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妈应该送你去少年戒护所,让你吃点苦头。”雪子厉声威胁。
男孩轻蔑地挖苦道:“你不过是个妓女,你没资格管我。”
一时之间,雪子无话可说,但她听出来了,男孩在说“妓女”这两个字时,语气充满恨意,原来妈妈桑的职业正是他坠落的原因。
她以心理医生的敏锐,开始将他沉沦的来龙去脉做一番推敲。
他原本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自从他爸爸不负责任地逃走,债主对妈妈桑施加压力,妈妈桑迫不得已只好开妓女户,因为这是削钱最好的方法;但纸包不住火,消息传到学校,体型孱羸的他,肯定常被欺侮,所以他才会辍学在家。偏偏妈妈桑白天睡觉,晚上忙着赚钱,对他疏于管教,恶性循环使他变成瘾君子和酒鬼。
她想他需要的不是烟酒,而是妈妈桑的母爱,总而言之,问题是出在妈妈桑身上,她应该找个时间跟妈妈桑好好谈谈。“我才懒得管你,我只是不希望将来社会上多一个败类。”
“我是不是败类,关你什么事?你将来未必会住在台湾,日本婆。”
“原来你不仅是偷窥狂,还是个小偷,偷翻我的皮包。”雪子忿忿地指责。
男孩面不改色地说谎。“是你的皮包乱放在沙发上,护照自己掉出来。”
“你妈诚实的优点,怎么没遗传给你?”雪子刻意把话题转向妈妈桑。
“我若像她,我将来会做牛郎。”男孩不屑地嗤之以鼻。
雪子一语道破地说:“害你被同学欺侮的不是你妈妈,而是你爸爸。”
“我爸是美国硕士,他是我这一生惟一的骄傲。”
“他欠了一屁股的债,一个人逃之夭夭,你妈不得已才开妓女户。”
“你胡说,我爸是受不了我妈的贱业才走的,是我妈害我没有爸爸的。”
就算这孩子弄错了前因后果,但妈妈桑为何不纠正他?雪子想了一下,看到男孩的脸上闪烁着光彩,她突然懂了。“我现在才知道,母爱竟是如此伟大,你妈不忍心伤害你对爸爸的崇拜,所以才会没对你说明事情的真相。”
男孩像被当头棒喝似的,一阵沉默。
那年他十岁,爸爸老是在喝酒,家里又常出现一些凶神恶煞,虽然大人没告诉他发生什么事,他也从来不问,但他知道爸爸负债累累,也是在那个时候,爸爸常要他陪着一起喝酒解闷。
他毕竟是个半熟卵,虽然他明白今天的局面是爸爸一手造成,但是妈妈的职业令人不耻,爸爸却是留美硕土,光是这个头衔就身价百倍,让他很有面子,所以他选择自欺欺人。男孩颤着声说:“我不信!”
雪子感到不对劲,眉头摔了起来。“你为何不去问你妈?”
“我跟她无话可说。”男孩低下头,更显得他是因心虚而不安。
“好吧,我会拿出证据让你明白。”雪子心里有数。
男孩抬起头问:“你干吗那么鸡婆,管我家的事?”
“因为我有菩萨心肠,不忍心看你自己毁灭自己。”
“你不像妓女,从来没有一个妓女像你这样关心钱以外的事。”
雪子看了一下手表,起身将椅子放回桌下。“我不跟你聊了,我要去接客。”
“等等,这是戴锐斯,可以防止你生病。”男孩害羞地低着头从枕头下拿出保险套,将保险套放在桌上。
雪子感到一阵窝心。这个孩子懂得投桃报李,她送他药膏治烫伤,他则送她保险套防病,可见他的本性不坏;雪子道了声谢,高兴地收下,却不知道中了男孩的诡计。
妓女们都知道,男孩的枕头下藏了十数个被针戳过的保险套,他讨厌哪个妓女,就会趁哪个妓女不在房里时,溜进她房里,把漏洞的保险套扔进她放保险套的抽屉里。所以现在妓女们都将保险套随身携带,免得被男孩陷害。
冷朴看不见天色,不知道约定的时间已经到了,还一个人在林间小路上闲逛。
从他走路的样子看来,完全不像瞎子,他熟悉这条路上每一颗石头的位置,也只有在这里,他感觉不到自己是瞎子。
他没有让任何人知道他瞎了,因为他不要别人的同情和怜悯,他只剩下一丝骄傲的自尊守护着他。
在雪子的眼中,他的倔强益发显现他的悲哀。难怪她和夏莉儿、雷骘、风鹤立、衣笠雅人联合起来,对段彬卫严刑拷打,他还是坚称不知道冷朴的下落。
她现在终于知道,瞪眼不是世上最大的不幸,心瞎才是。
为了接近他,就算要做五年的妓女,她也义无反顾,不,应该说是爱无反顾!她的心里掠过一丝无奈,她刚刚才教男孩不要说谎,自己却一犯再犯;她不能告诉他,她就是五年前他英雄救美的神田雪子……
看到他脚步一个跟路,雪子猛然大叫:“小心!”
“你是谁?”冷朴用无神的眼睛,望着发出声音的方向。
“先生,我是来赴约的妓女。”雪子一边走近,一边用浓浓的鼻音回答。
“怎么又是你!”冷朴的表情十分专注,看起来像是竖着耳朵聆听的模样。
“我叫芙蓉,我们以前没见过面。”雪子继续用稳定的鼻音说话。
冷朴一口咬定地说:“我当然见不到你的面,但你别以为骗得了我,玛丽。”
雪子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她做了万全防备,居然还是被他拆穿,她不得不怀疑他的眼睛可能看得到微弱模糊的影像;她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做一下测验,但他却毫无反应。“我喷了香水,又用鼻音说话,你怎么知道是我?”
“你穿的高跟鞋和昨晚一样。”冷朴嘴角飘过一抹冷笑。
“哦!原来你是认出走路的声音!”雪子心中大叹百密一疏。
“怎么?妓女户的小姐都死光了是不是?”冷朴用咒骂似的问法。
“很抱歉,其他小姐都还没死,而是去接客了。”雪子心平气和地说谎。
冷朴气急败坏地跺脚。“我已经跟妈妈桑说了,我不要你。”
雪子鼓起勇气地说:“你将就一下,我保证会让你快乐似神仙。”
“我一想到是你,我就没性趣了。”冷朴脸上的肌肉僵硬得像石膏做的。
“你放心,我的床上功夫很棒,一定会让你如鱼得水。”雪子打死不走。
“你的上辈子肯定是只蟑螂。”冷朴的声音透着沮丧。
“我扶你回屋里。”雪子软硬兼施,以温柔的手强拉着他。
冷朴仿佛是碰到细菌般,十分用力地甩掉她的手。“你别碰我!”但他却因为用力过猛,身体跟着向后退了几步,踩到盘结在地上的粗大树根,一个不稳地跌倒。
这一下显然摔得很重,让他一时之间爬不起来,雪子焦急地弯下腰,想要扶他站起来,可是她的脚踝却被他握住,连带的令她也跟着跌倒,刚好就跌在他结实的身上。她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他的手居然钻进她的裙子里面……
雪子本能的感到害怕,她挥舞着四肢想要爬起来。他察觉到她的意图,突然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强而有力的大腿夹住她的纤腰,用力到几乎快把她的腰折断,让她痛得全身无法动弹,但是更糟糕的事发生了他的长指迅速且熟练地直探幽密。
一阵晕眩,使雪子轻声惊喘,她看着他,他的表情却令她不寒而栗。
从他的表情中,从他的手指上,她完全感受不到温柔;她渴望已久的接触居然是报复的、是粗暴的、是玩弄的,这种痛苦比腰上传来的痛苦还要痛苦千万倍。他不把她当妓女,而是把她当成比妓女更低等的玩物。
“不要这样!”雪子的胸部剧烈起伏,反而形成一种诱惑。
“你不是要让我快活吗?”冷朴的声音沙哑,灼热的呼吸吹拂着她的脸。
“地是湿的,而且背靠着树根很难受。”雪子努力挣扎,却徒劳无功。
冷朴残忍地说:“我管你好不好受,我只要我舒服就行了!”
“住手!快住手!”雪子双手插入他发丝中,像要除草似的用力拔。
“可恶!你别拉我的头发!”冷朴痛得头皮几乎快流出血来。
雪子仍紧抓不放。“把你的手拿出来,我就放手。”
“你既然不想做,就不要来烦我。”冷朴投降地抽出手。
雪子飞快地推开他,站起身。“我没有不想,只是我坚持在床上做。”
“你还有什么规矩?”冷朴一动也不动地躺在湿冷的地上。
“你没戴套子,这是不合规定的。”雪子不想在这种情况下怀孕。
“还有吗?”冷朴咕哝了一声模糊不清的咒骂。
雪子认真地说:“我希望你能温柔一点,不要太粗暴。”
“你以为你是谁?”冷朴嗤之以鼻道。
雪子气乎乎的吼道:“难道妓女就不是人吗?”
冷朴突然有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好像他早已认识她多年。但在他的记忆中,从未有过任何一个令他印象深刻的女人;除了五年前,那个曾和他有一面之缘!原本是段彬卫未婚妻的神田雪子,不过她是不可能做妓女的。
从湿冷的地底,蹿出一阵寒意直袭他的背脊。“你还不快拉我起来!”
雪子使出吃奶的力气才把他拉离湿地。“接下来,要做什么?”
“照你的话,回家,上床。”冷朴表情是冷淡的,但声音却是急切的。
第三章
一走进卧室,雪子立刻又变成勤劳的菲佣。
她才不管冷朴有多么不高兴,她还是坚持要先换床单。
一看就知道,那张双人床至少有三个月未整理,床单上还有不明的污渍,天晓得,床上有多少可怕的病菌?!
所幸他的衣柜里有尚未拆封的整套床单组合,她先将脏的床单和床罩剥下,换上新的,然后又去剥枕头套,赫然发现枕头下居然有一件黑色透明的胸罩?!她莫名地恼怒,不过她不是气他让其他妓女上他的床,而是强烈地想杀死那些一曾占用他身体的妓女。
她突然趴下身子,检查床底,果然让她看到床底下有发霉的鸡骨头。太恶心了!她赶紧跑出卧室,好不容易在沙发下找到扫把,清理完床上和床下,她总算满意了。这才走过去拍了拍坐在一旁椅子上睡着的冷朴肩膀。
“可以开始了。”雪子羞红着脸,不过幸好他看不见。
“天黑了吗?”冷朴懒洋洋地伸展手臂,说出口的话,却是夹枪带棍的犀利。
“太阳还没下山。”雪子已经习惯他的恶毒,因为她比他更恶毒。
“你真会磨人。”冷朴起身,步伐正常地走到床边后坐下。
雪子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回顶他一句。“好事多磨。”
“衣服脱了吗?”冷朴抬起双脚,形成半坐半躺的姿势。
“正在脱。”雪子虚与委蛇,其实她的手像是挂了千斤锤似的,举都举不起来。
冷朴没听到声音,脸上涌现不耐烦的愠色。“你别慢吞吞的。”
“你急什么?反正我又不会跑!”雪子叹了一口气之后,转过身子。
如果他看得见,她或许就不会这样忸怩地背对着他宽衣解带;正是因为他看不见她,但她看得见他,所以她不能忍受他那轻蔑的表情。
冬日的阳光,被厚重的窗帘阻挡在窗外,当她褪去胸罩,冷空气拂过她雪白的柔软,一阵寒意使她的肌肤泛起无数的疙瘩;好冷,她的心仿佛冷得结冰了。
她知道,她即将失去的,不仅是她的第一次,还有她的尊严。
“你是穿金缕衣是不是?”冷朴濒临发怒的边缘,额角青筋隐现。
“脱好了,你别再催魂了。”雪子退下内裤的同时,眼泪也掉了一滴下来。
冷朴等了一会儿,还是没动静,忍不住地问:“你在干什么?”
“把衣服叠好。”雪子脱口而出,完全不觉得不对。
“你到底要不要做?”冷朴用脚蹬了一下床,表示抗议。
“要,大爷。”雪子缓缓走向床边,觉得自己好像是走进屠宰场的母猪。
“拉开我的拉链。”冷朴的命令是正常的,但却让雪子感到异常刺耳。
“你的手又没断!”雪子用近乎蚊子才听得到的声音喃喃。
“你说什么?”冷朴的耳力就跟蚊子一样好。
“我说今天天气真好。”雪子以微村的手拉下他裤子的拉链。
老天!他里面居然没穿内裤!雪子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的重要部位。
她是学医的,男体的各个部位,从外到内,每个地方全都看过,但她只看过图片、模型和死人尸体,从没看过活生生的男性象征。
一阵热流从头灌到脚,令她全身发烫,这是她梦寐以求的一刻,她等了五年,终于要实现了;可是她摇了摇头,这一刻跟她想像的不太一样,因为他对她只有性没有爱,她的身体只是他发泄的工具……
“坐上来。”冷朴出声打断她的思绪。
“是。”雪子回过神来,像只可怜虫般蜷缩在床边。
“你坐在哪里?”冷朴的耐心现在跟纸一样薄,一戳就破。
雪子愣了几秒,搞不清楚他干吗一脸的不悦!“床上。”
“我是叫你坐在我上面。”冷朴真想给她一拳。
“是。”雪子冷不防地跨坐在他肚子上。
“你干吗压我肚子!”冷朴气得胃部传来一波又一波的痉挛。
“是你要我坐上来的!”雪子哪有那么笨,她根本是故意的。
“你不是说你床上功夫一流,怎么会什么都不懂?”
“我习惯躺着。”雪子翻下身子,像具尸体般安详地躺在床上。
冷朴本来不想做了,但是他又不想这么轻易的放过她,他决定要狠狠地教训她一顿。
可是,当他的手一触及到她柔软的乳房,丰满而有弹性,他迅速地亢奋起来,并且将昨晚到刚才的所有不愉快全抛到脑外……
她合上眼,感受他指间的曼妙,他的身体移到她身上,脸埋在她的胸前,湿热的唇含住她一边的红莓,令她不由自主地拱起背脊;几颗硬如小石的扣子压在她胃上,令她难受,于是她的手钻到他的身下,艰辛地解开恼人的扣子,并将他的衬衫自他手臂退掉。奇怪的是,他没穿内裤,却穿了内衣。她裸身,他却穿内衣,这哪叫肌肤相亲?!她试着要退去他的内衣,却被冷朴阻止。
“你干什么?”冷朴暴喝一声,双手像老虎钳般紧紧钳住她的手腕。
“好痛,人家只是想帮你脱衣服。”雪子发出哀嚎的叫声。
冷朴冷冷的放手。“不必麻烦,我只有下半身冲动而已。”
“你该不会跟别的妓女做的时候也穿上衣?”雪子言语中充满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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