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请说。”她拿出笔记本和原子笔,专心地等待记录。
“别墅和夏屋盖好後,你就搬进来当它们的女主人。”他眸中光芒一闪。
“嗯,那还有别的要……你说什麽?!”昭绒还真的乖乖记了下来,直到看清楚白纸黑字上的内容,她惊骇地站了起来,指著他的鼻子结结巴巴的说:“等、等一下,你、你讲错了吧?不对,是我听错了,你刚刚不是那麽说的。”
若隽看著她下巴快掉下来的惊吓反应,差点暗笑得肠子打结。
“我刚刚的确是那麽说的。”他故意懒洋洋地道,“我说得那麽清楚,你怎麽可以不认真听呢?”
捉弄她真好玩,她就像个小爆竹,只要稍微一点,就噼哩咱啦地炸了起来。
“狄、狄先生,不要开玩笑了。”她小脸涨红,不知是气是恼是窘是羞,总之酸甜苦辣乱七八糟情感全冲塞进了脑袋里,害她完全不能思考。“我是在跟你讨论夏屋的事……不是在跟你商议要不要当你猎艳名单上的一员!”
“猎艳?说得也是,你的长相打扮气质完全跟“艳”字扯不上半点关系。”他笑咪咪地点了点头,“你是对的,我收回刚刚的提议。”
“啊?”她本来想要发飙,指出他的脑袋瓜一定是坏掉了才会要她当老婆,可是他又突如其来地推翻自己方才说过的话……
昭绒脑袋顿时打结,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他、他……他到底要干嘛?又到底在干嘛?
“我们继续讨论。”他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针对夏屋的风格我有个想法……”
接下来若隽说出几项重要的要求,以及主屋格局改变的想法,昭绒机械化地一一记下来,可是脑袋却怎麽也跟不上他的话,因为她完全没有办法从他刚刚扔的炸弹和疯狂的转折中清醒过来。
而这样诡谲的气氛,就在一个男人拚命憋笑装正经,还有一个女人茫茫然努力拨开迷雾看清楚中度过。
第04章
“原来他在耍我!”
昭绒在晚上十点半吃泡面当消夜之际,猛然醒觉大叫。
“要死了,吓老娘一跳。”甘宝惜一口面差点全自鼻孔喷出来,不爽地对女儿怒目瞪视。
“妈,狄若隽真是个王八蛋!”她气愤地望向母亲。
“我说过几百遍了?”甘宝惜捏住女儿嫩嫩的脸颊往外拉,不悦地道:“不、准、骂、脏、话!”
“好痛、好痛……”她疼得龇牙咧嘴,眼泪差点掉下来,急忙脱离母亲的魔爪。“妈,你好凶残,想毁亲生女儿的容啊?”
“你的容有什麽好毁的?我干嘛浪费那个时间?”甘宝惜重拾筷子,夹起泡面冷笑。
“厚!很狠耶,红起来了啦,”她嘀嘀咕咕。“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女儿啊?下手这麽重。”
“如果你不是我女儿,我为什麽怕你满口粗话把追求者都吓跑了?”说到这里,甘宝惜的语气转为哀怨地道:“人家隔壁素珠的女儿,今年才大学二年级就有一狗票男生在追,每天鲜花糖果轮番送,他们家初一、十五连拜士地公的花都不必买了。”
“改天我一定钓一卡车男人来我们家送鲜花素果。”
“呸呸呸!什麽鲜花素果,是鲜花糖果。”
“都一样啦。”昭绒唏哩呼噜地喝著汤,“但是话说回来,谁需要那些臭男人?他们都是油嘴滑舌、自以为是的王……”
“甘、昭、绒!”
她缩了缩脖子,心不甘情不愿地道:“王……王二麻子。这样讲可以吧?”
“勉强。”甘宝惜忽然想到一件事,“怎麽了?以前还不曾听你这麽愤世嫉俗的骂男人,该不会是……有一个男人出现了吧?”
“没有。”她心虚的低下头,筷子戳著面条出气。“你不要乱想。”
“昭绒,如果有好男人出现,你要对人家好一点,温柔一点,别动不动就给人脸色看。”
“哼,你只会说我,那黄叔叔对你大献殷勤,你为什麽要把人家送的礼物从二楼丢出去?”她没好气地提醒母亲,“虽然只是二楼,但是纯金饭碗还是有可能打死人的。”
“谁让他那麽俗气,打了个金碗送我?”甘宝惜想起这件事就恨得牙痒痒的,“我看起来像是那麽“台”的女人吗?你那无缘的老爸当年追求我多麽诗情画意,他亲自摺了纸蝴蝶放在我的窗外,还有一束野姜花……”
昭绒听得哑口无言。
是没错啦,像老爸那麽浪漫的男人是绝无仅有的了,而黄叔叔人真的老实又善良,对老妈也是一片真心,可是就输在不懂浪漫上。
“可是妈,我看你对人家也不是没有意思,乾脆就这样含含糊糊凑一对算了。”她苦口婆心的劝著,“正所谓老伴老伴,有个伴到老总是好的。”
“啊不跟你说那些五四三了。”甘宝惜脸一红,抱著面碗就逃向客厅。
她又好气又好笑地望著母亲的背影,看样子连老人家都没办法弄清楚爱情是怎麽一回事了,她又怎麽能期望老妈能给自已什麽好忠告?
最最可恶的就是狄若隽,无端搅乱了她一池春水,害她满脑子胡思乱想。
“还是那个无名男孩对我最好了,沉默、坚强,又懂得保护我。”她支著下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只是他人现在在哪里呢?
紧抓住童年时的印记不忘,直到今日,会不会显得太虚幻可笑了?
可是她永遗忘不了他瘦削却宽阔的肩膀,他的体温彷佛还留在她的肌肤上,还有他倔强到令人心疼的眼神……
“如果我还能再遇见他,那该有多好?”她喃喃自语,眸光不禁温柔了起来。
在ROSE饭店的顶级套房里,若隽坐在沙发上握著一杯马丁尼,审阅著文件的时候,不自觉又低低笑了起来。
想起日间那支小爆竹变化多端的神情,他忍不住就想捧腹。
没见过像她这麽不修边幅却又好笑的女人,但是她身上某种生气勃勃的气质又让人难以漠视她。
他以前曾有过的女伴若非艳冠群芳,就是温柔动人,身高若没有一百七十以上,和他站起来像是一对璧人的,根本就不会考虑……
咦,怎麽了?难道他在考虑将甘昭绒纳入自己的女伴名单吗?
这个念头一闪过脑海,若隽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眉眼间浮起一丝愠怒,“搞什麽?这怎麽可能?”
撇开她根本不是他要的那一型不说,他的终极、也是唯一目标就是找到朱德玉,娶她为妻,接下老爷子大片江山的掌舵权。
现在他另外两个好兄弟——也是最强的敌人——正在外头积极找寻朱德玉的下落,他却在这儿被一个莫名其妙的女孩子牵动心绪?
若隽揉了揉居心,冷静了下来。
抑住蠢蠢欲动的心,压下任何一丝与情感有关的冲动,多年来的磨难与训练教会了他,感觉与感情是多馀的,浪费时间的东西。
要成功,不是要去看你想要得到什麽,而是你该得到什麽。
甘昭绒绝对不在他该得到的物件清单上。
接下来的几天,昭绒专心在家里绘著夏屋的蓝图,因为多了夏屋,所以除了蓝图的修改外,还有很多得向市政府重新做更改与申请的,并请专人来二次会勘,她还要再次送件……天哪!她会很忙。
不过她喜欢忙的感觉,还有挑战性。
她咬著原子笔,纵然笔杆已经被咬得斑驳,但是她仍旧难以改掉这个多年的习惯。
她只有紧张或忙的时候就会咬原子笔,真不知道哪天会失手吞下肚去。
“要有夏天的感觉,玻璃采光,要明亮,阳光又不能直射……”她喃喃说出他的要求,绞尽脑汁在草图上画下概念。
夏屋吗?一个属於自己的,筑梦与喘息的空间。
她的眼神变得柔和,想像著假若这是自己要住的夏屋,那麽她要让窗户开在哪儿?留个天窗,让屋顶斜下来,可以在屋檐挂一个碧绿色的风钤……融合中式和英式的味道,在落地窗外种上一排蔷薇。
她没有忘记,他喜欢玫瑰和蔷薇……
啧啧啧,真是看不出来呀,他这麽恶劣又臭屁的男人,怎麽会这麽感性呢?
“搞不好是拿来骗女孩子的……”她自言自语。“玫瑰花是用来收买女人最好的东西,他肯定是这样想的。”
不是钱,就是用玫瑰,可恶的男人,没半点真心。
“话说回来,那又关我什麽事?”她深吸了一口气,愤然道。
莫名烦躁起来,她索性放下笔,起身推开阁楼的木质窗户。
咦,什麽时候飘起雨来了?她竟然没有发现。
“妈他们应该暂时停工了,下雨没办法做工程……”她迟疑了一下,有点放不下心。“还是去看看吧。”
她很快地奔下楼梯,未束的长发在肩後飞扬,她抓过一把粉白色小黄点的雨伞撑开,便冲进绵绵雨丝中。
夏天的午后急雨,在阳光交错著厚厚云朵中淅沥沥地落下,溅起了一地水花。
昭绒撑著伞,下了公车!走向工地。
在四周高耸的大楼之间,这片地就像都市中的绿洲,尽管六栋小别墅雏形逐渐出现,但是这里仍留著十几年前碧绿如茵的地形。
她心中涨满了骄傲与感动,望著这曾经在她生命中发生过最难以磨灭记忆的地方。
十几年前的平房老屋已经搬迁的搬迁,拆除的拆除,草地和菜园逐渐消失,没有消失的是她记忆里的那一个午后。
那一个男孩,紧紧环抱住她,保护著不让如雨落下的拳头波及她……
昭绒怔怔地伫立在原地,心底荡起一阵酸酸甜甜的滋味。
就在此时,一个高大英挺的身形撑著一柄靛青色大伞,缓缓自雨幕中出现。
她蓦地睁大了双眼,心下一紧。
若隽独自撑著伞,若有所思地走过来,他没有察觉她的存在,深邃的眸光直直注视著小别墅区……不,他的眸(奇*书*网。整*理*提*供)光彷佛穿透了钢筋水泥、穿越了时光与空间,落在遥远的某一端。
她的心脏控制不住地狂跳起来,他迷离怀念的眼神,俊美的脸庞奇异地撩起了她内心深处某个柔软的地方,似曾相识的感觉又重新席卷而来。
她屏住呼吸,不知道为什麽突然好想哭。胸口紧缩著,塞满了暖暖热热的一团物事,他的轮廓和神情与她记忆中的某个人重叠……
“这是不可能的,我到底在胡思乱想什麽?”她低声喃语,硬生生将那千万分之一的可能推出脑外。“不会的,也不可能是。”
但是为什麽他会出现在这里?眼神那麽温暖又悲伤?
“我一定是弄错了。”她试图说服自己,却没发现自己大声的喊出来了。
她的声音惊动了若隽,他惊异地望向她的方向,随即一震。
“甘小姐。”他眼底闪过一抹仓皇,但立刻镇定地微微一笑,“下雨天你还在这儿监工吗?”
“我只是……来看看。”她脸一红,急忙解释。“对了,不是我们“甘家工程”故意怠工,是下雨天,所以没办法继续做,水泥会湿掉的,还有……”
“我没有指责你们怠工的意思。”他缓缓走近她,宽阔的肩膀看起来是那麽有男人味、有安全感!又熟悉。
她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双颊滚烫起来,脉搏失序地突突狂跳,想要说些场面话,却连正常思考的能力都不见了。
她的脑筋一片空白,只有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剧烈敲击著耳膜。
“你的舌头被猫叼走了吗?”他有些好笑,低头温柔的看著她,“这不像我认识的你,我好不习惯。”
“你……你根本不够认识我。”她勉强退後一步,自他性感的魅力气息笼罩中挣脱。
“没错。”他深深地凝视著她,英俊脸庞掠过一抹困扰,“可是为什麽我总觉得……我在很久以前曾经见过你?”
“你……”也这样觉得?她几乎骇然低呼出声。
“但是不可能,我们以前不可能见过。”他仔细端详她的小脸,眸光专注的梭巡著她的五官,“是不是?”
“我、我不知道。”昭绒被他的眸光催眠,著迷地仰望著他,傻傻地低语。
究竟发生什麽事了?在他们之间,彷佛有某种奇异的电流正在凝聚成一张柔软绵密的网,将他们俩的距离越拉越近……
她近到可以听见他胸膛低沉有力的心跳,他则近到能够嗅闻到她发端的幽香——
他不由自主低下头,柔软冰凉的唇瓣覆上了她小小的樱唇。
她登时僵住静止不动,像突然被猎人逮住的小鹿般,可是他威力惊人的性感火焰在唇瓣柔和挑开她嘴唇的那一刹那,如电流触动窜流过她的身体和灵魂。
他想要用力地、狂野地掠夺,将她的气息和芳馨甜美全数融入他的体内,可是她在颤抖,痴醉、羞涩、怯弱又陌生的不知该如何回应,她的青涩令他不自觉地温柔了下来,他坚定地加深了这个吻,逐渐探入她日中,翻搅著、撩拨著她的温热与香氛。
破了闸的情欲再也关不住,他将她吻得更深,大手紧环住她柔软轻颤的腰肢,需索渴求得更多、更多。
不知在何时,两人撑著的伞悄悄落在一旁,绽开了一朵白色小黄点的花,还有一片靛蓝如天空——
雨丝在金色阳光下穿梭著,绵绵密密地轻落在他们的发上、肩上。
在他们的头顶上方,光与雨奇迹似地缠绵成了一抹小小的七色彩虹……
她不知道,他为什麽会吻她。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麽会吻了她。
但是在他们还未能重拾理智,清楚地思考著这一切的发生时,雨已经越下越大,大得令他们来不及说什麽……若隽放开了她,紧紧抓住她的手,拉著她往最近的一栋大楼骑楼跑去。
雨淋得他们一身湿,他们谁都没想到那两柄早已被扔下的伞,直到奔进骑楼下,他焦急地替她拂开湿淋淋的头发,温暖的手掌拭去她满脸的雨水,他俩目光终於交触,跟著不约而同噗地笑了起来。
“我们干嘛不撑伞?”昭绒笑得有点不好意思。
“是啊,我们真呆。”若隽眸光笑意闪动,伸手入怀掏出不怎麽湿的帕子,轻轻擦拭著她的脸蛋。“冷不冷?你身上都湿了。”
“我还好。”她望著他,关心道:“你衣服都湿了,我看你还是赶紧回去换衣服吧。”
“我call我的司机过来。”他微笑的说,同时拿出手机按下键。“不管怎麽样,先回去换掉这一身湿再说。”
“噢。”她点点头,心下没来由的一阵失落,低头转身就要走。
一只大手及时拉住了她,“你要去哪里?”
“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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