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浩见娘不接钗子,只好又揣回怀里,他顺势坐在炕边,忽地有些疑惑地道:“不对啊,李大娘怎么突然这么热切,娘,不是你托了人家吧?”
“娘……是想给你说门亲,以前咱家境不好,现如今你出息了,赶紧找个媳妇儿,娘心里最牵挂的大事也就有了着落。”
“我说呢……,娘,你不用为我张罗这些事了,现在……我不着急,过个一年半载的再说。”
丁浩说着,看清杨氏的脸色,不由担心地道:“娘,你的病又反复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杨氏摆手笑道:“没事,就是心口儿有点翻腾,刚刚在厨房料理猪肉时,水一开那味儿翻上来,把人恶心的想吐,我歇一会儿就好了。”
她说着自己就笑起来:“以前只有过年才能吃上口肉,我这身子反而结实。如今你经常捎些鸡鸭鱼肉回来,可娘这身子还变得金贵起来了,动不动就病怏怏的。娘算看明白了,这一辈子呀,我就是个受苦受累的命,有福也享不起……”
“瞧你这话说的,有啥受不得的?不过……肚里常年不见油水,要是骤然大鱼大肉,好像是对肠胃有影响……”丁浩寻思着道:“嗯,我以前是听人这么说过,要不……娘这几天就先吃点清淡的小菜吧。”
杨氏道:“嗯,这几天我吃点糙粥咸菜,把这肠胃缓过来就好了。”
丁浩道:“要清淡些也不能光吃咸菜啊。”
杨氏笑道:“傻孩子,这才刚开春儿,不吃咸菜吃什么?”
丁浩恍然道:“说的也是,这绿菜还没……嗳,有了……明儿我上山给娘摘野菜去,现在正是好时候,野菜嫩着呢,蘸炸酱吃,特别开胃,味道也香。”
杨氏劝阻道:“算啦,你还有差使要忙,咱们村离着最近的山头儿都有六七里路,山上雪又未化净,道不好走。再说你这孩子,哪认得啥野菜啊。”
丁浩呵呵笑道:“我还真认识好多种野菜,娘,你不用管了,明儿我给您揪一筐嫩生生的野菜回来,我去找刘鸣,让他明儿早给我备几张糖饼,我上山挖野菜去。”
丁浩说着雀跃而去,杨氏不禁摇头叹道:“这孩子,都做了大管事了,还是一副孩子脾气,没点稳重的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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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庭训不欲让丁浩再查猪头解库,他是乐得一身轻松,次日早起,先去城里为丁承宗取了药,然后便悠闲地去找臊猪儿,想邀他一同上山。到了臊猪儿住处,却见臊猪儿盘膝坐在炕上正鼓捣着什么东西,炕桌上摆了一堆的工具,看样子是从木匠那儿借来的,旁边还放着几段截好的黄杨木,粗细匀称。
丁浩诧异地道:“猪儿,这是弄什么呢?”
臊猪儿笑道:“喏,俺在城里买了两柄契丹人的小剑,把手都是腐烂了的,可剑刃不错,打磨之后寒光闪闪。俺刚做好一个,你瞅瞅。”
丁浩在炕边坐下,接过他递来的东西,一截黄杨木,巴掌长,两指粗,纹路细腻的树皮也未削去,握在手里手感有些松软。那木头中间隐隐有一道缝隙,伸手一拔,里边居然露出一截剑刃。
剑刃打磨的寒光闪闪,剑刃微微带着孤度,其实是一柄小小的弯刀,十分锋利,不过就是短了些,这是契丹贵族随身携带,用来切割牛羊肉时的刀子。臊猪儿用黄杨木做柄,又用黄杨木掏个剑鞘,合拢起来时就是一截木头,拔出来却是一柄锋利的小刀,看来倒也别致。
薛良道:“那一柄送给你,咱们哥俩儿一人一把。”
丁浩一笑,顺手揣进了口袋,刚想邀他一起上山,忽见桌上还摆着几只木偶,虽然还未雕好,却已隐现雏形,木偶儿憨态可掬,非常的可爱。丁浩眼前一亮,赞道:“这是你雕的?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样的好手艺。”
“那是……”,臊猪儿得意洋洋:“哥的本事多着呢,你不知道而已,嘿嘿,这叫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
“屁,说你胖你就喘。不过是挺不错的,雕好了送我如何?”
“那可不成,得空儿俺再给你雕几个,这几个已经有人要了。”
“谁呀?”
臊猪儿道:“兰儿姑娘。”
“兰儿?上房丫头兰儿?”
“嗯,今早俺去截黄杨木,她问俺做什么,俺跟她说了,她便央俺给她做几个木偶儿,俺答应她今天晚饭前就给她做好。”
丁浩摇头一笑道:“成,那你做吧,反正今儿不用出去了,你就可以提前交货,讨兰儿姑娘的欢心了。”
臊猪儿欢喜地答应一声,丁浩折身欲走,臊猪儿忽然又唤住了他,丁浩扭头问道:“还有啥事?”
臊猪儿的那张胖脸居然有些忸怩:“兰儿姑娘……夸俺手巧呢,她笑起来……特别好看。你说……她是不是有些喜欢俺?”
丁浩微微一呆,然后微笑着道:“也许是吧,如果她是个有眼力的姑娘,一定会喜欢你的。”
臊猪儿听了,脸上幸福的笑容更浓了……
丁浩独自出了丁府,沿着乡间小路到了东边绵延的山岭下,这片山岭绵延起伏,状似鸡冠,就叫鸡冠岭。山的这边是背阴的一面,雪还没有化尽,一片白的底色中,是火烧云般的一片红,那是杜鹃花。
山坡不太陡,很好走,丁浩提着筐子,欣赏着满山的杜鹃花,信步登上山顶,再看山坡另一面时,青松处处,积雪已然化尽,一股山泉在林间畅跑,黄的草木丛中已经露出点点绿色,信步走去,马齿菜、婆婆丁、蕨菜、荠菜、刺嫩芽、猫爪子等可口鲜嫩的野菜,已经钻出了地面,在和煦的风中轻轻地摇晃着嫩嫩的枝叶。
丁浩很喜欢这种充满野性的自然风光,那种惬意的感觉,让他觉得一花一草、一树一木都是那么的亲切。丁浩将鲜嫩的野菜塞进筐里,随意地走着,刚刚跨过一道山坡,忽然听到一阵悦耳的歌声,侧耳听去,却是一首子夜四季歌:“春风动春心,流目瞩山林。山林多奇采,阳鸟吐清音。青荷盖渌水,芙蓉葩红鲜。郎见欲采我,我心欲怀莲。掘作九州池,尽是大宅里。处处种芙蓉,婉转得莲子。渊冰厚三尺,素雪覆千里。我心如松柏,君情复何似?”
曲调古朴,与现代音乐截然不同,但是没有那些丰富的乐器配奏,全以歌喉演唱时,却更见功力,歌声清越悠扬,初始欢快,继而哀伤,婉约动听,且近在咫尺。
丁浩心中纳罕,他急行几步,绕过一块山石,眼前豁然一亮,只见一道匹练般的泉水自山上畅快地流淌下来,溪水边一个浣发少女正侧首清唱,赫然竟是罗冬儿。
第三卷 莲子始生 第082章 同游
罗冬儿蹲在溪水边,正在侧首浣发,那一头几乎委地的长发宛如一匹乌黑发亮的缎子,末端还挂着些晶莹的水珠。泉水在她身畔欢快地奔淌,阳光映在她的衫上,月白色的衫子有些半透明的感觉。
山野之间,四下无人,罗冬儿自得其乐,难得地露出欢乐的表情,意态娇憨,一双杏眼波光潋滟,那清纯中透着妩媚的样子一下子把丁浩吸引住了。他从未想到,这个受气包似的可怜小媳妇儿,居然也有欢乐的时候,她开心的时候,居然是如此的神采飞扬。
他不忍破坏这样的意境,静静地站在那儿听着。罗冬儿将那首四季歌唱了两遍,垂下头来看着泉水,忽然幽幽一叹,脸上欢快的笑容消失了,她默默地挽好头发,提着竹篓站起身来。
猝一转身,瞧见丁浩正站在石边,罗冬儿“啊”地一声愣住了,一片嫣红从她的颈下慢慢升起,渐渐向上蔓延,最后小脸红得像一只熟透了的苹果,那模样……就像自鸣得意的小孩子玩了个什么小把戏,却被家长当场捉住一样,窘得那双手都不知该放在哪儿才好了……
“董小娘子,原来你也到山上摘野菜啊。”
就在罗冬儿的脸蛋热的快要可以煎鸡蛋的时候,丁浩满脸“惊喜”地迎了上去,筐里的野菜早被他不动声色地往身后草丛中抛去许多:“你也是来山里摘野菜的吗?我平常不大上山,东逛西逛的,也找不到几棵野菜,而且……认得也不全,碰到你真是太好了,哈哈……”
罗冬儿怔了怔,脸上的神态便自然了许多:“莫非他根本没听到我唱歌?嗯……,我唱的声音又不是很大,他应该没听到吧。”
罗冬儿自我安慰着,脸上便也露出了浅浅的笑容:“浩哥儿,你如今可是丁家的大管事呢,有财有势的,怎么还上山摘野菜呀。”
“哦,我老娘好这口儿,再说,我也喜欢吃,野菜沾酱,就着馍馍,想想就流口水。既然碰上了,还要请小娘子多多指点一下,教我辩认一下各种野菜才好,要不然,没准我就揪一筐青草回去。”
“嗯!”罗冬儿抿嘴一笑:“浩哥儿是个大孝子,真是让人敬佩。”
她这一笑,晶晶眼眸隐在两弯弦月当中,杏脯般粉嫩的樱唇映着日光发出剔透的肉色,丁浩的目光微微一直,在人家的樱唇上便多留连了片刻。
罗冬儿看他模样,忽地记起他昨日在桥头的轻薄举动来,脸蛋儿顿时一红,慌忙转过身去,匆匆头前走着。
丁浩没话找话地搭讪着:“董小娘子,昨天回去后,你婆婆没有再欺负你吧?”
“没有……”罗冬儿应着,手掌往袖子里缩了缩,岔开话题道:“现在摘野菜其实还有些早,不过许多野草已经萌芽了。刺嫩芽和猫爪儿最好吃,开水烫过后嚼咽也方便,浩哥儿既是给大娘摘的,可以多选些刺嫩芽和猫爪儿。”
“嗯,这两种野菜我也爱吃,可是一路走来,我没发现多少,你知道哪儿多?”
丁浩一边说,一边大方的打量着罗冬儿的体态。如今走在她后面,旁边又没有别人,这样好的欣赏机会,怎么可以错过。
罗冬儿的身子非常窈窕,因为要上山,所以她穿了一条浅紫色裤子,外罩罗裙,上身是一件短只及臀的背子,也是月白色的。她走在前面,小蛮腰柳条儿般款款扭动着,很有韵味。
当她俯身摘菜时,绷紧的裙子便将她蛮腰的纤细和臀部的圆润完美地勾勒出来,形成曼妙的曲线,如这山谷,如那峰丘,真是一副心旷神怡的好山水呀。
“那得上右面那座山坡,那片坡上,最多的就是猫爪儿,一丛一丛的,刺嫩芽也多,足够你摘的了,不过……你拿那么大的筐做甚么?野菜放不住的,摘那么多回去又吃不了,放一两天就坏了,还不如吃的时候上山现摘,新鲜。”
罗冬儿哪晓得这小子一双贼眼上瞄下瞄,嫩生生的水豆腐已被他吃了个饱,还很尽心地介绍着一些常识。
“喔,你说的也是,不过没关系,吃不了我就给臊猪儿送去,那夯货,猪都没他能吃。”
罗冬儿听了“嗤”地一笑,忙以白嫩的手背掩口,回头瞟他一眼。她这一看,丁浩反应不及,缠在人家纤腰上的眼神才恋恋抽回。罗冬儿似有所觉,登时晕生双颊,原来天真烂漫的一笑,因这忸怩便多了几分妩媚的韵致。
丁浩有些尴尬,忙打个哈哈道:“哦,那咱们就往南坡上去,你常来摘野菜么?”说着已一个箭步蹿到了她的前面去。
罗冬儿冲着他的背影皱了下鼻子,才道:“现在不常来了,小时候,爹爹常带奴家来,带我挖野菜、唱歌,累了就坐在溪边教我认字、读诗……”
罗冬儿说着,脸上渐渐露出安详的甜蜜,用柔柔地嗓音道:“我爹是村里的教书先生呢,那时,我家还养了一条大黄狗,每回上山,它总是在我身前身后的转,我一说走,它就噌地一下蹿到我前边去……”
“呃……”丁浩正往坡上走,刚踏出一步,听到这话不禁啼笑皆非地道:“董小娘子,你家那条大黄狗能不能不要这个时候提呀?”
罗冬儿一呆,随即便反应过来,忍不住“咭”地一声笑:“人家又不是说你,谁叫你自己瞎想的。”
“哎哟!”丁浩刚想说话,忽地脸色一变从上面滑了下来。他踩的那块石头本已松动,这时回头与罗冬儿说笑又有些分神,那石块一滑,重心不稳,他哪里还站得住。
“小心些!”罗冬儿一见赶紧上前扶他,丁浩仰面向后,手忙脚乱地一扯,只听“嗤啦”一声,一跤摔倒地上。他还没有叫出声,罗冬儿却惊呼一声,急急转过了身去。
她那衣裳既没扣子、也没拉链,只以窄窄一条带子系着,丁浩手忙脚乱仰面跌倒,伸手胡乱一抓,竟被她的衣襟撕开,一只雪白粉嫩的**就像顽皮的小兔子似的,差一点儿就从胸围子里面跳了出来,把个罗冬儿羞得面红耳赤,几乎要寻个地缝钻下去。
丁浩爬起来时,罗冬儿已将衣衫掩好,她的衣衫被扯裂了一角,掩好衣襟系紧腰带倒也看不出来,只是这妮子脸儿嫩,虽然系好了衣衫,却不好意思转过身来,是以低着头紧紧这儿,抻抻那么,磨磨蹭蹭的不知该如何面对丁浩。
丁浩确爬起来连连告罪:“对不住,我站不住身子,实在不是有意对小娘子无礼……”
罗冬儿背着身子,下巴几乎低到了胸脯上,低声道:“人家知道,浩哥儿无须再说。”
“这个……小娘子不生我的气?我也不晓得,那块石头是松动的,这一跌实属意外,不过你放心,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碰到。”
丁浩这一请罪,反有欲盖弥彰之谦。罗冬儿大窘,恨恨地一跺脚,大发娇嗔道:“好啦,人家说过不怪你的,你不要再提了成不成?”说完便低着头快步朝前走去。
丁浩连忙闭紧嘴巴跟在她的身后,抬眼一瞄,人家小娘子目不斜视,根本不向他看上一望。丁浩暗暗吁了口气,轻轻捻了捻右手的手指。手指擦过人家鸽乳似的胸膛时那种柔软甜腻的感觉余香犹在,此时轻捻,仍有一痕滑腻荡漾心头,化成一圈圈旖旎的涟漪……
丁浩当初在大学校园里,亦曾有过男女欢爱的经验,绝非一个情场初哥儿,以他经历,本不该只是轻轻擦碰了一下人家的身体,便如此想入非非。可是如今这个年代,一个二八妙龄冰清玉洁的小妇人的**,有几个男人有福气能摸得的?因为难得,所以珍贵,他的肾上腺素跟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