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来。”需要那么大惊小怪吗?
啊,她衣服还没穿好!海棠猛然意识到自己衣衫不整,发出尖叫的跳上床榻,拉扯下云帐紧揪在领口,探出恼羞成怒的小脸。
“我还在穿衣服耶!”她心儿卜通卜通的跳。
“我看到啦。”
“你……你不会回避一下吗?”她感觉两颊热辣,便顾不得手痛的赶紧放下云帐,在床榻上迅速着衣。
“看都看过了,也没什么好看的,有需要回避吗?”华怀琰冷嘲道。没大脑的女人他看多了。
“你……”他讽刺的话令她脸色一青一白。
他就算不当她是女人,至少也应该知道非礼勿视吧。
“我不管啦,你快点出去。”海棠压下内心的受伤,迅速着装后跳下床,一古脑儿把这嘴巴恶毒的男人给推出门。
“你搞什么?你以为我爱来看你呀。”华怀琰眉头纠结在一起。这女人是不是搞错状况?这是谁的家呀?
“我知道,在你眼中我不过是你雇请的试药人,反正我怎么做,你都看我不顺眼,你大可不用亲自跑一趟,吩咐下人召唤我即可,我不会再自讨没趣。”她不会再痴心妄想作梦了。
这女人一点也不可爱!“手伸出来。”
“做什么?”
“你没忘记你手上的伤吧?”
他这是在关心她吗?“伤口过两天就会愈合,不需要这么麻烦了。”甩去脑中的天真,那不过是一场梦。
“这算是谢谢你请的包子。”
海棠嘴角微扯了下。她就知道!这次他对她好是因为包子,可悲的是她心底仍为他这小小的关心而悸动不已。
华怀琰轻柔的替她上好药,放开她的手。“好了,这药膏早晚擦一次,擦完药就别沾水,两天过后就会连疤都不见。”
“是,我当然知道神医的药是举世无双,别人磕头拜求都求不到,我是受之有愧,你大可不必浪费在我身上。”海棠自嘲。先爱人的人在情路上,注定要比被爱的人承受更多的困蹇坎坷。
“女人身上有疤总是不太好看。”
“我身上有疤又死不了。”别再用那幽深邃瞳注视她了,她承受不起呀!她怕理智控制不了爱慕他的感情。
“你对我好像很不满?”华怀琰挑眉,冷嗤的道。他对她突然变得冷淡的态度有些无法适应。
“岂敢,你是我衣食父母。”为避免被吸入他那深不见底的两簇黑色漩涡中,海棠撇开脸。
“算了,你自己多注意一点身体,别忘了你的本分。”不能给她过多的关注,话都跟她挑明说开了,他也不想引起她误解。
试药人!“我当然知道。”海棠心头涩涩的苦笑。
“还有,这是你这个月的薪俸。”他揣出怀中一袋银交到她手里。
“谢谢。”海棠大方收下。既然他只当她是试药人,她就做好自己分内工作,不再想他了。
“有事再找我,我在炼丹室。”他深思的注视她一会。为何她表现得不在意的时候,他反而不是滋味?
海棠点点头,“不送了。”她在门口比出请的姿势。
目送他离去后,她关上了门扉。心里不断告诫自己不能爱呀,可是感情岂是理性能掌控的?对了,差点忘了义父临终的交付……而他已经走远了。
※※※
“华怀琰,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没有敲门的闯进正要研制药的炼丹室,海棠来到他面前。
华怀琰仅投给她漠然的一眼,专注于炼丹炉内的时间和火候掌控。刚刚被她打断的时辰是多少?
早习惯他这种酷脸的海棠不引以为意,“我知道上官迎月是你师妹,我想跟她见个面可以吗?我有事想拜托她。”这也是她此行的目的。再待下去,她怕压抑不住爱慕他的心。
“什么事?”她若没一提,他都差点忘了每旬该去给师妹针灸医治。他居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晚上抽个空过去。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啦,就是我义父临终前,要我带着一封信到飞龙门找青龙堂堂主。”
“你义父叫什么名字?”算了,只要有她在,他根本无法集中心神炼丹,而没有她在,他心情又燥郁烦闷。
海棠耸耸肩,“这义父没跟我说,只是山里的猎户都叫我义父吴明大夫,你就叫他吴明就好了。”
吴明等于无名。“看来你义父不愿意别人知道他身分。”能够把海棠养大也算是功德无量,她的义父太伟大了。
“你怎么突然想知道我义父?”从她进入无情医馆,他不曾过问她的过往。他会问是代表好现象吗?
“没什么。”华怀琰若无其事的打开炼丹炉,挑起一团烘干的草药,以内力催生揉成一颗小药丸。“找个时间我带你去青龙堂。”也许青龙堂堂主可以给他一个答案。
“你知道青龙堂?”海棠惊喜的抓住他的手臂拉扯。
“嗯哼。”华怀琰睨了眼她放肆的小手。
“抱歉。”她赶紧放开,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你真的要带我去?”
充满期待的兴奋神采让她容光焕发,在她那明亮晶灿眸子坦白不讳的注视下,他发现自己心跳变快,竟无法直视愈发亭亭玉立的她。
他佯装若无其事的收回视线,“看你的表现如何。”低沉沙哑的嗓音流泄了浮躁紊乱的心情。
他是怎么了?她不过是个少根筋的傻丫头,连武功都不会,对他不具任何威胁性,可是为何他没有勇气迎视她清澈无伪的眼?
“真的太好了,真是谢谢你,真不敢相信我那么快就可以完成义父临终所托,这样义父在天之灵一定很高兴。”
触及她灿亮似晨曦的笑脸,华怀琰感觉胸口一窒,心跳加快,连忙转开目光,清清喉咙的干咳两声。
“这药你吃吃看。”迳自拉过她的手,将药丸放在她掌心后,被火烫到的赶紧放开。
“这什么药?”海棠接过,用拇指和食指捻起。
“治疗九阴绝脉的。”
“我的身体很健康。”海棠一口吞下,她没忘记她的身分是试药人。
“不是为你炼制的。”
“噢!”心口被针扎了下,她一直都知道他喜欢的是上官迎月,他的小师妹却是未来的飞龙门门主夫人。
“手给我。”他挑起她腕脉。
“如何,我的九阴绝脉医好了吗?”海棠的心咚了下,他粗糙的指腹摩娑着她的肌肤,引起她身体窜过一阵战慄。
“九阴绝脉不是那么容易医治的。”他急猝的松开她的手,感觉手指和指腹麻麻的。
“谁说的,我就可以……”那种绝脉对她体质应该不受影响,反正都已经绝脉了,再绝一次也没关系。
“不许你用那能力。”他脸色一肃,厉声警告着。
“是是,我知道。”海棠翻翻白眼,谨慎的低问:“不过……上官迎月她除了体质是九阴绝脉外,似乎还有先天的心疾。”难怪他会那么心急的想炼制出医治九阴绝脉的药。
“这不关你的事,出去!”
“是。”海棠撇撇嘴,望着他冷漠的侧廓,眼神闪过一抹黯然。在他心中,她大概永远比不上上官迎月的一根指头。
心疾就是先天心脏不良,心脏有瓣心壁比较薄,万一脉搏跳动太剧烈或者血液流动太快,随时可能撑爆心脏。
据说上官迎月能撑到十八岁已经是奇迹了,多亏了他师父鬼医,接下来的重责就落在他身上。
有这种心疾的人必须少欲少怒,心平气和,甚至连快乐的大笑都要控制,最好是活得像木雕才可能活久一点。
不知道转移到她身上,她体内的能量足以治疗这种先天心疾吗?
在无情医馆受他照惠甚多,如果说能在离开前她能帮得上他的话,不知道他会不会多喜欢她一点?看着自己充满神奇力量的双手,海棠心付着。
第七章
“你要带我去哪?”
天色未明,晦涩的云海布满天空,隐约可窥昼伏夜出的满天星子在云海中打呵欠,直到东方泛白,曙光照亮了天地。
一大早就被华怀琰从睡梦中挖起的海棠头忍不住打盹,揉揉惺忪睡眸,拚。 …电子书Jar电子书下载乐园+。 …电子书命的跟上他的快步。
走那么快干么?又不是赶投胎。她早该认清事实,奢望着这自我中心的男人懂得温柔体贴,不如作梦比较快。
“一个地方。”华怀琰带她走出医馆,一辆漆黑绘金彩的马车停在门口。他下巴朝马车点点,“上车。”
“噢。”海棠打了个呵欠,踩上马车边的矮凳,在车夫搀扶下坐上马车,她眉黛颦起,“你还没告诉我要去什么地方?”神秘兮兮的。
“红坊。”他不多话,示意马夫驾车。
马车平稳的行进,华怀琰一上马车,便拿出马车边箧子里的书翻看,无视于她的存在。
他……他怎么也坐进来?!车内很宽敞,她跟他坐得很远,可是,她还是可以闻到他身上散发出男人的气息,扰乱了她的呼吸,撩动她忐忑的心,消弭了她大半睡意,僵直的身躯如拉紧的弓弦。
海棠清清喉咙的假咳了下,打破沉闷,“那是什么地方?”怕被他听到她敲锣打鼓的心跳声。
“女人的天堂,男人的地狱。”他的语气轻描淡写。因为进去一趟所费不赀,会让男人破产。
红坊原本是绣坊,后来新一任继承人大刀阔斧,改变经营方式,多元化的兜售胭脂水粉和服饰配件,举凡女人用得到的,从头到脚,这里都一应俱全,其中不乏东洋的珍珠粉,西方来的香水。
在兜售这些物品的同时,她们还教导女人们如何把自己装扮得更出色,以致生意越来越来好,声名远播,甚至连京城都不乏慕名而来的达官贵人。
大部分去红坊消费的都是上流的千金贵妇、名门淑媛,也有不少是青楼红妓,为了把自己装扮出色引起男人的抛金洒银。
“怎么说?”听起来像青楼妓院的地方。
“到那你就知道了。”
接着,又是一阵静谧。
安静得可以听到她自己怦怦的心跳声越来越快,身体也跟着发热,再加上车内闷热不透风,他男性气息全面入侵,一点一滴的浸入她的肌肤,她感觉每块肌肤都像火种一样燃烧起来。
她只能不自在的扭动身子换坐姿,不停的用手扇风。
看她像毛毛虫扭来扭去,华怀琰很难静得下心,两道眉峰簇成一座小山,“你动来动去在干么?”
“啊!”忽然马车一个颠簸的煞住,没坐稳的海棠,身子一阵摇晃的往前冲了出去,挥舞着双手试图抓住东西,结果她跌入一个温暖的胸膛中。
“小心一点。”他直觉的伸出援手。不经意的手背扫过她柔软的丰胸,一股茉莉芬芳自她柔细飘逸的长发四溢,干扰了他的呼吸。
“抱歉。”海棠惊慌的抽回双手。她居然又对他上下其手了!羞窘的红潮从耳根子蔓延开来,她连忙赶紧要坐好,试图靠着物体支撑身子,掌心无意识的在他胸膛上游移。
“够了,别乱摸。”这小丫头到底有没有自觉?温热的柔荑烧灼他的肌肤,冷与热交替使他身体长出异样的疙瘩。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海棠心跳如擂鼓,怯生生的瞄瞄面无表情的他,“你还好吧?”
“没关系。”他搀扶她坐稳,触及她那羞涩的水眸,他呼吸一窒,胸口像被猛烈的撞击了下。
两人四目交接,谁也没有开口。
望入他那深韬藏晦的邃眸簇着奇异的火光,海棠心脏急骤得像要蹦出胸口,暧昧的气氛流动在狭隘的空间,她感觉车内越来越热,羞涩的红霞染红了她的俏睑,她不自在的低垂螓首,心里有点害怕,还有更多兴奋的期待……他要吻她吗?
“师父,到了。”直到帘幕外传来呼唤。
华怀琰连忙放开她,收回视线,装作若无其事。“走吧。”
“喔。”心底有些失落。如果刚刚没有那声打岔,他是不是会吻她?这问题缭绕着海棠的心头。
※※※
这是普通的大宅子,屋外没有任何明显的标志,只有两个巨大的石狮,奇怪的屋子内只有女人,到处都是女人,不见一个男人,担任门房的女人带领他们进入大厅。
一路上见到的每个女子穿着打扮都是轻纱罗裙,抹胸半裸的暗藏春色,娇美妩媚得让她这乡下来的土包子,都不禁看得面红耳赤。
原来红坊是这样的地方!
莺莺燕燕,娇语媚笑流转在整栋屋子内,可是当她们看到华怀琰带着她进入时笑声哑然煞住,每个人都不可思议的目瞪口呆。
“华怀琰,你过来一下。”拉着他走到角落,再瞄了瞄四下,海棠刻意的压低了嗓音。“你带我来青楼不太好吧。”
“噗!”华怀琰险些进出笑声。
“我知道你们男人都会有那方面的需求,我在外头马车等就好了,你去办你的事。”她知道她没有这里的姑娘漂亮,但也没必要带她来自惭形秽,看他对这屋子熟稔得像自家后院,她胃里酸得冒泡。
“这里不是青楼。”他强忍着笑,与她交头接耳,“你想太多了,我要去青楼也不可能带你去。”
“原来华大夫多日不见是上青楼去了。”突然一个娇笑岔入,一个打扮雍容华贵的妇人姿态婀娜的走来。
“李夫人。”华怀琰面无表情的拱手一揖。
李夫人,李云裳也就是红坊的负责人,没有人看得出她的岁数,岁月不曾在她脸上留下痕迹。她举手投足间散发出高雅迷人的风韵,多少富绅商贾无意上妓院,宁可花大笔的银两登门造访就为博佳人一笑。
据说在她丈夫去世后,许多拜倒裙钗下的男人开始蠢蠢欲动,说媒的几乎要踏平红坊门槛,而她不为所动,来者不拒,登门是客,八面玲珑的经营起红坊有声有色,羡煞旁人。
“华大夫好久不见,我道今儿个是什么风把你这大人物给吹来了。”团扇半遮面,李云裳娇媚一笑,展露万种风情。
“这位李夫人看起来好年轻喔。”海棠偎靠着华怀琰的耳边低语。三分妆七分打扮恰到好处,让人猜不透她实际的年纪,而她身后的丫鬟每个也是穿着打扮艳丽出色,各有千秋。
“小丫头嘴真甜,我不年轻了,都快三十了呢。”拢了下发髻,李云裳面带微笑,“两位坐,奉茶。”她示意身后的奴婢去倒茶。
“我可以坐吗?”海棠打量这富丽堂皇的宅宇,犹如村妇逛皇宫,椅子上还铺着白色貂皮。
“坐。”一旁的华怀琰一张英俊冷漠的脸庞没有形色。
海棠看了眼洁白无瑕的貂皮,犹豫了下,“我还是站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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