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哪怕莫扎特一出生就不停创作，他一生谱写的曲目也让统计学者瞠目结舌——你的论调是一种不错的解释。”神乐潜龙眼中闪烁些许光芒，“不过，我没有记录旋律的习惯。”
“那么，我是不是该为人类错过了一个音乐天才而可惜？”合冰凝视着她拂在弦上的手指，“问题是你的才能远远不是音乐那么狭隘，以神乐宫的庞大，左右着欧洲的神乐家族院能够放手支持你未公开的构思，这难免让人不可思议——但转念想想，神乐宫中三十来岁的人愿意对你用敬语，年轻一代对你翘首以盼，似乎，又可以释怀了——除了武功，你究竟还有什么不精通的？”
“精通。”神乐潜龙眼有笑意，“什么程度才能算精通？”
“江湖越老，胆子越小。真正精通的人只会说自己到处是不足之处？”合冰明会了她的意思，“好吧，重新问过——你有什么方面几乎不曾了解？”
“知识爆炸的代价就是分工精细，对单一的人来说，知识面早不可能盖住专业的海洋。”神乐潜龙指尖正是俏皮的旋律，“你想的什么我知道，但我不回答不严密的问题。”
“那好，我问明确的事情。”对于她的回答，合冰倒不以为意，“为什么你选择里约热内卢为第一站？”
“第一站，似乎你猜了不少？”神乐潜龙笑得玩味。
“‘很多事情得走出去才能切实了解’，这是你的原话。我可以理解为你打算拜访各个势力？”
“拜访意味着平等。”神乐潜龙突然停了吉他，“如果是势力间的关系，值得神乐家，也值得我拜访的，不多，但里约热内卢是一个。合冰，肩头借我靠靠，想闭闭眼。”
“哦。”一丝诧异倒没有影响合冰的反应，他很及时地给了神乐潜龙直直倒来的脑袋一个坚实的依靠，但他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如此自然地倒过来，仿佛一个孩子。
合冰没有再说话，甚至连动也不动，因为神乐潜龙仿佛熟睡了，静谧的脸很安详，有一点儿甜的气息。他弄不清楚她为什么愿意信任他，仿佛唤不回童知的成人面对孩子的信任时的不知所措，合冰只知道不打扰她的宁静，而不明白还能做什么——事实上，他很想打破现状。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合冰听着神乐潜龙平缓的呼吸声，哪怕是酸着脖子看去也不过是起伏的胸口和干净的侧脸——此时的神乐潜龙不再是那无迹可循的山峦，倒是那新春涓然的溪泉。
“潜龙小姐，还有五分钟将要降落，请做好准备。”机舱里的宁静不再，神乐潜龙弯弯的睫毛抖了一抖。
“潜龙。”
“什么？”
“你很漂亮。”
“很突兀的话。”
“很突兀的人。”
“这是二人世界。”
听着她闭着眼睛如梦呓般的话，合冰似乎明白了一些。
98卷第十八章 电天王生气了
尽管几百年来颇为敌对，可神乐宫的拜访貌似也很得八杰集的重视——合冰还没来得及细细鸟瞰港口，机舱内便通知有人在特别机场迎接。
事实上，合冰还是搞错了神乐代理宫主——姑且那么称呼吧——被重视的程度，当他伴着神乐潜龙下飞机时，跃然而见的竟是谢尔美！
“很久不见啊，继东京之后，你又在伦敦攀上了高枝啊，这次还是代宫主级的。”谢尔美迎面便是一句玩笑，“而这位，曾在神乐族内部名头响亮，却又突然销声匿迹好几年的……”
“请称呼我为神乐潜龙。”美女的问候被另一个美女打断，“而且，恕我冒昧，为什么迎接我们的会是您？”
敬语？不仅合冰惊讶，谢尔美也一时失神：“现在当家做主的是麦卓，对于神乐宫的到访，我们不敢放手让她负责。”
“所以便由你来接待？”神乐潜龙轻叹一声，“八杰集也倦了？看来长生不老也不是绝对的好事。”
“别这么说吧？”谢尔美脸皮跳了一跳，“八杰集的家事自有道理。”
“原本的首领刚刚进入轮回，被自己女儿杀死肉身的那个至今没有现身，山崎龙二没有觉醒的迹象，Vice绝大多数事情听麦卓的意见，七枷社博学多才却没兴趣统率大蛇族，双重人格的克里斯也只能当打手——面对不能让麦卓参与的事情时，八杰集大概也只有你出面了，还是说连你的出现也不过是一群想置身事外的人抽签的苦果？”神乐潜龙侃侃分析，无视自己每说一句，谢尔美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看来神乐宫的情报工作非常到位啊！”谢尔美终还是默默听完，“不过，在里约热内卢对我说这样的话，可以理解为你在藐视我族吗？神乐代宫主。”
“等等……”合冰不知道神乐潜龙能否看出来，但他明白，谢尔美的涵养并没好到什么程度，此刻她的姿势和临战没多少区别了——可惜，神乐潜龙单手拍拍他：“你是我的保镖，在将来时可以兼任参谋，但在进行时，请做好本职工作。”
“保镖？”谢尔美哑然失笑，“你认为他能保护你？在此时此地？”
“没错，因为是此时此地。”神乐潜龙的话刚让合冰悄悄感动一把，却在下一瞬间让他囧于自己的自作多情，“东京已经暗潮洪涌，如果恰好神乐代宫主在里约热内卢有了三长两短……似乎八杰集还不希望世界大战。”
“……哈哈，哈哈……”谢尔美默默看了她良久，突然大笑，“的确和神乐千鹤异曲同工。另外，就像你猜测的，我在这里不过是‘一群想置身事外的人抽签的苦果’，我也不在乎在此时此地修理你一顿，烦心事儿就留给麦卓料理好了。对了，你完全可以相信我族的医疗水平。”
“好吧。”神乐潜龙没有丝毫迟疑，“合冰，开工。”
“拜托，她会无云之雷电，你叫我怎么保护你？”合冰无辜于神乐潜龙对自己的信任，只好眼巴巴看向蓄势待发的谢尔美，“这个，看在麦卓姐的份上，有什么火气冲我招呼好不好？只要不把我打死就行？”
“你……”谢尔美气乐了，“就是因为你那麦卓姐我才被摊派上这无聊差事儿，看她份上……好，很好！我以电天王的身份调教调教你个吃里爬外的家伙！”
话音未落，谢尔美已经飞身而来，这是谢尔美重炮的步法，手上却是雷神之鞭！
这才是真正的表里合一啊！暗叹着，合冰踏上一步，在她的电弧离手之前一记勾拳击向她的手腕——谢尔美身子凌空，并不好防御，但事实上，她压根儿不理会合冰的拳头！
两人交错，如中世纪的骑士对决一般。
谢尔美停在神乐潜龙面前，举着已然淤青的手腕而笑：“神乐代宫主，你的骑士还能保护你吗？”
“他的确踉跄了一路，但没有倒下，”神乐潜龙微微一笑，“或者说，电天王改行当刺客，打算直接攻击手无缚鸡之力的我？”
“哦？”谢尔美略有惊讶，回头看去，却见合冰颤巍巍地朝自己走来：“果然名不虚传，我还以为心脏要跳出来啊……问问，刚才那下有多少伏特？”
“我可不是计算机。”谢尔美按着神乐潜龙肩头，“放心，离打你屁股的时间不远了。”说着，转身而去，“合冰，我更欣赏你了，特别是不喜欢游斗的作风，比神乐族好多了。现在呢，我们再练一次？”
“不舍命的话，我愿意陪淑女，嗯，熟女。”合冰本还摇晃着的身子在谢尔美开始前冲的刹那高速而动——这动作貌似出现过，似乎就是天国之拳——相较之下，谢尔美的动作更容易辨认——双腿朝前，浑身裹着电芒如离弦箭般射来，这分明就是宿命幻影振子！
“不！”一个高音突如其来，与此同时出现的还有一道灰白的影子，在合冰与谢尔美相撞前的瞬间和合冰重叠。然后，只见谢尔美的攻击在空气中冲了百米之远——幸好这里是机场，幸好，这里没有闲杂人等，在场的工作人员始终保持缄默。
“谁？”远处的谢尔美高喊。
“果然，能够心安理得地叫一声‘姐’，并不是随随便便的关系。”神乐潜龙呵呵而笑，虽然她并没有看到什么人，“虽然不清楚合冰能不能战胜电天王，但而今大蛇族的统率者还是现身了。对吧？”
“臭小子，你知不知道你在找死？”甜美而带教训口吻的女声响起，“谢尔美的绝技不是一般人类可以正面对抗的。”
“我仅仅是想试试天国之门的步法能不能胜过天王。”合冰回到了神乐潜龙的视线中，却是被大美女夹在腰间，那眉宇间全是轻松，仿佛进了港的小舟，如同回了家的小犬。
“就凭一两句话就想讨好吗？”依旧是秘书装的美女猛地一夹，紧得合冰吃痛，“那么长时间龟在东京，想躲我一世么？”
“我就怕你见着我生气……我从来没做件让你顺心的事儿。”合冰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喃喃。
“麦卓！”谢尔美已经冲了回来，“干嘛干扰我教训着小子？”
“心疼他，不想他在病床上来个一年半载。”麦卓对谢尔美歉然低头，“谢谢你们打算替我做我不愿做的事，但事实看来，那不是个好主意，而且，几百年来主要和神乐宫打交道的，毕竟是我。”
“……好吧，既然你主动出来了……我还有演唱会，先走了。”谢尔美看着她，又看看合冰，还稍微瞥瞥神乐潜龙，终于转身，“神乐代宫主，希望你能是神乐族第一个不让麦卓失望的宫主吧，哪怕是代；而合冰，你小子多把事情在脑子里走走回路。”
98卷第十九章 姐弟逢
什么是回路合冰不太确定，但神乐潜龙正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仿佛被猎人挂在腰上的猎物般的模样——这让他忍不住挣扎起来：“麦卓姐，先放开吧？”
“要是你又跑了怎么办？”麦卓笑颜晏晏。
“人难免会跑，心不跑。”合冰躲着神乐潜龙戏谑的目光，“你就不担心某人会吃飞醋？”
“什么意思？”麦卓依旧笑着，只有合冰知道她手上的劲儿越发深厚。
“在某个地方我被要求给你带一句话——情坚意执，又岂在男女之别。”
砰！合冰直直落在地上，只翻身躺着，打量着麦卓无语凝噎的样子，仿佛突然断电的机器人。
很久，过了很久，神乐潜龙始终默然微笑，合冰也不敢吭声，外围的人早在谢尔美离去时就散了场，一切竟那么寂静，直到麦卓努力平静的口吻响起：“是谁让你带的话？”
看着她眼角的泪花，合冰伸手悬在半空：“你知道的，他说你绝对知道。”
“你怎么证明你遇到了他？”麦卓的声音颤抖起来。
“凭我半年不到有了今天的水平。”合冰自各儿站起来，冲她笑笑，却被猛然紧抱在怀中：“谢谢……”
“你能原谅我吗？”
“傻瓜，他都会托你帮忙，八杰集又有什么不能原谅的？我从来都说过，你的选择很正常，怨不得。”
“真的？我的心脏终于不堵嗓子眼儿了。”合冰享受着如此怀抱，虽然看上去自己很弱势。
很温馨的场景，似乎便是姐弟重逢的所有元素——如果没有神乐潜龙的存在的话：“两位，虽然我也想回避，可惜我这双腿跑不出什么好成绩——该听的不该听的，能看的不适合看的，我都在场了。身为神乐代宫主，我相信自己不会被灭口，但我还是澄清一下我没有携带任何通讯设备，需要我脱衣服证明吗？”
“神乐家的新宫主？”麦卓终于将合冰的脑袋从自己胸口移开，扫视着神乐潜龙，“不像。或者说，神乐族规改了？”
“非常时期而已。”神乐潜龙也细细打量着她，“真的不介意我听到某些对话？”
“无头无尾的话罢了。”麦卓放开合冰，向神乐潜龙欠身一礼，“现今大蛇族的代理领导人，麦卓。”
“神乐宫代理宫主，神乐潜龙。”
两个女人对视着，似较量，似欣赏，可惜合冰插不上话，也没那打算。
“可以的话，请让我安排你们下榻的地方？”终于，麦卓继续了话题。
“因为合冰而亲历亲为？”神乐潜龙笑问道。
“没错。”
……
里约热内卢的构造与合冰记忆中的样子大相径庭——由于仅仅是在车上走马观花，合冰看不到什么富足或者凭困，但一路而来的无数建筑绝无西欧人的文化痕迹，绝大多数的路人洋溢着的气息也绝不像身处美利坚的经济后花园。更进一步，连南镇都不能切实掌握在手中的美国兴许并非合冰记忆中那么强大，而高不成低不就的南美大概也是另一番风貌。
“合冰，和草薙家的小丫头到达什么关系了？”开车的麦卓突然一问，“我只听实话。”
“很密切的关系。”合冰坐在后排，神乐潜龙半靠在他身边，“我只说这些。”
“也就是短期内草薙家办不了什么盛大婚礼了？”麦卓看着路，方向盘一甩，直接导致神乐潜龙扑在合冰怀里。
原来，麦卓姐也会生气。合冰苦笑着感觉那一丝幸福，轻轻抱着神乐潜龙，透过镜子与麦卓对视：“我会找准自己的位置。”
“是吗？我却觉得你抱人的手法很熟练。”麦卓不置可否。
“娜娜当的陪练。”合冰摇摇头，看着从上车开始便一言不发的神乐潜龙。他知道自己的麦卓姐希望着什么，他可以三言两语哄她开心，只要他真的希望她开心；他却不明白神乐潜龙心里想着什么，从那波澜不兴的脸上，他始终猜测不出什么味道，就像此刻自己半抱着她，也感受得到她身体的温度，却不了解她是否需要这么个怀抱，也不明白她此刻真的需要什么。
“真的？”麦卓开心而笑。
“你猜呢？”合冰不觉得自己在说谎，因为Leona的确抱过他，虽然事实上自己抱得最多的人是草薙阳。
不过，这些并不紧要。看着神乐潜龙当真呆若木鸡了，唯一还灵动着的眼光却维持着规律的闪烁，这让合冰很是担心，毕竟她不会武，自己更不清楚她之前是否健康，有没有什么隐疾。
“到了。”车停得安稳，麦卓指指那不高却分明有巍峨感的建筑，“你们的身份已经通知了。需要一间房还是，两间？”
看着就差咬牙切齿的麦卓，合冰诧异于她将心思表露明显的原因：“一间。我也有本职，工作。”
目送神乐潜龙静静下车，走向那兴许是宾馆的建筑，麦卓拉过合冰的耳朵：“希望如此�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