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楼横了他一眼。
二人碰杯。
明楼一口饮尽。
但是阿诚只喝了一口就有些因为伤口疼痛而作罢。
“要不要到小诊所去处理一下?”明楼不希望这一枪给他造成不能挽回的后果。
“没关系,虽然流了很多血,但没有伤到筋骨。”明诚还能忍“在救护车上已经包扎过了。”
“回家还是要缝合一下,好的会快一些。”明楼对于这些伤的处理很熟练“再打一针盘尼西林。”那个药现在是还没有生产,但桃夭却有。
“嗯。”这个听他的。
“接下来就是如何让孤狼彻底成为无人认领的丧家之犬了。”明楼对于这种人绝对不会心慈手软“南田一死,马上会有人接手特高课,桃夭猜测极有可能是藤田芳政,我们真正的对手就要上台了。”明诚不能喝,但是明楼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为了明诚不会再有危险也为明台成功干掉南田高兴。
“那要不要把桂姨是孤狼的是告诉大姐和明台?”明诚询问。
“不!”明楼一下子就否决了“大姐太情绪化,对敌斗争经验又太缺乏,家里有桃夭这个大少奶奶在,一定能稳住桂姨的,我们要做的就是切断她所有可能的后路将她逼到桃夭面前。”
“逼到桃夭面前?”明诚有些不懂“你是说让她投靠武田?”
“桃夭是我妻子,但是她也同样武田弘一的女儿,如果连汪曼春都遗弃了她,她所能依靠的就只有桃夭了,这样也更能以假乱真。”明楼心中已经有些打算了“大姐那里,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让她知道,弄不好胡妈阿秀也会很难做。”
“现在南田已经死了,她所能依靠的大概只有汪曼春了。”阿诚想不出她还能找谁,如果连汪曼春都切断,她就真是丧家之犬了。
“你千万不要轻敌。”明楼保持着清醒“人一旦遇到巨大的压力反而会变得异常敏锐。”放下酒杯“刺杀一事一定会惊动她们二人,我倒觉得等桂姨从苏州回来,可以试着进一步取得她的信任。”
明诚明白了,不由点头:一边从他这里拉拢她,一边再在外面切断她的后路,让她老老实实的待在他们要她留的位置上,唯我所用。
明楼见他听懂了自己没说出的话,便准备接下来的会议了。
明诚跟随上他的脚步“在外面天天演,回到家里还得继续演,要不是有小明瑞让人高兴,这日子可真难过啊。”
“你还好,有我们陪着一起演。”明楼停住,转身“想想明台,他才是演的最寂寞的那个,哪怕家中有人知道他的身份,他也无法如我们这般。”
明诚诚然“最难的一场他今天已经演过去了,没有辜负你对他的期望和信任。”
提起这个明楼还是无法释怀“我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就是让他卷入这些,这件事过后一定是瞒不住的。”
“既然如此,为何当初一定要选他们这组?”明诚一直不明白“大哥,你为什么非要这么做?”
明楼没回答,只是微微垂眸。
明诚见问不出答案,便撩袖看表,被牵动伤口还是很疼“南田遇刺的消息很快就会传过来了,我们还是先演好这一场吧。”就在那道门外。
明楼抬手整理了一下头发“发型怎么样?”这里没镜子也看不到。
“真像汉奸。”明诚脱口吐槽。
明楼瞧着他“你现在跟明台一样,说话越来越没规矩。”口吻却不带半分严厉。
明诚一本正经回答“我们说话坦诚而已。”
还而已!明楼双眉一抬“看来我要学大姐,整肃家风了。”抬手指着明诚“不许教坏明瑞啊!”
明诚终于绷不住,窃笑不止。
那道门被打开。
明楼风光无限的走出,任由外面的记者拍照。
……
梧桐路。
梁仲春虽然是76号的人,但是对于这种近在眼前的死亡依然怀着莫名复杂的敬畏、厌恶、恐惧的情绪,所以对于面前南田洋子的尸体露出一些嫌恶的表情。
“报告梁处长,南田课长坐的是明长官的车,看来刺客要杀的是明长官,误杀了南田课长。”
“通知特高课,收尸吧。”梁仲春看了一眼旁边的车辆和车牌,他自然认识。
他手下人问“那我们呢?”出了这么大的事总要做些什么吧。
“保护好现场。”他能做的真的不多,南田的死一定会引起很大的连锁反应“还有加派人手到新闻发布会,加强对明长官的保卫;同时给明家打电话,将此事告知明夫人。”此时他要示好于武田美智子,不仅告诉她明长官的消息更告诉她的仇人南田洋子的消息,那是个相当聪明的女人,会明白自己的一点好意。
“好的。”手下人离开。
梁仲春想起什么“回来,封锁梧桐路,挨家挨户展开全面搜捕。”
手下人一听有些迟疑“可是梧桐路一带好些都是政要,要不要和汪处长打个招呼?”
梁仲春紧蹙的眉因此话抬了一下,眼眸一斜。
那人低了下头。
“76号现在轮到你当家做主了?”梁仲春用极为柔和的话语问他“对吗?”
那人吓的立刻高喊“封锁梧桐路,挨家挨户全面搜捕!”带着其他人跑了起来。
梁仲春愁眉不展,唉声叹气:果然如他所料的又出事了,还是大事!
……
由明楼主持的新闻会正有条不紊的继续。
藤田芳政得到消息来到停尸房,看到了南田洋子的尸体,多少情绪一时有些难以平静;自然医院的各种信息都被要求彻查,然后有人来报救护车出动过,但是出了车却没有回来,这让他们的重点放在了救护车出车记录上,很快藤田芳政就发现了一些端倪,并对医院里没有出现这个病人而感到奇怪。
……
明家。
电话铃响起。
“这里是明公馆。”阿秀接起了电话。
……
新闻发布会结束,明楼走入一楼的休息室。
汪曼春已在,听到脚步,回头,快步上前,紧紧拥抱住明楼。
明楼只觉得一阵人工香水味扑面而来……她就不爱这些,说气味也可能成为身份暴露的诱因之一。
“师哥。”汪曼春因为说不清楚是紧张还是恐惧,呼吸都有些乱了,抱得紧紧的,深怕失去似的“师哥,他们竟然想杀你!”
明楼抬臂,反宽慰她“没事,没事了!”
“怎么会没事呢?!”汪曼春急道,退开一些“太危险了!你知道嘛,南田课长被他们近距离枪杀了。”
“曼春。”明楼有些语气沉重“说来要谢谢你,你生病倒是救了我一命。”
“师哥,从现在开始我一定要好好看着你!”汪曼春根本没拿他那个婚姻当做是阻碍,在她心里明楼与那个日本女人的婚姻不过是一场闹剧。
明楼却不同意“不,在这种战时危急的状态里死亡随时会问候我,你跟我待在一起,太危险。”
“我不怕,我只想要保护你。”只有自己才是唯一能对他有所帮助的人。
☆、第一百零五章
突然门被打开了。
阿诚退了进来“大嫂,别这样!大嫂,你冷静点……”
里面的人自然也被惊动了。
“汪处长,你现在最该搞清楚的是究竟谁想要我的丈夫的性命,而不是只想着所谓事后保护?”桃夭打开了阿诚的手臂,走到了他们面前“你的保护不会也包括他的床头吧。”口吻不善。
阿诚低头,退到一边。
“武田室……”
“请叫我明夫人。”桃夭抢白了,表明了自己现在用的身份“汪处长,南田课长遇刺,你不去查看现场,搜捕凶犯,却跑到这里来抱着别人的丈夫?别说你是来保护他的,因为你只是情报处处长,而不是行动处处长!你现在的职守应该是从现场取得越多的线索,用于破案,追查凶手。”步步紧逼。
“我不用你来告诉我该做什么!倒是你,你这二天没上班吧。”汪曼春目露凶光,对着桃夭也是咄咄逼人。
“看来你的师哥没有告诉你,家里没人照看明瑞,所以替我请了二天假。”桃夭微笑着“他其实是更心疼我上班辛苦。”
“桃夭,你怎么来了?”明楼的确是没想到她会到此。
“梁处长给家里打电话,我吓坏了,就赶来了。”桃夭心慌意乱的,但是薄怒于面“可是没想到一来就看见你和汪处长在这幽静环境里私密拥抱……”
明楼看向明诚“门没关吗?”
“大(嫂),夫人自己打开门,我劝阻不了。”阿诚低头。
“你凶阿诚哥做什么?”桃夭冷然“发生这么大的事,你不知打电话给家里报个平安,就和旧情人在这里搂搂抱抱,还有脸凶阿诚哥?”
“你说我没关系,不要牵扯到汪处长!”明楼突然大声“她只是在安慰我而已。”
“安慰你需要抱着你?”桃夭不依不饶“这还没什么呢就抱在一起了,要是有什么,要安慰你到哪里去?!”
“你这个女人简直不可理喻!”曼春见明楼维护自己也加入声讨行列“你怕什么?在你长大的法国,一个拥抱不过是礼仪,亲吻也不过是其中之一的礼节,连这个都忘了吗?”
“是啊,我的确不该怕什么。”桃夭皮笑肉不笑的,傲慢的回视汪曼春“我怕什么呀,有大姐在,有他床头我父亲亲自挑选的源氏物语在,任何一本他翻过的旧杂书都休想重新再落到他的床头!”
“你!”‘旧书理论’是最戳痛汪曼春的。
“够了,桃夭!”明楼拦在了二个女人当中“我没事,你回去吧,明瑞还在家里呢。”
桃夭嘴唇微抖“走开!”因为他选择‘保护’汪曼春而气的眉目含怒。
“桃夭!”明楼再度大声“别这样无理取闹,汪处长和我还有工作要谈!”
“工作?!”桃夭气的握紧拳头“你们抱在一起是工作吗?我无理取闹?我亲眼看见的,我无理取闹?她的工作就是抱着你吗?”
他们这里的大声引来了一些人。
“这是怎么了?”这回进来的人是周佛海的第二任妻子杨淑慧,她和桃夭也是熟识,杨淑慧生性泼辣,处世圆滑,见多识广,不干预政事,却酷爱敛财,是周家的小财政部长;所以桃夭就投其所好,还把一部分汪家的产业做人情送给了杨淑慧,所以颇得杨淑慧好感。她听公馆人说明楼遇刺一事,汪曼春前脚来了,后面傅桃夭也跟着来了,就知道事情会有所不好,立刻过来瞧瞧“都散了,都散了。”
桃夭没有向杨淑慧诉苦,就是僵硬的苦笑了下“没事,淑慧姐,谢谢你。”将人驱散。
杨淑慧极懂眼色,听桃夭这么说也没进来劝说,只是看了一下里面的情况,反而关上了门,让他们自己解决。
“回去!”明楼见状更是恼怒不已“阿诚,送她回去!”
汪曼春站在明楼身后,不由得意的对被明楼厌弃的傅桃夭笑起。
“明长官,藤田芳政长官要见您。”此时有人敲门入内,来报告。
明楼收敛了脾气“现在嘛?”
那人如实告知“是,特高课的车在外面等您。”
汪曼春觉得此事日本人可能会责怪在明楼身上,立刻反应“师哥,我也去。”
“我想你现在没有办法赶我回去了,不管你愿不愿意,我这个特高课情报一室的室长,武田弘一将军的女儿总比你所偏袒的某人要有用的多。”桃夭看向二人“死的是南田课长,我想与她有十年工作经历,感情胜似师徒的藤田伯伯一定是忧愤于心,人在盛怒之下会说出什么或者做出什么判断真是无法预料。”
汪曼春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师哥,我陪你去,我可以分担一部分责任!”拉住明楼的袖子,用眼神告诉他:为了你,我不怕!
明楼拉开了汪曼春的手,恢复了官面的态度“汪处长,从现在克制好自己的情绪,马上展开调查,这就是你的责任,懂嘛。”
汪曼春望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点了下头。
明楼握了一下她的手,然后放开“桃夭,你也不要去了,南田课长和你也有旧怨,你现在出面难免让人不多想。”
汪曼春抬眸。
“我不管,我要去。”桃夭似乎没注意到汪曼春对自己的注视,挽住他手臂“你差点出事,我是你太太,也是特高课的人,而且藤田伯伯也说我有任何事都可以找他的,为什么不能去?特高课怎么说都是一流的情报机构,它的情报来源更多更准确,说不定藤田伯伯手里就有什么消息,我要去!还是我需要给父亲打电话,让梅机关的人守在家里?”
明楼无奈“好吧,那就一起去吧。”
桃夭挽着他,怎么都不肯放。
汪曼春瞧着她那般名正言顺的挽着明楼,心里窝的火别说有多大了,特别是傅桃夭在临出门前对自己那得意的一笑:真想撕烂她的脸,傅桃夭,给我等着,我一定要让你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
……
明楼和桃夭上了特高课的车,阿诚则去开另一辆车跟着一起前往。
特高课南田洋子的办公室,藤田芳政看着她的照片久久不能自己。
“报告。”外面有人喊着。
藤田芳政微微回头“进来。”
日本军官打开了门,侧身让了,请他们入内。
明楼和桃夭走入,阿诚留在了外面。二人都看见藤田芳政拿着南田洋子的照片。
“藤田伯伯。”桃夭叫了一声。
藤田芳政回转“你怎么来了?”
“我接到梁处长的电话,知道他的座驾遇袭,就赶去了周公馆,然后跟着一起来了。”桃夭见他不掩伤痛之意“课长她……”
明楼也打了招呼“藤田先生。”
藤田芳政依然拿着南田的照片,走向二人“我和南田洋子一起工作了十年,刚才我在停尸间看见她尸体的时候,真的不敢相信。”低头看着那张照片“这种事情竟然会发生在她身上。”
“我很难过。”明楼也是很沉重“南田课长的不幸本应发生在我身上。”
“前些日子我们刚刚失去了一个最后价值的转变者,接着明先生的座驾就遇袭,让我失去了一起工作十年的一位优秀特工。”让人难过和难堪的事接二连三。
桃夭看向明楼“幸好你没有在车上。”
“你该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