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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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子-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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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音一落,傅紫维和元铭还没如何,年修齐先就身体一僵。

离他最近的傅紫维感觉到了;关切地问道:“秀棋,你怎么了?”

年修齐垂下脸摇了摇头。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变得像只惊弓之鸟一样;秦王他们说的关于他的每一句话;他总要在脑子里转上两圈。秦王刚才说的那句话;是在怪他鸠占鹊巢么?

秦王听到这边的声响,转过头来,便看到年修齐一脸的落寞消沉。

他心里一咯噔,醒觉到刚才那番话只怕又惹了年修齐误会。年修齐本不是多疑之人,从前甚至很有些大而化之的豪放,向来不把不愉快放在心上,就算吵架了也转头就忘。

却没想到,经此一事,竟让他变得如此敏感。也许敏感只是他的另一面本性,只是从前从不会在他面前展现。只因那个时候他将全部的信任都放在了他的身上。而如今他似乎已经失去了那种信任。

秦王越发深刻地感受到这种变化,只觉得心情也越来越烦燥。

他将还在挣扎的元铭推出门去,任他大呼小叫地喊屈抱怨,冷酷地命令下人把这个金枝玉叶的六皇子送出秦王府。

傅紫维坐在床边,还在开导年修齐:“秀棋,你大病初愈,总是这样郁郁寡欢,对身体实在不好。如果你不想在秦王府呆着,我接你出去好不好?!”

他的确不想继续寄居于秦王府,可他同样不愿意去丞相府。不然只不过是换了个寄居之所而已。年修齐不想做那攀附树干的菟丝花,却不知应该从何处开始?

年修齐低头不语,傅紫维继续道:“或者,秀棋想出去散散心?离开这京城是非之地,外面天大地大,一定能让秀棋忘记所有烦恼。”

“你先把衣裳穿好吧,傅公子。”一道冷冷的声音横插一脚,秦王阴沉着一张脸走了回来。

“你怪讨厌的。”傅紫维瞪了秦王一眼道,抬手把衣襟上繁复的盘扣一一系上。

秦王给了傅紫维一定的面子,等他把衣裳穿整齐了才客客气气地命人送客。几个武功高强的侍卫周全地将他护送出门,让傅紫维想赖着不走也不可能了。

终于把这些扰人清净的家伙都赶走了,秦王心满意足地走回床边,在年修齐身边坐下。

年修齐靠坐在床头,面上有些出神,连秦王来了他似乎也没注意,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秦王将手在他面前摆了摆,柔声道:“小东西,回魂了。在想什么?”

年修齐猛地醒过神来,看向秦王道:“殿下,你和吕将军见过面没有?他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秦王一听他提吕东洪,刚刚的好心情瞬间破坏怠尽。

“本王没见过他。”秦王生硬地回道。

“有点奇怪啊……”年修齐又陷入沉思。

刚才傅紫维的几句话,像在他脑海里拨动了一根弦似的,让他猛地回想起什么。

他想起了吕东洪。说到离开京城,吕东洪也曾怂恿过他随大军一起出征西北。

当日在皇宫里,吕东洪似是十分笃定地对他说,他一定会心甘情愿地离开秦王。那时候听着像是吕东洪随口一说的不服之语,此时想来,却总觉得大有深意。

难道吕东洪早已料到后来发生的这些事?亦或他只是了解秦王的禀性,知道秦王姬妾众多,才作这妄断之语?!

若是后者还好,若是前者,吕东洪又是从何得知的?连秦王都查不到的散播谣言的幕后之人,和吕将军又有什么关系?

年修齐想不明白,甚至越想越乱,不由地啃起了指甲。

秦王抓住他的手不让他啃,面色不愉道:“到底在想什么?有什么值得你愁成这样。”

年修齐想了想,还是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秦王。以他的那点才智,他也只能想到这个程度了。至于其他的,就交给秦王去考虑吧。

秦王听了,沉默了片刻,突然伸手摸了摸年修齐的头顶:“修齐还在为本王着想,本王很高兴。”

年修齐疑惑地抬头看着他。他穿着单薄的中衣,坐在另一个男人的床上,两只手抓着自己嫩白纤秀的脚腕,仰着头用堪称天真的目光注视着这个对他有着不轨企图的男人。

秦王对上那两道视线,只觉得灵魂都要被吸进那双明亮的眸子里去了似的。

谁说古板规矩的书生就一定呆笨?!只消一道眼神就能勾得人欲火焚身,便是原来的程秀棋,也没有这个本事。

秦王与他对视了片刻,用两手按住年修齐的肩膀,猛地俯下身来,脸庞贴近过来。

年修齐吓得向后一撤,手也不由自主地抬了起来,只听“啪”地小小一声响起,虽然小却十分清脆。

秦王本来正欲在年修齐耳边说些甜言蜜语,也许能讨得他的欢心,还能再讨得一二点便宜来。尤其是这时候气氛正好——他以为的——却令不丁地挨了一巴掌,把什么旖旎风光也打散了。秦王不敢置信地瞪着年修齐。

年修齐忙收回手,缩着身子连连道歉:“对不起殿下,我不是故意的。”

“你!”秦王瞪着他,真不知要将他如何是好。俗话说打人不打脸,何况秦王自小养尊处优,何曾受过这种待遇。如今平白无故挨了人一巴掌,他心里如何不恼?

只是恼归恼,看着小动物一样战战兢兢往后缩的年修齐,他有再多气恼,也要全部吞到自己肚子里去。

“修齐,不要怕,本王不会怪你。”秦王柔声道,向年修齐伸出手去。

年修齐看着他的手,突然从床上爬了起来,避开秦王的手从他身边逃下床去。

他远远地跑到门边,回头看向仍旧坐在床边面色不善地望着他的秦王,有些心虚地低下头道:“秦王殿下,我的身体已经没事了。我先回去了。”说完不等秦王回答,打开门便跑了出去。

秦王这一次却没再将年修齐追回。他依旧坐在原处,动也不动,面沉如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年修齐跑出了秦王的寝殿,冷风一吹,他才发觉自己居然衣衫不整地就跑了出来。只是此时他也不敢再回去了,只能抱起双臂,硬着头皮往自己院子的方向走去。

好在秦王府的下人和侍卫规矩森严,就算看到这样的年修齐也只当没看到,目不斜视地做着自己的事,这让年修齐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只是走到一半,一道人影却突然出现在他前方的道路上。年修齐停下脚步,抬头望去,居然是士丁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地望着他。

年修齐徽微一怔,想到秦王所说的关于士丁的那些事,他不由得有些心灰意冷。但士丁说到底是他的救命恩人,年修齐打起精神来招呼了一声:“士丁大哥。”

士丁打量着他。这位美丽的质子一身衣衫不整地从秦王殿下的寝宫出来,这样的情景,可以代表很多事情。他想要知道,却不敢问,也没有资格问。

士丁张了张口:“我送公子回去。”

年修齐一怔,忙道:“不用劳烦士丁大哥。”

“我送公子回去。”士丁却坚持道,突然又放柔了声音,似低叹一般地道:“公子这样的人……应当珍惜。”

他以前也说过类似的话,此时在年修齐听来,却只觉得讽刺,又觉得悲凄。

“如此,那便劳烦士丁大哥了。”年修齐说着,便继续朝前走去。经过士丁身前时,士丁似乎想要脱下外衫,至少罩住年修齐单薄的身体,却终究没敢这么做。他只是落后一步跟在年修齐的身后,沉默地护送他回到他的住处。看着年修齐走进院门,士丁才再次悄然隐去身形。

年修齐回头望了一眼,身后已空无一人。他轻叹了一口气,在轻儿大惊小怪的呼叫声中走回房间。

轻儿手忙脚乱地拿出衣衫替年修齐套上,嘴里碎碎念道:“公子也太不小心了,冻着了怎么办。”

年修齐无奈道:“我哪里就那么金贵了。”

“公子就是这么金贵。”轻儿瞪着眼睛道。

轻儿口中的公子自然是指程秀棋,年修齐想着这一层,一时更加有些提不起精神来。

轻儿替他将衣衫整理好,突然又取来一封信交给年修齐。

“今天六皇子来过了。他说把这封信交给公子,就匆匆忙忙地走了。”

“六皇子?!”元铭?!年修齐悚然一惊。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占据了他的大部分心神,他怎么就把那么重要的事给忘了?那天在李府,除了他和程秀棋为了解药而去当了一回贼,这个六皇子为什么也在?!

☆、第 82 章

年修齐接过信来;拆开看了看;元铭只是在信中邀约他某月某日到街上某某酒楼相会。、

掐指一算,相约之日应在一个月之后。那日子元铭涂改过;本是十日之后,一下子拖到了一个月,却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变故。

元铭和程秀棋关系不错;年修齐却对他一点也不熟悉。这又是一件头痛的事;但他却不能不去。

一个月的时间;说起来很长;却转瞬即逝。

这些天里,秦王没再找过他,年修齐也尽量不往他跟前晃。一恍竟是数日不见。年修齐觉得自己寄居在秦王府;白吃白住,却又不知如何改变这般境地,不由得越发颓丧起来。

秦王却一点也没闲着,他每日里积极上朝,回到府里也一头钻进书房勤于政务。自从那一段流言蜚语之后,秦王揽了许多差事,企图用这样的手段来盖过不入流的传言。不得不说这种做法非常高明,向来止息流言的最佳办法就是置之不理。见怪不怪,其怪必败。

秦王奏请了皇帝之后开始着手整合全国的银号和钱币,这是事关王公大臣切身利益的事,果然再没有人拿秦王生不生得出孩子的事情瞎琢磨。开玩笑么,有钱的是大爷,谁会跟钱过不去。

年修齐听着轻儿在外面打听来的这些事,欣慰之时也有怅然。秦王不是会为情所苦的人,这很好。儿女情长则英雄气短,才子佳人的故事好听,哪里比得上成就一番宏图霸业的男子气概。

可如果他是那佳人——的其中之一,这就不那么令人愉快了。何况,他也不想做那佳人之一。

还听闻秦王这几天在整顿王府后院,曾经十分得宠的侧妃娘娘不知犯了什么错,竟然落得被驱逐出府的下场。那侧妃娘娘是太后指给秦王的,跟随秦王多少年了,也算少年夫妻,家中父兄在朝中更是达官显贵。如今女儿被人这样怠慢,只怕也是不能善了。

走了一位娘娘,却有更多娘娘站了起来。这后宅一方小小天地也是风起云涌,波荡诡谲,真是庙小妖风大,池浅——

打住,不可造这口舌这孽。怎能因怨生恨,那不是真成了怨妇了,年修齐懊恼地捂住嘴巴。

“我不要当怨妇,我要当官。”年修齐自语道。

一旁讲得正起劲的轻儿见自家公子出神听了半天突然莫名来了这么一句,停下来道:“公子,两样您都当不了啊。”

年修齐埋怨地看了他一眼,轻儿赔笑一声继续道:“听闻最近那个明姬娘娘最为得宠,前段时间御医请脉诊出喜脉来。秦王已经多年未有所出,这可是王府一大喜事。”

“那位娘娘……有孕了?”年修齐出神地道。

轻儿连连点头:“不只明姬娘娘。只怕还有呢,只是现在不显。”轻儿捂着嘴,笑得眼神分外猥琐。

最近的事?那至少一两个月前,秦王这匹种马就在后院里夜夜撒欢呢。偏还在他面前作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情圣模样,真是唱念俱佳的好一个混球。

年修齐下意识地摸了摸小腹:“没有耕耘就没有收获。他怎么就没肾虚……”这简直是极不厚道的诅咒,他还是造了这口舌之孽,我佛慈悲,请谅解凡人这愚钝的善嫉之心。年修齐在心底默默忏悔。

轻儿疑道:“公子,你说什么?!”

年修齐摇了摇头:“无事。对了,明天就是六皇子与我相约之日,我要出去一趟。还要劳烦轻儿去跟管家报个信。”

秦王并不限制他的自由,却必须要每次报备,否则他连大门也出不去。他不愿意去见秦王,便想了这一个折衷的办法。

轻儿点了点头,飞快地跑了出去。

第二天一早,一辆马车已经侯在王府大门外。年修齐一出来,一名侍卫便拦在他面前,恭敬地请他上车。

年修齐回头望了秦王府一眼,自然是不可能见到秦王的,只是这马车和侍卫必然是出自他的安排。年修齐顿感一股无名之火涌上心头,不知从何而起,却烧得他心里难受。

他难得地在下人面前强硬了一次,不顾侍卫的阻拦,坚决不愿意登上那辆马车,只身一个人扬长而去。

侍卫无法,见他摆出两败俱伤的架式,更是不敢硬拦,只好让马车回去,自己跟在年修齐的身后,一路追随而去。

年修齐到了相约的酒楼,才发现元铭早已到了。一看到他来,元铭殷勤地迎了上来,拉他入座。

“秀棋哥哥,现在要见你一面可真是难上加难。皇兄简直越来越过分了,连我这个亲弟弟都拦在外面不让进门。”元铭一开口就抱怨道。

年修齐不想与别人议论秦王,便道:“六皇子把我叫来,到底所为何事?”

“说起来这个。”元铭一脸神秘地凑近过来,“那天,秀棋哥哥在李府的书房里做什么?”

年修齐心里一动,他也正疑惑元铭的出现,没想到他竟然自己提起来了。

“六皇子不也在?你又在那里干什么?”

元铭对人毫无戒心,年修齐把问题抛回来,他便老实地回答道:“我在找东西啊。只是这东西我必须暗地里寻找,不能让人知道,这才作了一回梁上君子。”

“你在找什么?”年修齐皱眉问道

元铭又凑过来,放低声音道:“不知秀棋哥哥可听说过关于太子哥哥的传言?”

“什么?生不出孩子?”年修齐疑道,这是太子这一次无辜受秦王牵连一起遭了这池鱼之灾。

“什么呀。”元铭嗔道,“太子哥哥可厉害了,怎么会生不出……哎呀,被你带沟里了。我告诉你吧,是更早之前,太子哥哥因为一个女子失踪的事,很是颓废了一段时间,朝堂攻讦不断,这才让二皇兄趁机压了太子哥哥一头。”

“那和你去李府有什么关系?”年修齐疑道。

元铭道:“我怀疑是李良轩做的手脚。太子哥哥的那个心上人,只怕是凶多吉少了。”他严肃正色起来,声音低沉,乍一看竟也有了秦王的几分影子。

毕竟他是皇子,再天真无邪,也不会真的单纯无知。年修齐在心底感叹着。

不过下一刻又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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