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先爱上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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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先爱上谁-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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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光临。”打工小弟听见门口的风钤声,不用抬头也知道有客人上门。捧著盘子准备招呼,却在睇见这美女客人时又转去其它桌子打理。

嗯……总之,那是老板要招待的人,不必他鸡婆。工读生收好茶具,面带职业用微笑,进了厨房。

这家茶店虽没有高朋满座,但也不至门可罗雀,一个人占四个位置好像有点妨碍人家做生意了。

但徐又伶却丝毫不担心有谁会来请她移驾,从公事包里掏出工厂作业流程细看,一手则拿出PDA记录著这两天该完成的事项。

即便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她人不在公司,却依旧还是在工作。升了官,并没有让她能够松懈,反而更是绷紧神经。

她管理品保部不到两个月,已经将所有员工的脸和职位记得清清楚楚,当然,还包括这个部门的作业流程和组织架构,没有一项要务遗漏。

品保部,就是品质保证部门——“品”质要“保”证是良好的。

他们科技公司拥有出自己的工厂,能够自行生产,所以跟只进行买卖的贸易公司相互比较,就多出了一个需要负责的部分做为这部门的副理,必须管辖工厂生产。

基本上,工厂就是由采购买进材料,再透过人工及机器的加工,装配成最终成品。如果卖出去的货品发生不良,就要去向客户道歉、处理,并找到补救以及後续防止再犯的方法。

易言之,要坐上这个位置,不仅需要起码的办事才干,交际手腕、应变能力缺一不可,另外,年资也是需要考虑的重要环节。

女性角色能够在规模庞大的科技公司担当这样的职位是非常稀少的,更别提她正式进入公司才不过三年时间,底下有员工会说闲话,除了她的外貌和打扮,其来有自。

她能有什麽反应?冲过去打他们几个巴掌,歇斯底里的发飙,还是躲在被子里暗出自哭泣?

她要做的,就是证明自己的能力,用真正的本事堵回那些莫须有的无聊传言。

这是她所选择的职场,也是她的战场。而她这个拿了帅印的将军,从来不临阵脱逃,也不打没有把握的仗。

冷气的微风徐徐吹来,空气里弥漫著茶香和檀香那是摆在柜台的一株檀木发出的味道,她本来说不喜欢,但是闻久了,却发现这种香味十分能够安定情绪。

看完几份文件,半个多小时就这样不知不觉地过去。

敲敲僵硬的肩膀,舒口气,才抬头,一盘热腾腾的宫保难丁饭就适时送了上来,上面还有她最爱的七分熟荷包蛋。

“你今天晚了。”有著低柔话声的,是个瘦高的男人。

男人的身高目测约在一百七十五至一百七十八之间,穿著T恤和洗白的牛仔裤,有点习惯性的驼背,额前过长的发遮住了灵魂之窗,予人某种涣散懒慢的感觉,长相更是因此被模糊化,能够让人记住的,大概就是那乾净的下巴和湿润双唇。

任谁也想不到,这问古色古香的茶坊大老板,是个模样看起来跟时下大学生没两样的年轻人。

其实他已经二十有七,不算老,但也称不上“少年”,只是随意的穿著让他看来比实际年龄更小上一些。

徐又伶将桌上的杂乱大略收拾整理,接过盘子就吃起来。

“後天要出货,工厂那边因为细故耽搁了。”结果让她加班到七点半才等到检查成品的通知。

知晓她没有讲再多,就是表示问题已经解决,男人从不会多问什麽,只是惯常地轻声道:“快九点才吃晚餐,还是不太好。”工作这麽忙,身体更要爱惜。

她拿起他倒的冷开水喝了口,哼道:“三餐都不定时的人没有资格说我。”

男人无声地笑了,不在她用餐时多打扰,踱了开去。

直到确定他走离她的范围,她才能够有勇气正视他的身影。

是的,面对他,她需要勇气。

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只看来高贵的鸭子。显露於外的沉著和不迫只是堆砌出来的可笑假象,平静的水纹下,她的心跳和狼狈,只有她自已知晓。

而他,大概永远也不会察觉。

※※※

她和林熙然是国中同学。

毕业以後,一般看到同学该有怎样的态度?

在路上碰到觉得很面熟,但是撇开目焦不打招呼?想起名字,可是假装从不认识?很尴尬地寒暄,然後发现除了“你现在在做什麽?”这种愚蠢问题外,就根本没有什麽好说的?

他们相识超过十五年,中间断断续续地联络著,他总是自由地出现在她身边,随心所欲不受拘束;而她则谨守被动一方的不成文规则,不论他来或走,都扮演著无所谓的角色,同样的台词和剧情,她做的反覆烂熟,毫无破绽。

直到两年前他开了茶坊,她才有了浮荡流云总算愿意落地停步的踏实感。

真好笑。

他们又不是情侣或者夫妻,充其量只能说是“老友”,这种浪漫情怀的感触对他们俩而言,是不是太过多馀?

她无暇思虑再多。

从小她就独立由自主,立定目标,她的早熟源自两个都是当教师的父母教导和自己长女的排行,最重要的还是她与生俱来的个性。

听说这样的女人有个名号,叫作“女强人”,而女强人又和“男人远之”划上等号。

男人?她喜欢小孩,所以她的人生规画中还是有结婚生子,却独缺恋爱或男人这样梦幻的名词。

或许是被她遗忘,或许其实她认为结婚生子跟谁都行。

她有独立的经济条件,不需要男人作依靠,就算最终是变成离婚收场,她也早有备用之方案。

不是一切都这麽顺畅吗?

她拥有令人妒羡的美貌和才能,在众竞争者挤破头的赫赫有名的科技公司取得高薪高位,这样理想中的生活,她还有什麽不满?只要在变成高龄产妇前找个看得顺眼的家伙把自己嫁了,她就可以开始计画生小孩。

只是,在某天,她突然发现,自已老是浪费珍贵的时间在等待。

等那个人横挂书包散漫地现身在她的校门前,等那个人背著大背包在她家楼下的电话亭打电话,等那个人会在她生日的时候给她一个惊喜……等那个人发现她看著他的眼光掺杂了她最赤裸的心意。

等那个人亲口告诉她,他爱上她。

十五年过去了,她不知道自己究竟等到了什麽。

他,是她规画好的人生中唯一的意外。

而她,手中握有帅印的常胜将军,面对那个脾气温和的男人,却懦弱胆小得不敢背水而战。

第2章

运动会最令人难忘的是哪个项目?

没错,就是大队接力。

不论你跑得快或慢,不论你在不在乎那面旗帜或奖牌,任何人都有机会被抓去凑数,在艳阳下穿著短裤露出大小腿粉墨登场。美其名是养成群育、争光荣耀,实际上也可以说成,我看某某班不顺眼很久,绝对在众人面前把他们给干掉。

一出老套的挥洒汗水阳光校园剧,每年都在暗潮汹涌中热烈展开,就算再想置身事外,也可能会因为走廊上别班同学的一个取笑或瞪眼而大效爱班之心,奔回自己教室誓师起义,披挂出征。

由於场地和时间都有限制,各班指派体育股长和班长居中协调错开互相的练习,一开始礼尚往来而後进阶为咆哮嘶吼,达成协议的同时更加深彼此的新仇旧恨。青春操场上演群魔乱舞,各班斯巴达训练和密技纷纷出笼,就算练到中暑外加吐也要假装懒散纳凉根本没这回事,往来间尔虞我诈,呛声中烽火连连,枯燥的上课生活增添无限诡异,关起门窗研究超级绝招,势必在武林大会……是运动会当天,拼个你死我活,血流成河。

“好了,这是我们班一百公尺短跑的速度纪录,从里面挑出男女生十五个,总共三十位同学,然後开始排棒次。”徐又伶站在讲台上,早已把座号和秒数抄写在黑板上给大家参考。

体育股长去找体育老师,准备下午要借的接力棒和码表,所以排棒次这差事,暂时落到她头上。

她希望能在这一节自习课就把事情搞定。国中二年级,该著重的应该是老师发的讲义和课本里面的内容,至於这种会浪费体力而且对成绩毫无帮助的体育盛事,她只看作是学校强制视定执行的公务,能够冷眼旁观最好。

“班长,你会当啦啦队帮我们加油吗?”班上头号皮蛋举手大声问道,他的嗜好是吸引美少女注意。

“三八啊你,”文不对题的捣乱行为被正义之声攻击。

“好啊好啊!班长要穿短裙哦!”最好露出胸部。另几个春风少年马上趁机起哄。

“少耍白好不好?”废纸团轰炸发言者的後脑勺。

很快地,底下闹成一片东倒西歪。

“不要吵!”夏季的燠热加上同学们的嘻嘻哈哈,令本来就不是很愿意膛浑水的徐又伶逐渐变得不耐。班长威严不容挑战,她快速道:“这一节课要排好棒次,不然没有时间了!”她也不想为了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虚耗光阴,宁愿翻开参考书多做习题。

看著同学们叽叽喳喳拿不定主意,她果决提议选出班上公认跑得最快的两男两女,徵求他们同意作为男女生第一棒和最後一棒,接著中间则填入跑速中上的名字,然後依照大家意见夹杂几个有爆发力的快腿埋伏,准备来个出其不意。

反覆讨论修改直到众人都满意为止,用原子笔拟好出兵名单,她浏览比对,检查是否有错,准备等一下拿给体育股长。

学校方面,由於校风开朗的校长秉持“大家一起来参与”的原则,体育组衡量过各班状况,男女生各十五棒是最佳调整;他们全班四十个人,大队接力加上其他参加各种田径比赛的同学,共有三十六个人要在运动会当天出场交战,被摒除的几个不是有气喘身体不好,就是纪录实在差得离谱……其中,短跑测速又以林熙然破二十秒堂堂倒数垫底。

一百公尺,他一个男生跑二十秒三七?!

比她这个故意放慢速度的人还慢!他是蜗牛还是乌龟转世?

小学生都跑得比他快!

不觉抬头搜寻他的踪迹,竟看到他趴在桌上睡觉睡得天昏地暗,看来根本就没醒过。

真没用!即便是她对班际竞赛不感兴趣,心里却仍忍不住嫌弃这种没有任何长才的无能软脚虾。

摇摇头,她在候补选手的第一个空格写入他的名字,下面是另外几个同学,在隔了数栏后,将自己放於最後。

她连名字也不想和他有所接触。

※※※

“班长!快站起来啊,”

“班长!接力棒|奇+_+书*_*网| 在那里,快捡起来跑啊!”

“班长加油!”

“班长——”。

徐又伶耳边充斥著嘈杂的加油声和叫喊,她发现自己的视线很低,低到像是一只蚂蚁或蟑螂那种在地上爬的角度。

又是一个人跑过她的身旁,急促的脚步声从砖红色跑道震撼进她的胸口,刺眼的阳光让她看不清前头的景物,只感到晕眩。

她是怎麽了?

对了,早上的时候,有两个女生告诉她,说她们生理期来了,腹痛无法激烈跑步,因体育股长是男孩子,她们不好意思开口,只好来求助她。她很快地从候补名单里挑选两人接替。

接著一整个早上的竞赛,因为她没有参加任何项目,所以负责杂务。

订便当、买饮料,提醒选手该出场的时间……运动会,虽然她认为是学校强迫予学生的例行公事,不过反正就这麽一天。

到了闭幕前的大队接力,又有人因为之前赛程扭伤脚,所以不能出场。

想再去找替补,却发现剩下的同学都不在座位上头。广播一遍又一遍响起,大赛就要开始,怎麽办?怎麽办?

在同学的要求下,她只能硬著头皮上。她被排在第十三棒,他们说不是很重要的位置,但她从没练习过,根本没有所谓默契,该怎麽跑?要如何跑?她表面镇静,恶补其他人的解说,心里的不安却根本难以压制。

棒次很快地轮到她,她绑著蓝色头巾,站在跑道上等著同样是蓝色头巾的队友交棒给她。

助跑,接棒,冲刺,银灰色的棒子握在颤抖的掌心里,那感觉几乎让她脚软,她只是追著跑在前方的背影,深怕自己让那距离扩大,更恐後面会有人冲越过她。

下腹部隐隐作痛著,她双手冰凉,嘴唇泛白。

快到了!快到了!跑半圈而已!看到地上的白线,就表示下一棒在前面等她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进入助跑区的二十公尺范围,只是在看到前方站著等待的接棒人时呆了下,就这麽一瞬间的分神,她跌倒了。

膝盖上传来阵阵疼痛,腹部更有如尖针扎入,她四肢因过於紧张而极度僵硬,望著滚向水沟盖的接力棒,闪光刺痛她的眸。

她跑不动……她跑不动……她真的跑不动!

一抹黑影替她遮掩住泌出眼角的泪水,她昂头一望,是林熙然。

他绑著和她相同的蓝色头巾,奔近她身边弯腰捡起接力棒,察觉她的目光,他轻轻喘气地说了句:“班长,不要哭。”

然後,他起跑。

没有如少女漫画里面忽然变身成英雄,也没有神勇地像子弹或火箭冲射而出,但他就是跑了。

用那比一百公尺二十秒再快一点点的速度努力交错双腿,蓝颜色的头带左右飘扬,看得出来他很尽力。

她瞪著他的背影,那来去残留的风痕不知觉地拭掉她的泪。她从没仔细留意他讲话的语调,只是那瞬间,她感受到这个根本被她瞧不起、甚至没有放在眼里过的同学,在她难过的时候,那麽温柔不吝啬地给与安慰。

後来她偶尔想起,才察觉到,这个意外,或许是他和她同班一年半以来第一次开口叫她班长也说不定。

没能看到他跑完全程,老师就把她带到保健室。

“同学,你有贫血的现象喔,月事来的时候,还是不要勉强此较好。”身体是很诚实的,尤其这种正在发育的青春期,初潮还没有稳定的时候。

赛跑的人数不够不行,说出来只会变成困扰,她不喜欢那样。徐又伶垂首,交握由困已清冷指尖,忍著那比膝盖破皮更强烈的腹痛,不发一语。

保健室老师想她大概个性倔强,所以不肯示弱。老练地包扎好了伤口,又和善叮咛些女孩子应该注意的事情,而後由於有其它状况便离开处理,只留她一个人坐在病床上。

听著外头代表就要结束的欢呼声,她却感觉好恐慌。

他们班是最後一名吧?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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