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爷,请洗脸漱口。”
听到与平常不同的声音,周汛很快地坐起身。
他看到门口站的是丁香,连忙问她:“怎么是你,小雨呢?”
“小雨她……她昨晚淋了雨,身子不太舒服,所以我就代她来伺候大少爷。”丁香吞吞吐吐地回道。
小雨身子不舒服?周汛脸色微变,“请了大夫没有?她发烧了吗?”
“发烧是有一点啦!可是小雨她……”丁香看周汛一眼,摇摇头不再说话。
“说啊,她到底怎么样了?”周汛心急起来,摇着丁香的肩膀问。
“她……她说她不要紧,不用看大夫……”丁香不敢说实话。小姐昨夜回到房间就—直生气到现在,不只发烧还咳嗽,把自己弄得憔悴不堪。
“什么叫不用看大夫?生了病就要看大夫,丁香,你现在就叫陈嫂去请大夫。”
“是。”丁香见周汛是真的关心单秋雨,考虑了下,还是说了本来不打算说的话:“大少爷,你是不是说话伤了小雨,我看她一直哭,她好像真的很伤心。
周汛深深叹了口气。昨晚他是说了一些过分的话,虽然他无意伤害她,但他明白自己这是伤了她的心。她待他这样好,他却一再辜负她,他真的对不起她呀!
“丁香,小雨有跟你说什么吗?”
“没……没有。”丁香说了谎,她总不好让他知道小姐骂了他几百次的笨蛋吧!
周讯再叹一口气。“你好好照顾她,她想吃什么就叫厨房做,不用客气,知道吗?”
“谢谢大少爷。”丁香打量着周汛。她可以感觉到他对小姐的开心,可是既然是真心关心她,为什么又会闹僵呢?她不了解小姐,更不了解周少爷,唉!
※※※
周汛出门后,丁香就回到房间将周汛对单秋雨的开心告诉她,她以为单秋雨应该会很高兴。
“小姐,我感觉得到周少爷是在乎你的,你就不要生他的气了,好不好?”
“要我不生他的气?怎么可能!”单秋雨虚弱地躺在床上,一边咳嗽一边说:“你不知道他昨天有多无情……咳咳,他根本就不在乎我的死活,你不要被他骗了。”
丁香见她咳得厉害,赶紧上前扶起她,拍着她的背。“小姐,你这是何苦?看你咳得这么厉害,烧也还没退,还是让我去请大夫来吧!”
“不请不请。”单秋雨生气地嚷着:“就让我咳死算了,我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是我下贱,算我活该倒楣给自己找罪受。你不要管我,我要惩罚自己,像我这种笨蛋死了也不可惜。你去工作,别管我了!”
她好气,气自己—厢情愿,气自己放着千金小姐不做,跑到这里来做人家的丫鬟,气自己看走了眼。周汛早就“休掉”她了,她还巴着人家不放,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人。
“小姐,不要这样……”丁香还想说什么,单秋雨却用力将她往外推。
“你快去工作,不要让人家说我们没有尽丫鬟的本分,快去啊!”
面对她的执拗,丁香实在无计可施,“那我去工作了,小姐,你好好休息,我待会儿再来看你。”
单秋雨用棉被蒙住脸,丁香摇摇头无可奈何地离开了。
眼前一片黑暗的单秋面越想越生气,越想越替自己不值,忍不住哭了起来。
呜,她怎么这么命苦?本来她只是想戏弄周汛,想欺骚他的感情以报复他,没想到却真的陷了进去,她对他……她对他是真的,她真的喜欢上他了!
她知道自己没有志气,居然喜欢上一个让自己成了弃妇的人,可是她也没办法啊!也不知道是不是日久生情,还是他对况明玉的痴心感动了她,反正她对他的感情与日俱增,已经到了她无法控制的地步了。
现在的她甚至会嫉妒况明玉,会吃况明玉的醋,明知道周汛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忘记况明玉,她还是无法自拔地喜欢上他。所以她才觉得自己没用,周汛根本不在乎她,她还是离不开他、拼命地讨好他,还让自己淋雨、让自己生病……
“可恶的周汛,我最讨厌你了!”她拍打着床铺,边哭边叫。“你以为你很了不起啊,你尽管去爱那个死人,去你的,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
圆月静静地高挂夜空,大地寂静无声。
周汛高大的身影悄悄出现在单秋雨的卧房。
床上的人儿睡得很不安稳,潮红的脸颊说明了她还在发烧,周汛听着她沉重的呼吸,以及偶尔发出的咳嗽声,心中有着深深的罪恶感,更为她感到心疼。
病得这么厉害怎么还不看大夫?他的眼里有着满满的不舍。
闭上眼睛的她感觉和况明玉更像了。他静静地看着她的睡脸,脑中想的却是况明玉。他知道这样对她不公平,但是他真的没有办法,每次只要看到她,就会加深他对况明玉的思念,他会故意冷落她也是因为不想对不起况明玉……
本来,他不想来看她的,可是他还是来了,他再也无法欺骗自巴。他在乎她,因为她有几分像况明玉,也因为她的确成了他生命中不可抹灭的存在。
“你……为什么要出现在我的生命中呢?”他低声问道,不自觉地靠近她的脸。
“唔……”单秋雨呻吟一声,突然张开眼睛。
看到他,她先是一呆。
“你来做什么?你出去,我不要见到你!”愣了半晌,她气呼呼地起身推他。
“你还在发烧是不是?”周汛抓住她的手,她手上传来的热度让他的眉头一皱。
“为什么病成这样还不看大夫?”他语带责备地道。
“不要你管!”单秋雨想甩开他的手,可是她病得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愤怒地瞪着他。
“我怎能不管?你是我的丫鬟不是吗?”周汛压下她的身体让她躺回床上。“明天天一亮我就去请大夫,你现在给我乖乖躺在床上睡觉。”
“我不……”单秋雨的“不”字一出口,就换来周汛严厉的一瞪。她嘟起嘴,心不甘情不愿地在床上躺好。
唉!就当她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她现在使不出力气,还是乖一点听他的话,不然谁知道他会怎么对付她?好“女”不吃眼前亏,就让他这一回吧!
周汛满意地看着变得乖巧顺从的她,柔声问道:“你渴不渴?要喝水吗?”
“嗯。”感觉到他难得的温柔,她那颗顽强的心也不禁软化了。
周汛立即倒了杯水,亲手喂她喝下。
单秋雨感动万分,对他的不满早已消失无踪。只不过是一杯水就让她感动成这样,她觉得自己好没用,居然被这个男人吃得死死的。
周汛见她的脸颊红通通的,忍不住伸手抚摸她,但一摸之下又不禁失声叫道:“你的脸好烫,是不是很不舒服?”
“我很好。”单秋雨睁着一对大眼瞅着他。“你不要我对你好,你却对我好,你不觉得很矛盾吗?”
他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才说:“对,我是很矛盾。说真的,我不该招惹你的,我该离你远一点才对,可是我还是来了!我很矛盾,这个矛盾连我自己都不了解。”
“不要紧。”她缓缓地将脸靠在他胸前,用身体感受他的温暖。“我也不了解自己!我知道自己只是个丫鬟,可是我就是管不住自己,我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你……”
“小雨……”周汛轻轻捧起她的脸,然后低下头在她微张的樱唇吻了一下。
“大少爷……”这个有如蜻蜒点水的吻来得快去得也快,单秋雨不知所措地看着神色自若的周汛。
他亲了她?这是真的吗?不是她在作梦吧?他真的亲了她,难道,他也是喜欢她的?
“睡吧!”周汛轻轻地拥住她。
他的温柔就像一张网,将她整个人包围住,她感觉好温暖、好安心,眼睛也缓缓地闭上。
第四章
有了周汛的关怀,单秋雨这场病来得快去得也快,才三天的时间就能下床走动,不用看大夫,也不用吃药,因为她的心病有了心药,而她的心药就是周汛。
连单秋雨也没想到周汛这帖药会这么好用,只要他稍微关心她,她就会乐得忘了自己是谁,心甘情愿地为他做牛做马。她想一定是她上辈子欠了他,所以这辈子才会成为他的奴隶。
只是周汛的温柔不是每天都有的,她的病好了,他也恢复成那个心中只有况明玉的周汛,对她保持若即若离的态度。
他想赖,她也由着他赖。反正他就在她身边,只要他不讨厌她,她一定有机会让他再吻她第二次的。
日子就如往常一样,单秋雨还是丫鬟,周汛还是思念况明玉。不过,还是有些不一样了,周汛不再像以前那样一整天都在外面,现在他偶尔会提早回家。回到家的他什么都不做,只是看着单秋雨,似乎看着她就是他最想做的事。
这二天午后,他又提早回家,正好看到单秋雨和丁香光着脚丫鬟在池子里玩水,两个人玩得好高兴,互泼着对方,两人身上都是湿淋淋的。
周汛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单秋雨脸上。她的笑容好美,阳光下的她看起来好快乐,许久不知道快乐滋味的他不禁感染了她的喜悦,嘴角也不自觉地勾起了笑。
“小姐,你看,周少爷在笑耶!”丁香发现了这件稀奇的事,不禁惊呼出声。
“没错,他真的在笑耶!”单秋雨惊喜地看着站在离她们不远处的周汛。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的笑容,他笑起来的样子比他板着脸要好看上百倍。
“哟,天要下红雨罗!”丁香笑嘻嘻的说。“原来他也会笑,我还以为他是木头呢!小姐,这都是你的功劳。”
“废话,不然难道是你的功劳?”单秋雨笑吟吟地对周汛挥手,“大少爷,要不要一起玩?很好玩哦!”
周汛本想离开,但还是被她的声音吸引,朝她们的方向走去。
“这么冷的天还玩了一身湿,不怕冷吗?”
“不是不怕冷,是……”单秋雨淘气一笑,双手掬水朝周汛泼去。“哈哈,你也—起变成落汤鸡吧!”
周汛一时轻敌,让她泼个正着,立刻佯装生气地跳进池子里,一把抓住欲逃走的她。
“你还跑?看我怎么教训你!”他抱起她作势要往池子深处丢去。
“不要,丁香快救我!”单秋雨一边笑一边喊着要丁香救她,但丁香看到他们亲密的模样,早就识趣地离他们远远的了。
“丁香已经逃走了,你就乖乖受罚吧!”周汛弯下腰,让她的身子触及水面。
“不要,好冰,我快冷死了!”单秋雨怪叫连连,拼命抓着他胸前的衣服不放。
见状,周汛笑得乐不可支。
单秋雨看他笑得开心,不禁有些生气。
“你一个大男人欺负我这个弱女子,不公平!”
“那你说我该怎么做对你才公平?”他出神地看着她嫣红的小嘴,想起他曾经撷取过的甜美。
那一夜,他情不自禁地吻了她,那一刻,他的心中没有况明玉,只有她。他很清楚自己吻的是小雨,不是况明玉。
还好,他只有一瞬闷的忘情,虽然事后他并没有后悔,但却有罪恶感。
他不想背叛死去的况明玉,但他还是不能不在意小雨,他从来没有这么迷惘过,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做才是正确的。
所以,他决定顺其自然,不再拒绝小雨对他的好,但是他也不会主动对她表示,一切都交给上天吧!
他是真的想把一切都交给老天爷,可是,此刻他抱着她,眼睛看到的是她清丽的容颜,鼻间嗅到的是她身上的幽香,她红嫩的小嘴徽微蠕动,挑动着他的心,他的心跳开始加快,慢慢地靠近她的脸……
他又要吻她了吗?单秋雨兴奋地盯着他,小嘴慢慢地凑了上去……
就在两人的唇要碰触到时,周汛脑中突然闪过况明玉的脸,他的心猛地一紧,向后退了一步,双臂跟着松开。
单秋雨的心立刻凉了半截,她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不相信他会退缩。
“大少爷……”
周汛语气平静地道:“别玩水,小心又着凉了。”说完,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离开水池,也离开了她身边。
唉,失败了!单秋雨十分灰心。
她知道这么难得的机会不是每天都有的,错过了这一次,她还有下次吗?
※※※
三天后,周家来了位稀客。
这位稀客不是别人,正是周汛父亲周仁多年的老友,也就是单秋尔的父亲单满生。
单满生的到访固然让周汛感到意外,但单满生的话却更让他震惊。
“你可把我给害惨了!”单满生一见到他就大吐苦水,“我知道这件事不能怪你,不过你也脱不了责任。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毁婚?你知道你把我女儿给气得离家出走了吗?”
周汛一呆。“离家出走?单世伯,这话从何说起?”
“什么从何说起?总之就是你害的啦!”单满生一脸哀怨,“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要是她有三长两短,我也不想活了!当年的指腹为婚对你可能不算什么,可是你也不想想我女儿是个姑娘家,她怎么承受得住你的毁婚?她还要做人啊!我可怜的女儿一气之下就离家出走了,她那么漂亮的姑娘在外无依无靠的,我想起来就担心,我……呜……”单满生说到最后,忍不住掩面而泣。
“单世伯……”单满生的眼泪就像是在控诉周汛的罪状,周汛看傻了眼,心中充满对单满生和单秋雨的抱歉。
是他疏忽了,他没想到这个指腹为婚对单家来说这么重要。当时他看完单满生的信,只是直觉地不想伤害单秋雨,因为他根本无心与况明玉以外的人在一起,自然不可能带给单秋雨幸福。不是单秋雨不好,不好的人是他,他压根儿没想到自己这样做会逼得单秋雨离家出走,看来他真的做错了,他伤害了无辜的单秋雨。
“姨父,你不要伤心,吉人自有天相,我想秋雨现在人一定很平安。”站在单满生的身边,一面说着安慰的话,一面瞪着周汛的是随单满生到杭州来的蔡俊煌,他是单秋雨的表哥,是因为担心单秋雨才跟着来的。
“哼!最好是这样。”单满生擦干眼泪,看着周汛的眼里盛满了愤怒。“周汛,你老实说,我家秋雨有没有来找过你,你有没有把她藏起来?”
周汛不解地反问:“单世伯,你说秋雨在我这里,为什么你会这么想呢?”
“我怎么会这么想?秋雨这丫头的个性我这个做爹的会不了解吗?她一定是认为你欺负了她,所以才离家出走到杭州来找你算帐。”
周汛总算有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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