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没有转身离去,心中想着也许一切另有隐情,自己所看到的一切都只是一个误会。
“清儿!”是贺兰枫急促而紧张的声音。
她默默的站在那里,手还未自把手上拿开,“贺兰枫,你想说什么?”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如此的镇静和隐忍,她内心深处想听到贺兰枫的解释,她不相信此时此刻贺兰枫会有心情与东方舒亲热。
东方舒双眸隐忍的看着贺兰枫,轻轻的伏在他的耳侧说道,“你不是不想让她知道,那么这是个好机会,若是让她知道你用自己的命去救了她,不知道她会怎样?是不是会内疚,更或者是要还你一命?”
贺兰枫的手沉沉的落下,他的眼含着复杂而浓重的情愫看向门外的那个身影。
最后,嘴角现出一丝无奈的微笑,轻声开口,“你想走就走吧,我不会再拦着你。”
眸中的身影顿时僵硬的一怔,他心痛万分,不忍再看,收回视线躺回床上,与东方舒保持距离。
凌清然只觉得刹那间坠入了冰窖一般,双腿好似挂满了千年的寒冰,沉重而刺骨的冷。
她踉跄的自门边走开,来到依旧跪在原地的夏寒身边,“夏寒他说什么?”
她轻声问道。
夏寒同样带着惊讶之色,最后再眼中沉淀出几分心疼。
看着眼前脸色惨白的女子, 他握紧双手咬牙说道,“王爷这几天身体一直不好,姑娘您千万别怪王爷。”
第一次,他所问非所答,怕她真的离开。
她清冷的笑映在苍白如纸的容颜上,“他说让我走,不会再拦我!”
她虚浮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出静园,一步一步走向如今已经不是自己家的青园。
脸上一直挂着笑容,眼中的泪水却不停滚落。
贺兰枫,你是在赶我走吗?
是我一次又一次的给你添了麻烦,挡了你的前程吗?
还是你终究看清了自己的心,你心里真正喜欢的,始终放不下的人是东方舒。
那么,当初你又何必要将她推到郡主的宝座?
那一天,她搬出了青园。
那一天,她离开了自己曾经想一辈子留下的地方。
那一天,她带着一颗残缺的心离开了这一生唯一的爱人。
她只带了钟灵,小蓝本就是王府中的人,她无权带她走。
仰头看向湛蓝的天,雪白的云。
苍白而无力,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是的,初入王府她一无所有。
如今离去,她仍旧一无所有,唯独多了的是她有了钟灵。
贺兰枫,不管怎样,我仍旧谢谢你,将灵儿带回我的身边。
钟灵扶着她的手,泪眼连连,“主子,咱们真的要走吗?”
她点头,虚弱而坚定,“是。”
她原本就不属于这里,早就该走了。
“那我们还会回来吗?”钟灵恋恋不舍的回头看去。
她摇摇头,“不会。”
“主子,真的不能带小蓝走吗?”钟灵泪眼扫过仍旧哭泣着跪在王府门口的小蓝。
她停下脚步,双手紧握却执拗着没有回头。
“灵儿,小蓝是王府的人,我没有权利带她走。”她说完,再次迈起脚步。
钟灵最后一次与小蓝挥挥手,“小蓝你要保重,我会回来看你的。”
她心如刀绞,眼前都是与小蓝从前的点点滴滴,最后终于视线模糊的再看不清。
但是,一切都已经刻在了心里。
这个她重生之后,一直陪在她身边的女孩,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主子,主子”
大病初愈的虚弱,心灵上的沉重打击,终于将她击倒。
钟灵抱着昏倒的她,惊吓的痛苦不已。
这一日,皇宫中亦发生了一见大事。
顾蕴经过几天的审讯,终于得到 口供,他如实禀报皇上。
贺兰上舰对此亦是震惊不已,他双眉倒立,一字一句的再次与顾蕴核实,“那些叛贼当真如此说,一切都是容王指使的?”
顾蕴面色不改,沉声回道,“是的,他们都已经画押认罪。”
“瑞王可知道?”贺兰上舰眼色微利的说道。
顾蕴接着回答,“臣一得到口供,就来与皇上禀告,时下只有皇上与微臣知道此事。”
贺兰上舰眼神深渊,双手用力,“事关容王,不可大意,你回去再细细审查。务必再找到证据,朕等着你。”
顾蕴肃穆领旨,跪安离去。
安叔走进静园,见到夏寒低声询问,“王爷可还好?”
夏寒还未等说话,只听到书房里面传出一道声音,“安叔,进来吧。”
安叔赶紧推门进去,贺兰枫面色苍白坐在书案前,看见安叔进来,“外面怎样?”
安叔恭敬答道,“顾大人派人来过了,一切顺利,只欠东风了。”
贺兰枫点头,“好,这东风就让我来吹吧。”
“王爷,您的身体”安叔担心的问道,。
贺兰枫苍白一笑,“就算死我也要让贺兰祺死在我的前头。”
企图杀了凌清然的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沈青云,你心生歹意的代价就是失去你的儿子!
“五爷这两天来过吗?”他低声问道。
“五爷昨夜来看过您,送来了些东西,还有一株冰山雪莲。”安叔说道。
贺兰枫微微一笑,“他是怕我死啊, 竟然真的找到了冰山雪莲。”
安叔点头,“这么多年,五爷对您可是无话可说。听说着株冰山雪莲五年足足找了十年了,虽然不及天山雪莲一般珍贵,但是也称上绝世宝贝了。”
贺兰枫点头,“对于我的病已是无效了吧?”
安叔赶忙说道,“怎会呢?一定可以克制王爷体内的毒的,王爷莫要灰心,奴才相信七将军一定会找到忘尘的。”
贺兰枫轻轻一笑,“这世上只有一株,仅此一株!告诉他回来吧,别再耽误时间。”
安叔脸上顿时一沉,还想说什么,话还未说出口,就听贺兰枫说道,“她还好吗?”
安叔更是心中一颤,“姑娘”
他心知凌清然对于贺兰枫的重要,他此时的身体又如此不好,想隐瞒又不敢。
贺兰枫见他吞吞吐吐,顿时心生暗涌,“她怎么了?”
“姑娘昨天下午就走了!”安叔说道。
顿时手中的笔哐当落下,掉在宣纸上,浓墨晕染,犹如他此时的心,一片黑暗。
“王爷!”安叔心急的说道。
他随后问道,“她去了哪里?”
安叔轻声说道,“王爷放下,奴才派了人暗中保护姑娘。”
他点头,却没说什么。
“王爷既然舍不得,为什么要让姑娘走呢?”安叔不解。
他看看窗外,眸光无炬,“对于她来说,这是最好的。”
离开了,从此他有什么事都与她无关了。
终归,他不再亏欠她那么多了。
“看到她安全就撤了人回来吧,她聪明会发现的。”他轻声吩咐道。
既然走了,就别让她自由自在吧。
安叔答应了,“这冰山雪莲,奴才命人做了送来。”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的看着宣纸中的人像出神。
阳光丰足,照在他的身上,更加衬得他形影孤单。
他再次提笔,可是宣纸上的画像却已经被污点损坏。
女子明亮的脸上,瞬间蒙上了一层灰雾,眼眸如水,却是含泪欲滴。
清儿,你终于走了,如此决绝,如此快速。
昨日~你来,是为了什么?
是因为担心我吗?还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只是,这一切对于你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你走了,走出了我的世界,走出了我的视线,但是却永远无法走出我的心。
清儿,我想让你走,因为只有这样你才会安稳的度过以后的余生。
我知道,你会恨我,会怪我,但是至少你不会难过。
有一天,我不在了,你才会仍旧完好的活在这个世上。
亏欠你的,此生永远偿还不尽,唯有如此才能让我稍稍安心。
可是,为什么我的心会这样痛,甚至无法承受?
书房的门被推开,有人托着托盘走进来,而他却未抬头去看一眼。
沈秋歌憔悴的看着她,心疼无比。
“六哥”
“你来干什么?”她刚刚开口,贺兰枫冰冷的声音就传来。
沈秋歌的眼泪就含在眼圈,“六哥,你相信我,我从来没想过要谋害凌姑娘”
“住口,你不配提起她的名字!”贺兰枫怒声说道。
自从贺兰枫回来之后,一直不肯见她,今天得知凌清然离开的消息她才鼓起勇气来见他。
“六哥,你要怎样才能相信我?”她跪倒在贺兰枫的脚下。
贺兰枫冷冷的后退一步,“王府中知道我不在的人只有你一个人,不是你与皇后暗通消息还会有谁?”
沈秋歌此时已经泪流满面,她不停摇头,“我从未将你不在王府的事透漏给任何人知道,王爷睿智只要好好问问夏寒就会知道,我这些天都做了什么,有无见过任何人!”
贺兰枫冷哼一声,“罢了,这些现在已经都不重要了。你回去吧,以后不要来见我。”
沈秋歌仍旧不肯起身,“王爷,这件事对于我来说却是很重要,不能就这么算了。”
贺兰枫抬头看她,眸光冰冷,“你想怎么样、”
“请王爷彻查此事,还我清白。”沈秋歌说道。
贺兰枫却凛然一笑,苍白的唇吐出绝情之极的话,“不管这件事是不是你做的,我对你都无半点爱意,所以不必再查。”
☆、第一百八十三章 爱之始末
沈秋歌面色苍白,眼泪奔涌而出,身子摇晃着的几乎倒地。
她的脸上却终于露出笑容自嘲的厉害,她苍白的双唇上仿佛灌满了风霜,眼神却清明一片,轻轻的说道,“所以,王爷从来没有爱过我是吗?甚至连一点点喜欢都不曾有过?”
贺兰枫不看她,沉默着没有开口。
沈秋歌突然向前走了几步,来到他的跟前,一双清亮的大眼睛含着无尽的痛苦看着他,“六哥?”
“别再这样叫我!”贺兰枫声音微利的说道。
沈秋歌悬在半空的手,徒然落下,无力更加无奈,“既然不爱我,当初又为何千方百计的娶我?我究竟在你眼中算是什么?”
贺兰枫的眼睛终于看向她,薄唇微启,说出的却是那样的博凉,“我对你毫无爱意,娶你不过是不愿看到沈家与犬戎勾结,碍了我的眼。”
一切再清楚不过,男人的话解开了她心中许久的疑问,她从前总是想着他忽冷忽近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虽然身边多有红颜,但是他终究是爱她的,要不然怎么会将王妃之位独独给了她?
可是,知道此时此刻她才知道,一切到底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原来一切不过是一场自己一厢情愿的春秋大梦而已,如今只是但凭他的一丝怀疑,便将她打入了地狱。
“为了跟你在一起,我不惜欺瞒我最亲近的爷爷,亲手毁了自己的名声,你怎么能这么残忍的对我?难道我所做的一切,王爷就真的无动于衷吗?”
想着过往的所有,沈秋歌满心委屈,心痛的无以复加。
贺兰枫定定的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我已经给了你王妃之位,若是你懂得知足,日后荣华富贵的日子你享之不尽,对你来说,已是最大的仁慈。”
泪水仿佛瞬间失去了温度,不止冻结在脸上,那丝冰冷更渗进了心里。
“王妃之位?仁慈?”她看着他,清明的眼中满是伤痕。
犹如秋末,萧瑟的风吹起满低残叶时的苍凉,让人心肺俱损,悲凉无限。
“我的一片痴心,少女时候最美好的梦想,就只是换来了这个吗?”她声嘶力竭的喊着。
“你就仅仅凭着自己的一丝猜测,就认定了是我有意为之,做实了我的罪名吗?”
“我之前所做的一切,你都看不到,也不相信了是吗?贺兰枫,我若是有心伤她,便不会等到今日,就不会绞尽脑汁的为了你们而筹谋,甘心撮合你与她。”
“呵呵,今日我才知道我有多么愚蠢,多么可笑。你的一点施舍,就让我欢天喜地。我真是傻!”
此时此刻她已经心灰意冷,到了今天她才知道,原来自己想了这么多年,盼了这么多年的爱情,竟然只是一场笑话!
她走了出去,步步凄凉。
贺兰枫只是微闭着双眼,至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
不管事情与她有关也好,无关也罢。
凌清然走了,自己又身染剧毒命不久矣,他早已心死。
“王爷,王妃昏倒了。”夏寒在门口说道。
他心头一紧,“找大夫给她看看,还有,王妃身子不好,最近不宜外出,就呆在静园修养,不许任何人打扰。”
夏寒回道,“是。”
沈秋歌靠在床上,紧闭双眼,面色萎黄。
走出书房,她便昏倒了,心中的痛和郁滞让她无法呼吸,她真的想就这样睡去算了。
此时此刻,她满心疮痍,那颗受伤的心只怕是永远无法痊愈了。
“小姐,大夫来了。”倩儿说道。
她将头歪向里侧,“我没病,让大夫走吧。”
“小姐,你的脸色这么不好,怎么能不看大夫呢?奴婢求您就让大夫看看吧!”倩儿跪在她的床前泪眼纷纷的说道。
此时的沈秋歌早已心死,哪里还有心情看大夫,心病岂是药石可以治愈!
她的病在哪里,她自是更加清楚。
只是倩儿自小与她一起长大,见她如此模样难免心中会担心惊吓。
“小姐,若是您不肯医治,奴婢就唯有去府中回了相爷了。”倩儿见她如何也劝不好她,只得出此下策。
提起爷爷沈秋歌终于再不能无动于衷,想起自己从前的任性,爷爷白发苍苍的慈面,她心如刀绞。
“让大夫进来吧。”她无力说道。
大夫诊完脉,突然退后一步面带喜色的说道,“王妃大喜了, 奴才恭喜王妃。”
她不知所以,“喜从何来?”
“王妃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王妃难道不知道吗?”大夫说道。
底下的人闻听大夫所说,纷纷跪倒道喜。
倩儿更是欣喜,感动的落泪,“小姐,咱们终于熬到头了。”
却唯有沈秋歌仍旧面无血色,丝毫没有欣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