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点菜。”
吃完了雷风行点的虽不算丰盛,但也还入得口的东西,戚小久很没良心的只说了一句:对不起,官爷,那日我真没看到过什么飞狐。
说完了就想溜,雷风行又问起关于刚刚他在祥和银楼的事,他也只有一句:是南馆的小相公要求的,他不知道。
于是,这天,在雷风行气得脸色泛青的时候,戚小久又一次溜之大吉。
盗受十三得手之后
“你说好不好笑?那个姓雷的,脸都绿了!”春日的午后,戚小久笑得非常开怀,仰卧在睡榻上的姿势极为不雅,嘴巴张得那叫一个大。
半天对面的人没有回应,小久这才白了那人一眼,拿起桌的糕点就往嘴里塞,“我说六子,你成天板着张脸,不累么?”
对面的人一身月白长衫,眉目清俊,知书达礼的样子,此时正把玩着手中的一柄折扇,听到这句话,才抬了头,墨色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小久,“很好笑么?”
小久白了他一眼,“真是跟你没话说,不知道为什么玉儿姐会说你可爱。”说完还摇了摇头,夸张地睁大了眼,一副悲天悯人,可怜长得不错的人怎么脑子有毛病的样子。
六儿对这种表情似是看惯了,又低头把玩着手里的折扇,轻轻问了句,“小七不是受伤了么?雷捕头不是应该去‘关心’一下么?”
“啊!”戚小久跳起,“我一高兴就把这茬给忘了!”说完立刻拍了拍衣服要走,刚走到门口,回头眨了眨眼睛,笑得意味深长,“那个九龙杯,我今晚‘拿’回来!”
六儿静静看着他,点了头表示知道。
戚小久撅着嘴嘟囔,“真是的,一点都不关心人,都不叫人家小心一点……”
待他身影走远后,房里人这才唇角扬起一抹微笑,他一直相信小久,一直一直相信。
“小七——”戚小久刚刚躺好没一会儿,就听到雷风行刻意放低了的声音,他闭上眼,等着对方进屋。
雷风行走进来看到左小七还睡着,天真无邪的睡颜像个孩子,刚刚有些烦燥的心,一下子就静了下来,他拿了凳子在床边坐下,将小七的手放进被子,静静的看着左小七。
真不知道这个人要做什么!
感受到一直注视着他的视线,小久心里那个恨呐,早知道不装睡了,他怎么会料得到,这个木头进了屋就真像一个木头一样,坐在那儿不动?
装睡也是体力活儿,一直闭着眼睛不能动很累,所以在雷风行半天没有动作后,小七只有自己醒过来……
缓缓睁开眼睛,眼珠无意识转了两下,手从被子底下伸出,又揉了揉,这才看到了坐在床边静静看着他的人,小七很惊喜的眉开眼笑,“雷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看看你。”雷风行扶小七坐起来,“你好些了么?”小七如此惊喜的样子,怕是很久没有被人如此关心了过了罢,雷风心里微怔。
“小七没事!”左小七用力的点头,晶亮的眸子点亮了一室的华彩,“谢谢雷大哥来看我!”
“不去私塾没关系吗?”雷风行将小七背后的枕头放好,让他好靠在上面。
“没事的,今晨小七已经去过私塾了,先生看我好像很困,脸色又不大好的样子,才让我回来的,”浅浅笑着,脸有些微红,“不然小七哪能睡到这个时候。”
怯怯看了雷风行一眼,小七低低的说,“对不起啊雷大哥,小七昨夜……失礼了。”
雷风行眼里又闪现小七眸子里含着泪,手提着裤头,大声说不要脱裤子的样子,尤其是他把头放进被子哭的样子,真可爱……还有他粉嫩粉嫩圆圆的小屁股……
“咳咳……”雷风行不自觉想起了这些,忙假装咳了两下,有些尴尬地说,“没关系。”
“吃过东西没有?”
“还没有……”
小七的样子,可怜兮兮的,雷风行想,如果今日不来,小七是不是就没有东西吃,叹息一声,让小七等着,他去外面买些吃食。
小七吃饭期间,一直时不时抬头,大大的眼睛,像是非常感激地蒙着层雾,直到雷风行起身要走时,嘴里还一个劲雷大哥雷大哥亲热的叫着,让雷风行感到心里像是被东西装得满满,满满的,离开的步子甚至有着千斤重。
却不知道,当他的脚步踏出这个小院的一刹那,屋里的人,早就忍不住笑倒在床上。
雷风行这些日子一直在查找飞狐线索,并不是全无所获,飞狐销赃的地方虽然没有查到,顺着偷的东西查,也未查出很有价值的东西,可是他却查到了,但凡飞狐出手偷了东西,隔些日子,总会有某处的难民或乞丐们得到一些银两,足以渡日。
飞狐所盗之处,一定是家殷富之家,所盗之物,一定是有某种原因不好启齿之物,所救之人,一定是某时间内,生活最为穷苦之百姓。
虽然他并不能确定,这些人所受之银两,就一定是飞狐给的,但时间上那么巧合,他相信总会有几次是飞狐做的。
顺着这个线查,他想他应该能查出些什么才是。
不管这个飞狐盗的人是什么人,盗的物是什么物,换得的银两又做了什么事,他总归还是偷儿,是偷儿,他就必须得抓!
违了律法的人,自有官府约束查处,不需要他飞狐来插手!
尽管雷风行将夜间巡查力度加大,自己也会经常巡视,可偏偏这天晚上,城南那个姓刘的富商家,还是丢了东西。
听说是九龙杯,可当雷风行去问讯时,那家主人却说只是下人瞎传,家里并未有东西被盗,也从未听说过九龙杯。
雷风行听到这样的话,心里立即明白,这肯定又是飞狐干的,被偷的东西,又是让主人难以启齿之物。
主人即已说未有东西被盗,雷风行自然就不大好查,他公事化说了些话后,离开。
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握紧的拳头,藏了多少怒气。
飞狐,他一定会抓到他!
偏僻的庄园阁楼,幽暗的房间,刻意迷离的光线,一面曳地的珠帘。
着黑衣,有着细长上挑眸子的男子,手里捧着白玉的茶杯看着,“哦?还是没抓到?”
站在他前方的黑衣人拱手躬身,“回主上,的确没抓到!”
“看来他玩得很开心嘛……”男子转着手上的茶杯,似是在细细赏玩上面的花纹。
突然间回头,眼光说不出的凌利,似是藏了万年的飞雪,“叫小离去陪他们玩玩。”说完又恢复了刚刚云淡风轻,只对手里茶杯有兴趣的样子,“记着提醒他,别玩得过火……”
盗受十四猫鼠大战之采花贼事件(一)
就在左小七令雷风行越来越喜欢,戚小久令雷风行越来越厌恶的时候;就在戚小久又得手了几件宝贝之后,就在雷风行觉得可不能不日就将获知飞狐线索的时候,阳光县,出现了几十年不遇的难办案子……
有采花贼在阳关县出落,至今尚未满月,却接连有四个大户千金遭其毒手,案发现场没有很多痕迹,只听受害女子家人转述,进屋时窗子大开,室内有奇香,床褥凌乱,明显有欢爱痕迹,女子醒时大哭大闹,之后就像得了癔症了一般,听不懂别人的话,也不知道做些什么,像是失去了常人应有的意识。
起初雷风行以为只是一般的采花贼,县令陈大人派人去请他时他还有些不大高兴,因为他刚刚找到一个线索,追查下去有可能会得知飞狐的消息,再说,他来阳关县是御赐的,本只为飞狐这一件事,县上的事,他并不想多管。
可一看到情况的严重性,他非常庆幸自己来了,这样的手法,这样的不多线索的现场,这样频繁出现的次数,真真让人心惊,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要在这个小县,掀起这么大的风波?
他即是捕头,当然然应该要帮忙解决。
雷风行这些日子一直在调查采花盗的事,戚小久也是知道的,他起初还很感谢那个采花盗,让雷风行有事做,终于可以不再缠着他了,‘左小七’也可以好好休息下。
他去查案也就罢了,可偏偏在他查案的第五日,就传了消息,说这个采花盗就是飞狐!
“你个XX的!”戚小久跳了起来,“小爷我就这些天安分,这些人倒造反了!采花,小爷我用采吗?小指头一勾,多少小丫头要跟了我,还用得着偷偷摸摸大半夜的采花!”
把腰一挺,“小爷我从来都是大大方方的抱姑娘!”
戚小久眼睛瞪得溜圆,眉头有些皱,有些细的眉毛直直的上挑,细细白白的肌肤,红红的唇,虽是生气,却端得还是那么可爱。
坐在他对面一直没什么表情的有着书生气的白衫男子这才悠悠的开口,“人没说一定是你不是么?”
“他没说?”本来瞪着远方在看的眼睛杀向那人,“他若是没说,这话从哪传来的?”
“许是外人在传也说不定。”那人眼皮都不抬一下。
“可也不能这么冤枉我啊。”戚小久猫儿眼一转,一屁股坐下,“六儿,你说我应不应该去找找那个采花贼?”
“帮雷风行的忙。”
“才不是!”戚小久像被烫到了似的,急忙跳起身,“我,我为什么要去帮那个混蛋?亏他看起来对我那么好的样子,谁知道他居然暗自怀疑我!”
“他只是对‘左小七’好。”白衫男子凉凉的提醒。
戚小久脸色微红,“总之,我不能帮别人背黑锅!我就是要把那个采花贼找出来!”戚小久咬了牙齿,恨恨地说。
师父说过,做偷儿也是要讲道义的:凭空能猜出屋里储藏着多少财物,这就是圣;带头先进入屋里,就是勇;最后退出屋子,就是义;酌情判断能否动手,就是智;分赃均匀,就是仁。
虽然说他和师父都是独行侠,并不是全部都能做得到,但最起码智,仁是没问题,师父还说,他们只做偷儿,别人的财物,也不会全数盗尽,只能取一两件,更别说去做别的。
师爹也说,做人,是要有原则的,即便是偷儿,即便有着多少别人厌恶的恶习,即便被很多人恨着,也是不可以违了自己本来的意愿,随意堕落。
师爹还曾在教他如何躲避捕头的技巧前,让他发誓,永不做违背自己良心的事来着……
唉,不知道师父他,现在可好?
“又想起师叔了?”白衫人听不到小久说话,看了他一眼。
“不知道师父的病……”
“我们的钱,很多了……亏得你一直以来私自扣着很多本该捐的钱,”白衫人浅笑,“最多不过两年,我们应该会有足够的钱去西域买那个奇雪莲了。”
两年,师父还等了么?
都怪师父,非得搞出个什么不是自己的东西,盗来后换的钱必须要按比例分给需要帮助的人,还说这个规矩永远不可以变,任何时候都是。
XX的!他们现在就是需要帮助的人!小久紧握了手。
视线转过来时,他“噗”地笑了,“六儿,原来你会笑啊……”他捂着肚子,“你笑的难看死了,哈哈哈哈——”
戚小久一直是一个快乐的人,虽然心中也有着很多的挂牵,但他的情绪总是很容易转移,虽然有时也是为了转移别人的视线,让别人忘记不开心的事……
“我还是想去把那个采花盗找出来。”临走之前,戚小久对着白衫人说,晶亮的猫儿眼里,有着无限的坚定。
“那就去吧。”白衫人亦抬头,看向小久的眼神,竟是和小久如出一辙,清澈,却充满了坚定和信任。
此刻正是黄昏时分,被染了金色桔色红色的云朵,浅浅的遮了太阳,金蜜色的阳光就从那些云朵中溜出,映上了二人的脸,一个精灵古怪,猫儿眼溜圆,一个面冠如玉,儒雅斯文。
不一样的脸,染上了一样的颜色,相似的神情里,又透着些许知已般的惺惺相惜,以及对彼此的欣赏。
人生中有这样的朋友,真好。
盗受十五猫鼠大战之采花贼事件(二)
戚小久在夕阳下走了很久,想着提起雷风行时六儿的神情,那种若有有所思,别有深意的神情,让他不由得慢慢思量,他是不是真的对雷风行,有了什么特殊的感觉。
他自小被师父和师爹带大,他们之间的深切爱情,对他的影响很大,虽然并不对女人排斥,并想着如果以后喜欢女人很好,可如果他也喜欢男人,他觉得也没什么不可以,只要他们能和师父师爹一样的相爱,一样的幸福就好。
他起初的确是因为雷风行的身份,又因为他是御赐来捉飞狐的,就偏想要逗逗他,看着把他骗得团团转的样子,他觉得很有成就感,他也本打算,过段时间就算了的,毕竟时间长了,纸包不住火,耗子可以逗逗猫,但不可能长时间的逗,因为这种事情,一个不小心,可是要送命的。
虽然他的行动不算光明,可他真的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安,或者愧疚。
慢慢相处下来,他知道雷风行只是外面冷硬,其实有着一颗十分柔软的心,他有正义感,做着一个捕头应该做的所有事,虽然小久觉得那种执念很可笑,但这天下,的确需要这种热血的人,尤其是像他这样没心没肺的人多了……
想起他叮嘱小七时温柔的话语,看着小七时偶尔会出现的火热眼神,吃到喜欢的甜食满足得微翘的唇角,让他觉得,这个姓雷的,有时也会像个普通人……虽然他普通的时候,很少。
可是戚小久依旧对自己说,他只是想逗逗雷风行!
戚小久对雷风行,没有任何别的感觉!
不过说归说,他还是不能原谅,竟把采花贼的罪名,加在他飞狐的身上!
所以他无论如何,也要把那个采花贼找出来,让那个死木头知道,他是不欺负女人的!
既然夜里出来晃的目的不是为了盗东西,戚小儿当然不能用本来面目,也不需要穿黑衣服,他把自己的肤色涂得黝黑,眉长弄浓,稍稍将眼睛拉长了些,就马了完全变了一个人。
他穿着破烂的衣服在夜里游走,看起来像是一个小乞丐毫无目的找着东西,其实他的路线,全部在有未出阁的富庶人家周围,这种地方,就是采花贼会出现的地方。
他在条线上已经蹲了三个晚上了,这几天也曾看到过雷风行独自巡视的身影,当然,雷风行自然不知道,这个人,其实是他认识的人……
终于,第四天的夜里,采花贼出现了。
同是在夜间活动的人,小久的感觉自然要灵敏些,他也先雷风行一步,发现了那采花贼。
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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