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美的追求是天性。
这方面,沈非烟的眼光浑然天成。
他抬头,看到沈非烟背后靠着法式的化妆镜,那白色奢华的化妆镜上面有玫瑰花,此时正靠在她头顶,奶油白的颜色,质感,穿透岁月的华贵,像在亲吻她。
她手执着风筒,看着他的眼神幽深,里面写着他不敢看的长篇大论。
江戎放开手,真的,真的,还想和她做。
沈非烟侧开脸,对着窗口继续吹头发。
过了会,听到洗手间的门关上,她关了风筒,跳下梳妆台,坐在了化妆凳上。
镜子里映出她的脸,她微微皱眉,烦恼层层堆上来。
手机在桌上叫,她拿起来看了,愣了愣,去换了衣服,转身下楼去了。
她煮了水,打开手提电脑,看到收件箱里一百多条,她点开,抬手,放在嘴边,心里有点堵,她并没有发生昨晚那种事情的打算。
在外六年,纵有心事,也是躲在家里。
出门在外,谁都过的小心,对于喝酒这种事情她更是从来有分寸,昨晚明明已经回来,明明把钥匙也要回来,却还是出了这种事。
回来多日,她第一次检查收件箱,里面堆满余想寄来的电邮。
点开最新的一封。
上面写着,
“好了,好了,都是我错了行吗?不管这次又做错什么,我都认错,都改……我已经请了年假,不过赶上马上圣诞节,你等着我,我知道你回国了……还去了别人的婚礼,受委屈了是不是?我把你电话要打爆了,别任性了,接电话,不接我真的过去了,工作没了,咱们房子要没人供了……”
沈非烟按下电脑,合上,紧紧皱着眉头,心烦意乱。
手机又响,她拿起来,还是余想打来的,大家都有老同学,她回来的事情,她一早知道不用几天他就会知道。
手机不响了,多了一条未接来电,她按开电话,里面满是未接,还有短信。
她看到短信内容,渐渐被吸引了注意力。
楼梯上响起脚步声,她放下电话,转身去倒了一杯水,看到江戎已经下来,还穿了昨天的衣服,他手里也拿着手机在看,笑起来,“……早上还有个会,我都忘了。”
沈非烟喝了口水,说,“那你现在去吧。”
“都快中午了,还去什么。”江戎把西装搭在椅背上,端起她的水喝了一口,左手还拿着手机在看,“短信太多,我处理一下,五分钟就行。中午还有饭局,也让他们改个时间。”
沈非烟听不到他说什么,只看着他拿自己的杯子喝水。
心里怪怪的,昨晚的事情她记得一半一半,
她记得自己喝多了,想去洗手间洗个脸,结果没走好,晃了晃就摔了一下,她坐在地上的时候,觉得坐在那里也挺好,就想睡一会再起来。
她记得江戎来了,记得他抱她上楼。
她那么寂寞,他压着她的时候,那曾经被他贯穿到底的快乐,就苏醒了……
人在酒后会变得不够理智,她一直都知道,所以在外从不多喝一口。
可谁知在自己家也不安全。
江戎昨晚的行为,往大了说,擅闯民宅了都。她和他,分手了六年,他没有配她家钥匙,随便趁着她酒醉和她上床的权利。
纵然床笫间他令她欲仙欲死,可这事的性质在那里。
而且令她心里更不舒服的是,这六年他们的确没什么交集,他身边多少女人出现过,她根本不知道。
只说回来这段日子,见过的几次里。
她去他家骗狗,她的狗被另一个女的抱着。
她和四喜去个餐厅,看到他和一个女的在餐厅正吃饭。
昨天去吃个烧烤,还看到有女老板特意为他开门,并且山长水远绕道来和他打招呼。
她又不眼瞎。
手搭在手提电脑上,最令沈非烟郁结的是。
她自己有男朋友还没分手干净,这叫什么事!
“想什么呢?”江戎抬手隔着料理台摸她的头发。
真是有了昨晚就不一样,他都敢随便动手动脚了。
沈非烟说,“刚刚在楼上我说的认真的,你别忘了给我一份体检报告,我也会给你。”
她想到这里,忽而皱了皱眉头,弯腰,从料理台下面拿出个小药包,在里面翻了翻,她抬手,摸着自己的头,有些异常头疼的样子说,“或者你戴了避孕套?”
江戎看着她翻药包,脑子轰的一下,预感到她要干什么。
沈非烟抬眼看他,“戴了吗?”
他看着她,那眼里隐隐的希望,注定成失望,他顿时呼吸困难,觉得自己十恶不赦,那个“没”字,卡在喉咙说不出。
果然,沈非烟失望地低下头,在药包里翻着,过了会,找到一个小排装的药,那药粒都特别小,她扣出一个,放进嘴里,端水就喝了。
江戎看着,忽然想千刀万剐了自己。
他真是,昨晚连千分之一秒都没想过,沈非烟怀孕了怎么办。
他倒是不介意,他巴不得。
可是,她想要吗?
他抬手,拉着沈非烟的手,紧紧拽着,竟然说不出话,心里又惊又疼。
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非烟说,“我收了好几条短信,昨天找人羞辱我的慕青,喜欢你是吧?我还以为她生气她哥哥以前喜欢我,原来不是的。”她喝着水说,“你和她家这几年做生意,所以她看上你了,昨天在帮你报仇呢,对吧?”
江戎紧紧拉着她的手,这次变成他想求她。
这事他昨天就知道,也处理了,却早知道,不够给她一个交代。他明白她没出口的话语,自己带给她委屈,还趁机和她上床,这事情怎么让她说出来,成这样。
沈非烟说,“我和余想还没断干净,你这下,也算给他戴了绿帽子,当年的仇报了吧?”
江戎面如死灰。
他简直不知道可以说什么,能够,说什么。
门铃响,沈非烟甩开他的手,往门口去……
对着门镜看了看,她停了一下,伸手开了门。
第24章 夏听音
门开了,
桔子和四喜一前一后进来,沈非烟站在里面说,“你们过来怎么也没先打个电话?”
桔子说,“我们早上去影楼了,想着你昨晚肯定自己回来喝多,我来给你送点饭。”她提着塑料袋进来,看到江戎。
很明显地愣了一下,“你昨晚没走?”
不等江戎说话,她回头又看着沈非烟,眼睛都瞪大了,“他还穿着昨天的衣服,昨晚在这里住的?”
沈非烟嗯了一声。
桔子转头,狐疑地看着江戎,提着外卖去厨房拿碗。四喜进来,手里的袋子举了举,“还有水果。”
沈非烟关上门。
沈非烟这里是半开放式的厨房,厨房门口相连的位置,有个可以用于吃简餐的料理台兼吧台。桔子把塑料袋放在料理台上,去厨房洗手,端着几个碗出来,“厨房这么干净,肯定没吃饭。还好我买的多。”
意思是嫌弃多了一个人。
江戎看着桔子把碗放下,拿着塑料袋,往外掏东西,白色的纸质饭盒被拿出来,一个个都放在桌上,她拿起空的大塑料袋,准备揉在一起,忽然看到塑料袋下压着个一板药。
“这是什么药?”她拿起来,声音尖锐。
江戎看着她手里那板避孕药,只看到空了一半的另一边。
桔子反复翻看着,避孕药的包装,桔子也是认识的。
但这板药是英文字,她不确定,看着沈非烟。
沈非烟走过来,顺手拿走,说,“我早上吃的维生素。”
她从一堆外卖盒中间,找到自己的药包,装了进去。
桔子盯着她看,眼神不相信。
江戎还在愣神那吃了一半的另一边,这东西伤身体,怎么能总吃。可他刚刚才令她吃了……他不敢相信到了自己这个年龄,还能做出这么没脑子的事情。
就听沈非烟说,“你不是说公司有事,正要走吗?”
这是递话让他走,江戎胃里翻江倒海,他迟疑了一下,站起来,抽掉椅背上的西装,走到沈非烟身边,想说什么,又觉桔子和四喜探照灯一样的目光盯着他。
沈非烟往门口走,开了门。
江戎走过去,站在门口,外面天空海阔,天很蓝,他站在门口,里面的沈非烟穿着条白色的裙子,清雅的白,他想念没人的时候,她早上穿着的那件衬衫。
他靠近沈非烟,在她耳边说,“下午我再来看你。”
沈非烟摇头,头发蹭在他脸上,她说,“你知道我会留下,还是会走?知道我回来多久吗?”
江戎说,“这些都不重要……这话等会我来和你说。”
沈非烟轻轻笑了笑,说,“江戎,我不是因为你才回来的,回来,也不是为了和你旧情复炽,你不管我是不是有自己的人生计划,你只考虑你想怎么样是吗?”
江戎抬手拉她,“咱们出去说。”
却视线对上桔子,她跑出来,手里端着碗,神情厌憎,好像准备用碗扔过来。
江戎拉着沈非烟的手腕,她身上的气息近在咫尺,他站直了,觉得自己不知什么地方得来的勇气,才能不把她抱住。
沈非烟把他送出去,关上了门。
门在身后合上,他站在沈非烟家门口的台阶上,旁边的花盆里,什么都没,曾经……是开满小花的。
记忆的画面晃了晃,显出一个夏天。
“那怕是小菊花,也得有花……”沈非烟拿着小铲子,梳着两条小辫子,头上戴着一块丝巾,故意把自己打扮的很有田园风情。
他在旁边,给她捏着一瓶蚯蚓……那时候时间怎么那么多,一下午一下午,就那么过去了。
他抬脚下了台阶,弯腰,拿起了那空着的花盆,走了。
——
沈非烟站在厨房的窗口,看到他上车,手里拿着她的花盆,才转身过来,对上桔子。
桔子端着碗,“仇”视着她。
“你吃避孕药了?”
沈非烟说,“……没。”
“那东西吃了对人不好,你看看四喜。”
沈非烟噗嗤给笑了,“四喜是男的。”
“我说的激素。”桔子说,“要不是四喜当时生病用了激素类药物,他不会这么胖。”
沈非烟伸手楼上她,“对不起,我知道了。”
“你对不起什么。”桔子说。
“我之前忘记了他生病用激素的事情,还以为他硬把自己吃胖了。”
“那当然也有那个原因。”桔子拉下她的手,“所以要少吃,更不能碰激素类。——是不是吃了,看江戎的样子我就知道,没睡你,他不会那么容光焕发。”
沈非烟低头,压在她肩膀上笑,嘟囔说,“你得给我点隐私,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我妈今天来,也不会像你这种反应。”
“你妈巴不得你跟江戎呢。”桔子怒道,“你还没和余想分手分干净,他这不是添乱吗?”
沈非烟晃她,“别说了,别说了,咱们吃饭吧。”
四喜分了米饭,对沈非烟说,“你要是这样对着江戎撒娇,他更忘不了你,你对桔子这劲头,要是用到男的身上,根本不愁找对象。”
“费什么话!”桔子不耐地打断他,继续对沈非烟追问,“那你怎么回事,现在身上还装着避孕药?你一直吃避孕药吗?”
“当然不是。”沈非烟走过去,对上四喜同情的目光,递给她一碗饭。
他们带来的米饭炒菜。
沈非烟端起碗准备吃饭,可桔子站在她旁边,用比沈非烟妈妈还严厉的目光盯着她,沈非烟端着碗,没办法吃饭,看向她,解释道,“我早前有点内分泌紊乱,医生让我吃一个月,我也是反正都要吃。这里面没有激素。”她从药包里拿出包装来,准备认真看看,是不是每次月经的时候还要补吃一次,她有点不确定。
四喜端着碗往里面夹菜,又使劲给沈非烟夹菜,赶紧又说,“非烟,我们下午去看房子,你一起跟着去吧。”
“好。”沈非烟放下药盒,看到半碗菜。
“吃饭,吃饭。”桔子还给她夹菜,“以后离他远点,我早上接到陈容的电话,她和我说昨天人家做好准备整你都是因为他,一个大男人,整天招蜂引蝶的什么东西,六年没见,让你回来就跟着他倒霉。简直混账。”
沈非烟,“……”
桔子看向她,“咦,你怎么不追问我,你已经知道了?”
沈非烟端着碗,扒拉着米饭点头,“他也内疚的,所以昨晚试图用另一种方式偿还,你就原谅他吧。”
“噗——”四喜一口米饭喷出来,一桌子都是。
他连忙伸手捂着自己的嘴,又呛的使劲咳。
“你——”桔子脸上多了饭粒,“你讲不讲卫生?”
沈非烟单手捂着自己的碗,还好有半碗饭,桌上的不能吃了。
——
江戎到了公司,sky就迎了上来。
“早上的会我帮你取消了,找了几个可以用的供货商,你可以看看。”
江戎走到办公室,宽大的房间,外面是会客室,上两层台阶,摆着他的办公桌,他在桌前坐下。
sky放在桌上一个文件夹,窗子上部开着,有风过来,文件夹中的纸飘起来,盖在相架上,江戎抬手压下纸,相架里,是他从后面搂着沈非烟,冬天,她拿着帽子,两个棉花糖,左右手拿着,吃的嘴上白白的,帽子是粉红色,带着毛球球,挨着他的脸,亲亲热热的动人。
他的手指挨了挨照片上的她,收回目光说。
“昨天说非烟的都有谁?名单我看看。——还有件事你去查,立刻去。”
“什么事?”sky问,拿出记事本。
江戎说,“外面有谣言,说当年非烟劈腿过我,你去查查是谁说的,昨天我收到几个短信,都说为我出气。这事你好好查查。”他说这句的时候,神情疲惫。
显然令他很头疼。
sky的心都抽抽了,站着没动,说,“这个不用查了……”他低头,垂头丧气地说,“我已经查过了,好像……好像是我说的。”
江戎抬手放在下巴旁,手撑着扶手,看着他。
洗耳恭听!
sky看到他这个样子,头皮都炸了起来,这事情让别人听到,一定是觉得他也是活腻歪了。
但他没办法呀,sky说,“当年……我当年……嗯,我现在才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