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
人喝了酒脑瓜就不似平常那么灵光了,等她回过味儿来时人已经感到脚下有些虚浮了,当她努力稳住自己跟白缱说自己情况不妙时,白缱被她的一张大红脸吓了一跳,她自己酒量是相当好的,也见过喝酒喝的脸红脖子粗的,不过那都是男人喝高了之后的模样,莫叶声这个女人才没喝几杯就成了这个样子,一时间她有些说不出话来,也是在这一刻,她才明白莫叶声刚刚投过来的不是征询,而是求救!该死的,她怎么知道自己带来个这么菜的姑娘。
白缱看着她的模样皱了皱眉头,掏出手机时才发现不知该找谁,她的通讯录里不是家人就是同事或者客户,她值得信任的朋友没有几个,能在这个时候指望的几乎没有。猛然间一个人的名字浮上心头,犹豫了一下又看了莫叶声一眼,她脸上的颜色如同紫红色的茄子一般,烧到了颈部,甚至胳膊上也微微泛红,白缱低下头按了拨号键,简单交代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她起身扶起莫叶声对萧城抱歉的说了几句话,说片刻就回。萧城早就看到了莫叶声脸色的变化,有意无意地看了助理一眼,那助理像做错事似的低下头去。看到白缱示意他要暂时离开一下,萧城点点头,目送她们离开包间。
莫叶声起身时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晃动,脚下像是踩在棉花上软软的,站不稳脚跟,虽然不想这么狼狈的出门,但此时也只能依附在白缱身上,由着她将自己拖出去。
好不容易到了大厅,莫叶声却被胃里的灼热烧的有些恶心,赶忙捡了个位子坐了过去,白缱见她那副落魄的样子不禁头疼,来的时候那般鲜活美艳,现在反倒像个红脸的小丑,这让她怎么好放心把莫叶声塞到徐光远手里。
白缱招呼一名女服务员带杯白开水过来,接过水之后递给莫叶声,她却不知道接过来,直愣愣地看着白缱,一手努力支撑自己的下巴。
白缱陪着她等的时间里偶尔低下头来看看表,一方面担心莫叶声的状况,一方面不想耽搁太久。估摸着出来的时间久了,她皱了皱眉头,对过路的一名女服务员拦住,从包里掏出一些小费,烦劳她照看叶声一会儿,如果有一名姓徐的男子来接她,请她帮忙送到车里。
来这家会所的人大多是商政人士,不是谈生意就是聊事情,酒桌上下来醉酒的人不在少数,想必这种情况早已司空见惯,服务员接过白缱手里的小费,便点头站在了一旁。
白缱对叶声交代了几句,就三步一回头的折身回去了,也不知她的话叶声听进去没有。不过眼下最主要的事情就是大全那边的人,本来希望莫叶声能够撑撑场子,没想到那家伙的酒量那么不中用,到头来还是怪自己没提前把握好情况。
坐在大厅里的莫叶声虽然脚底虚浮,但人还是清醒的,只是反应慢了半拍,说话之前要在脑子里过一遍才能上口。白缱走后,她就安安静静地坐在那,身体刚刚感到舒服一点,就听身旁的服务员问她需不需要什么帮助,她看了服务员一会儿小声说道“不需要,我要回家,”作势就要起身。
服务员看她有些摇晃,就一个跨步走到她跟前扶了一把,“小姐,您还是等您朋友过来接你吧。”
“朋友?谁啊?”她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服务员哪里知道怎么回答她,她自顾说道“我朋友明天要出远门,她来不了,得好好休息。”说完确认似的点点头,抬腿就要往外走,服务员拗不过她,只得哄她“刚刚那位小姐说有位姓徐的先生来接您,是不是您男朋友啊?”
脑袋虽然越来越混沌,但听到“男朋友”这三个字的时候她还是清醒了,忙着摇头“不不不。。。我没有男朋友了,被我。。。”说道一半她突然说不下去了,酒精烧的胃有点恶心,她慌忙跑到大厅的一棵植物盆栽前,对着久违的黄土地呕了起来,结果发现张着半天嘴什么也吐不出来。
那女服务员一看她这架势,恨不得立马堵住她的嘴,吐在那里别说小费了,估计她的工资也要少上那么一叠,她伸出去的手刚要落在莫叶声的肩上,就听身后传来颇有磁性的声音,那声音响在她头顶,如天籁般“我来吧。”
不及她看清,那男子就留给她一个背影,洁白的衬衫,修长的西裤格外笔挺,微湿了发梢以及后襟分外清晰,他此时正弯着腰,一只手扶在那女子的腰侧,另一只手扶住她的胳膊,脸庞与她并齐,轻声说道“叶声,还难受吗?”
正盯着黄土地的莫叶声听到声音后,侧过脸去看那声音的来源,微转的角度便看到徐光远拧着眉头的一张脸,几滴汗珠还挂在额头,他是飞过来的吗,出了这么多汗?不过还是那么英俊,她笑笑,一张通红的笑脸落在徐光远眼里,让他啼笑皆非。
接到白缱的电话时,他正在公司加班开会,心不在焉地听着同事的规划,一连几天他的状态都不是很好,今天周一还是被妈妈赶出了家门才来上班,人虽然在办公室,可心里却是空空的。
白缱的电话响起时,他第一反应是抗拒,有点不想接,说起来与叶声分手总有她的原因在,从前不自知,可这几天每每见到白缱时内心总是不自然的想要躲开,可真做到了的时候,自己又浑身不自在,连他自己都觉得这样有些奇怪。
就好比这通电话,只看着不接,他心里就有些过意不去。
最终他还是起身到外屋去接,然而当白缱告诉他莫叶声可能过敏了,他的心一下子被揪了起来,细细问了她具体的情况之后,招呼没打一声就从办公室里逃了出来。一路上车开的就差没有闯红灯了。
到会所之前他特地去了一趟药店,问医生要了些治过敏的药,医生问他病人什么症状,他将白缱说的话复述了一遍,医生笑着宽慰他“那不是酒精过敏,只不过是因为喝了酒导致毛细血管扩张出现的症状,你给她拿点解酒的药就行。”
听到医生这样说他稍微放心了些,但开车的速度并没有减轻分毫。那种紧张的心情尤其是在大厅见到扶着一棵树的莫叶声之后,更是拧在了一起。他三步并两步地走到她身旁扶起了她。
莫叶声直起身子后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没有喝醉。”一张樱桃般的小嘴里一开口就浓浓的酒息,明明有些大舌头了可那氤氲迷蒙的眼睛配上这副认真的样子让徐光远不禁失笑,宠溺地摸摸她的头顶“好,你没喝醉。”
然而也是在这只手落在她头顶之后,他才意识到,如今这份宠溺该是以什么身份,他的手像触了电般微微弹起,却又留恋着不肯撒手,在被叶声发现异样之前,他不动声色地将手收回放在她腰侧,扶着她边往外走。
站在电梯门口的白缱看到这一幕,轻轻笑了一下便折身走进电梯按了楼层,在缓缓关上的电梯门缝隙里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
如果还有可能,那就继续吧。
徐光远的车子就停在大厅门口,他将叶声扶上副驾驶,给她系好安全带后才驱车离开。叶声上车之后就在他的嘱咐下喝了些醒酒的药,刚坐进车里她便嫌车里热,闹着要开车窗,徐光远怕她迎着风会吐,紧着把车窗锁住,给她开了点冷气。
这个季节已经有点冷了,然而由于出门出的急,徐光远也没有带外套出来,一路上惦记着莫叶声,也不知冷暖了,此时车里的冷气一开,他方觉得有些冷,他不时偏过头看她一眼,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已经闭着眼睛睡了,头顶的绒发被她晃来晃去的脑袋磨地微微翘起,翘长的睫毛沾了她眼里的雾气显得比平时更要浓密,轻阖的嘴巴也不知道是不是梦里在吃什么,微微嗫嚅,长发埋进领口,她的一双嫩手不时的伸到颈间撩动。
有一瞬间他觉得心里很踏实,像是万里跋涉之后难得的酣眠,希望这一夜能够绵长久远。
☆、有我没他
然而路再长也有尽头,梦再美也有醒时分。
徐光远的车在莫叶声家的小区楼下不知停了多久,他来时的路上已经开比平时慢了许多,可仍觉得不够,哪怕是多一秒的停留,他都可以像现在这样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熟睡的人。
他知道,也只有今天这一次机会,能够像这样独处这么久的时间,他也知道能够在她酒后送她回家的机会也只有这一次,哪怕日后她烂醉在街头,她也绝不会给他打一通电话,他知道,她的个性向来不是拖泥带水,他从来都知道,只是被曾经、被自己期许的例外而蒙蔽。
他关了车里的空调,看着她想熟睡起了很多从前的影子,想起她曾经对自己的戒备,想起那天他跪在雪地里的告白,想起吻她时的画面,那些他曾经觉得美好而浪漫的场景,如今细细想来,那些过往,她从来都不是真心想要的,只不过是他给了,她迫于无奈或是什么别的心理才收下的。
有时候人真的很奇怪,只有从一个曾经令人迷失的圈子里跳出来,才会看到那些技俩有多幼稚,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然跳了出来,只是每每想起她不达眼底的笑意,他的眸光便清亮一重,一个理智清晰的念头便疯狂的在心头叫嚣。
徐光远终于伸出手去晃动熟睡在副驾驶的莫叶声,也不知她是不是快要转醒了,徐光远轻唤了几声,她便睁开了眼睛,晕眩的眼睛迷蒙地看着眼前的人,怔愣了好一会儿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却凭直觉开车门准备下车。
徐光远见状慌忙给她解开安全带,叶声看了一眼拦在自己身上的带子,尴尬地笑笑,在解开束缚的一瞬间就想闪身走人,徐光远不禁觉得好笑,连喝醉了也怕自己出糗被人看见,可是逃有什么用呢,他都已经看见了。
他快速的从驾驶座上下去,小跑到她身边,果然她一个重心不稳,身子歪了歪,好在徐光远及时赶过来扶住了她。
其实莫叶声一开始上车的时候还是有理智的,她真没喝醉,只是脚下的力道不受控制,深一脚浅一脚很难掌握平衡,徐光远扶着她往外走的时候她还笑着体谅那些喝的身形不稳的人,原来他们说的“我没喝醉”是真的!
坐在徐光远的车上时她还能感觉到尴尬,那说明她还是清醒的,只是她为了不想更尴尬,只好闷在座位里打瞌睡,没想到闷着闷着真把自己给闷过去了,可再度转醒过来时,她的脑子已经不受控制的,完全被酒精占了上风。
她只能凭着自己的心情走,莫叶声直勾勾地盯着徐光远,久到徐光远有些不自在,想要送她上楼,她方才转移了注意力,甩开徐光远双手环胸做防御状,没了支撑的莫叶声脚下一个趔趄,眼看就要倒了却在下一秒站稳了脚跟,身子还晃晃悠悠的就怒目圆睁地对徐光远吼道“你。。。个。。。流氓,谁。。。要跟你上楼?”
徐光远看她一身淑女范儿两脚却大剌剌地叉开固定身形,上身却抱成一团,嘴里还不饶人地骂着,一边防御一边警示着,看这阵仗若是他有个轻微的举动她就要立马扑过来拳打脚踢,徐光远被自己的念头弄得哭笑不得,他怎么就没发现莫叶声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不是到我家,这里是你家,你看看这小区,是不是你熟悉的小区?”他软言软语的哄着,作势就要上前去扶她,别看莫叶声脸上横着,内里他早就看出来她要站不住了。
莫叶声瞪了他一眼,稍作警告后便打量起这个小区,熟悉的青板石路,井然有序的街灯,仰头望着单元楼墙上熟悉的瓷砖,她痴痴笑了“是我家小区。”
许是脑袋扬的有些高,或是她站的姿势有些久了,不由自主地晃了晃,她被自己惊出了一身冷汗,然后下一秒就被一个人接在怀里,徐光远一张俊秀的脸赫然出现在她眼底,看了那么两秒钟,她咬着牙赞道“帅!”
徐光远无奈的摇摇头,扶着她就要往单元楼里走,她却固执的仰着头,伸出一只手指,一点一点地从低到高点着,徐光远不知她这个动作是在做什么,顺着目光看过去,原来是在数楼层。
夜晚时分的凉风加重了几分,拂过她的裙摆,轻轻抵在他的裤管上,徐光远一只手揽着她的腰,一只手伸出去要将她扬起的手按下,却被她甩开。
“有人在。”她湿濡的声音低低的传来,他“嗯”了一声,这栋楼他比自己家还要熟悉,他曾经无数次站在这个位置,仰望着那个楼层的窗户,猜测着她此时在做什么。
也只是在一瞬间他就看到了她家的窗口透过明亮的灯光,刺痛了他的眼睛。
人在他怀里,为什么他会觉得这样痛,比从前的任何一个独自等待的夜晚都要痛。
“你该上去了,下面风大。”徐光远低沉的声音缓缓开口,他其实不想的。
“我不去,那个房子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徐光远从她的口中听出了端倪,与其说她时在生气,但那份执拗听起来更像是在赌气,他心底刚升起的温度渐渐冷了下去,回复了平时的那份淡然“走吧。”
“我不去!”这一声更是将执拗贯彻到底。
徐光远一时拿她没办法,之后低下声来哄她“那是。。。”
“那是你家,你爱去不去!”凭空中冒出一道清冽的声音,如寒冬里的一块冰带着冷意袭向莫叶声,徐光远感受到身边的人抖了一下,他不可置信的看过去。
何啸吟穿着一件驼色的开司米上衣,下身穿一条深色系的牛仔裤,脚上还穿着一双居家的室内拖鞋,虽然手上拎着一个黑色的垃圾袋,但看起来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何啸吟一早就发现楼下停着的车,一开始只是站在楼上静静地看着,等着莫叶声下车,没想到她却迟迟没有出来,等了许久他才发现自己坐不住了,想要下楼却发现这个季节、这个时间已经不能拿散步当借口了,看着门口他收拾好的垃圾袋,想都没想拎起来就下了楼,可当他出了电梯门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就算是下来扔垃圾,也不能直接走到徐光远的车前敲敲车窗喊一声“莫叶声,你下来!”
但是真让他目不斜视地扔个垃圾上楼,他也做不到啊!
思量来思量去他只好不尴不尬地站在单元门口等着她出来,假装巧遇。
然而巧遇没等来,却等来她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