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亥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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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亥革命-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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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经常参加胡汉民、马君武等人在广州女医师张竹君设的福音堂里的每周聚会,慷慨援助张竹君兴办的医院和女学堂。后来,她应二姐徐佩瑶之邀,到马来亚槟榔屿协助侨校教学,同年加入刚成立的同盟会槟城分会。1908年,她回到广州,与高剑父、潘达微等组织同盟会分会。1909年秋冬,她在香港缝制青天白日旗,广州新军起义前夕携带军火、旗帜到广州。1910年2月11日,广东炮一营左队三排长倪映典率领新军起义,徐宗汉按约定在宜安里纵火,起义失败后回到槟榔屿。

“徐宗汉是我的同乡,两个孩子的妈妈,”孙中山呷了一口水,话题一转,指着徐宗汉说,“这一次她也要求加入选锋队。她并不是不想尽母亲的责任,而是希望能给孩子一个更美好的将来、一个民主自由的新国家,只有在这样的国度里,孩子才能过上幸福美好的生活,成为国家栋梁之才。”

“不说我了,”徐宗汉平静地问,“孙先生,举事的时间定下来没有?”

孙中山笑了笑:“这个要问克强兄。”

黄兴敲一下烟斗,说:“初定于辛亥年三月。因为我们的资金、军械和同志都还没有到位,所以没有定下确切的时间。”

孙中山补充说道:“初定,用我们医生的话说,就是预产期。”

胡汉民呵呵笑道:“怎么跟生孩子扯上了?”

孙中山不以为然,解释说:“宗汉生过两个孩子。我呢,接生过许多孩子。我们此时此刻的努力岂不都是为了生孩子?这一次广州起事就是革命的分娩,要阵痛,要流血,要割断两千年的封建脐带。我们接生的这个孩子,就叫做中华民国!”

黄兴站了起来,衔着烟斗,带头鼓起掌来。大家也都跟着鼓起掌来。

就在掌声将歇之际,众人隐约听到外面似有争吵之声。

孙中山示意徐宗汉出去看一看。

徐宗汉来到柑子园的院门口,看到门卫王伯与两个马来亚警察吵成一团。

徐宗汉走上前,轻声问道:“王伯,发生了什么事?”

王伯见到徐宗汉,松了一口气,抹了一把脸上的汗说:“他们想要进去找孙先生!”

徐宗汉不禁皱起了眉头,正要开口,一个马来亚警察走上前来,递上一纸公文,严厉地说:“孙文是大清国通缉的要犯,槟城当局奉大英帝国的命令要驱逐他出境。”

徐宗汉接过驱逐令看了一眼,冷静地说:“孙先生是清国通缉的要犯,可并没有违反槟城的法律,你们凭什么要驱逐他?”

递上驱逐令的警察看了一眼院子里面,说:“这是上峰的命令,我们是奉命行事。”

“你和她罗嗦什么!这是总督的命令。”另一个警察凶巴巴地喝了一声,又对徐宗汉道,“快点!让孙文马上收拾行李,限他即刻离开槟城!”

当徐宗汉回到会议厅的时候,黄兴正在发言:“……短枪三百支、长枪二百支,子弹要备足……”一阵咳嗽使他弯下腰,剧烈地抖动着。

“克强兄,你要保重身体!你可是这次起事的前线总指挥,你的身体在这个当口出现问题,就会影响到我们的革命大业。”孙中山满面关切之色,边说边掏出听诊器来,“好了!让我给你检查一下,不要放着河水不洗船哪。解开衣服,听一下肺部。”

“我没什么事,可能有点不适应槟榔屿的气候,所以有点热伤风。”黄兴摇了摇头,不以为然地说,不过还是解开了衣襟,让孙中山听诊。

徐宗汉急急走上前,递上驱逐令:“孙先生,有麻烦了,您不能在这里住了!”

孙中山看了看驱逐令,无奈地摇了摇头:“清廷通缉我,想置我于死地,这很自然,我无话可说,因为我是它的敌人。可堂堂大英帝国也助纣为虐,这是为什么呢?不可理喻。”

“我知道,你想坐阵槟榔屿遥控这次起义,现在,这也办不到了。”黄兴仰天叹息。

“钱,钱,钱,孔方兄,到哪里去找你呀……”孙中山自言自语,显然没把驱逐令太当回事,脑子还在想着如何为起义筹款。忽然,他一拍脑门儿:“哎,克强兄,有啦!”

“有……有什么啦?我有病啦?”正在被听诊的黄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钱哪!”孙中山兴奋地说,“如果筹不到钱,就用我的脑袋换一百支短枪吧。”

黄兴愕然:“你的脑袋?”

孙中山笑道:“清廷不是悬赏一万两银子要我的脑袋么?如果筹不到钱,就把我绑了,去向清廷换一万两银子。然后,用这笔钱买你要的那一百支短枪,来造清廷的反!这就叫‘羊毛出在羊身上’,你说,妙也不妙?”

“孙先生,你也太能想了!你的性命,就值一万两银子吗?”黄兴转身望着徐宗汉,说道,“宗汉,咱们是用总理的头颅去换几条枪,还是用他的主张去换一个新的国家呢?”

徐宗汉微笑道:“自然是要换一个新的国家喽!”

“你们倒是意见一致呀,”孙中山说着摘下听诊器,装入行李箱内,“克强的心脏很好,跳动十分强劲!足以当此大任。不过日常还是要当心,不要太过于劳累,革命大业需要你有一个强健的体魄!”

黄兴系着衣扣,目光落在被丢在一旁的驱逐令上:“离开槟榔屿,你去哪儿?”

孙中山愤然地撕毁驱逐令:“因为英国的驱逐,东南亚已经没有我的立足之处,看来只能去美国。在美国,我一定筹足这次起事所需的钱款,你就放心吧。专制的清廷,害得我有国不能归,我跟它势不两立!我回国之日就是清廷覆灭之时。国内的事就请克强兄偏劳吧。”

“孙先生,没问题,你就放心吧。请你多多保重。”

“好,咱们后会有期。”

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孙中山提着皮箱向大门走去。

“孙先生!”徐宗汉叫着从后面追上来,挡住了他的去路。

孙中山愕然地望着这位同乡,在她身上,分明可以感受到一股决绝之气。

“有件事……您一定要答应我。”徐宗汉气喘吁吁地说。

孙中山诧异地问:“什么事?宗汉,别着急,慢慢说。”

徐宗汉回身指了指后面,生气地说:“我要参加广州起义,可是黄总指挥不同意!”

“此役十分危险,我不能让女人去冒险!”尾随而至的黄兴解释说。

“冒险,为什么男人去得,女人去不得?难道革命还分男女吗?”

“革命不是做女红绣花,是要死人的!”

“我不怕!别拿死人来吓唬人。”徐宗汉断然说道。

“我怕。”

“你……怕什么?”徐宗汉不解地望着黄兴。

“你的两个孩子尚小,可别像秋瑾的那一双儿女,没了母亲。”黄兴诚恳地说。

“总理知道,我丈夫去世后,我就离开婆家参加了革命。那两个孩子一直留在婆家由他们的爷爷照管,即便我真的有个闪失,对他们的影响也不会太大。”

“宗汉,你留在马来亚募捐岂不是一样为革命作贡献?募集到的资金是多还是少,直接关系到起义的成败。这工作对你更适合,何必非要拿着刀枪上战场呢?”黄兴苦口婆心地劝道。

“不行!”徐宗汉执拗地说,“在我的家乡起事,我岂能隔岸观火?总指挥,你不让我去,是要遭骂的!”

“骂吧,遭骂,我也不同意你去。”黄兴无奈地说。

“总理,您说句话吧。”徐宗汉求援似的望着孙中山。

孙中山望着徐宗汉坚毅的神色,沉吟片刻,转向黄兴:“克强兄,宗汉是广东人,参加过广州新军起义,对广州地形熟悉,我支持宗汉与你同去广州。”

徐宗汉喜出望外:“总指挥,孙总理都答应了,你还说什么?”

但是,黄兴依然固执地摇了摇头。

“宗汉胆大心细,熟悉广州,有她助你,如虎添翼!克强兄,你就不要固执了。”孙中山劝道。

“可是,打仗是男人的事,带个女人……怕不方便。”黄兴说出了心里话。

孙中山忍不住笑道:“那你们就假扮夫妻嘛,更有利于掩护行动。”

黄兴为难地说:“这……怕不合适吧?”

徐宗汉却豪爽地说:“克强兄,我一个寡妇都不计较,你怕什么?”

黄兴满脸通红,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这时候,两个站在门口的马来亚警察不耐烦地催促着:“孙文,快点儿!不然,我们就进去啦!”

孙中山向黄兴和徐宗汉挥了挥手,冲着两个巡警走去。

1910年11月13日在马来亚槟榔屿召开的这次会议,是中国同盟会历史上一次重要的会议,史称“槟榔屿会议”。它不仅统一了同盟会主要领导干部的思想,确立了在广州再次发动武装起义的指导方针,而且在起义战略、筹款办法、实施方案等方面做出了切实周密的安排和部署,从而成为五个多月后在广州举行的“黄花岗起义”的直接筹备会议。

“槟榔屿会议”结束后,同盟会会员们即分赴世界各地。孙中山去了美国,一部分同盟会员到南洋和欧洲,向广大华侨募集起义经费。黄兴与胡汉民分头奔走马来西亚各埠——新加坡、马六甲、吉隆坡、芙蓉、怡保、太平及金宝等地,以筹募教育基金为名筹款,短短数月筹款数万元。孙中山致函同盟会在世界各地的分会,号召筹款,共筹得十五万七千元革命基金。

1911年1月,同盟会在香港成立统筹部,以黄兴、赵声为正副部长。统筹部下设调度处、储备课、交通课、秘书课、编辑课、出纳课、总务课、调查课,具体领导这次起义。并陆续在广州设立秘密据点,作为办事和储藏军械的地点。统筹部决定将发难日期定在4月13日,分十路进攻。

第三节 温生才从容赴大义

1911年4月8日这一天,广州城热闹非凡,华侨飞行家冯如在广州东门外燕塘地方举行飞行表演。飞机在当时是极新奇的物事,当地的许多军政要员都携带家眷前往观看。

黄昏时分的广州码头,并不平静。在汽笛声中,一艘客轮离广州码头越来越近,船速开始明显变缓,码头上传来的喧闹声也越来越清晰。熙熙攘攘的栈桥上,一列全副武装的清军正对过往的旅客进行严格盘查。

客轮靠岸之后,胡汉民夹杂在拥挤的人群之中,从容地走了下来。他一手拎着简单的行李箱,一手扶着那顶精致的礼帽,眼睛却随意地扫视着岸边的每一个人,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他的身后还跟着几个年轻人,都没有辫子,一望而知是留洋的学生。

“展堂兄,这一次负责接我们的是谁?”胡汉民身旁的年轻人罗辉问道。

“乃是一身游侠气的温练生。”胡汉民淡然地说。

罗辉“哦”了一声,他也曾听说过这个名字。

温练生本名温生财,因家境贫寒,故名生财,大概是嫌其过于俗气,后来又将“生财”二字改为“生才”。温生才的臂力极大,再加上他古道热肠,侠肝义胆,所以在同盟会中很得人心。温生才十四岁的时候就被人拐骗到南洋做苦力,种过烟草,挖过锡矿,备受欺辱。后来因为不堪劳作之苦,逃回国内。先是在署理广东连州知府沈宗济的门下当差,因为勤勉做事,颇得沈宗济的欢心。后来,温生才经沈宗济推荐,又先后在善后局委员荣勋和张之洞的幕僚魏邦瀚处当差,尔后投身行伍,先后在台湾镇总兵张其光和云南提督冯子材营中当亲兵。温生才在这两个力拒外侮的名将身边耳濡目染,报国仇外之志霍然而生。因一次偶然的机缘,温生才听了孙中山的演说,当时心潮澎湃,热血沸腾,于是,他果决地加入了同盟会,誓以生命殉革命。

“温练生已经到了!”胡汉民在罗辉耳边轻声说了一句。

很快,罗辉也发现了站在岸边等候的温生才,他身材不高,肤色黝黑,站在人群里一点也不显眼。温生才也在这时注意到了胡汉民等人,他仿佛松了一口气,然后不动声色地打了一个手势,想招呼胡汉民他们过来。

令人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这个时候,跟在胡汉民身后的罗辉忽然被清兵拦住了。

罗辉身着一身西装,俊逸非凡,即使面对清兵的盘查也没有露出一丝慌乱。

“你包里装的是什么东西?”一名清兵手里端着枪,气势汹汹地冲罗辉问道。

“没装什么,不过是些换洗衣物罢了!”罗辉自如地回答。

“是吗?”那清兵不信,扯过罗辉的包裹,粗鲁地将其打开,竟从包裹里搜出一把手枪。

清兵不怀好意地笑了,目露凶光,喝问道:“你不是说里面装的是衣物吗?那这又是什么?”

说着,那名清兵的眼睛又盯上了放在罗辉脚边的行李箱,既然从包里搜出了手枪,相信行李箱中还有更重要的东西。

罗辉似乎看出了清兵的心思,情急之下,他猛地抬起脚一踢,便将箱子重重地踢进了海中,箱子很快就沉入海底,没了踪影。

清兵见状,气急败坏地上前扭住罗辉的衣领,面目狰狞地问道:“说,箱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你到广州来有什么目的?还有哪些同伙?不说清楚,这一船人都别想下去!”

岸上的温生才眼见形势变得不可控制,不禁面露焦急之色,他知道,必须赶紧想办法,不然不但会有同志被捕,就连即将举行的起义也有可能被扼杀在摇篮里。

就在温生才一筹莫展之时,一队清兵仪仗浩浩荡荡地疾驰而来。前有差役们鸣锣开道,后有几十个清兵簇拥着一乘绿呢大轿。一看那威风凛凛的阵势和仪仗的等级,就知道坐轿之人是个清朝的大官。

坐轿的人是谁呢?温生才估计是广东水师提督李准。李准是清廷的悍将、同盟会的宿敌,曾率部镇压过1902年广州洪全福起义、1907年潮州黄冈起义、广西钦廉起义、1910年广州新军起义。槟榔屿会议后,同盟会为了保证新的广州起义成功,指派专人干掉他,但那个人色厉内荏,除了信誓旦旦地吹牛之外,迟迟不动手,延宕至今,令同志们扼腕叹息。因此,温生才有心自己去干这件事。现在,李准自己送上门来了,既除掉了这个同盟会的心腹大患,又为船上的同志们解了围,岂不是一箭双雕的天赐良机!

说时迟那时快,温生才掏出藏在身上的手枪,斜刺里冲到轿前,对着轿帘就是一枪。只听见“啊……”的一声惨叫,说明他打中了轿中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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