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小久也好心的放开了他,他今日前来,定是有话要讲吧!
跳上一旁的椅子,盘着腿坐下,闲闲地拿了茶来喝,一边想着这皇宫的茶也不怎么样,不如他师父的天山碧喝,一边好整以暇地等着孔昭说话。
他知道一定不是什么好事,但让自己轻松些也好过浑身紧绷舒服吧……
“戚小久,我来,是有些事要跟你谈的。”孔昭眸蕴光彩,一脸的郑重。
“请讲。”戚小久也放下了手中的玉杯,亦是难得的一脸郑重。
“皇上正在上朝,这里四下无人,所以以下的话,我说了你也听了,但跨出这门一步,我便不会再认。”
戚小久点头,想来他既然敢这么说这么做,肯定是出于齐狐狸的授意,自己这时已成板上的鱼,已经没半点回转的余地。
“孔兄请讲。”小久表情严肃,眉头稍锁,一脸正色。
“皇上雄才伟略,自古少见,实是能负天下重任之最合适人选,相信我天朝将会在皇上的带领下创造一个史无前例的空前盛世。皇上刚刚登基两年,他的很多思虑跟想法,并未得到很好的实行,一个原因自然是登基时间尚短,另一个原因则是,天朝外面看起来的确太平,可这后宫之中,皇权之位,却并非那么简单。”
“二十几年前,先皇在位时我朝曾有一次危机,几欲失了根本,这个相信小久兄不会不知道。”说到这里,孔昭转头对上戚小久若有所思的眼睛。
“嗯。”戚小久点了头,那次听说是外族派了奸细进京,先皇一时不察,竟让他们有机会混入皇宫,当时皇后和淑妃均刚刚诞下皇子,小皇子性命危矣。后来听说还是皇后的哥哥,当时的国舅,力挽狂澜,救下先皇一命,稳固朝局,等外害肃清,皇上才派人寻回当时仓促之间托心腹内侍带出皇宫的小皇子。
无奈当时只寻得了淑妃之子,皇后生下的小皇子却是遍寻不到,众人便皆以为他已夭折。
淑妃产后体虚,缠绵病榻多日不见好,在小皇子刚满周岁时便撒手人寰,当时的皇后因痛失爱子终日郁郁,见得小皇子聪慧机敏又失了娘亲特别可怜,招人疼爱,这才将小皇子带到身边教导,直至其被封为太子长大成人。
而先皇一生只得两位皇子,现下只余一位,另一位大家均认为早已夭折,连太后本人亦是如此,所以皇上登基,并未受到丝毫阻力。
天下人皆知太后母仪天下,良善淑德,乃天下女子之典范。
世人均认为事实如此,可皇宫大内的故事和恩怨,岂是外人所能知道的?可事实如何小久现在并不需要关注。
“当时的国舅,也就是现在的左相,其才华横溢,七窍玲珑,城府之深外人不足道也,在皇上还未登基,先皇晚年时,一手包揽朝中在权,使其权力欲望迅速膨胀,他的势力亦跟着遍植朝中内外,而且人年纪大了,总有些固执的坏脾气,他因皇上跟他的意见不同,便经常阻皇上的决策,近来更是得寸近尺,竟跟外族有所联系。”
“太后不知道?”戚小久寻了个空子,闲闲地问。
孔昭摇头,“太后一生操劳,又聪慧过人心如明镜,皇上便一丝一豪都未跟她讲,不然以太后的精明,定能猜一是怎么回事,这几年太后身体不比以往,皇上不想让太后受了刺激。”
“那么皇上想要我做些什么呢?”戚小久玩着自己的手指头,几根手指灵巧的转来转去。
“皇上希望能够依你的能力,帮他盗些左相不法的证据,以便小惩大戒。”孔昭说的轻松,但小久知道,这件事做起来相当不容易,且不说左相既然精明至此,自然不会笨到处处留了痕迹,而且依皇上对太后及左相态度有所保留来看,皇上应该不是想要了他的命,这证据的轻重……是得要他小久来惦量了……
盗受四十六危险境遇(下)
这证据的轻重……是得要他小久来惦量了……
不能过重,重了是要砍头的大罪,皇上定然不满,不能过轻,轻了就是睁只眼闭只眼的事,根本不需要大费周章地让他去盗……而且最重要的是,左相是个什么样的人,皇上对于左相又是个什么样的态度,很关键。
目前戚小久所听到的东西,都是孔昭说的,几分真几分假,几分坦诚几分隐瞒,亦是值得商榷。皇上和孔昭都是修炼成精了的狐狸,这种事的分寸,自然是拿捏得相当好。
“为何不派朝中官员去做?私下查访?”戚小久眼睛转得很快,手指头也动得飞快。
“朝中官员或明或暗被左相笼络,皇上登基时间也还短,所以现在来说,并没有十分信任的人,而且一旦让朝中官员去做此事,风声泄露的速度定然是很快,若引起了太后或左相的注意,后果便不堪设想了。”
“所以这件事是要我一个人去做?”戚小久突然抬起头,幽黑的眸子直直盯向孔昭。
“对。”孔昭亦是坦然回视,眸中幽深漆黑,探不到底,“而且,你所有做的事,每十日,最多半月必须向皇上报告一次进度,如若你不幸被抓,你做的事,我不会认,皇上亦不会认,你明白吗?”
“你是飞狐,皇上已命暗卫查清,怎么处理你,是皇上一句话的事,所以,你该有自知之名。”看着戚小久半天不说话,孔昭又加了这么一句。
戚小久鄙夷的翻了个白眼,狐狸窝里真是没好人,处处都是算计。
“我既然来了,自然知道面对的不是什么好事,你尽可放心,既然是皇上的意思,容不得我不做,就算我失了手,也不会牵连于你们,你不必如此,说出这些话,也不一定就吓得了我。”而且如果他想走,他随时可以走,这个皇宫,想来还拦不了他,凭着师父师爹教他的本事,他也能保证活到老死也不被这两只狐狸逮到。
只是他现在是为了雪莲,帮他们做这件事,只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孔昭神态微窘的咳了下,“对不起,是孔某关心则乱,一时失礼,望戚兄不要介意。”说完还两手交握,躬身郑重的施了礼。
戚小久马上又恢复吊儿郎当的样子,邪邪笑着,“哟,我说孔兄哪,你这是为哪般哪?戚某可舍不得你一个文弱书生如此劳心劳力后,还给我小久施礼啊——”随手拿起桌上的茶,呷了一口。
孔昭的话似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好像非常后悔刚刚居然觉得自己失礼跟这个小偷道歉,“戚兄你聪慧非凡气质天成令人心向往之,孔某理当尊重有加。”
“难得孔兄不再小肚鸡肠一身迂腐,能有这般认知真是小久之福,天下之福啊——”
看着孔昭又将要爆发成火山,一身的沉稳内敛气质几乎马上要荡然无存,戚小久赶紧在他喷火之前问了句,“小久马上要做的事情,危险性孔兄你定然知道,小命保不保得住都是问题,到时事成,如此大功比我小小的偷盗之罪真是不可同日而语,不知皇上是否考虑赏赐小久些东西呢?”
“皇上一向大方,这种小事想必他一定不会拒绝,不过——”孔昭移眸,“如果想问皇上要东西,还是要看皇上同不同意。”
意思是这件事他孔昭说了不算,让他直接去问皇上!
“孔兄——”小久装做娇滴滴的行了个礼,一步步学着女子腰肢款款的走近孔昭,吐气如兰,“不如孔兄帮我嘛,我本来还以为来这皇宫只是做皇上的男宠呢,谁知——”风情万种的朝孔昭抛了个眼,“我每次一见到孔兄,这心哪——”双后捧着胸,“扑通扑通跳得好厉害——不信你来摸摸——”说话间就要抓着孔昭的手往心口上按。
孔昭急急推开,刚想大骂一句你要不要廉耻,突然又想起来他当时见了他也是这么惹他的,这时岂能失了面子,忙扯开一个笑容,细细长长的眼睛,尖尖的下巴,明显的狐狸样。
“戚兄,学生……惶恐,能得戚兄如此抬爱,学生有些不知所措呢……”
“那你就来安慰安慰小久嘛——”说完嘟着红艳艳的嘴巴就要往孔昭唇上送,孔昭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着急,一个声音飘然入耳,使劲往怀里蹭的小久也被人一手拉开。
“朕怎么不知道小久如此热情——嗯?”语气平缓沉稳,确明显带着咬牙的声音,孔昭一看形势不对,马上道,“皇上,属下还有要事,先行退下了。”
见孔昭那厮居然如此不义气的望风而逃,戚小久气红了脸。
当意识到双手被齐狐狸扣住,大半个身子都陷在他怀里时,心里又急又气,“你要做什么!给我放开啦!”
“朕想做什么,小久心里不是一直很清楚么……”
齐狐狸的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吻上了小久的唇……
盗受四十七条件达成
啊——啊啊啊——
皇上寝宫传出暧昧尖叫。
孔昭以手遮额抬头看了看天气,碧空如洗,白云如絮,阳光灿烂,不错,是个好天气。微微一笑,准备去喂他养的几只可爱鸟儿。
一旁的内侍禁军则是八风不动,一副什么也没听见的样子……
今天真是好天气啊……
正殿内,一身锦衣,气质卓然雍容的高贵男子,此时正捂了嘴跌坐在睡榻之上,金冠斜了些,几缕发丝掉落,端的是形象全无,这人自然是齐狐狸了。
他一脸凄哀的看着小久,“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为什么不可以!”小久虎虎的回头,“你还不是只想利用小爷我帮你做事!小爷我就咬你了怎么了?谁叫你来亲小爷我的?活该!活该活该活该!”
“哦?”锦衣男子唇角微翘,眼眸里有了些得意,“原来你是怕朕不是真心爱你啊——”
随手抓了椅上软软的锦垫朝那笑容十分碍眼的人丢了去,“谁稀罕你这只狐狸!”
锦衣公子轻松的接下那锦垫放到一边,走近了小久,将他拥入怀中,“我叫宣齐,”将头靠在小久肩上,“你以后便叫我宣齐,在这皇宫我是皇上,出了门我是齐公子,可在你面面,我只是宣齐。”
本想挣扎的小久,在听到他如此低沉轻柔,类似情人耳话的话,怔了一下。
他不是只以他当工具吗?利用完了就丢掉?他不是一时看着他戚小久有点好玩,便顺便来逗逗么?待到所有事情完毕,他或是被他赐死,或是被送往天边远离皇宫么?
他心里清楚,他心里亦是清楚的很。
那么这时候,何必假惺惺的说这种话呢?
自嘲地笑了一下,他也没说什么不是么?
戚小久回头,挣离了宣齐的怀抱,很郑重很郑重的说,“如果我帮你做完了事,你能否赐给我一样东西?”
宣齐挑着眉,等着他下面的话。
“雪莲。”戚小久面对宣齐研究的目光,不躲不避,“北夷使团的贡品中的一贡,雪莲。”
宣齐墨如子漆的眸幽深晦暗,半晌,才挑着眼角笑了,不问他为什么知道贡品中会有雪莲,也不问他为何偏要那个雪莲,只说了句,“好。”
接下来无非是些历行的交待,比如小久必须什么什么时候来一趟啦,哪个时辰回来最佳最不易他人察觉啦,左相府在哪里,都有哪些比较重要的人啦,来回应该注意些什么啦……
最后,宣齐塞给小久一块牌子,金光闪闪,非常的有份量。
小久笑的嘴巴咧到耳朵根,翻过来翻过去的赏玩,突然,他“啊”了一声。
“怎么了?”宣齐一口茶含在嘴里,被他这声突然的大叫吓得差点哽着。
小久愤愤上前,眉毛倒竖,抓着宣齐的衣领,“你骗我!你不是说金牌上都刻有名字么?这个牌子光秃秃什么都没有!”
“咳咳——”宣齐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没有名字才更是稀有,赐别人金牌刻了名字是不想让他人滥用,没有名字的则是任何人都可以用,甚至有如朕亲临的意思。”
宣齐笑笑,为了小久进宫方便,他的确该给他一块牌子通行,可他身份特殊,当然不能刻了他的名字……其实也是可以给他另一种牌子的,可是他看到小久那双清亮亮的含着期待猫儿眼,不知道怎么的,他就是想给这金牌……
“你准备何时出宫?”宣齐看着小久呆呆笑笑的可爱模样,闲闲问着,他们都知道小久不可能在宫里太久。
“一会儿天黑了便走。”
“在京城你可有去处?要不要我帮你安排?”宣齐好心的问着。
“不用,我有地方去——”突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小久狠狠回头,“我要去的地方的确是有认识的人,可是别人并不知道我真实身份,只当我是朋友,你尽可以去调查清楚,但我希望你不要伤害他们。否则——”戚小久眯了眯了眼睛,他要急了,很多事干起来也是毫无手软的。
宣齐似承诺般点了点头,“如果你确定他不知道你的身份,以及你要做的事,朕绝不会为难无辜的人。君无戏言。”帝王的承诺,一诺千金。
“不过——”宣齐别有深意的眨了眨眼,在小久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已被被他拥入了怀中,红唇覆上来的同时,一句软绵绵类似情话的声音传入耳畔。
“在你走之前,先给我亲个够吧……”
盗受四十八春宵帐暖之情迷
时值夏初夜晚,月华如水。
绕城河的白玉桥上,坐着一个人。
那人身材纤细,肤白如玉,一身短装黑衣,墨发半束于头顶,半披于肩,看得出来束发之人并不是非常细心,发丝略有些凌乱,有几束发丝随风轻扬,倒是多了几分洒脱不羁的味道。
那人左手随意的扶着栏,右手在把玩一支白玉簪,手指极尽灵活的转来转去,他的眼睛并没有看着手,手上的玉簪似是极为随意的玩着,丝毫不会怕它会掉落。悬空晃着的脚下,是一汪静静流淌的河水,随着缓缓的流动,泛着月华的银光。
黑衣墨发白肤,出人易料的灵动飘逸,让人略略觉得奇怪的是,那人眸中淡淡的郁郁之色。
桥边路过的人轻轻一叹,许是少年轻愁吧!
这个人,正是刚刚走出皇宫的戚小久。
小久猫儿眼圆圆,叹了口气,开始托了下巴看两边的路人。
京城本就热闹,虽是夜里,路上行人亦是络绎不绝。
其实很多事情在皇宫时已经想得很清楚了,他只要照着做就好,可偏偏从那里出来后,不用紧绷着那根弦四处留意有没有危险,不用提着精神随时应对孔昭的讥讽和齐狐狸的调戏,一下子身心突然放松,反而浑身懒的路都快走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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