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相信听到了什么似的呆在那里,他问自己她在说什么啊?好容易使自己相信了她说的话,却又不停地暗示自己这不可能。
他僵硬的表情下心犹如在滴血“为什么?”她说让她考虑考虑,难道这就是她考虑之后的结果?
握紧的拳头在袖口里颤抖,他分不清是不甘还是愤怒,前一刻还好好的拥她在怀里,而眼下却说着这残忍的话语,她的转变不过是几秒的距离“下狱都得需要个罪名吧,我还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就直接被判死刑了?”
“你没有错,只是我不想再这样了”徐光远凝着眉紧紧盯着她的眼睛,“阿远,我们之间的问题再显而易见不过了。”她记得何啸吟曾经对她说“不爱就是最大的问题”,而这句话恰恰验证了她此刻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你到底是在介意我上次丢下你,送白缱去医院这件事,还是我拦着你送何啸吟去医院这事?”无论是哪件事,于徐光远来说都是讳莫如深的,一次他伤害了莫叶声,一次被叶声的决绝刺痛。救人是当务之急,再选择一次,他仍会如此。而当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时,才足够深刻认识到自己的过错,也足够清醒自己的占有欲有多强。他以为莫叶声也应该是这样的,没想过会因为这件事情而分手。
这一次他的质疑换来的仍是莫叶声陌生的眼神“你以为我会为了吃醋而禁止你去救人?难道我就这么狭隘?还是说只因为对方是白缱,你才格外在意这件事,在意到可以借此来猜疑我?在意到即便是你小姨羞辱我,你也不肯站出来维护我?”
气头上的徐光远已经不在意到底争吵的是什么,最终的那个结果或许才是最直接、最重要的“那你呢?难道只因为那一次我没有选择你,你就要彻底给我判了死刑吗?”
徐光远的不答反问,在叶声看来是默认,回忆起那天她顶着一张火辣辣的脸,在他人好奇的眼神里,一个人走过医院长长的走廊,顿时觉得心灰意冷,她嘴角忍不住噙起一抹嘲讽的微笑,干脆不再开口。两个想要好好谈谈的人此时都处在暴风雨来临的前夕。
而徐光远漆黑的眼底满是愠怒,他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这一次很重要?”
“有多重要?能重过我们过往的种种吗?重过我对你的百般迁就吗?”他沙哑的声音在开口的瞬间出卖了他所有的情绪,他还是在忍让着她,即便她用一言不发的沉默说着狠话,即便他相信她不是那种争强好胜的人。
可人总是在气头上把最狠、最伤人的话说给了最爱的人听,即便是两败俱伤。
“这才只是开始,这样的情况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我不可能每次都会容忍下去。”叶声知道他误会了,可她不想去解释,如果分开需要一个理由的话,她不介意背上一个善妒的罪名。而她也恰如所说的那般想,她很在意那件事,在意那个耳光的背后。
“以小见大,见微知著?你这是全凭你的臆想来揣测,你为什么不回头想一想我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叶声被他的话呵住,心却渐渐冷静了下来。“如果过去的那些付出如今要被你拿来当做和我争论的资本,那我们这样下去还有什么意义?我不想欠着你走下去。”
“好啊,你不想欠我的,那你想欠谁的?何啸吟的吗?那你去啊,去啊!”他几乎是喊出来的,整个安静的小区只有他声嘶力竭的喊声在回荡,一遍遍穿进叶声的耳朵里,在深秋的夜里更显得内心的空荡,肆意地叫嚣着。
他借着酒劲的暴躁在叶声看来是发疯,他现在这个样子,已经没有再吵下去的必要了,叶声扭身朝着单元楼走去。
徐光远看她默不作声地走掉,竟有势不回头的劲头,想到那间房子里还有何啸吟的存在,他更是怒火中烧,火急火燎地追上叶声的步伐,从背后将她圈在了怀里,任凭叶声怎样挣扎也甩不开他的手。气急的她一脚踩在了徐光远的脚背上。
背后的人传来刺痛的闷声,手上的力道却不减分毫,他将莫叶声拧了过来,对着她柔软的嘴唇狠狠吻了下去,叶声的推拒在他的身上毫无力道,于他来说不过更是加重了对他的刺激,此时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唇间的力道似乎是对她惩罚的宣泄,双手不安分地开展了掠夺。
他的左手禁锢在叶声的腰间,让她无路可躲,退无可退,一只手划过她的后腰攀上了肩颈,用力去扯她的脖领,叶声感觉到脖间一凉,只是片刻便被一股湿热所覆盖,徐光远的唇在他的细颈上烙下一个个深深的吻痕。
莫叶声被他一连串的动作惊到,她第一次感觉到男女之间的差别,这样的徐光远她是陌生的,这样的徐光远令她恐惧。
在他下一个动作来临之前,莫叶声不知哪里使出来的力气,待到她反应过来时,满脑子里回响的是她在那张俊俏的脸庞上留下的巴掌声,她直愣愣地盯着那半张渐渐发红的脸,那主人也直愣愣地盯着莫叶声,彼此好像都是大梦初醒惶然不知发生了什么的样子。
☆、你说你有多残忍
“叶…”徐光远的话被吞了下去,他不知道该怎样解释自己刚刚犯下的错误,也不知道如何安抚,他更不敢再伸手去触碰她,他也承受不住她再一次的闪躲,那种嫌恶的眼神,那对他伸过来的手唯恐避之不及的举动,他只得呆愣愣地陪着她站在那里不知作何反应,脑子里不停地转过忏悔。
在单元楼里踱步的何啸吟听到这声响后,终是忍不住走了出来。
他没有想干涉他们交谈什么,只是在与徐光远擦身而过之时,徐光远身上的酒气让他无法安心上去,他在这里听着他们断断续续的谈话,听着声音由小渐大,屏气凝神地担心着外面的一切,可他不想出去,因为他知道,莫叶声不喜欢这样出现在人前,她有她的倔强,他选择尊重。
在看到两个人僵持的状态,莫叶声不整的衣衫,徐光远脸上的红印,加之这个可以被称之为安全距离的界限,那一巴掌尖锐地提醒着他,任何人都会明白发生了什么,何啸吟顿时怒火中烧地走到徐光远面前,顾不得自己身上的疼痛,丝毫不留情面地给了他一拳,徐光远却不躲不闪,目光直至落在莫叶声的身上,结结实实地承受了何啸吟这力道,或许于他来说,这样能让他稍稍减轻些负罪感。
何啸吟被自己的动作牵扯到伤处,忍不住停滞了一刻,而当何啸吟扬起的拳头再一次挥向了徐光远之前,莫叶声冲过去一把拦住了他,“不关你的事。”
“什么不关我的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何啸吟脱口而出,口吻生硬却透着不容置疑的果断。
一旁的徐光远抬起头盯着何啸吟,四目交汇,各怀心事,何啸吟的目光里满是鄙夷,而徐光远也并非善意,相反他倒是夹杂一丝怨恨和讽刺的意味在其中。他和莫叶声走到今天这一步与何啸吟是脱不开关系的。
“你?你以什么身份来介入我们之间的事?”徐光远的话在另外的两人听来格外刺耳。
是啊,以什么身份?
何啸吟突然狡黠一笑,目光转向莫叶声,将她皱眉的样子尽收眼底,待要开口猛然间手腕被人重重握住,他低下头去看那只纤细的手,眸光流转看到了这只手的主人正盯着自己,他耸耸肩闭口不言,朝着徐光远冷哼了一声。
“你先回家!”察觉到莫叶声命令的口吻,何啸吟并没有介意,而是顺从地选择转身离开。
徐光远的目光一直定定地落在叶声的那只手上,他看到的不只是一只主动伸出的手,还有她发自心底的维护,她就这般紧张他?
“回家?回什么家?你们的家?”她拒绝他踏入的家门,竟随意让另一个男人出入,想到这里徐光远心里的醋坛子像是打翻了一般,冰冷的嘲讽里竟透着一丝恶毒“怎么不留下来让他听一听?叶声,难道你是在害怕?怕他知道你喜欢他?”
徐光远的手指落在那人的背影上,银牙紧咬恨恨的声音分毫不落地落入两人的耳朵里,何啸吟只是微微笑了笑,脚下的步子却一秒也不曾停留——她说让他先回家。
莫叶声眸色一紧,如同被施了咒一般定在那里,不相信这番话会是这个温润的大男孩亲口说出来的,满是诧异的神情紧紧盯着徐光远,似乎在警告他不要再说下去,而徐光远怎么会看不懂,他只是更加不甘罢了,不再甘心就这样被她一个眼色压抑自己的想法,哪怕他知道说出来的话会让他们两败俱伤,他也期望能够从莫叶声的表情里捕捉到一丝关于他的情绪,让他知道她心里并不是全然没有他的。
而现实是她的眼神凌厉,除了责备,他再看不到其他。
他明明是想要挽回的,却把他们都推向了破裂的边缘。他何尝不知道莫叶声喜欢何啸吟,只是莫叶声接连几天不接电话,不回短信,就连回家也不知是不是刻意避开他,这让他手足无措,不想再被动的等下去。
“徐光远,你是不是疯了?”
“是!我疯了也是被你逼疯的!”
“你也太瞧得起我了,我何德何能?”
这一自嘲的反驳将徐光远的一番真心碾压,他的情义就这般被践踏,意识到这一点的徐光远心如刀绞,他双手握住她的肩头,字眼几乎是从他的牙缝里挤出来“你有!莫叶声!在折磨人这一点上,没有人能比你技高一筹!”
莫叶声被他捏的隐隐作痛,右脚向后撤了一步,顺势拍落肩头的手,“徐光远!”然而喝止他之后,叶声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两个都在气头上的人,就这样夹杂着复杂的情绪在空气中凝视着彼此。
良久莫叶声的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与徐光远的一番争吵已经让她失了分寸,本来想要平静说出的话,在不知不觉中统统变成了刺人的利剑。
她理了理自己的思绪,将自己之前编篡好的话重新归档,缓声说道“阿远,分手这件事是我经过慎重考虑的。”
只一句话,徐光远的心便跌至零点,暴躁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空白,他只知道静静地听完她说的话,竟没有一丝力气去反驳亦或是阻止。
“我承认,说这些话很自私,但我很清楚——我不爱你,即便是我努力想要跟你在一起,即便我已经习惯每天都有你的日子,但那不是爱,你明白的。”
“过了这么久,你跟我说你不爱我,对我只是习惯,不觉得你太残忍了么?”
从前便知道她谈恋爱不过是因为无聊,不过是为了肃清身边的聒噪,他早该知道,不是那个人,就算把星星摘下来送给她,也不会入了她的心。他曾对这样的莫叶声着迷,也曾相信自己会是那个终结者,可渐渐地他发现即便是他,也没有办法让她驻足停留,莫叶声越是躲避,他追的越是紧,叶声说她习惯他在身边,而他又何尝不是习惯了付出,习惯去爱她。
“对不起,是我总把爱情想得太简单,好像只要我一个努力,就会走进你身边,好像只要我一个努力,我就能说服自己要爱你,可真实的爱情不需要假装,不需要掩藏,我就应该那么真实的站在你面前说着甜言蜜语。”莫叶声自我嘲讽似的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笑了笑“可人总是很倔强,很多事情都想要去尝试,不试试怎么能知道结果会不会一样,但试了之后也总有失望与悔不当初,明明很努力地在靠近,却偏偏又背道而驰,愈走愈远。”
不知是你我操之过急还是本就落花无意。然后我们才知道,爱情本来就该这样噬人心肠。
莫叶声知道,眼前的男人,他很好,他哪里都好,他爱她疼她不比她对何啸吟的少,只是他们之间已经渐行渐远,只是没有追上何啸吟,将会是她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她也想过如果和徐光远一直在一起,将来一定不会吃亏,往后的日子不一定会有多少大喜大悲,至少他让她看到了一马平川的安稳。
可如果她是一匹马,她要嫁的是另一匹马而不是马厩,马厩固然能够遮风避雨,可如果驰骋一生的路上没有人作陪,要它有何用?对的人在身边,天涯亦是家。
在过去的一年多里,她渐渐习惯了有徐光远相陪的日子,也只是习惯,习惯在每一个早晨接一通早安的电话,习惯在每一个夜幕降临的晚上煲电话粥,习惯不远不近的关心一个人,不咸不淡地被一个人爱。可当他真正站在面前的时候,多了一层恋人之间的亲昵,却也多了更多的隔阂,她不再纵容他的取闹,而他也开始挑剔她的毛病。很多时候,彼此给予的温情却不及透过一部手机传递过来的厚重,她发现自己更眷恋的也正是那段时光。
而何啸吟的到来让莫叶声对徐光远的习惯日渐单薄,日子少了他也不是不可。
只是她当年没有意识到,曾经她对何啸吟的深情也是如囊中之物日渐消瘦,也是到了后来的可有可无,身边没有思念的那个人,看不见他变得有多好,也不知道他有几分坏,只是固执的回忆他们之间曾经有过的短暂的三年,三年里,分别让一个人学会不断的记起别人的好,他的坏在这之中慢慢地淡出了脑海。
当他再次现在莫叶声面前,他已然是一个全新的人,只是她还在用从前的眼光去认识他,他也只是给她她想看到的那一面。
徐光远就是在她重新认识何啸吟的过程中渐渐被她弄丢了,很多的事情纠缠在一起,他们之间也不再仅仅是谈恋爱的关系,她再也找不出她对徐光远的感觉,好像只在一夕之间就没有了要跟他好好走下去的力气,不只是因为他母亲和他小姨顾晓筠的缘故,卞怀琛的试探,白灵的挑衅,让她莫名的烦躁,同徐光远走下去的路上不知不觉间也生出了那么多障碍,她提前畏惧了。
也不是不想去攻克这几座山,只是偶尔想到了会觉得做这些有点多余,说到底不过是因为她不爱他,她不愿意为了他去讨好别人。
“而且和你在一起我越来越有压力,从前只是想单纯的多个你,没有想过牵扯到你我的家庭,如果一开始我就知道这个背景的话,我们绝不会有今天。”
“不要用这么天真的借口搪塞我,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