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鹿陕川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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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鹿陕川康-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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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昌是我们最后的复兴基地,这个地方很重要。我们要用这个地方来对付敌人,收复失地,你到了那里,要据险坚守,好好的把民众组织起来,共同对付敌人。如果敌人重兵来犯,不要同敌人胶着恋战,要部队互相掩护,逐步向云南、缅甸边界转移。利用中缅交界地带,打下根基,等候时机。美苏交恶甚深,他们是势不两立的,战争一触即发。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就是我们反攻复国的时候。我们身为高级将领,要时时刻刻告诉官兵,失地不复,军人之耻。上不能安慰先总理在天之灵,下无以对全国同胞。你回去要好好督饬部属,准备行动。你还有什么事没有?你近来同余总司令(指余汉谋)通过信没有?他现在在海南岛,你知道吗?”蒋的话讲罢,“召见”也就结束了。

从蒋的这些话里面,可以看出两点:(一)归胡宗南指挥的主力,决定撤往西昌,顶不住时再撤向滇缅边境。(二)蒋估计第三次世界大战有爆发的可能,而他的“反攻复国”的希望就在于此。至于别的话,都不过是巫婆的符咒,尤其那套“古兵法”,对他自己就行不通:“强兵在将”,就他自己看,至少他这个“将”是很了不起的了,为什么他的部属又不“强”?他这个“将”如此之“强”又为何无补于崩溃?他口口声声“我不怕敌,敌即。怕我”,若是他不怕“敌”,他有“大无畏精神”,为什么常常还未到危险关头,他自己便身为百僚之先,逃之惟恐不速?

李振回到“绥署”后,即把经过告诉了胡宗南和罗列,他们的反应是苦笑中带着喜悦,随即在地图上和蒋的指示对照了一番,并扼要地给李振介绍了当前的形势。胡宗南并拍李振的肩膀说:“裁宏(李振的号)兄,领袖很器重你,知道你性情刚直,为人忠诚。在党国危急存亡的时候,特别召见你,当面付托重任,希望你不要辜负领袖的培植和期望!”胡宗南也和蒋一样,拼命向李振灌迷汤。

李振与胡宗南和罗列谈过之后,当天深夜乘车赶返绵阳。他在归途中,思前想后,心潮起伏,若是在一两年前,蒋介石“特别召见”,或者会使他受宠若惊;但此时此际却使他感到:蒋介石只剩下几个残缺不全的部队,且彼此尔虞我诈,离心离德,士无斗志,即使能逃到西昌和云南的死角去,又能有什么作为?而身为最高统帅的人,竟然还在故作姿态,徒托空言,妄想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反攻复国”,岂不是白日做梦?面对这种情势,到底怎么办呢?再跟着蒋介石走吗?那要走到何处去?若是不再跟他走,那又怎么办?这些问题,都在李振的脑海翻腾。

而另外一些事情,也来到李振的脑海:记得是十月间,广州解放之后,叶剑英将军就向李振的一个老上司表示过,希望他考虑大局,及时起义。在这以后,就有他的旧人把消息带列汉中:及后还有人到过徽县、和他谈这个问题。当李振到达绵阳后,还有前三十六军政治部卞任广东同乡陈定,也到了绵阳,陈是被解放军俘虏后释放,又被胡宗南扣留了一段时期,然后逃出来的。十八兵团副参谋长王杰发现后,便把他带到了兵团部,经过李振的再三追问,陈定说:“一野”方面希望他回来之后,第一争取钟松(原三十六师师长,沙家店战役时逃出),第二争取李振。上述种种,和蒋介石、胡宗南伪情况交织在一起、使李振,以烦意乱,彻夜无眠。

第二天一早,李振把参谋长何沧浪、副参谋长王杰找来,将蒋介石“召见”的经过和胡宗南的说法告诉他们后,彼此都沉默无言,若有所失。不言而喻,他们都感到前途渺茫。

何、王两人走后,李振自己考虑了半天,又把陈定找来,共同研究。两人商量后,李振再找一八七师师长钟定天来谈,钟同意起义才有出路。以后李再找何沧浪来,问他:“你看现在的情势怎样?”何沧浪说:“闹成现在的局势,完全是战略上的失败、已经迟了二十多天,过去的英雄。现在变成了狗熊。完了!完了!”言下毫无办法。何沧浪所谓“迟了二十多天”是因为十一月九日胡宗南在双石铺召开高级干部会议时,本来决定第一军先行入川,第十八兵团则继第一军之后撒遏。后来由于第一军要去重庆为蒋介石“保驾”,长久占用了运送的车辆,似致“绥署”后勤物资一时抢运不完,就把李振兵团的行动拖迟了二十多天。在当时,胡宗南的“高见”认为:川东蒋军已经摆开,东面解放军不敢轻举妄动深入;而北面的解放军,因与马家军激战之后,损失不小,整顿补充,尚需时比是故他们可以“从容人川”蒋军将领往往料敌过低,胡宗南也是如此。岂知情况大出其所料,这时已经“从容”不得了。

李振听了何沧浪的话之后说:“我的看法和你一样。你看有什么办法呢?”何说:“这有什么办法!”谈到起义的问题时,何对李说:“你过去罪恶太大,恐怕有危险,”李说:“为了大多数人,牺牲我,我也无所谓。”何说:“既然如此,由你决定吧!”

李振与钟定天、何沧浪商议后,又找陈定来商量,准备派人前往广元与“一野”联系。当晚九时,李、陈钟、何等人又再作最后的会商,因何沧浪发生犹疑,派人的事就搁了下来。

十五日,李振率部移防成都,十八口,再开双流。其时,三十军军长鲁崇义亦正在考虑起义的事,故李振过广汉时。曾与他碰过头,但因局势尚待展开,鲁无表示。

在北路,裴昌会的第七兵团部,也于十七日撤到绵阳。前两天,当裴的兵团部尚在剑阁时,已经准备起义。正当其时,胡宗南突然派五十七军军长冯龙,带着军直属部队,乘汽车开到剑阁。冯对裴说,胡宗南叫他来了解前方情况,要与兵团部住在一起。冯龙本是第十六军的师长,在北平和平解放时,与袁朴、陈鞠旅等人。随第四兵团司令官李文逃出来的(详情已在拙著“关内辽东一局棋”说过)。九月间,胡宗南要裴昌会把第五兵团交与李文,改率第七兵团,冯龙就接了李兵团的第五十七军军长。裴昌会见他这时候突然来到七兵团的驻地,且又言语支吾,知道是胡宗南派来监视他的,就对冯说,目前前方情况紧急,这些直属部队没有作战经验,一遇战斗,容易发生混乱。他自己在这里部署后即去绵阳,冯可到绵阳等他。冯一听情况紧急,不敢再留,马上乘原车拉队走了。

当十六日裴昌会准备起义时,三十八军军长李振西曾表示愿遵命行动。但当天晚上前方发现枪声后,李振西忽来电话,说情形混乱,应当后撤一段距离再作论处,从此之后便消息音然。原来断了电话后,即率部沿陕公路西南侧窜逃,经中坝、安县窜踞山区茂县,妄图久延残喘。裴昌会因而未能按预定计划行事,就先撤粹潼,再撤绵阳。

当裴昌会到达绵阳时,那里有冯龙的军直属部队、九十军的一个营。第十二师的一个团也刚到,胡宗南所派的三十六军一个团,则正向绵阳车运中。裴昌会就把这些部队交给冯龙,叫他在绵阳涪江西岸占领阵地。冯龙所负的使命本来是监视裴昌会。指挥这些部队,本非他之所愿,但又说不出口,只得勉强出城布防,离开他要监视的人。

在这样的军情下,胡宗南于二十一日,在新津召集第五、第十八两兵团的军长以上人员,举行紧急会议,参加者有二十余人,人人愁眉苦脸,精神沮丧,或则相对苦笑,不作一言,或则埋头抽烟,偶发短叹,会场空气,常沉重。

开始时,胡宗南先唱了一番“蒋腔”,他说:“我们已经到了生死存亡关头。共匪似乎很猖狂得意,其实没什么了不起,完全是我们不争气。我们与共匪是有不共戴天之仇的,有我无敌,有敌无我。我们要为党国争光。我们是三民主义的卫士,是校长的学生,是总统的部下,不要辜负领袖平日对我们的领导和期望。我们要激发天良,到了这个时候,我们每个人都要把‘死’字顶在头上,幸生不生,必死不死。我们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现在只有一条生路。就是打出去,打到西昌去。我们到西昌;就有办法。在那里,以云南、缅甸为靠背,进可攻,退可守,不然我们就死无葬身之地了,大家知道不知道?我们要同舟共济,共赴危难。我们还有几个兵团,打条出路是没有问题的。希望大家好自为之。关于兵力部署方面,由罗参谋长同大家谈谈。”

于是,众人望着罗列。

第十七回

  集会新津 罗列夸言谈作战

胡军西走 叫人替死往东攻

罗列说:“最近的敌情有很大的变化,过去的计划要修正。现在遵照总统和胡先生的指示,我们先向东打,在适当时机再向西攻。第五兵团在简阳以西攻击前进,奇書网十八兵团在简阳以东攻击前进。两个兵团应互相联系。各兵团部署限二十二日十八时以前准备好,二十四日拂晓前开始行动。”

罗列所说的“过去的计划”,又是怎样的呢?

原来当时胡宗南的所谓“成都保卫战”有三个腹案,其大要如下:

对敌情的判断:

敌第二野战军刘伯承所部虽号称数十万,年来补充,都是强拉各地的农民和部分老弱俘虏,且经我各友军之打击,受创颇重,自重庆得手后,继续北向成都,为势虽属猖撅,但实力已经不强。

第一野战军贺龙所部约十余万,由西北南下,以威胁我之侧背,期收腹背夹击之效,为其主要之企图,然长途跋涉,已经疲乏不堪。

对敌作战计划:

第一案:以现有之兵力,采取以守为主,占领优势地形,发扬我军火力,于敌攻势受挫时,转守为攻,出击取胜。

对于第一案,总部讨论结果;认为既是内线作战,又是被动,极易挫伤士气;且粮弹无来源,援兵又告断绝,不宜采取以守为主。

第二案:以现有兵力,攻守兼备,重创敌人。确保成都,划分兵团战斗地区,控制强大预备队,构筑强固工事阵地,使来犯之敌到处碰壁,并以攻为守,促敌受创致败。

对于第二案,总部讨论结果,认为目前情况是敌情嚣张,又加敌众我寡,攻则易折,守则易衰,不宜采取攻守兼备之策。

第三案:为便于我军尔后能继续作战,保持主力,避免胶着,实行背进,决心牺牲一部以救全大局为着眼。即以两个兵团(罗广文的第二五兵团和陈克非的第二十兵团)向敌后(重庆)乘虚挺进,以吸引敌主力回头,确保我军主力向西康背进之安全。

对于第三案:总部讨论结果,认为趁敌第一野战军之主力尚未到达,目前尚未形成紧密合围,第二野战军后方空虚,如以两个兵团大胆东向,是出敌意表,定可长驱直人,促使敌第二野战军之主力不能不回头,而达到我军主力安全向西康背进之目的,是为策之上者。

这三个腹案,第一、第二两个都不过是表面上的陪衬,其实胡宗南的想法只有第三案;蒋介石的想法也只有第三案,这从他“召见”李振时的谈话便可说明。这个第三案,也就是罗列口中的“挝去的计划”。现在之所谓“修正”,不过是想先向东打一打,作个假象,然后西逃罢了。东攻只是佯动,西逃才是目的。

在胡宗南于新津召开紧急会议的前一天,资阳、简阳方面已发现解放军的消息。由于军情紧急,起伏于胡军内部的名种酝酿,也随之而紧急了!

上面已简要他说过裴昌会的第七兵团和李振的十八兵团方面的情况,现在再说说二十兵团陈克非方面的情况。

陈克非自从十二月四日受过蒋介石“召见”之后,在短短的半个月内,思想上已发生过几度变化。最初,他见过蒋介石后,再去见顾祝同,顾照蒋的指示,把有关收容调整宋濂所部的八个命令交给了他,并要他“仰体总统意旨,克服困难,奋发图强”。当时,陈克非也颇想“振作一番,力挽危局”。到了十日左右,那些零零碎碎的队伍陆续到达,但是乱麻一团,他想收容调整,只是弄不出头绪。真个是不讲收容犹自可,讲到收容事更难。因此,他于十二日上午,又到成都军校去,想向蒋介石面陈底细。岂料那位“不完成建国大业决不罢休”的“总统”,已于四日前逃往台湾去了。

陈克非只好去找顾祝同。

顾问:“这几天来,你们部队的情况怎样?”

陈说:“今天我到总长这里来,就是要报告这个情况的。十二月七、八、九、十这几天到达的部队,据派出去的联络人员和各军、师的实力调查报告,计有第二军的直属部队,三个新兵补充团;第十五军的司令部,和二四三师;第七十九军的残部,亦陆续到达成郁附近。据报他们有向刘文辉方面活动的情况。第一一八军约共三千余人。第一二二军约一个团,随第十五军行动。以上这些部队,已到达成都古西和郸县附近地区,休整待命。其余各部尚未取得联系。”

顾说:“未取得联系的部队,虽属不易联络上,但仍应多方设法。已到达的部队,应迅速着手调整。”说到这里,顾停顿了一下,像考虑什么似的,然后接着说:“为了保卫成都打个好仗,“胜于一而败于二三,乃是古之名训,因此已决定将所有在川的部队,统归胡宗南指挥,已分令各部遵照,望克日向他总部报到。对于部队一切情况,今后即可向他报告请示。”

陈克非看了当前情景,觉得顾祝同是打算把什么都向胡宗南头上一推了事,已经心不在焉,只得说:“我一定竭力想方设法解决自己的一切困难问题,请总长放心好了。”顾连说了几个“好极了!好极了!”随即起身送客。

陈克非怀着懊恼离开成都军校,和前一次见蒋后离开时相比较,好比是一个晴天和一个雨大,心中滋味已完全不同。到吃午饭时,又有人说:“外间有很多传说,说刘文辉、邓锡侯、潘文华等人已联名通电起义了。又说蒋总统八号飞机去台湾的那大,原要挟同刘文辉等一道走的。蒋总统约他们在那天下午两点钟到军校去,但他们在下午一点钟就设法出了城。”陈克非听了这番话之后,还以为是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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