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分手了,他先探头看了看外边,然后示意我走。说真的,我有点不愿离开他,我上前亲了他一下,他显然也舍不得我走,亲了我一遍又一遍…… 回到自己屋里,我忽然想起帖哈当初对我的警告,万一怀上了那可怎么办?我不敢大意,急忙又去了帖哈的住处。帖哈一眼就看出了我脸上的慌乱,忙问:出了事?我喃喃着答:你得替我再掐一下。掐什么?他一下子没能明白。这儿。我指了一下他上次掐的地方。他立刻明白了,吃惊地抓住我的手腕:你又和卢石── 我满脸尴尬地点了下头。他啪地照我胳臂上打了一掌,压低了声音吼:你不想活了?不想报仇了?我咬紧了嘴唇没有说话。他满脸怒气地站了一刹,然后伸手朝我的尾骨那儿掐去,他掐得很重,疼得我差一点叫出声来。随后,我就觉出有一股东西顺腿流了下去。帖哈去他的怀里摸出了一卷布,我一开始不明白他这是要干什么,待他打开后才看清,那原来是他当初在草原上画的我父亲和阿台被杀的惨景。他把那幅画展开在我的面前,微声说:你是不是已经忘了他们?我羞愧地低下了头,我只顾自己身子快活,把大事忘在了脑后。这种意外的冒险万一被发现,不仅仇不能报,自己也只有死路一条了,王振要弄死我还不像拍死一只苍蝇那样容易?再也不能和卢石做那事了!也怨我,是我当初把你们捏到了一起,我真是昏了头了。帖哈捶着自己的额头。我无比羞愧地咬了牙,慢慢走出了帖哈住的屋子…… 这天的半后晌,王振从宫中回来,我过去给他换过衣服刚要扶他进里屋歇息,他忽然说:去告诉楚七,说我想看〃人搏〃了,让他安排。我不敢迟疑,立马出去给楚七说了。不过一袋烟功夫,楚七就已安排妥当,进来说:请王公公出去观赏。我扶着王振出了正屋大门,就看见卢石和六个军士像上次那样,笔直地站在那片苜蓿草上,我的目光不敢朝向卢石,只停在最末一位军士的身上。王振刚在廊前的椅子上坐好,楚七就喊了一声:开始!和上次一样,卢石先和其中的一个军士徒手打斗。听着两个人的拳脚不时落到对方肉体上的闷重响声,我的心揪了起来。这次看人搏和上次看已不一样,上次看只是看新鲜,这次看已是带了感情看了,我的两眼一直看着卢石,担心他被打伤,他身上落的每一拳,我都看得很清。上一次,卢石一连打倒了六个军士才倒下,可今天,他的体力明显不如上次,把第三个军士打倒时,他已经摇摇晃晃了。第四个军士上去,他打得更是艰难,几次都差一点被那军士打倒,还好,他坚持着把那军士打倒了,不过在这同时,他也倒下了。我估计,他今天的体力不支,可能和午后我俩在库房里的那番折腾有关系。嗬嗬,卢石,你今天这是怎么了?王振这时站起身子,笑模笑样地拄仗走了过去。你的表现不佳呀,怎么四个人就把你打倒了?他边说边用手仗拨拉着卢石腿间的那坨东西:这可是有点丢人呐!你本该雄纠纠地才对呀。瘫躺在那儿的卢石满脸羞愧地喃喃道:很抱歉,王公公,我没有力气了。所以呀,不论哪个男人,都不能觉得自己不得了,都要夹着尾巴做人,都要小心谨慎,都要小心被打倒,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男人是打不倒的!我默然望着王振,猜测着他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会不会是他今天在宫中又受了哪个男人的气,所以回来借这个办法来发泄?好了,结束,把他们抬走吧。王振说完这句,就向屋里走了。我心疼地看了一眼被抬走的卢石,急忙去扶住了王振…… 也是从这天开始,我特别留意那个库房,每次经过那个库房门前时,都留心看看有没有人靠近它。还好,没见任何人走到那间房子的门前。看来,卢石说得有几分道理,关注那个刀枪储藏库房的人基本上没有。大概军士们知道那是一个库房,不经批准不能进去;府里的其他人知道那间房属于侍卫的军士们管,也就不走近它。大约十来天后的一个上午,我去前院看帖哈时,又与卢石走了个对面,他因〃人搏〃而受的伤看来已经好了,人又像以往那样精神。他像别的军士们遇见我一样一本正经地向我问安,只是在抬头离开我时极快地向我使了一个眼色,我当然明白他是要我午后去库房里,我急忙假装没看明白扭开头走了。再也不能做傻事了。一连几天,我都避而不见卢石,每次看见他,我便绕开走。可卢石却在不断地寻找见我的机会,有些我在的场合,明明不该他出现,他也找理由出现了。我感到这种局面很危险,万一让别人看出什么,那可怎么办?这宅里的人中,我特别害怕的,就是王山的媳妇小蕉,只要我们俩同在一处,她的一双审视的眼睛好像总粘在我的身上。我明白尽管自己一再向她示好,但她怕我将来占走王振家产的心一直放不下,她一直在寻找我的把柄以便把我从这个家里赶走,她把我看成了她和王山日后承继王振家业的最大威胁。有时我真想直直白白地告诉她,我对王振的家业丝毫不感兴趣,可我也明白,无论我怎么向她解释,她也不会相信。正是因为害怕王山媳妇的这双眼睛,我决定找机会对卢石提出警告,让他以后离我远点。有天上午,我从帖哈屋里出来时被卢石看见,他就迎了过来,这回我没像以往那样绕开走,而是迎上前,先是一本正经地打了招呼,随后就压低了声音警告他:你要不想我们两个都死在王振手上,以后就离我远点!他可怜巴巴地说:其实我也知道危险,可实在是想你,这样吧,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行吗?求求你答应,就一回。他那种可怜样子让我心里很难受,我何尝不想见他?也罢,就再见一回,把这件事情做个了断,好去办正事大事。我点点头:行,就依你,再见一回。他听了好高兴,一幅眉开眼笑的样子,说:明天王公公要进宫,午饭后我在库房等你!…… 第二天午后要动身走时,我又有了犹豫和担心:万一这最后一次见面被别人发现怎么办?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实在输不起。午饭后我在自己的房间里来回踱步,想来想去,一遍遍地在心里问自己:去还是不去?不去?那可就让卢石傻等了,他肯定要生气……最后,对快乐的向往占了上风,有一个劝慰的声音越来越响:去吧,不会有事的,前一次不是就没人发现吗?谁会留意到那个库房呢?不会那样巧,不会有人注意的,不会的!…… 临去中院的那个库房前,我特别观察了王山媳妇小蕉的行踪,她午饭后就没有出门,好像已经午睡了。这之后我才假装散步走近了那个库房,在仔细地看了一遍四周后,闪电般地推开虚掩着的门走了进去。当我的心脏因为担心还在惊跳时,卢石已把我麻利地平放到了地上,那一刻,我忽然有些生自己的气,你为何要这样发贱?你就不能忍一忍?就不能控制一下自己?你为何不想想帖哈的警告?想想你要办的大事情?你还报不报仇了?可是这股对自己的气恼转眼间就被那从身体深处涌来的巨大快乐淹没了。卢石这个东西有一双魔掌也有一种本领,转眼间就能把人揉摸得骨头都酥了。王振、帖哈和王山的媳妇那些影像很快都被快乐的巨浪冲没了影子,我的眼睛里只剩下了卢石的面孔,我的耳朵里只有卢石的呼吸和喘息…… 正当我在极乐之境飘荡时,门外突然响起了急切的脚步声,跟着门轰隆一声被推开。我这才记起,刚才我们两个迫不及待地抱在一起,竟然连门都没插。那一刹,我的心骤然停跳,身子一下子僵在那里,恐惧像冲天大浪一样朝我砸过来,完了,一切都完了!我看见了马夫人那张惊诧的脸,我惟一能做的是去抓自己的衣裳,卢石本能地去抓他的刀,马夫人这时忽然平静地开口:还不快穿衣裳?!这句提醒使卢石也慌忙去穿衣服,也使我心里又陡然生了希望,应该求求她!我穿好衣服后所做的第一个动作,就是噗嗵一声跪在了马夫人面前,卢石的反应也算快,穿好衣裳后也急忙跪下了。
第八章 之 8
你们真是胆大包天──
就在这当儿,门外再次响起了脚步声,马夫人立时停了说话朝我俩做了个站起来的手势,我俩刚刚站起,卢石才来得及把那个铺在地上的单子抓起扔到一边,我俩膝盖上的灰还没有弹去,王山媳妇的脸就出现在了门口。
是她,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原本就绝望的我这时彻底绝望了。什么都不要想了,你就准备死吧!不仅你要死,你还把帖哈也连累了,帖哈,我没听你的话,终于大火烧身了!但愿也先在草原上能饶过我的母亲、哥哥和弟弟……
吆,是小蕉呐,马夫人这时开了口,我和尹杏闲来没事,就相约着来看看卢旗长他们这放枪刀箭簇的仓库,怎么,你也感兴趣?来,快进来看看!瞧瞧这张弓,可是真长呀!
我有些震惊地看着马夫人,他竟能这样为我们掩饰。一股巨大的感激之意使我的眼泪差点流了出来。卢石不愧是军人,反应也快,这时伸手拿过架子上的一张弓说:这弓是二百斤的拉力,能使箭射出二十丈,射箭者即使双腿跪地也能射出十五丈。边说边就双膝跪了下去,这也就使他膝上没来得及弹去的灰有了说得过去的理由。
尹杏,你跪下去拉拉弓试试。马夫人这时转对我叫了一句,我知道她的好意是为了掩饰我膝上的灰土,便立马跪下去伸手去接弓,我假装拉不动那弓,又把弓还给了卢石。
小蕉,你来试试?!马夫人又转对小蕉叫道。小蕉急忙摆手:不,不,大娘,我不喜欢拉弓。
好了,卢旗长,我们告辞了,你好好保管这些东西,要做到一旦有事,拿出去就能用!马夫人说罢,就拉了我的手向外走。小蕉这时也随我们出来了,我飞快地看了一下小蕉的脸,还好,她的脸上没有怀疑什么的神色。
慢走!卢石在我们的身后施着礼,只有我能听出,他的声音里还有抑止不住的颤抖。
和小蕉在后院门口分手之后,我没有回自己住的屋子,而是跟在马夫人身后径直去了她住的东厢房。一进屋门,待丫环们刚一退出去,我便急忙在她面前跪下了,我含着眼泪说:谢谢大姐这救命之举,尹杏终生不会忘了这救命之恩!
她坐在那儿,重重地叹了口气。伸手扶起了我。
尹杏实在是该死,做下这等不耻的事儿……我继续认着错,一想起刚才让马夫人看见自己躺在那儿的样子,我就羞得只想去死。
要说这事也能理解。她慢吞吞地开口,你一个年轻轻的女子,是受不了这种寂寞的,只是你们太胆大了,今天要是第二个人看见你们做下这事,你们这会儿恐怕是已经被绑了,相信你们活不过今天夜里。
后怕使得我的身子又哆嗦起来,我知道她这话不是吓我,换了任何别人看见刚才那一幕,这会儿我和卢石肯定已经被绑了。我于是急忙又说:杏儿是该死,杏儿幸亏有你这样一个好姐姐!
我想你也能够明白,那王山的媳妇小蕉无时无刻不在找你的岔子,倘是今天她比我先到一步,那会是啥样的后果?
我把头垂了下去,是呀,今天要让小蕉先看见,说什么也没用了,过去所有的伪装努力也就算白费了。姐姐说的极是,我今天要是犯到她手里,那就什么都完了。姐姐的大恩大德,小杏这辈子不会忘记,小杏一定要报答。
说报答就见外了,只要晚点姐姐老了,你能给姐姐一碗饭吃就行了。
姐姐怎能说这话?我诧异地抬起脸看她。
我想你能看出,我如今对王公公已没有任何影响力了,在这种家庭,女人又生不了孩子,年老珠黄就啥也没有了。我如今跟他说话已不管用,他又没给我什么钱财,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那王山和他媳妇是不会让我继承什么遗产的,到那时,姐姐我只怕是要沿街讨饭了。
我立刻明白了她担心的是什么,我说:姐姐,你只管放心,今后只要有我尹杏吃的一碗饭,就一定有你半碗,我会把你当亲姐姐那样敬你养活你。
这我相信,我能看出你有一副好心肠,姐姐现在只问你一件事。
哪件事?
王公公他是不是交给你了一把钥匙?
什么钥匙?我没有明白。
他原来经常绑在裤带上的,这些天我发现没有了,估计是交给你了。
你是说──我豁然间明白她是指王振交给我的那把秘密仓库的钥匙,有一股寒气袭上我的身子。
我知道那是他密库门上的钥匙,他一直瞒着我,他现在相信你,是不是交给你了?
我只有点头,我不能瞒她。在这同时,我也有点儿明白她热心救我的目的了。
有了那把钥匙,咱姐俩今后就不会饿肚子了。
我再次点头:姐姐放心,只要这把钥匙在我手上,王公公就是百年之后,我俩也能过上好日子。
姐姐有一个想法,不知当说不当说?她脸上有了一点扭捏。
姐姐你有什么话只管讲!我赶紧表态。
你能不能把那把钥匙交给我?
我心中一惊:姐姐,交给你当然可以,只是万一哪一天王公公要我立马为他打开密库门,那可怎么办?他可是一再叮嘱我不能对任何人说到这把钥匙的。
我不是要替你包管这把钥匙,我只是想去配一把,原来的那把仍交给你,这样,咱俩一人一把,我心里也好踏实些。
我呆了一刹,知道这样做是很危险的,可不这样做危险更大,短暂的权衡之后,我点点头说:行,只是姐姐配钥匙时一定要做得隐密,要不露任何马脚。
这个你只管放心,露了马脚,姐姐我也得死。
我掀起衣襟,小心地去裤带上解下那把钥匙交给了她。姐姐要配得快一些,最好今天就能再交给我。
放心吧妹妹。她拿过钥匙后就笑了,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她整张脸上全是笑纹,她那笑里带着多少得意呀。
回到自己屋里,我的心又被那把钥匙揪得紧紧的,我有心去帖哈那里把发生的这些事都给他说说,又怕挨他的训斥,想想他即使知道了也无能为力,就没有再去。罢,既然祸是自己闯的,就让自己一个人来对付吧。
还好,半下午时,马夫人就将那把钥匙还给我了。还给我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