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别半年,重逢后的喜悦,教他习武、读书、学萧,眼前一幕幕闪过,最后定在月光下的少年。摸着胸口,刚才那一刻,他跳的快了几分,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如今出落的这般出色,摇摇头,今日自己多愁善感了。
第一次的悸动,因为明亮的月色,更是月色下的那个少年,不过最终黄药师将此归结在一手带大孩子的成就感中。若是完颜洪烈知此,估计会抓黄药师一脸,我哪里是你带大的!
翌日,完颜洪烈给王罕封爵。
封爵仪式结束后,王罕特意留完颜洪烈在草原多玩些时日,完颜洪烈自是同意,一,铁木真还未亲自手刃,二,他倒是想看看那四个能臣打算怎么了结自己。
是以,接下来的日子完颜洪烈便与黄药师在草原到处溜达。虽是冬日满地枯黄的草,可若是往深出去,白雪皑皑之下覆盖的草定是绿的,有时在山林里还能看见恶狼,不过看见两人便跑了。
日子倒算是痛快。这一日,完颜洪烈骑在马上,黄药师并排骑着一匹枣红色高头大马,再看完颜洪烈胯、下的那匹,难得在草原上找了匹矮腿马。
黄药师见小孩苦大仇深的盯着自己胯1下的矮马,只好出言相哄,“王罕也是好意,虽说你武艺不错,可这骑马功夫还是差点,你个头又矮若是骑高头大马,万一摔下来呢?”眼底含着坏笑,黄药师故意逗弄完颜洪烈。
完颜洪烈岂是没发现,当下撇撇嘴,“那我们可以共骑啊?”
“王爷于理不合!”这句话说出来,黄药师都有些不好意思,当下捂着嘴咳嗽一声。
笑话,东邪什么时候在乎这礼教了?还于理不合?
原来自来到蒙古后,王猛几人便对黄药师心怀不满,完颜洪烈要和黄药师共住一座帐幕,王猛中的李大人跳出来,‘王爷,于理不合!’,完颜洪烈才不管,你只是完颜永济手下又不是我的,合不合不管你的事。黄药师自是不会听,当李大人踏出帐幕后,直接跌趴在帐幕外,动手的自然是黄药师了,不过是小小惩戒。再后来几天,凡是吃饭喝水或是外出,总会被几人叫‘于理不合’,如今黄药师这般说,不过是讽刺四人。
完颜洪烈听黄药师如此一说,当下笑倒在马背上,嘴里嘟囔着,“师傅真坏!不过那群老匹夫真是讨厌!”
黄药师笑笑,道:“你鬼点子那般多,何惧他们?不过是跳梁小丑!”
完颜洪烈心里道,就是想看看一群跳梁小丑怎么计划着!免费的看戏而已。
完颜洪烈的小心思黄药师如何不知,也不点透,只是笑笑。两人正聊得开心,突然完颜洪烈的小矮马前蹄骤然抬起,完颜洪烈正和黄药师聊天,自是不备,身子倾斜,抓住了缰绳。小矮马像是癫狂了般,发了疯的乱跑乱撞,完颜洪烈抓着缰绳也被颠的东倒西歪,好不狼狈。黄药师身子往上,脚尖点马背,一个点步凌空便捉了完颜洪烈的衣领,双手一抱,再看便已落在数仗之外。
小矮马还在那里发狂,只见奔来一雄武的汉子,迎马而上,纵是小矮马发狂,慢慢的也被汉子驯服平静。汉子见矮马安静下来,跳下马背,牵着马走到完颜洪烈那处。
王罕早早听闻六王爷在马背受了惊,当下赶了过来,乌压压的围了一群,王猛四人也围着,其中李大人自持年龄长,对着完颜洪烈道:“老臣就说王爷年幼,不便骑马。”
完颜洪烈心本来就烦,他的骑术虽不是顶尖,可也不会无缘无故的让马发狂,且,这匹矮脚马还是王罕为了保险特意找了的,性格最是温和安妥,怎可能无缘无故发癫?在他看,倒是有人故意为之还差不多。虽不愿相信,可完颜洪烈还是知道不可能是王猛四人干的,他们这次来蒙古就是为了安抚王罕,自己若是在这里出了事,自己虽不得完颜永济青眼,可在外人来看,蒙古与金关系倒是就紧张了。是以,完颜洪烈到更相信这四人也只有在会去途中想办法要了自己的命,此时不妥。
王罕见是铁木真驯服了马,拍着铁木真的肩膀的,道:“好样的,没让贵客受伤。”
一听王罕这话,完颜洪烈上下打量了眼前之人,赫然便是铁木真。当下心里嗤笑,自己没受伤全是师傅的功劳,铁木真不过就是驯服了匹矮脚马而已。
铁木真抱拳,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道:“可汗这是铁木真该做的,王爷是草原尊贵的客人,自是不能受伤。”
言官在耳旁翻译,完颜洪烈听后又重新审视了一番铁木真。他态度虽不卑不亢,可言语已经略有讨好,不过这讨好之意比较高明,这么一说,王罕心里怕是更高兴。
果然王罕哈哈大笑,道:“铁木真是我草原的英雄!”
如此这般看,自己好像被人利用做了筏子?若是自己没有上辈子的记忆,那现在看铁木真可不是让人心中佩服?既帮自己驯服了马又在王罕面前表现了,一举两得,真是厉害!
完颜洪烈笑笑对王罕,道:“本王鲁莽了,倒是这位英雄好厉害的身手呀!”一边说一边细心留意铁木真,果真自己话音刚落,铁木真眼里闪过一丝的满意之色,怕是一切算计好了。
王罕面上带笑,摇手道:“王爷哪里的话,是王罕照顾不周,不过说起我这百夫长却是厉害。”
“本王来的时候身边就带了四个使唤不动的文臣,今日一见这英雄身手心里甚是佩服,倒是想问可汗借用几天,我那身边的伺候不周。。。。。。”话音淡淡。却让几人很是气愤,王猛四人自是不用说,从刚开始的‘听使唤’到现在‘使唤不动’可不是打他们脸么?
李大人还想争辩,完颜洪烈一记冷眼过去,哼道:“怎地?本王还说不成了?到不知李大人背后何人,我这个金国王爷也说不动,说不了了?”
李大人顿时涨红了脸,心里恨完颜洪烈恨的要命,面上带了几分不满之色,完颜洪烈杀气一现,惊的李大人跪地行礼,道:“老臣多嘴,王爷教训的是。”心中却想,等回归途中第一个便是要你的命!
而王罕面色难看,见完颜洪烈这杀鸡儆猴做给他看,故是温和了几分。铁木真此时早已拳头紧握,他们草原的汉子,铁骨铮铮,且他又是百夫长,蒙军一员,如今六王爷让他去帐外伺候,可不是侮辱人么?
心中掂来想去,王罕笑了笑道:“王爷能看上铁木真那是他的福气,何必客气呢?”自己未认铁木真为义子,就是一名百夫长,虽是折辱几分,但六王爷过几天怕是会走,只希望铁木真能明白自己的心。
铁木真早知道王罕会同意,自然不会表现出什么。抱拳,“铁木真自当为王爷差遣。”
哼!不过是个伺候人的,说的那般冠冕堂皇。
揪了揪黄药师的袖子,低声道:“师傅我累了。”
黄药师听闻,拦腰抱起完颜洪烈平底而起,运着轻功回到了帐幕内。
王罕见此,心中惊叹,六王爷拜在如此高手之下,不容小觑啊!难怪对那位黄先生很是礼遇。上前拍了拍铁木真的肩膀,宽慰道:“好孩子,我知道你委屈,不过为了咱们草原,你。。。。。。”
话未说完,铁木真打断道:“可汗放心,铁木质知道。”
“好孩子好孩子,原本我是想认你为义子的,若是你同意,改日我办个晚会为你正名。”王罕原是不打算早些说,等做了再说,可现在铁木真受委屈,自是先许诺了,不要让铁木真难过。
王罕对铁木真的好,铁木真如何看不出来,刚才的委屈散了,抱拳,真诚道:“可汗,铁木真。。。。。。”
“不必多说,你的为人我知道,好孩子去吧!”王罕摆摆手,让铁木真去六王爷的帐幕外等候。
却不知,这次别过,王罕是没有机会在收铁木真为义子了。
完颜洪烈不傻,公然要了铁木真过去伺候自然不会此时对铁木真动手,不过是戏弄折辱一番。他永远忘不了临死前那一刻,铁木真脚踩自己的脑袋,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脸,如今就算报仇,自己也要一报当年的屈辱。
不过两日,凡是端茶送水,具是铁木真来,且,完颜洪烈还多有挑刺。黄药师只是觉得好笑,小孩原来还有如此磨人的一面。
第三日,完颜洪烈便同王罕告辞,王猛四人心中暗喜,这些日子让你逍遥,看以后怎么收拾你!同样舒了口气的还有铁木真,拳头紧握,三日的折辱之仇,他铁木真穷尽一生必要相报!
马车慢悠悠的消失在草原的一边,趁着午间故意闹脾气说没见过草原美景,要作画一副带回去给母妃欣赏,身边作画时不喜他人跟着,王猛四人原本以安全为由,自是被完颜洪烈一句‘我身边有师傅,用你们作甚?’算是撕破了脸,完颜洪烈心中暗想,你们想要我的命,我还想要你们的命!
黄药师跟着,原本完颜洪烈还在想借口避开黄药师,实在是自己去杀铁木真让黄药师看见了,会不会在黄药师心中留下不好啊?
“你想作什么便去做,这般犹豫,哪里是我黄药师的徒弟?”黄药师敲敲完颜洪烈的额头,小孩原本皱着的脸一下子笑开了。
点点头运了轻功,黄药师不放心等完颜洪烈不见之后才在后面跟着。
前三日的时间足够完颜洪烈打探清楚铁木真平日经常去的地方,今日自己离开,怕是铁木真最回去的就是后山,一个人练武,等着有一天手刃自己。
站在山涧的青石上,铁木真果然在此。
手中大刀舞的沙沙作响,半裸着上身,冬日阳光洒下,油光锃亮。
“完颜洪烈,终有一天我要将你踩在脚下,我铁木真必要将你踩在脚下!”
山涧回荡着铁木真的喊声,惊动了树枝上的鸟儿,一阵扑棱。
铁木真原就仇恨金人。天眷六年,金熙宗以“惩治叛部法”的名义,将蒙古首领俺巴孩汗钉死在木驴上。经过了数代的反抗斗争,先辈们流着鲜血与生命,在这种环境下出生的铁木真,自然对金国一直仇恨,将把对金国的胜利看作一生的奋斗目标。原本就是心中积怨,再加上这三日完颜洪烈的折辱,铁木真更是对金国仇恨在心。
“哈哈,真是可笑!”完颜洪烈的笑声回荡在山涧。
铁木真转身就看见自己恨得人就在不远处的石板上,心里大喜,众人皆知六王爷早早出了蒙古,若是今日自己杀了他,将他丢在这山涧,这里恶狼出没,自是不怕有人生疑。想,你自投死路,怪不得别人。
“就凭你!”完颜洪烈拜师在黄药师门下,武功路数自是潇洒飘逸,很是灵动。这正是合了完颜洪烈的路子,他人小,自然没有多大的力气,起码跟整天打猎射箭的铁木真不得比,可完颜洪烈胜在轻巧灵动。
只见完颜洪烈运足轻功,在铁木真身旁绕了一圈,最后高坐在一棵树杈上。
冷眼一现,杀气蔓延。
“这一次我要你的命!”背后抽出长剑,这柄凌霄落花剑是黄药师专为完颜洪烈打造的,今日还是第一次见血,铁木真今日死在此剑之下,完颜洪烈也觉得便宜了铁木真。
铁木真虽不似武林高手,可这几十年的行军打仗累及了不少经验,想要杀他并不是那般容易。完颜洪烈苦学两年,今日用的是黄药师自创的玉箫剑法,此剑法,剑招精微奥妙,以攻敌穴道为主,剑式潇洒俊雅,是一路自玉箫中化出的剑法。
完颜洪烈先是以脚勾树枝,倒挂金钩,俯身一个剑花挽了起来,剑锋寒光一现,快的让人眼花。铁木真拿起大刀退了一步,作势起跳,要砍完颜洪烈的手腕。完颜洪烈脚腕给力,整个身子向上,剑尖直刺向铁木真的双眼。
铁木真大刀八字装一挥,剑与刀相撞,只听噼里啪啦的声响,一阵铁花溅开。
从树上跳了下来,单手持剑,使了招箫史乘龙,直刺向铁木真的水突穴,铁木真自是不妨,被完颜洪烈那精湛的剑法击的连连败退。杀红了眼,单手持刀先是退后几步引得完颜洪烈上前突然猛地在地上滚了一下,直接到完颜洪烈的背后,举起大刀隔空往下。
不过是霎那的事,完颜洪烈整个身体前倾,铁木真自是砍不到,接着称铁木真再次举刀的时候,脚尖点地,凌空卷身,直接对着铁木真,又是一招山外清音而来。
铁木真不敌,踉跄退了几步。完颜洪烈一个飞身,直接持剑迎击,一剑刺中铁木真的胸乡穴。
右手持剑,左手在剑柄处一震,剑尖又深几分。
铁木真捂着胸口,倒地。他自现在也不相信自己就这么死在一个金国人手里,还是那个自己刚发了誓必要报复之人的手里。
完颜洪烈故意没有一剑了解了铁木真的命,留了口气给铁木真。
走上前,一脚踩在铁木真头上,冷声道:“上辈仇今日了,若是下辈子还想取我性命,我大金国六王爷完颜洪烈等着你!”说罢,手中运足了内里,凌霄落花剑嗡嗡作响,完颜洪烈勾起唇,上辈子我怎么死,这辈子也当报全了!
一剑而下。
袍角处染红了半高的鲜血。
那个与宋联手抗金的铁木真就在此山涧身首相分。自此,完颜洪烈也不知道以后金国的走向,既然自己亲手杀了铁木真,为自己报仇一方面,当日重生自己许诺,这一生不问情爱,只为富国强金。如今完颜永济当道,且他对他的父皇早没了上辈子的崇拜,你们既是嫌我一半汉人血统染了皇室血脉,今日这一剑算是还了大金的恩情,自以后金宋蒙如何,就再也不关他的事。
他完颜洪烈能做的就是此。
大仇得报,今日后,只做一个闲散王爷,不问庙堂,仗剑于江湖。
黄药师站在山顶,完颜洪烈与铁木真的一招一式自是尽收眼底。当铁木真差点砍杀完颜洪烈的时候,黄药师的心骤然疼痛,当看到完颜洪烈化险为夷之时。黄药师却什么也看不进去,摸着自己疼痛的地方,这里已经奇怪两次了。第一次的悸动,与这一次的疼痛,为的都是一人。
黄药师不知这种感情为何物,只知完颜洪烈对他真的很重要。
将染了血的袍子脱掉,完颜洪烈也未随手扔了。若是别人发现铁木真,在对着找到自己的袍子,可不是惹事么?将剑插1回剑鞘中,卷吧卷吧袍子,完颜洪烈走至溪水旁洗手,冬日山涧的溪水很是冻人。这是他第一次杀人,起码是这辈子,心中一派平静。
与黄药师待的久了,完颜洪烈自是沾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