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得好。”女人驱着黑豹子向我奔来。
“别,我会咬你的。”
“我知道。”
“你要杀我吗?”
女人呵呵笑了:“不,作为奖励,我宣布,你是我的宠物了,名字嘛,就叫小白好了。”
“什么……”
一瞬间,我的本能似乎完全改变了。我的身体开始攻击身边的巨狼,巨狼也立刻咬向了我。但是,在女人的帮助下,我赢得不费吹灰之力。
“为什么?”
女人依旧笑嘻嘻的:“知道我这头盔是什么吗?”
“什么?”
“支配头盔。”
我不知道支配头盔到底是什么神器,但我决定把它定位为神器了——因为它,我的世界从此脱离了那狭小的破营地,虽然代价是有了一个主人。
但,那又有什么不好?
行尸走肉般的自由又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况且,无论那黑豹子还是那女人,看着都是那么漂亮。
好吧,我的审美观被我感恩的心给扭曲了。
在离开营地的路上,我知道了我的主人叫月之女骑士,但她更愿意被称为月骑,因为大家都这么叫,证明大家都喜欢她。
虽然骑着黑豹子,她却安着一双假腿——这个明显奇怪的事情却被她视为理所当然:“没假腿我前期怎么撑血?”
又是我不能理解的话了。
但我不在乎。跟着她,我走下山坡,走进河道,穿过树林,和她一起帮助树人打败丑八怪,即使我不明白为什么她要我只在致命一击的时候出手。
“走,跟我去GANK。”
杀光一处营地的狗头人,月骑掏出一个小瓶子,美美的喝上口水,双臂上的两只系带随风飘扬。
“GANK是什么?”
“去了就知道。小白,跟上。”
作为一匹狼,被叫作小白,狗一般的名字,似乎有些掉价。但考虑到我的确通体雪白,也只能屈服于这天生的体态了。
好吧,这是我在作为的GANK之路上胡乱想到的。当我觉得有了结论时,月骑已经带着我从两片树林间穿了出去——那里,有一副身材高大的骨头架,还带着皇冠,挥舞着巨大的砍刀;在他旁边,自称传说哥的斗篷男正浑身飙血的和那骨架死磕。而在他们周围,一群树人和食尸鬼混战着,哦,还有猛禽德鲁伊和亡灵法师在后面占便宜。
好吧,这些名词都是月骑告诉我的。
就在这个时刻,突入战局的月骑举起了三角刃——一道月光降在了骨架头顶,径直将他打成一堆碎骨头。
让我不由惊叹:“这么厉害?”
“你没看见那儿有个十字架吗?一会儿骷髅王会复活的。”月骑回头看看我,又跑去打那些食尸鬼了,“火枪,把小兵清了,然后你就撤,在塔下放大就行了。”
“老子是传说哥!”
“想当传说哥,你先把神超了再说。”月骑淡定的答应着,手中的三角刃出手间化成一道吸血的月弧形光芒,在食尸鬼之间弹射,“哦,你得先杀得比死得多才行。”
“屠夫老抓我。”
终于,斗篷男从嘴里蹦出了新句子,顺手举枪朝天放出了片华丽的东西。
“照明弹?!”月骑见了大惊失色,“魔枪流?”
“你不是说要清兵么?”斗篷男反问道,然后踩着那被月骑称为草鞋的东西开始逃跑。
“果然,”清完最后一个亡灵法师,月骑回头望了望那已经消失的斗篷男的背影,微微摇头,“十个火枪九个菜……”
“还有一个是变态。”我顺口接道。
“哦?原来你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月骑哈哈大笑。
“但是,那个斗篷男坚持自己是传说哥。”
“斗篷?不,小白,无论火枪是菜还是变态,你都应该叫他,火枪。”
“哦……”
就在我和月骑应答间,一道红光从刚才那骷髅王倒下的地方冲天而起,与此同时,月骑又一次举起了手。
刷刷刷刷,4道月光接二连三的降在骷髅王的皇冠上,紧接着,月骑第三次举起了手,降下了第五道月光。
终于,骷髅王又成了一堆骨架。这次,地上没有了十字架。天空中同时响起了“GodLike”的惊叹声。
“嗯,钱够了。”目送所谓的近卫小兵彼此簇拥着前进,月骑思量了几秒。
“什么?”
突然,天空中响起了一个声音。
“Freshmeet!”
“不好!”月骑眉头一皱,“小白,你暂时在树林里转悠,注意看有没有陌生人来,我先回泉水出黑皇,一会儿来接你,你别死了。”
没等我反应过来,月骑已经一溜烟跑远了。
无论月骑知不知道,无论她其实处于什么目的,我已经被她或许无心的话感动了。
在这样毫无意义的生死中,能够感动一回,不容易啊!
毕竟,她是第一个关心我生死的人。
走在属于近卫的森林间,我看到了占据着曾经属于我的营地的石头人;而在另一处,那个临近河道的悬崖,那里有这两匹巨狼和一匹头狼——没错,那只头狼和我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却是如此的陌生。或许这些存在于被英雄们称为野点的地方的所谓野怪的结局只是像我当初那样被不同的英雄或者英雄拉来的小兵所杀死,区别仅仅是早晚,然后,在某个时刻,空无一人的破营地里便会刷出新的所谓野怪,就像我不止一次复活那样。
就像我当初那样,生得干练,死得明确。
所以,我得珍惜现在的生活,哪怕我有一个主人了。
似乎是一个重视我生命的主人。
非常的幸运,不是吗?
我贯彻着月骑留给我的命令,但我没有看到哪怕一个陌生人。
直到我猛然间仿佛受到遥远的感召,我的心里响起了月骑的声音:“来中路,2塔,快。”
我不知道什么叫中路,什么是2塔,这些,月骑还没有告诉我,或者,还没有来得及告诉我,但我已经奔起了步子,仿佛我的身体比我更认识路。
——看来,所谓身体的本能,是这个世界针对我的特产了。
树林复杂的地形不能困惑我的身体,最短的路径总能被毫不犹豫的选择。当我遥遥看到一棵正举手抛砸着大石块的巨树时,月骑的身影也出现了。
等等……我应该不会眼花,可是……月骑什么时候长胖了?连她的黑豹子也长那么胖了?哦,她持盾牌的手上还抓着一个什么杖?那难道就是她变这么……大的原因?
从战场边的树林迂回到巨树下,站在月骑身后,看着她举手召唤月光,看着她一次次挥洒着吸血的光芒,我顺便打量着她的战友和敌人。
前面不远处应该是冰女战斗过的地方,那极度的寒冷和那滩鲜血实在让我熟悉,而那堆几乎和鲜血并排而在的骨架应该是骷髅王的痕迹了。在那周围,到处都是发寒的尸体——似乎,冰女死的伟大啊!
“火枪,你能委琐点儿不!”
忽然,月骑一声恨铁不成钢的怒吼转移了我的注意力——不远处,火枪正被一个长得浑身暗红的家伙漫骂着,被气得不顾一切的朝他倾斜着子弹,而在他背后,一匹通体紫色的狼正肆无忌惮的攻击着他。
“我们,缺肉啊!”
骑狼的圣骑长叹一声,指挥两只眼看就要咽气的半人马可汗撤退,自己也委琐下塔下。
“总不能不管火枪……”
月骑的反驳被圣骑打断:“我们都没大了,你上去找死?现在,已经不是6。48了。”
“至少,他比我后期。”
丢下一句决绝的话,月骑用盾牌拍拍黑豹子的屁股,绝尘而上。
在圣骑的错愕间,我毫不犹豫的跟了去,却被月骑阻止,或者说,她只是回头淡淡笑笑:“小白,远远跟在我后面就可以了,别上去送死。”
“那……你呢?作为主人,就自己去送死?为了圣骑已经放弃的火枪?”
我的质问没有让她胯下的黑豹子停住脚步,我只能在风中听到月骑清脆而洒脱的笑声:“这个世界,不是一个人的世界。我们是一支队伍,为着一个共同的目标前仆后继。那些为着谁得了几个首功,谁又死成银行而斤斤计较的队伍只能是失败者。好了,小白,如果我真的把火枪救了下来,你一定要守在他的旁边,小心屠夫。”
“我是不是还得替他挡钩子?”
“……拜托了。”
月骑不再说话,只机械般的重复着攻击动作,用着自己的身躯将追赶火枪的对手拦住,和他们纠缠在一起。
“月骑……啥也不说了。”
就如我第一次见时那样,火枪又是一身鲜血淋淋的往回跑,但这次,有人为他殿后。
“你要是能学会委琐,就值……”
月骑的话终归没有说完,那个一身红的家伙高高举起他手中的斧头,一劈之下,便将她斩倒在地——然而,火枪,已经跑到了塔下。
远远看着月骑横歪而倒的残姿,以及那同样失了生气的黑豹子,惊魂甫定的火枪举枪立誓:“我不能辜负她……”
却被我打断。
因为,我一步跃到了他身侧,迎向那来自悬崖上的钩子。
“这是月骑的队伍,那么,也是我的。”
我不知道我低声的呢喃是告诉火枪原因还是催眠自己视死如归,或许,只是在生命又一次终结前把这辈子的意义说出来——毕竟,和以前相比,我的存在多了点儿新意。
回头看着火枪略带茫然的眼睛,我后腰一痛,身子不由自主的飞快后退,直到感觉一个巨大的口子咬住了我。
“FreshMeet!”
天空中响起了似乎让人熟悉的声音,让我在剧痛中满足。
“这次,你在那边混得挺久。”
貌似冷漠的声音中,我品味出一丝羡慕,当然,也可能是我自以为是的骄傲作祟。
“你安排的,谢谢。”
“不,我只是安排了道路,带你跳出宿命的,是月骑。”
“……我可以见见她吗?”
“你已经猜到了?”
“毕竟,我也就比她晚死一会儿,不是吗?”
作为一匹狼,我自认为很聪明。
“……你确定?”
“我想见她。”
“你见不了——在这里,没有所谓的身躯,你见不到她,她也看不到你。”
“我想见她,和她有没有身体无关!”
我有些烦躁了。
“……随你。但得记住,你们的时间不长。”
“然后去经历下一次死亡?”
我放声大笑。
“你是谁?”
“小白。”
“你也死了?”
“你预计得很对,屠夫的钩子。”
看不到对方,我只能从那熟悉的音色判断那就是月骑,而我们,不禁陷入了沉默,静静打量着小地图。
“谢谢。”
“必须的。你是我的主人。”
“复活之后就不是了。”
“但我会记住。”
“我却不一定会。”
月骑温和而淡然的话让我错愕,但很快,我又释怀了。
“你是英雄,有你的队伍,我却不过属于一个小野点,如果没有你的支配,我们根本不会有什么交集,对吧?”
“……没错。”
“那么,将来,你能再支配我吗?”
“……不会。队伍缺肉,缺控。而且,对方的幻刺,快起来了。”
“幻刺?什么东西?”
又是没听过的名字。
可惜的是,回答这个问题的不是月骑,内容也答非所问:“她已经走了。”
“复活了吗?”
“嗯。”
是啊,复活了,却叫做走了。
“我怎么觉得你骨子里透着股悲凉?你到底是谁?”
“那说明你也迟早是个悲剧。难得糊涂啊……”
“那么,可以让我再次和她相遇吗?”
于是,又经过了一阵沉默,那个声音似乎在犹豫。
“那不是我所决定的。而且……不要和英雄产生感情。”
“这个也不是你所决定的。”
“只是奉劝你罢了。”
“只是回答你而已。”
直到复活了,我才意识到自己忘了些什么——上上次死时遗留下来的问题在上次死后忘了问明白。
或许,那已经不重要了。和月骑在一起的时间,已经给了我不错的答案?
用狼的嘴巴发出一个微笑,我打量起这次所在的位置,嗯,应该是最初的地方,在这里,我被一个具有狼血统的人给杀死过。
等等……这是什么?
“谁?”
“呵呵,还真刷了只狼啊!就你了。”
堪堪在我眼前的,是一个黑得模糊的身影,我的眼睛看不清,身体却能第一时间扑上去撕咬,而对方,却毫不在意。
好吧,听声音,这是一个女人。
“你是谁?”
“一只喜欢问问题的狼?有意思。”
话音未落,一种熟悉的感觉袭上心头,那些经历过好多次的什么使命感又一次从身体中剥离了。
而眼前的人,也猛然间清晰,让我清晰的看到她的着装。
——宽阔的墨绿色披风,实际上娇小的身材,面具,哦不,那是……支配头盔!
没错,我又一次被支配了,主人,不是月骑。
身边的巨狼向我扑来,支配我的女人却冲上来轻轻一刀便将它们杀掉——令人惊叹的实力。
“我见过你,在很早的时候。当时,你跟在几个天灾小兵后面,就站在那树林的远处,稍微望了望我。”
“是吗?”
改造成头盔的面具没有遮掩掉女人嘴角的微笑,她挥挥右手中那改造得像斧头的圆盘武器,迈开了装着假腿的步子,左手臂上飘扬着一根系带,和手上那绿色的蝴蝶剑相得益彰。
“不过,那时候的你,没有穿鞋子,也没有这么多武器,似乎,只在脖子上挂着两枚圆环。当时距离挺远,我看不真切。”
“一匹怀旧的狼吗?”女人哈哈大笑,“跟着我吧,我是你的主人,幻影刺客。”
幻影刺客?幻刺……我一下想到了月骑。
“你和月骑是敌人吗?”
“没错,但我还没有与她正面交锋过。”女人用圆盘的侧面拍拍我的背脊,颇为兴奋,“现在,是决战的时机了。走!”
新的主人很随和,就如月骑让我称她月骑那样,幻刺也没有要我叫她全名以示尊敬。
相反,她悠闲的带着我,在树林间往复来回,每路过一个野点都是干净利落的留下一地尸体,或者,一堆石头。她从不让我直接参战,也不需要我在山坡上放哨,只是稳稳的跟着她,不时与她进行些她带起的话题。
“你见过月骑?”
“是的。上次活着的时候,她支配了我。”
“是吗?跟着我,你也会死。”
“我知道。”
“但多半,我会死在你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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