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的被窝连阿拉丁的愿望都不能比。
想起何啸吟,莫叶声嘴角弯了上去,要不要给他个惊喜呢?
那天他喝酒后跟自己通电话的时候他说本来散伙饭的时候想配合自己矫情的,想抱抱她。叶声想想就觉得脸红,这算什么?喜欢自己的暗示?
要不要主动一点把他收为房室呢?哈哈哈哈…想想她就觉得好期待。
虽然有些人还没有放假,但分别以久的同学都开始迫切计划聚会的事。
莫叶声不喜欢这样的聚会,聚了总会再散的,见面时的欢喜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分别的伤感所掩埋。倒不如把这思念一直怀在心里,不用感慨岁月带给我们的变化,也不用对谁而失望,将我们的记忆永远留在十八岁。
所以叶声不会去班级的聚会,到时候找个借口推了吧。
左苏来电说她爸妈去接她顺便在浙江玩一段时间再回家,为了让她有喘息的时间,所以聚会就定在她回家的第三天,也就是腊月二十。
莫叶声好一顿骂她,狠心的女人让她独守空闺,望穿秋水,说得自己不胜可怜。
事实上叶声也没有独守空闺,陪着爸妈串亲走友,蹭够了吃喝,莫爸就把她送到了乡下的爷爷家,因为腊月十八是堂哥的大喜之日,这样的日子定然不会少了她。
每天跟着大伯父大伯母检查婚礼上要用的物资,有遗漏的她总是自告奋勇的骑着自行车去婚庆店通知,或者去超市买一些零碎的物件,看起来有人操办,但毕竟是农村,比不了城市一应俱全,好在邻里乡亲的都很热情,时不时在这里帮忙,大伙一起吃饭好不热闹。
婚礼前的一晚,她看着布置好的婚礼现场,不是最浪漫的,不是最特别的,甚至可以用简单来形容,但是看着堂哥幸福的笑脸,或许这就是最好的婚礼。
她坐在院子的角落里,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仿佛要把门口踏烂了,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笑不是主人却都在互相招呼,看起来都为堂哥高兴。
堂哥被他的朋友们哄闹着,一会儿闹进新房,一会儿被推到院子,堂哥怕把刚换好的西服弄出褶子,趁机躲开了他们。
看到叶声笑着看自己,堂哥摸摸鼻子朝她走去,微弱的灯光里映出她冻红的笑脸,堂哥两只大掌覆在她脸上“冷吧?傻丫头,怎么不去屋里,你妈还找你呢。”
叶声嘿嘿一笑“哥哥,你很幸福吧”她歪着小脸,扑闪着眼睛问他
“嗯,感觉还不错,你嫂子很…”他低头笑“很温柔,待我很好”那话里似是透着很多回忆。
“那你们肯定很相爱喽?”
“嗯,高中毕业就在一起了,五年了”
堂哥跟帅不沾边,有点小胖,但是看起来憨中呆着可爱,他洋溢着幸福的脸庞让八卦的叶声缠着要听他们的故事。
堂哥不好意思,“我们叶声也赶紧找个好男人谈场恋爱,结婚吧,那就不用羡慕我了。”
叶声面色一红“我才不要,不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吗,我可不想这么早就睡坟里,我得好好享受一番。”
堂哥对她的顽皮失笑“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但是没有婚姻你的爱情就会死无葬身之地啊,婚姻不过是给爱情加上一个合法的形式和一辈子的期限。就算以后被柴米油盐所累,因摩擦打折,经历了这些却依旧待你如故的才是生活。况且总该有个人来替我们疼你”
叶声撇嘴。
堂哥拍拍她的头,弯腰拉她衣袖“等会儿找个人少的屋睡会儿,习俗里今晚不睡的,你这小丫头熬不住的。”
叶声乖乖跟着他去了莫妈那里,莫妈在和一屋子女人们聊天,看到叶声来了,大家都夸莫妈好福气,有这么个水灵的丫头,叶声笑着一一和他们打招呼。
这一晚自然不会有安静的地儿。
堂哥的车队早早就去接新娘了,新娘的家门、亲戚、伴娘通通都是考验,表现不好就只能在外面焦急地候着,叶声不在接亲队伍里,见不到堂哥被刁难戏弄的紧张的场景,单看这边足足等了四个小时就知道堂哥没少吃苦。
新娘好容易接回来了,穿着西式的婚纱,被堂哥自车上抱下来,看到那一幕,叶声不知道为什么会哭了,不知是堂哥的幸福填满了心口,还是自己,她激动地想尖叫,但是她不能,拿起手上的礼花炮在堂哥身后拧开,彩带落在堂哥和嫂子身上,他们相视而笑。
莫叶声突然很渴望爱情,向往婚姻,她跑到角落拿起电话拨通了何啸吟的电话,激动地等着他接起。
“喂”电话那头传来他暗哑的声音,像是没睡醒,叶声才意识到现在还早,他还在休息。
“何啸吟”
“嗯?什么事?”
“我在参加堂哥的婚礼”
“你那太吵了,听不清”
他听不清?叶声狡黠一笑
“我喜欢你”
“啊?”他好似又没听清
“笨蛋,我回去跟你说”她笑着在这头对着电话大喊,嘴上说回去见却恨不得立马站在他面前,原来爱情即使近在眼前也会迫不及待。
这边的何啸吟闭着眼睛嘴角上翘,这恼人的蠢丫头。今天开起来会是个好天气,盖好被子他低低笑了两声接着睡觉,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挂了电话,叶声一直在捉摸着要怎么跟他告白,想起他以往种种不经心的话语和小动作,她知道何啸吟对自己多少有点好感,就算他不同意,自己死皮赖脸下去就不信撼不动这座山。
堂哥的婚礼她迷迷瞪瞪地走场,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的,吃完饭就回奶奶家收拾行李,婚礼结束了大体就没什么事了,爸妈决定今天要回市里,正好休息一下,着手准备年底的业务。
二伯今天也要去市里,带着妻儿去岳母家,弟弟莫安安在这两天已经和叶声混熟了,缠着要姐姐跟他一起坐车,但是二伯喝了酒,莫爸不放心,但是自己的车里有妻子和一同回市的朋友,本来打算挤一挤,但是叶声被缠的无奈,只好同二伯一车。
她抱着新嫂子送给自己的大玩具熊坐在副驾的位置,要一路陪着弟弟她得累死,好在二伯母在后座搂着他说笑了一会儿就睡着了。
那个时候查酒驾还没有像现在这般严,二伯是久经应酬,酒量不一般,她还记得有一次二伯喝的很醉但还是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把她安全送回了家,这次,他脸不红气不喘,不像是喝多了,这也是莫爸默许的原因。
莫叶声最后清醒的时候看到了车驶进上了国道,还看得到爸爸的车,连续好几天的奔波加之一晚没睡,窝在温暖舒适的车里就睡了。
莫叶声再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疼痛,膝盖以下没有知觉,眼前不知被什么红色的液体模糊了视线,她摸了摸眼角,隐约中看到了血。
怎么会有血?
她想问发生了什么事,想挪动身体,却感觉双腿被钳制地动弹不得,微微牵动撕心累肺的疼痛涌上心头,她怀里的白色玩具熊上绽放血色的花朵,还在大片大片地晕开。身侧的二伯伏在方向盘上,她看不到二伯母和安安,只能听他们的哭声。目光直直看到本该是直线行驶的车却呈背向,而另一辆车正和本车相对,马路中间到处都是碰落的碎片,车玻璃裂地像张大蜘蛛网,从很长的车距来看,相撞之前车速不慢。
恍惚间莫叶声耳边听着吵闹声,还有莫妈的哭声,膝下又是彻骨地疼痛,在昏迷前她看到对面车里,一个血肉模糊瞪大眼睛的女人被一群白大褂拥了下来,一个男人哭喊着要抱她却被人拉开,那全身被血水浸透的女子让莫叶声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痛恨自己为什么要睁开眼,后悔她有一双明亮的眼睛。
是不是要死了?
她最后想到的是何啸吟,她怕自己死了,她还想做他女朋友呢。
☆、当爱情面临生死
她最后想到的是何啸吟,她怕自己死了,她还想做他女朋友呢。
莫叶声做了一个梦,梦里她牵起了何啸吟的手,她向何啸吟说喜欢你,何啸吟却自顾往前走,在她沮丧的时候她听他说“我也喜欢你,笨蛋”
莫叶声的梦到了爸妈,爸爸的自责声,妈妈的哭声,她想抚平爸爸皱起的深眉,她想擦擦妈妈的眼泪,可是身体很沉,微微一动就痛的抽气。
最后她梦到一个满身是血的女人狠狠地盯着自己,她害怕地要躲,可是无处可藏,猛然间睁眼,看到莫妈在给自己擦拭额头上的汗。
“叶声…叶声…我是妈妈…”
妈妈的嗓音暗哑,这么近距离的看她,眼睛红肿,鬓角掩不去的白发,才多久妈妈就好像经历了一场人世沧桑。
是了,自己出车祸了,妈妈怎么可能安好。
“妈…”话一出口,她就听到自己嘶哑的声音,她抿抿嘴,莫妈赶紧递过杯子,她扶着吸管想让她喝水。
“那个人呢?”咬着嘴唇盯着莫妈
莫妈下意识地想到自家人,脸上带着痛
“你二伯母没事,安安也没事”莫妈顿了一下,咬咬牙“你二伯那混人胸口的三根肋骨折了,警察看着呢。”
“不,妈,那个车里的女人”她的声音很低但透着坚定
莫妈虽然很诧异女儿醒来的第一句话不是问自己怎样,不是问家人怎样,而是一个不相干的女人,不,也许算得上相干了吧。
看着莫妈苦着脸,她大致感到她应该不乐观,或许…
“她受伤太重了,救护车没到的时候就去了”
莫妈握着叶声的手,她看到女儿闪着希望的眸子霎时黯淡下去的样子万分心疼,是啊,一个大人都没办法接受一个鲜活的生命在自己面前死去,更何况一个孩子看到那么残酷的场景。
叶声没有再说话,她木讷地躺在床上,被子底下的另一只手死死抓住床单,眼角淌下两滴泪水。
莫妈给她擦擦眼角,手背抹了抹自己的眼睛。
膝下的疼痛有时候会让叶声从睡梦中痛醒,但是好在自己的腿还在,命还在。
大夫说车祸发生的撞击导致副驾驶遭受很大的冲击,幸好车的材质够硬,保住了命,搁到那辆低性能的车上叶声怕是也早就不在了。
由于车陷进去的那部分的挤压导致她右脚脚踝脱臼,一块钢材□□,脚面骨骨折,就连她引以为傲的秀腿也几近骨折。
莫妈说这是不幸中的大幸,唉……
莫叶声也说不上这是幸还是不幸,每每她半夜被疼痛折磨醒后,她盯着床前明月光发呆。
在她总看到一个满身是血模糊不清的女人哭,她畏惧她怜悯。
头上缠的绷带提醒着叶声,她的轻微脑震荡,想太多不好。
这一意外让她在医院闻了二十天左右的消毒水味儿,隔壁床上的病友换了一个又一个。
来探望叶声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左苏也在联系不到她的几天后找到了医院,陪着她来的是雷欧,叶声看着他们只挤了一个笑容。
“抱歉”她实在是笑不出来。
那个女人就像是她挥之不去的梦魇,在躲避探望者的时候她隐约听到了那个女人的情况,她和相恋已久的男友新婚不久,一切都稳定了打算出去度假。没想到飞来横祸,老公现在不依不饶…。。
左苏和雷欧又来了几次,大多时候叶声只是发呆,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想什么。
三十那天晚上,莫爸要来陪她们娘俩,医院里比平日冷清了好多,大概大家都在家准备年夜饭吧,生病的要回家过年,没生病的也不再探望病人。
莫爸小跑着进来的时候,高兴地把他包的饺子端到女儿面前邀功,叶声被他逗笑。
晚饭过后莫爸问莫妈“对了,刚刚有人来了吗?”
“没啊,怎么了?”
“刚才我来的时候看到有个小伙子在门口张望,见我来点了个头,就走了”
“是不是找人不知道屋儿啊?”
“不清楚”
叶声听着爸妈一问一答,盯着电视发起了呆。
是他吗?没来的就只有他了。
为什么不进来?
不进来也好,没什么想说的。
又是春节晚会,以前觉得真乏味,现在看着看着也觉得真是个打发时间的好东西。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念完了这句,主持人对着电视拜年,窗外响起的是震耳欲聋的炮竹声,飘着小雪的街灯下人影稀疏,她扭头说“爸妈,新年快乐。”
坐着轮椅回到家的时候,熟悉的温暖涌上心头,爷爷奶奶哭着抱了又抱,直骂自己的二儿,但说到底不管是叶声还是二儿子他们都是心疼的。
叶声回到自己的屋子躺着,她照样是行动不便,头部的伤将养好了,腿上、脚上还有伤。学校规定的最长假期是两个星期,大夫说她伤着了骨头,怎么着也得将养三个月到六个月,还有定期的复检,这就意味着她要休学一年。
莫妈每每看到女儿自噩梦中醒来,再没往日的生机也感到心疼,不消说休学,就她这状态就算恢复了也不放心她就这么去上学的,休学就休学吧。
那年的很多事事交杂在一起,莫叶声想不出到底是哪件事、哪个环节让她的想法彻底改变。
她记得那个女人赖在她的梦里,犯错的明明不是自己,为什么她会纠缠不清,后来她好似明白纠缠自己的不是那个女人而是自己,她总是在想这一场车祸夺走的不仅是一个生命,是两个、三个家庭,女人的父母,男人的父母,他们两个人的家庭,而她也参与了。
男人不是执意要二伯偿命,当然他的罪行也不至于如此,他只要公判,后来二伯家走动关系,男人家不算富裕,有时候金钱是粪土,但在这个时候却能令鬼为你推磨。
二伯这边做足了女人家里和男人家里的功夫,在他们的劝阻下,男人松口了,给足了赔偿款,二伯判了四五年,这酒后驾驶加上违章加上出了人命,放在现在可就不是这点刑了。
二伯做了这些年的生意虽有人脉,但这些年大手大脚所剩的积蓄不多,赔款的事只能是兄弟姐妹几家掏。
因为叶声受伤的事,爸妈对二伯颇有微词,但到底是亲人,不能不管,莫爸只能好言好语地替哥哥向老婆讨情,莫妈也知道他们兄弟几个就二哥待他最好,帮是要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