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若隽哑口无言,震撼地盯著她。
“原来这就是你这半个月来销声匿迹的原因,我还以为……”她惊觉失言,脸颊略微红了起来。“呃,没事,没什麽。”
“你在想我?”他眼底的忧伤和迷茫瞬间被惊喜取代了。
“没有。”她大声否认,却更见心虚。“我没有。”
他怔怔地瞅著她,笑意情不自禁地在眼角眉梢和唇边渐渐扩大荡漾了开来。
“不要笑,有什麽好笑?”昭绒尴尬地羞红了睑,猛然站了起来,“我、我要回工地了。”
若隽抓住她的手肘,明亮的黑眸绽放著强烈的笑意,“昭绒,请你回答我的问题。”
“我说过了,没有。”她心慌意乱到耳朵都红了,死命想将手挣脱他的掌握。“你那麽闲,不用上班啊?我可是还要工作——”
“我是你的老板,我宣布你今天放假。”他笑了起来,无比愉快地拉著她就跳上一辆距离他们最近、正打开车门的公车。
“狄先生……狄若隽!你要带我去哪里?这辆公车是开到哪里的?你、你不要再闹了……”昭绒大惊失色,急得跳脚。
可是那个英俊却疯狂的疯子已经将她拉进最後一排的座位里,笑容满面地对她道:“坐好,车要开了。”
“我要下车……”她还来不及抗议,公车已经起动,她失去重心地往前倾,差点撞到前面座椅上。
若隽急忙搂住她,忍不住哈哈大笑。“我就说吧,小心点。”
“你——”她气得忘记他是老板,恨恨地道:“是个疯子!”
“已经很久没有人这麽叫我了,”他笑得好不开心,丝毫不以为意。“听起来还满有亲切感的。”
“你还笑!你知道这辆公车是开到哪里的吗?”她跺脚的问道。
“有差别吗?”若隽止住了笑,代之而起的是温柔似水的专注眼神。“如果它会开往基隆、高雄,甚至是天涯海角,你不愿意跟我一起吗?”
昭绒顿时呆住了,怔怔地望著他,却怎麽也说不出“不”字。
能够在他的身边,简直就是美梦成真。
她一直弄不清楚自己的感觉、自己的心,可是他刚刚奇迹般出现在她的面前,带著那个令她心疼的眼神,心悸的微笑……尽管她的理智不愿承认,但她的感情在这一刹那间,却已经全面溃堤了。
“你坐过公车吗?”
沉默了半晌後,昭绒忍不住开口。
“我当然坐过公车。”她的问题让若隽觉得失笑,“别瞧不起人。”
“你可是大老板耶!”她的语气有些小小嘲讽。
“为什麽我觉得你的口气不像在赞美我?”他挑眉,似笑非笑地瞅著她。
“真的吗?”她假意懊恼。“我说谎的技巧实在应该再加强才对。”
他忍俊不住,边笑边敲了下她的脑袋。“你呀,我真不知道为什麽自己会那麽容忍你消遣我,明明我是你老板才对。”
“很痛呢!”她抱著作疼的头顶,著恼地白了他一眼,“是你自己要送上门来让我消遣的,不喜欢的话可以下车啊。”
他笑得好不开心,“我不要。”
“你到底想怎麽样嘛?”她有一丝挫败地说:“那天莫名其妙吻我,然後又突然抱我,接著又请我吃饭,你不是已经道过歉了吗?今天为什麽还来找我?”
她的心已经够乱的了,因为他,因为突如其来发生在他们之间的这一切。
现在他又出现在她的生命里,教她连说服自己忘了他都没办法。
““为什麽”很重要吗?”若隽泰然自若地坐在公车座椅上,悠哉得像是身在他ROSE饭店的顶级套房里。
“什麽意思?”
“闭上嘴巴,我现在只想跟你快快乐乐的坐公车。”他笑吟吟地道。
“可是我不想跟你快快乐乐的坐公车,因为我已经被你搞得头晕脑胀。”昭绒忿忿地瞪著他。
“你有带零钱吗?”
“你!”她一时气结。“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
“如果你又要问我那些怪里怪气的傻问题,我拒绝回答。”他轻捏下她让阳光晒成小麦色的粉嫩脸颊,脸上笑意隐约。“下次不准再把自已晒得这麽丑,女孩子要有女孩子样,肌肤白皙一点比较漂亮。”
“你管我。”她脸红得跟番茄一样,忙挣脱开他的手。“我就喜欢晒得又黑又丑,怎样?”
“在阳光下曝晒过度会对女人肌肤造成严重伤害,你不想自己在三十岁的时候,脸皮看起来就像七十岁的老太太吧?”他故意吓她。
昭绒眨了眨眼睛,神色闪过一丝仓皇,随即又扬起下巴,“才没那麽恐怖,你唬我啊!我妈晒了几十年都没问题,皮肤还是好得跟少女一样。”
“你怎麽能跟伯母的丽质天生相比呢?”他笑嘻嘻地道。
厚!欠扁是不是?
她恶狠狠地瞪了他好几眼,“那你去找我妈跟你一起坐公车啊,我想她一定会非常乐意。还有,我个人是不介意有个年轻英俊又多金的继父啦。”
“多谢你喔。”若隽好气又好笑,忍不住白了她一眼。“我心领了。”
她眼底闪过一抹得意和满意,偷偷抿著唇窃笑。
其实他满人性化的嘛,除此之外,还有一点点温柔、一点点幽默、一点点体贴……糟糕,这边一点、那边一点的,加起来就足够让她怦然心动了。
她连忙甩去这个可怕的体认,继续当作恁事不知。
什麽都不知道,就可以什麽都不用想,什麽都不用面对。
她的视线紧盯著车窗外倒退的路树与风景,心虚地在玻璃上瞥见自己红通通的脸蛋。
“昭绒。”他忽然低唤她的名字。
她的心一动,立刻回头,颊上酡红未褪。“干嘛?”
他怎麽把她的名字叫得这麽自然?
“不知这辆公车会开到哪里?”
她差点笑出来,朝他扮了个鬼脸。“我想应该是开往屏东的吧,是不是很後悔刚刚没有先上个厕所或买些零嘴再上来?”
“说得也是。也许再带一些公文,还有笔记型电脑、PDA,我想想还有什麽可以在路上解闷的……”他故意沉吟,“嗯,两本花花公子也不错。”
“哈、哈,很好笑。”她没好气的附和。
“真的吗?或许我的幽默功力最近有进步。”他沾沾自喜。
昭绒睨著他笑得像孩子般灿烂的脸庞,心底不禁掠过一抹温暖的怜惜。
仔细想想,其实他真的……也没那麽浑球啦!
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这辆公车真的是开往屏东,那麽至少她可以和他多相处几个小时。
可是该死的公车只是开到内湖又转了回来,前後不到一个小时,她的心愿完全落空了。
更该死的是,她在下车後,竟然还依依不舍地望著他温暖含笑的眼神,整整一分钟迈不开脚步。
“好像要下雨了,你快回去吧。”他笑著叮嘱。
他就不送送她吗?
昭绒被内心冒出来的念头吓到了,也幸亏如此,她连忙转身就跑,唯恐自己的脑袋再度跑出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来。
他又不是她的谁,有什麽义务接送她?她到底在想什麽啊,猪脑袋!
第07章
自从那天之後,昭绒就不时在工地遇见他。
有时候他只是到工地看看,然後对她展颜一笑,害她原本镇定的心情慌了大半,惹得她一颗心怦怦乱跳之後,又潇洒地离开,就像来时那般突然。
有时候他会笑著凝望著逐渐完工的建筑物,还有那盖了一半的夏屋,眼神里的憧憬和想望无比清晰,又像是个谜一般。
她总觉得,这间别墅和夏屋对他面言彷佛有特别的意义。
但是她才不可能会去问他呢!
今天若隽又来了。
“你……你怎麽会在这里?”就在她卖力扒著便当,嘴边黏了好几颗饭粒时,猛一抬头,却骇然地发现他就在自己面前。
依旧是熟悉的白衬衫、白西装,修长挺拔笑意迷人,他就像个身穿羽衣的大天使般降临在她这个凡人眼前。
她一口饭差点梗在喉头,花了好大一番力气才勉强吞咽下去。可是难以抑止的惊喜,随即自她小腹暖暖地窜升了上来。
她傻笑了起来,跟著又急忙压抑下去。
“我刚好在附近开会,顺道过来看看。”若隽笑容灿烂的盯著她,“刚刚我和伯母谈了一会儿,工程的进度非常顺利,“甘家工程”果然是信心的保证。”
“那当然!”她得意洋洋地点头赞同,跟著感觉到不对劲。“你是顺道过来而已吗?你该不会怕我们偷工减料,所以临时来突击检查的吧?”
“我看起来像是那麽精明刻薄的人吗?”他眼底笑意更深。
“饭店业钜子狄若隽的名声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扮纯真的小绵羊会不会太慢了点?”何况她就大大吃过他的苦头,要说他不精明才有鬼咧!
“不要吃便当了,我请你去吃日本料理吧。”他不由分说把她手里的便当抢走,搁在一边的围墙上,自然而然地拉起她,“走。”
“喂!”她惊愕地被他拖著走,想反抗却敌不过他的力气。“我、我又没有答应要跟你去吃日本料理。”
“我是老板,我说了算。”
“等等,你不能擅自乱订规定,我有劳工基本的权益,而且我下午还要监工……”昭绒慌了,眼见他将她拉往那辆眼熟的轿车,急忙瞎扯一气。“还有我妈最讨厌我怠工了,她会扣我的工钱……”
“我加倍算给你。”
“不是,这是原则问题,我不会拿你的钱的,等一下——”她死命地抓住车门,试图做最後的挣扎。”我妈要是知道我跟老板纠缠不清,她会剪掉我的头的!”
“伯母刚刚亲口答应放你两个小时的假。”他眨眨眼,愉快地扳开她的手指,坚定而有力地将她塞进驾驶座旁的位子。“而且我再重申一次,我才是你的老板,我说了算。”
“你!”她气呆了。
就算看到他,令她万分惊喜,但这并不表示她就允许他掌控她的人生和意志——
“扣上安全带,嘴巴别嘟得那麽高。”他命令道,踩下油门,车子就跟支飞箭般奔驰了出去。
“狄先生,你到底什麽时候才要放过我?”她困扰地问道,“你就不能停止耍我吗?”
“耍你?我为什麽要要你?”若隽不解的睨了她一眼,脸上表情似笑非笑的。
“还说没有!我不相信你事业做那麽大,每天会有闲工夫特地晃到工地来看进度,以前你不都交代给卢特助吗?”她戒慎地望著他。
“怎麽?”他挑起一道浓眉,“你对自己的设计和工程品质没信心吗?否则干嘛担心我常常来看进度?”
“你……算了。”她气呼呼地别过头,暗暗在心底比了个中指。
这个人根本听不进去别人的话嘛,也许他办公室的对联左边是“自信自骄自傲世上我最大”,右边是“听你的听他的全得听我的”,横批则是“老子就是老板”。
她想到这里,忍不住噗地偷笑了起来。
“你在笑什麽?”若隽纳闷瞥了她一眼。
“嗯咳,没什麽。”她故作神色如常,肚子里却已经笑得快抽筋了。
坐在气氛高雅的日式怀石料理餐厅里,昭绒跪坐没三秒钟脚就开始麻了。
救——人——哪!
“我叫了全套的怀石料理,希望你喜欢吃生鱼片。”若隽迳自决定了餐点,合上樱花般粉嫩的菜单後笑吟吟地道。
要不是她的小腿快要抽搐了,她一定会抗议的,但是现在有比这个还要重要的事……
“我……可不可以不要跪坐?”她脸色凄惨,有气无力地问。
“你不习惯吗?”他微讶。
“对。”废话,有谁会没事把自己的双腿折叠在屁股後面坐的?就除了日本人以外!
“哦,那你随意吧。”
“我还乾杯咧。”她恨恨咕哝,赶紧舒展双腿,用最自在的姿势伸直了脚坐著。
就算她的脚会因此踢到他,那也是他活该。
“嗯,什麽?”他没听清楚。
“没事。”她端起形状不规则的陶杯,藉喝茶掩饰嘴边的低咒。“我是说我从没来过这种地方。”
“这里是ROSE饭店日本料理厅前料理铁人开的,他和日本籍妻子合开的这家店生意非常好,我偶尔要招待重要贵宾的时候会带他们来这儿。”若隽解释道。
她点点头,难怪刚刚气质高雅的老板娘看见他会热络的招呼著。
话说回来,他就是靠那张俊美的脸庞招摇撞骗,凡是一岁到九十九岁的女人都逃不过他的魔掌。
“尽发呆不说话,一定又是在腹诽我了。”若隽意有所指地微笑道。
“才没有!”她猛一惊跳,连忙矢口否认。
“最好是没有。”他又露出那种自以为风流潇洒的笑容。
笑笑笑!他光是笑就有千百种面孔和手段,每一种都威力惊人,他到底是从哪儿学来的?
如果外面有在教这种课的话,大家一定挤破了头想去上。
而她铁定第一个报名,到时候就换她对他风情万种地嫣然一笑,笑得他七荤八素昏头转向。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傻笑了起来。
“你干嘛笑得那麽诡异?”若隽怀疑地看著她,被她笑得浑身发毛。
“什麽嘛!一点都不会夸奖人。”她不爽的嘀咕,“赞美我一下会死啊?”
“那当然,我不能违背我的良心。”
她瞪了他一眼,真想要用厚陶杯砸他的头。
昭绒挥挥小手,“算了,看在你请我吃昂贵的怀石料理份上,我装作没有听见你说什麽。”
她在第一道炖煮小汤品上来时埋头大吃,他被她的动作逗笑了。
“慢慢吃,你是饿死鬼投胎吗?”他好笑又爱怜地看著她的吃相。
“你嘴巴就不能讲点好话吗?”她不忘瞪他。
就算是老板,也不能过度伤害员工自尊心的。
就在第二道精致的寿司卷上来时,她口袋里的手机蓦地响了起来。
“抱歉!”她放下筷子,有点提心吊胆地翻出手机,不知道是不是老妈的夺命催魂call。“喂,我是甘昭绒……阿江?”
若隽原本悠然举箸的动作蓦然一顿,脸色微微一变,不悦地瞪著她。
阿江?就是上次和她在“Forever”里边喝酒边讨论两性议题,那个连毛都还没长齐的小子吗?
没事打给她做什麽?
若隽耳朵竖了起来,仔细地偷听著她的对话。
“什麽?你女朋友说要分手?为什麽?”昭绒顾不得吃东西,关切地问:“你别哭嘛,有话慢慢说……现在?可是我正在吃午饭……呃,好吧,我知道了,那我马上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