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色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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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色妖怪-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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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在哪里?

“马兰!”他死了是不是?

“吼什么?”烦不烦哪。

“我在问你为什么不帮她!”

“我没有不帮。”啊,他怎会现在才想通?“我只是帮法跟你不一样。”

※※※

马兰隔日草草跟公司告假,从早来回奔波,赶到丹雅的小套房时已近中午时分。

这次他完全不需要按铃,直接拿着他从大妹立雅那儿勒索到的钥匙开门。

晴凉的仲秋午后,粉色窗帘隔掉了明朗的光线,屋里一片清幽,干干净净,有着淡淡的芬芳,一股属于她的馨香。

她在吗?

他无法确定自己的推测是否正确,但至少可以删掉最糟的预期状况:屋里没有任何自杀过后的怪味。

“丹雅?”

没人响应他。

出去吃饭了吧。

环顾四周,他再度觉得自己像在参观小人国,什么都小小的。迷你录音电话机上不断闪着小红灯,显示留言已有一大堆,她恐怕这几天根本没去听。

看来只能守株待兔,慢慢等了。

正当他解开领带,打算横越小客厅进攻小冰箱时,赫然发现厨房地板上伏倒的身影。

“丹雅!”

她在家!可是,正趴在地上,奄奄一息。

“你在搞什么?”他重喝,连忙将她打横抱起。

她浑身虚软发烫,手里还抓着空的制冰盒,冰块早融为她身上的一摊水。

“丹雅!”他不断拍着搁到床上的小人儿脸蛋。

她半昏半醒,疲倦得连话都讲不清。“地板……”

“什么?”

她艰困地咽着喉头,嗓子仍是彻底的干涩,沙哑而破损。“我……想弄冰枕,可是脚站不住。冰块都掉到地上,还没擦干净……”

“擦你个头!”连日累积的不安完全暴发为愤怒,“你这几天都躲在家里干吗?

什么时候生病的?”

丹雅无力跟他争辩,极不安稳地昏昏睡去,满脑子想的还是地板的清洁问题。

水还没有擦干净……

隐约间,仿佛只过了一小时,又好像是一日。她不清楚,一切都模模糊糊。

“只是一般的感冒,因为没处理好而造成滤过性病毒感染。”

“可能是扁桃腺发炎感染到中耳,会头晕目眩。也可能她进食过少,有些贫血。”

“我只能替她注射葡萄糖补充体力。其他的,消炎药跟退烧药,按时服用就行。她对抗生素过敏吗?”

“要大量喝水。”

意识迷蒙之际,她一直听见马兰与陌生人在低声交谈。她睡睡醒醒,不时被马兰摇起来吃药喝水,询问状况。

“喉咙还痛不痛?”

她恍恍惚惚地试图睁眼。咽了咽口水,才勉强摇头。“可是我全身好酸……”酸到连骨头都抽刺发痛。

“滤过性病毒感染的感冒症状都是这样,退烧以后就好。睡吧。”

马兰好温柔……

她也没想到自己会病得这么突然、这么严重,整个人完全被击倒,病因却只是简简单单的感冒及发烧。

她以为这种小病她撑得住,却在自己连冰块都装不好而瘫软在地时,恸哭不已。

那种孤单的感觉,仿佛被全世界遗弃。就算她听到电话铃声,也没办法爬起来求援。

生死之际,她发现自己哀哀呼唤的,还是马兰。

他为什么真会听见她心里的呼唤?

如果他听不见,如果他没有来,她就可以借此大病,彻底对他死了心。从此过回她原来的日子,自生自灭,一切靠自己。

可是他却来了,让她的心再度陷溺,难以独立。

恍惚间,她似乎听到人进人出的关门声,一室静谧。

他照顾她好久,不知有几天。他来了,他又走,只有她仍枯守在这小小的世界。

他已经陪她很久了,是该回去休息,回去工作。可是她好希望能醒来就看到他,好希望他能一直陪在她身边。

幽暗的卧房,寂静的夜,浓重的孤单逐渐蔓延。

“马兰……”她好想他,真的好想好想。

“什么?”

魁梧的庞大身躯迅速而敏捷地闪身入内,同时打开灯。

丹雅大惊,一脸呆愣,没想到自艾自怜时会突然跳出一名壮汉来。“马兰?”

他满头大汗,一头乱发野性十足。高级衬衫两袖被卷到肘上,皱得一塌糊涂。粗壮的手臂各挂着超市大袋子,几根青葱冒出袋口,袋底沉重得大腹便便。

“叫我干吗?哪里不舒服吗?”

他就是怕她突然有状况,所以匆匆离开,速速回来。

马兰去替她买食物?

一只大掌霍地覆往她额上,吓了她一跳。

“嗯,很好,睡了两天,烧退得差不多了。”他慎重地观测手表一阵,“你先吃一颗胃药,再吃消炎药,半小时后就可以进食。”一切正如他所预估的时间表。

她痴痴地凝望着他,乖乖听他吩咐。

“我先去做菜,你好好休息,半小时后开动。”

他真的好好看,由里到外都教人心醉。此时的他,甚至比平时更俊魅。

“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她到底是真的醒了,还是在梦游状态?

“嘿,丹雅?”

蓦地,她轻柔抚住拍着她脸蛋的大掌,深深凝睇。

“马兰,我爱你。”

深情的刹那,仿佛凝为永恒。她娇弱的容颜盛满了对他最真的感情。他难以置信地注视着她,许久之后,终于憋不住咆哮——

“你脑袋秀逗了是不是?赶快给我吃药去!要是药效过时又再度引起高烧,我就踩死你!”

佳人含泪,无言以对……

第十章

经历感情的一路波折,她终于学到一课:若要男人浪漫,不如叫他去死还比较快。

马兰心满意足地靠坐在床褥上,床边地板杯盘狼藉。他伸长的两只毛毛腿间、搁着背靠在他胸怀里的她。虽然激战已告一段落,他仍赖着她,贪享她温柔易感的包容。

完全不想分开。

“你不觉得,你这样对待病人,很过分吗?”体力不济……

“哪里过分,我这是在替你做复健运动。”

“不要闹了啦。”

“我这叫传统疗法。看,你烧退得多快,全身都出汗了。”

她浑身酥软,拿他没辙。

“马兰,你至少让我盖上被子行不行?”她还是不习惯看到自己和他赤裸的身子,“万一我又着凉了怎么办?”

“好啊。你要盖哪里?”

“马兰,够了。”

“我又没干吗。”

“你节制一点吧。”别像个小孩子,贪婪又任性。

他没好气地咕哝几句,将双臂枕往脑后,不玩就是了。

“你……这两天都不用去上班吗?”

“请假。”

何必这么冷淡,她也是在关心他呀。

“你打算怎么办?”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尖锐的问题,也没有答案。

“如果从你在商专时就工读的年资算起,你在那家公司也快十年了。”比驸马爷还资深。

“其中有一半以上的年日是在当小妹。”

“亏你还待得下去。”为体制不良的公司效力,等于是贱卖青春、糟蹋老命。

“我不觉得那有什么不好的。”与其一步登天,她还比较认同稳扎稳打地由基层做起,“只是……”

十年忠诚竭力,最后竟换来污名。

她说不下去。被解雇后的这些日子,她一直试着淡然处之,成熟地面对打击,可是她做不到。她已经很努力了,就是做不到。

她全心效忠的公司,要她背着莫须有的污名,被扫地出门。一片赤诚,被看得连垃圾都不如。认真做事,竟敌不过阿谀奉承、尽显表面功夫地做人。

别人短短的舌头,轻轻松松地就可以毁掉她对公司的忠心付出。

她没办法面对这个伤口,她更怕下一份工作又重蹈覆辙。

因为别人对她的不信任,使得她对自己也不信任。

“吉米王把他的过失推到你身上,是他有问题,不是你有问题。”马兰低吟,轻轻环住隐隐战栗的小人儿。

但她不敢再踏出去。万一她又碰到这种人怎么办?

“会不会……是我不该太过认真做事?人家说,水清则无鱼……”

“所以你甘愿做污泥?”就为了多养几条鱼?

不,她做不到。认真已是她本性的一部分,她没办法敷衍了事。“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我的原则,好像跟这整个世界的步调都不合。”

“一条很多人走的路,不代表那就是条对的路。”

这话或许有道理,可是她听不进去,也安抚不了她对前途茫茫的恐惧。

马兰暗暗吐息。她这一跤,跌得太重,不但跌断了骨头,恐怕也跌断了骨气。

“丹雅。”

他曲膝拥紧身前的柔弱娇躯,感觉到她纤小细致得不可思议。他该怎么守护如此珍贵、又如此脆弱的宝贝?

除了向天借力,他已无计可施。

“丹妮儿。”

丹雅微怔,马兰不曾这样叫过她。

“这是你的英文名字?”他架在她怯怯缩起的肩窝上呢哝。

她戒备地点点头。

“Daniel,就是你圣经里头译作‘但以理’的先知,对吧。”

他知道她的名字是取自先知但以理?

“少年但以理,年轻俊美,被掳到巴比伦王的手下做官。他虽然历经数代国王掌政,始终办事忠心,认真而圣洁,不同流合污。”

她静了下来,专注倾听。

“他也不是一路顺遂的人,多的是看他不顺眼却又抓不到他把柄的人存在。抓不到把柄,就来制造把柄,执意要陷害他。他们成功了吗?”

成功了。

“但以理被丢下狮子坑,而国王明知他是被人陷害的,却没办法挽救什么。毕竟诏令是他下的,就算这诏令被乱臣贼子们动过手脚,君无戏言,颁布的诏令就是得执行。”

“可是但以理没有死。”

“对,丹妮儿,他没有死,连凶猛的狮子也不能伤他一分一毫。”他垂睇她纯真而无助的明眸,“连国王也不能不战战兢兢地召告全国,要敬畏但以理信的上帝。因为但以理为他保持忠贞、圣洁,在人手下办事认真负责,谁伤得了这样的人?”

他到底想说什么?

“丹妮儿,你虽然遭人陷害,被丢入绝境,可是没有任何力量可以伤害你。你负责认真,干干净净,是谁也夺不走的本性。就算你因此被人嫌恶,但连你的敌人也不得不承认,你确实是个忠诚的人。不然他们为什么要嫉恨你?为什么要替你制造把柄?”

她瞪着大眼,直直地与他对视,几乎透彻到彼此灵魂深处。

她的小嘴开开合合,似乎想说什么,却寂静无声。

马兰?

“丹妮儿,不要忘记你的名字是什么意思,那是你一生的写照。”他的唇贴在她额侧轻吟,“你的圣经上写,上帝差遣使者封住狮子的口,教狮子无法伤你。因为你在上帝面前是无辜的,你在国王面前也没有行过亏损的事。”

是的,她没有,她从没做过有愧良心的事。

“所以,不要害怕。”他的脸颊紧贴在她脸旁,牢牢拥住颤颤的泪娃儿,“丹妮儿,你是被圣经上记为有美好灵性、有聪明智能、心中光明而又办事忠心的人。这是你的本性,不需要为嫉恨你的人扭曲。”

她紧紧抓着横架在她颈前的铁臂,放声痛泣,像个在外头跌破皮的孩子。虽然痛,可是仍想站起来,也会继续走下去。

她的激切有一半是因为他的话语,另一半则是错愕于如此安慰她的,竟会是马兰。

她无法否认他确实对这段感情很认真,搜遍她的相关资料,读遍她接触的书籍。

她不知道别人谈恋爱时是不是都这样做,但她真的好感动,比他刚才亲自下厨为她煮的那顿难以下咽的营养晚餐,更令她感动。

先不要去想他和其他女人的关系,再让她沉醉一下,感受只有他和她的灵魂共鸣。

如果再说一次她爱他,一定又会遭他冷血的死相驳击。算了,她在心里悄悄说也可以,一遍又一遍……

“喂,你在喃喃自语下什么咒?”有够诡异。

丹雅挫折地垂挂小脑袋。为什么他老是这样杀风景,浪漫一下也不行吗?亏她还正感动得要命……

他声嘶力竭地打了个超大阿欠,余音绕梁。“你心情好点了吧?心情如果好了,身体也应该好了吧?照顾病人实在有够累。”

真是,才为她做这么一点事就嘀嘀咕咕。

“放心吧,为了不再吃到你的恐怖晚餐,我说什么都要快快康复。”早早脱离他的荼毒。

他目光遽变,惊悚骇人。

“你有种再说一次。”

“本来就是。”

“你明明吃得很高兴。”

“我高兴的是你的心意,不是你的手艺。”

她满肚子委屈,受够了他的不解风情,破坏气氛。他明明很懂得营造浪漫,打动人心,却小气巴拉地不肯多在她身上发挥,就爱泼她冷水。

“我伺候你吃饭吃药,浪费时间地陪你谈情说爱,你还敢不满?”想被揍啊?

“什么浪费时间?”她娇弱抗议,“谈情说爱本来就是应该的,你却老是敷衍了事。每次都在我正感动的时候就翻脸变相,摆明了你先前不过是在做戏,随便应付我。”

“至少我放下过身段去陪你浪漫。”这样的牺牲还不够大吗?

“既然你做得到,为什么不能再多点耐性,多花点心思呢?”

该死的,女人简直……得寸进尺!

“我干吗要搞什么狗屁谈情说爱!法律有规定男人一定到陪女人浪漫到想一头撞墙的地步吗?你玩不腻,我却烦都快烦死!”

“感情本来就需要好好经营……”

“谁规定?你拿白纸黑字给我看啊!”

“这哪有……”

“法律却规定夫妻应履行彼此同房的义务。”他悍然拉开与靠坐在他身前的小人儿的距离。“所以,来履行吧!”

“我不要!”这太恶劣,“你每次都这样,讲不过我就强辞夺理。”她哪辩得过他那张嘴?

“现在是谁在强辞夺理?”

“你好低级!”她讨厌这种粗鲁的言语,“今晚已经够了,我……”

“你好意思说你够了?”

“不要闹了啦!”她颤颤哀叫,最怕他施展这类卑鄙手腕,害她严重堕落。

“这才是最实际的夫妻生活。”比什么谈情说爱踏实多了。

“我还在生病……”

拜托行行好啦。

“既然你是病人,那我只好当医生了。”他故意没辙地人叹,准备激烈开战,“快来告诉医生,你哪里不舒眼吧。”

嗯嗯,仁心仁术,妙手回春喔。

※※※

凯悦饭店喜宴,席开五十桌。

丹雅不得不佩服马伯伯的人面,硬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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