样慌张,莫非有何军情大事?”

“万岁,”马古达尽量说得委婉些,“关雎宫方才传出信来,说是宸妃娘娘病危。”

太宗脸色登时煞白:“这怎么可能?这,不会的。”

人人皆知在太宗册封的五宫嫔妃中,关雎宫宸妃海兰珠是最受宠爱的一位。这位宸妃虽说二十六岁才进宫伴驾,但却后来居上几近专宠。崇德二年七月,宸妃为太宗生下皇八子时,太宗喜得几日合不拢嘴,并破天荒地颁发了大清国第一道大赦圣旨,释放全国所有罪犯。怎奈天不遂人愿,此子两岁刚过便夭亡。害得太宗一月之久闷闷不乐。宸妃更是悲伤过度而卧病。太宗为排解宸妃愁绪,特意又加封她为贤妃。虽然不能彻底排除宸妃忧伤,但毕竟缓解许多。近来宸妃已有笑容,身体也大有起色。

范文程生疑发问:“今日离宫时,万岁不是从关雎宫易装而出吗,临别时宸妃娘娘可有异常?”

“不曾啊,她有说有笑好好的。”太宗也是疑窦满腹。

范文程转问马古达:“你该不会听错吧?”

“下官怎敢?是关雎宫执事太监亲口告知。”马古达猜道,“突发急病,也是有的。”

太宗此时已不再多想,匆匆往回便走,他心里没底,实在担心宸妃有什么一差二错。

待太宗步履急切地赶回关雎宫,方进内宫门即连声呼唤:“爱妃,朕的海兰珠,你怎么样了?”

无人应声,往日一呼百诺的宫女太监也都不知哪里去了。

太宗越发生疑,直扑寝宫床前,仍是不见人影,由不得自言自语:“真是作怪,若是病重,人却在何处?”

“万岁。”太宗身后传来柔媚的声音。

太宗回转身,正是千娇百媚的海兰珠站在面前。见她蛾眉淡扫,不饰粉黛,天然去雕琢,比以往越加清新可人,禁不住上前握住她纤纤玉手:“爱妃,你,这不是好好的?”

“万岁巴不得妾妃生病?”

“这是哪里话来。”太宗发问,“马古达道是爱妃突染重病,这却为何?”

宸妃菀尔一笑:“这是妾妃说着玩的。”

“哎呀,你太不懂事!这怎是可随意乱讲的。”太宗是从肺腑里关心,“须知如此玩笑要不得,这会变成凶兆。”

“我不管,”宸妃有些撒娇地说,“那个范文娟有病,看把你急得飞马赶去,连个招呼也不打,她咋就那么金贵。妾妃就要试试你,看我比那汉人道姑如何,在你心中是何位置?”

“你呀,真是小孩子。”太宗没想到这就是宸妃谎称有病的动机,倒被她逗笑了,“女人的心真是难以捉摸。”

“血,血!”宸妃惊叫起来,是太宗又流出了鼻血。

太宗用御帕擦拭一下,果然将丝帕染红,心头不觉沉重起来,最近两个月鼻血之疾一直未犯,自己业已决定近日出兵攻打宁锦,谁料只因宸妃一句玩笑话自己着急,又使旧病复发,这该如何是好?

宸妃已知由她而起:“万岁,都是臣妾之过,让龙体违和。”

“不妨事,朕自身之病,与你何干?”太宗爱抚地安慰。他对女人的爱是至诚的,但他从不因此而影响军国大事。他将鼻血擦净,又安慰宸妃几句,即去关雎宫前殿,命执事太监传马古达进见。

马古达随召即到:“万岁有何吩咐?”

太宗心中已有主张:“速去宣召范文程、济尔哈朗、多铎进宫。”

少时,文武三大臣奉命来到。济尔哈朗问道:“万岁召臣等,是为攻打宁锦之事乎?”

太宗强忍头迷,他不愿让臣下看出自己重病缠身:“众卿,朕原定本月出征宁锦,细想尚有不妥之处,故更改计划,由济尔哈朗、多铎为主、副帅,领兵五万,进驻义州屯田,逼近锦州,再作打算,大学士以为如何?”

范文程何等精明,料到太宗定然又是身体不适,不能亲征,才有此一变。但他也从内心里赞赏太宗这一举措,屯驻义州,既可拓田拓荒,又可虎视锦州,为下一步进军打好基础。因此他连连称是:“万岁英明卓识,义州距锦,不足百里,我军进退自如,为攻宁锦之绝好跳板。”

“那好,郑亲王与多罗贝勒点齐人马,明日出发。”太宗下达了口谕。

济尔哈朗与多铎率军到达义州,五万将士,修城筑屋,到四月中旬,仅一个月时间,即开地四十里。经一月休息治疗,太宗的鼻血症又稳定下来,他再也按捺不住,亲率五万人马离盛京,到义州会齐济尔哈朗的部队,如狂风疾雷闪电,突至锦州城下。迅速扫清明军在城外的所有台哨,断绝了明军的一切出入。清军按太宗的部署在锦州城四面分八旗设八营,绕营挖深壕,两旗之间,再用长壕相连,将锦州城严密包围起来。

锦州总兵祖大寿,面临着又一次生死考验。他原本在十年前即在大凌河城投降了当时的后金,太宗对他深信不疑,放他回锦州搬取家小。他却是一去不归,全然不顾亲生儿子祖可法的死活。太宗宽宏大度,丝毫没有难为祖可法,而且照常封官,意在期待祖大寿归来。这次清军兵临锦州城下,太宗与祖可法都几次将箭书射入城中,声称既往不究,要祖大寿献城。但祖大寿就是不予答复,依然紧张地加强城防。祖大寿认为,自己降而复叛,在太宗心目中已无信誉,便献锦州再降,亦不会为太宗重用。何况今时的锦州,已有内外两城,且有蒙古兵协助防守,兵精粮足,更重要的是朝廷已有公函告知,当今万岁已在调集人马,决心倾全国之兵来援,只要坚守半月,就要有二十万大军到达,将会战锦州城下,彻底打败清军,已是指日可待,祖大寿自然不会轻易言降。

明朝将要增兵的消息,也被清军探知。范文程建议太宗,要力争在明朝援军到来之前拿下锦州。这样一来,太宗原定长期围困的战略就要有较大改变。对此,太宗表示可以将单纯围困改为打围结合,但能否在短期内攻下锦州尚难预料。太宗召来随征的蒙古林丹汗之子额哲,要他与驻守锦州外城的蒙古守军统领吴巴什联系,动员蒙古兵献城。

额哲归顺之后受到封赏,寸功未立,甚为看重这一报效机会。他不顾个人安危,亲自到了外城东门下面。夜色阑珊,昏黄的灯笼稀疏地挂在城头。蒙古守卒无精打采地哼唱着家乡小调:

村头的敖包月光下迷人,

林边的水塘蛙声好乱心。

巴图鲁阿哥远征上战阵,

谁知他哪年哪月回家门。

乌兰阿妹从秋望到了春,

却只见风摇树影飘浮云。

盼只盼刀箭莫伤阿哥身,

平安归来拜花堂好成亲。

额哲的部将用蒙古话对城墙上说道:“弟兄们,明朝汉人和大清国打仗,你们跟着掺和啥,真要有个一差二错的,家乡的阿妹可就白盼了。”

听到蒙古话,城上自然感到亲近:“说我们?大清国是女真人,你们为何给他们卖命啊!”

“和你们可就不同了,大清国的皇帝把我们待为上宾哪!吃得好穿得好不说,爱惜我们特意围而不攻,单等你们投降。”守城的蒙古兵发出笑声:“你们的围困毫无用处,城内的存粮足够吃上两年,(奇*书*网*。*整*理*提*供)不信清军能长久坚持。”

城下同样发笑:“就别自欺欺人了,城内粮食至多够用半年。就算你能吃两年,那以后呢?要知道大清皇帝对锦州是志在必得,发誓要困死你们。”

城上的蒙古兵哑口无言了,感到了恐慌。他们早就目睹了清军军容齐整,兵精粮足,而且清军几乎每日都有补给送到,而被团团围困的锦州,则是坐吃山空,又无援兵,他们觉得前途渺茫。

城下的蒙古兵见机引诱说:“我们是林丹汗的部下,额哲汗王降清后被封为亲王,位于四十五旗贝勒之上,皇上还将女儿固伦公主许配我家亲王,真的是荣宠有加啊!你们若是投过来,定会受到最高的封赏。”

守城的蒙古兵听了自然动心:“我们倒是有意另择高枝,可是这事得头儿做主。”

“你们何妨去找吴巴什将军,前来商讨有关事宜。”城下的蒙古兵提出了具体建议。

“就你们?”城上守军是不屑的口吻,“怕是同我们相差无几,也是说说而已,不能决策。”

“如果吴将军有意,我们的额哲亲王可以来见他。”

“此话当真?”

“决无戏言。”

城上守军似乎还在犹豫,在交头接耳议论。

急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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