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好吧,哭就哭吧,哭完就好了。”李润野放弃地叹口气,拇指轻轻滑过顾之泽的嘴唇,带着无限的温柔。
“师……师父……”顾之泽抽噎着喊一声,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李润野叹口气:“被你喊的我都觉得自己是唐僧了——动嘴没问题,动手就完蛋。”
顾之泽拼命地摇头。
“行了,被你哭得我都没脾气了,感觉像在出席自己的追悼会!”
李润野是想安慰安慰顾之泽,可这句话一出口就知道坏了,果然,顾之泽好不容易容易平缓下来的情绪又波动起来,眼泪应声而落。
“唉,”李润野叹口气,不说话了,只是不住地抚过八戒的头顶,抬眼一扫却在后视镜里和马轩惊恐的目光对个正着。
李润野挑挑眉,抛过去一个疑问的目光。
马轩的眼睛越瞪越大,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李润野电光火石之间就明白了,他用一条胳膊揽住顾之泽的肩头,然后郑重地冲着后视镜点了点头。
马轩瞬间差点把车子开到对向车道上去,他慢慢地把嘴张成一个o形。
李润野扭过头去看着顾之泽,顺手把他脸上的泪抹干净,神色如常坦荡无畏。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阿九的雷,炸出满天焰火啊
第八十九章
第八十九章速战速决
李润野坐在急诊室里准备接受缝合;顾之泽嗡嗡嗡地围着大夫打转:“医生;麻烦你用最细的线缝,一定要小心,他是书法家,写的字可好看了;他的手不能有后遗症的,书法家啊……”
原来情人眼里不止出西施;简直可以出雅典娜!马轩目瞪口呆地看着顾之泽臭不要脸地又给自家师父加上了一顶高帽子,真心觉得这个孩子得有个人来管管,于是求助地望向李润野。
李润野一脸坦然,毫无心理障碍的样子。
马轩绝望了;只得看着顾之泽继续嗡嗡嗡;直到医生不胜其烦一脚把他踢到走廊里等着;连带自己也被轰了出去。顾之泽在走廊里紧张得走来走去,马轩坐在椅子上看着顾之泽走马灯一样在眼前晃,忧心如焚的样子让人看了就不忍,于是渐渐地把那戏谑的心态收了起来,他认真地打量着顾之泽,几乎能从对方的每一声叹息和每一个眼神中看出对李润野深深的爱意,马轩犹豫了半晌还是小心翼翼地说:“小顾,你……别太担心了。”
“唔,”顾之泽随口应一声,又趴在急诊缝合室的门口玻璃上往里看。
“你跟老板……关系很好?”
“嗯,”顾之泽完全没在意马轩说什么。
“你们……”马轩抬头看一眼顾之泽焦躁的表情,眼睛还是红肿着的。
“你们……”他再吸口气,想给自己鼓鼓劲儿。
“你想说什么?”顾之泽扭过头来,有些不耐烦地问。
“你跟老板……”
顾之泽僵硬了一下,马轩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目光有些游移。顾之泽忽然长长地喘口气,好像放下了什么心理包袱一样,他耸耸肩说:“就这样,你猜对了。”
“什么!”马轩蹭地站起来,“你,你,你们?”
“怎么,有问题么?”顾之泽奇怪地问,满脸的理所当然,脑门上写着“少见多怪”四个大字。马轩倒有些尴尬了,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三八了。
“你们怎么会?”
“就这样啊,看顺眼了呗,”顾之泽坦然地耸耸肩,“然后就在一起了。”
“这……这也……”马轩完全想不出词儿来表达自己的心情,只觉得这事儿简直太挑战他的理解能力了,满心希望顾之泽能来给自己解释解释,可惜顾之泽真心觉得这事儿没什么可解释的,我爱他他爱我,关你屁事,我跟你解释得着么?
于是顾之泽一门心思地去扒门缝,丢下马轩一个人傻乎乎地坐在那里,脑子里“在一起”三个字单曲无限循环播放。等李润野从里面出来时,就看到自己的八戒望穿秋水的简直要变成望夫崖,而马轩坐在椅子上已经石化成一尊雕像了。
李润野走过去,一脚踹上马轩的小腿:“嘛呢?”
马轩这才仓皇地抬起头,看到顾之泽正紧张兮兮地向医生询问注意事项,李润野的衬衣上血迹斑斑,颇有点儿血染战衣的苍凉感。
“我……”马轩咽口吐沫,总不能坦白说自己正在琢磨这两人是怎么“搞”到一起去的吧,于是犹豫一下说,“我送你们回家?”
“回什么家,先去公安局做笔录,”李润野扭过头来冲着顾之泽洒脱地一抬下巴,“走了八戒!”
“哦哦,”顾之泽应着,客客气气地跟医生道谢,还不放心地追问:“真的不用影响手部的功能吗?他写的字可好看了,他是书法家……”
李润野对书法家这个头衔不置可否,只是一把勾过顾之泽,大喇喇地搂住他的肩膀。顾之泽小心翼翼地扶着李润野,好像对方刚刚被一辆大挂车碾过,全身都是粉碎性骨折。
马轩跟在两人身后,看着这俩互相扶持的背影,震惊得无以复加:李润野,简称坑石,全称“茅坑里的石头”,这种又臭又硬的货,顾之泽你怎么啃得下嘴?
***
笔录做得很快,麻烦的是后续安排,郑队长的意思是余犯尚未全部落网,李、顾二人应该继续蹲在城郊的医院里“修养”,对此李润野完全没有意见,可是还在“作妖”的顾之泽不太乐意,他现在一门心思就想“回家”。
“师父,你不想回家么?我们的家啊!”顾之泽循循善诱,希望把师父拐走。
“在我看来,有你的地方就是家。”李润野情深似海。
于是顾八戒丢盔弃甲一败涂地。
两个人在城郊的医院里住个双人标间开始“休养”:李润野还要停职将近两个月,顾之泽的公假辛奕大笔一挥就给了整整一个月,考虑到警方办案需要时间,又给加了一个月。这两个人一下子得了两个月的“蜜月假”,于是就窝在医院里商量去哪里旅游,毕竟这种机会失不再来。
顾之泽满怀期待地说:“师父你前几天天天抱本《旅行家》看,是不是就是想找个好地方度假?”
“不是,主要是因为《旅行家》放在报刊架子上的第一排,拿起来顺手。”
“哦,”顾之泽低下头,带着浓浓的失望之情说:“上次你说去肯尼亚,我还挺期待的。”
“嗯,可以走内罗毕、马赛马拉、纳库鲁、肯尼亚山、安博塞利,然后返回内罗毕坐小飞机去拉穆。”李润野飞快地报出一串行程,流利的好像在心里反复揣摩了几百遍。
顾之泽抬起头,笑眯眯地看着他,“行程做的够详细的啊,想了好久了吧?”
李润野眯着眼睛,觉得顾之泽最近越来“放肆”,对师父缺乏最起码的敬畏感,必须要惩戒一下,于是勾勾手指把人召过来,轻轻推倒在床褥间。
两个人开始疗养后做了两件重要的事,第一件就是给顾云森打电话。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虽然这会儿才说实话颇有点儿先斩后奏的意思,但总比顽抗到底诡计败露要强的多,最重要的是,顾云森快要回来了,这事儿实在是拖不下去了。
顾云森一言不发地听儿子交代完“犯罪事实”,心里又气又急又恨又疼,一时之间胸口堵得生疼,话都说不出来了。顾之泽没听到老子的回音,心里马上就没底了,他几乎是声泪俱下地忏悔自己的过错,表示事情真的已经过去了,真的已经安全了,奈何老爷子就是呼哧呼哧喘气,愣是一句话没说。
顾之泽胆战心惊地把电话交给李润野,自己小鼠一样缩在旁边听。李润野拿起来刚说了一句“叔叔,”顾云森那边忽然就有了反应。
你身为领导不关心自己的属下让一个新入职才一年的年轻记者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你好意思么你对的起自己的职责么你知不知道这就叫做尸位素餐万一阿泽出了什么事你就是帮凶而且你还是他的恋人你怎么能这么忽略他你居然让他受了那么严重的伤你当初是怎么跟我保证的你言而无信小人一个……
顾之泽听着自己父亲这一长串不加标点符号就喷出来的句子吓得直缩脖,背信弃义地把李润野丢下不管自己逃之夭夭。李润野看着蜷在另外一张床上拼命冲自己摆手挤眼的八戒,无言地翻个白眼,老老实实地听自己的老丈人训斥。
两人做的第二件事就是不停地接电话,每一个打给李润野的电话在最后总会支支吾吾地问,“那个……小顾怎么样啊,挺好的吧,你好好照顾人家,人家毕竟是你徒弟啊……”
而打给顾之泽的电话也一样,只不过台词变成了,“老板的手不方便,你好好照顾他一下,反正你俩……啊……挺熟的是吧?”
顾之泽接听了几个后明显感到这话风不对,想想马轩应该不是那碎嘴的人,于是揪着李润野问怎么回事。
“那天我太着急了,估计他们都看出来了。”李润野淡淡地说,好像事不关己一样。
顾之泽抛下电话仰躺在床上长长叹口气:“好烦人啊,谈个恋爱而已,关他们什么事儿?”
“明星都这样,”李润野揉揉顾之泽的头发,“最引人关注的话题就是谈恋爱,顾记者,你打算怎么办呢?”
“什么怎么办?”
“过几天去上班,他们肯定会有好多议论。”
“议论去呗,趁着他们议论的功夫,我赶紧多发几篇稿子。”顾之泽扭头看着李润野,眼睛亮闪闪的全是笑意。
李润野挑挑眉笑了。
***
钱哥一旦落网,案子的进展一下就快了很多,两周的功夫安宁市地下非法卖血组织就被连根拔起,主、从犯一共有16人,涉案金额高达百万,算的上的是大案要案了。市公安局在侦办结束后第一时间就召开了全市记者招待会介绍案情。顾之泽作为此案的第一证人和主要线索提供者,生平第一次坐在了主席台上,面对台下黑压压的一片同行和成排成排的镜头,一时之间头晕眼花恨不得栽倒桌子下面去,李润野在大厅的一个角落里看到顾之泽这副样子,狠狠地骂了一句“竖子!”
专案组的郑队长先是把案子的经过做了简单地介绍,顾之泽被隆重推出来作为“警民合作”的范例,他红着脸站起来微微鞠个躬,台下崔遥开始吹口哨呱唧呱唧鼓掌。李润野冷冷的一记目光斜过去,忿忿地想,到底是谁把这个丢人现眼的怂货派过来采现场的?
在记者提问环节,顾之泽成了全场的焦点,很多媒体都把采访的重点放在了他暗访血站的经过上。崔遥在台下冲顾之泽挤挤眼睛,那意思是这是成名的大好时机一定要抓住,但是顾之泽还是遮遮掩掩地回避了很多问题。李润野在旁边听出了端倪,他微微皱眉不太明白顾之泽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
虽然说树大招风,做人应该低调一点,但毕竟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顾之泽完全有资格“炫”一把,借由此事给自己增加一点儿筹码,大踏步向一线名记的行列前进。这是成就,是功勋,是他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他理当抬头挺胸地去迎接众人的掌声和鲜花。
正是从这个角度考虑,李润野对顾之泽这个不合时宜的谦虚颇不以为然,觉得八戒关键时候掉链子,怎么在这个场合倒不会说话了。
顾之泽兴冲冲地下了记者招待会,躲开一干新闻媒体的采访拽着李润野跳上了崔遥的车。崔遥叽叽呱呱兴奋不已,好像顾之泽露了大脸他也与有荣焉。
“小顾,你真够牛的!”崔遥由衷地赞叹。
“那是!”八戒的鼻孔都朝天了,李润野叹口气,这小子耗子扛枪窝里横,一出去见世面就露怯。
“真应该让那帮红眼病来听听,省得他们碎嘴嚼舌根!”崔遥脱口而出,话一出口就觉得不合适,他惊恐万分地瞟一眼后视镜,李润野那双深邃幽黑的眼睛正牢牢地盯着他,盯得他从骨头缝里往外冒凉气,可话已经出口,崔遥也只好尴尬地笑一笑。
“哦,他们说什么了?”顾之泽忽然来了兴趣,侧过身来兴致勃勃地看着崔遥,听自己的八卦听得很嗨。
“还能有什么,不就那些呗……说你,嗯,用不正当手段发稿。”崔遥在紧张之下用了一个非常“外交部”的措辞,弄得李润野本来已经结冰的脸都显出了笑意。
“嗯,是不太正当,暗访嘛,多少都会有点儿‘不规矩’。”顾之泽仿佛没有听懂崔遥的话,丝毫不介意的样子。
崔遥再瞥一眼后视镜,挣扎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心里的好奇,嗫嚅着问:“那个,老板……我……你……”
“我们真的在一起。”顾之泽笑着插嘴说,并且用力的挥挥拳头加重这种肯定的意味,“不用怀疑啦,他们说的是真的!”
崔遥虽然有了万全的心理准备,奈何顾之泽这种跟中了五百万彩票一样兴高采烈恨不得昭告天下的口吻委实太过超凡脱俗,而坐在后排座向来酷帅狂霸的老板,目光又实在太过温情脉脉,崔遥本就不堪一击的小心脏还是避无可避的遭受到了重创,车子毫不奇怪地撞向了路边的电线杆,蹭掉了保险杠上的一层漆。
***
两个人回到阔别多日的家心里颇有点儿绝境逢的感慨,李润野看着顾之泽郑重其事地把后手五个手指按在感应器上问:“干嘛用指纹锁?”
“这是我们的家,”顾之泽按下9位数字的密码,“我不想让任何人进来破坏。”
李润野拥着他走进去,打开客厅的灯,一个多月没人住过的房间里一片安寂,空气似乎都有点儿凝固。顾之泽换了鞋走进去,站在客厅中央伸个懒腰:“可算回来了!”
李润野在刹那间觉得整个房间都生机盎然。
第二天李润野睁开眼睛时发现顾之泽不但已经做好了早饭,还把出门要穿的衣服搭配好挂在了椅背上。
“干嘛?”李润野把人拽过来吻一记,“昨晚不累么,起那么早。”
“唔,”顾之泽趴在李润野肩头咬牙切齿地说,“腰都要断了!”
“再睡会儿?”
“起来上班!”
“上班?”李润野清醒了,他轻轻推开顾之泽,带着探询的目光看着他,“还有一个月的假呢。”
“提前销假,我要去上班,”顾之泽认真地说,“有些事儿得一鼓作气去解决,我不想拖太久。”
李润野想了想:“也好,那就速战速决吧。”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的雷,呃……亲,你真的觉得用个省略号当名字好么?
阿九,非常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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