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谱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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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谱记-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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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氏提议。“那不如我们就开几个铺子吧,谁知道老爷这知府能做多久呢?咱们能捞一点儿是一点儿,总无坏处。”
  周氏连连点头。“这事可行,不过娘还是要和爹商议商议,另外开铺子的事,也要托舅舅帮忙才是,毕竟咱们不知外头的行情,怕是要吃亏的。”
  孙氏十分赞同,“老爷上次还说了呢,银子都是他的银子,他要给王玉凤多少我都管不着,这次,我便把产业都置办在自己的名下,看他以后还敢说这样的话。”
  说着,孙氏亲密的拉过周氏的手,道:“你放心,娘有多少,也会替你置办多少,绝不会委屈你,说起来,娘能有今日也都是仰仗了你。”
  周氏忙道:“娘说的是哪里的话,儿媳为娘做什么都是应该的,也是心甘情愿的。”
  孙氏怜爱的将周氏拥入怀里。“我都知道,所以更不能亏待了你。”
  江善德和孙耀邦直到傍晚才回来,江善德滴酒未沾,而孙耀邦一边应酬,一边替江善德喝,竟是喝了个不省人事,烂醉如泥。
  看到孙耀邦的样子,周氏不禁觉得,除了小红那桩事以外,孙耀邦还算一个不错的人。
  对妹妹简直慈爱的有些宠溺,对妹夫更是二话不说,能帮则帮。
  周氏还发现,江善德回来之后,整个人都变的不同了,曾经是一副正派的儒生气质,不过半日的功夫,就端起了官架子,连进了家门都不例外。
  春喜侍奉着他洗漱过,孙氏迫不及待的拉着他商议开铺子的事。
  先是说了感恩簿,又说起家里的田产都卖了,指望着那点银子是过不了多久的,苦口婆心的说了半天,最终才说起想开铺子。
  听完孙氏的话,江善德一口反驳:“岂可鱼肉百姓?!不准!”
  无论孙氏怎么说,江善德始终一副清官姿态,坚决不同意。
  话不投机,江善德警告了孙氏几句,又去玉凤房里了。
  另一边,张大娘带着几个丫鬟帮周氏收拾房间。
  张大娘是伺候过几代知府的人,方才一眼就看出来,这家里说话管用的是周氏。
  于是她也就侧重跟在周氏身边侍奉,周氏也没客气,收拾好房间之后就令张大娘和她一起清点如今宅中的人口、财物,造册登记,以免日后有说不清的地方。
  张大娘见周氏小小年纪如此干练,也是半点不敢怠慢。
  到了夜里,周氏陪孙氏用过晚膳,回了几句话便回到房间。
  刚洗漱完,张大娘就独自一人前来,屏退了下人,推心置腹的提议周氏开几间铺子来赚钱,她能说这样的话,显然历任知府家里都是这样捞钱的。
  周氏也不与她见外,道:“方才太太跟老爷说过了,老爷说什么也不准,说是不能鱼肉百姓,太太也就只好作罢了。”
  “鱼肉百姓?!”张大娘似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老爷还真以为这感恩簿是百姓捐的钱呢?百姓哪有这么多闲钱?那些都是道上兄弟们孝敬的!”
  “道上兄弟?”周氏愕然,她虽生的聪慧,到底从小养在深闺,对这些还是不大明白。
  张大娘也不见怪,告知了周氏沈阳地界上有多少多少帮派,又道:“这些人,平日里彼此抢生意、抢地盘、扩张势力,闹的不可开交,打架斗殴是小的,闹出人命是寻常。”
  说着,张大娘压低声音,道:“况且他们的买卖正经的少,大多是走私、贩卖人口、放高利贷之类的,这些都是衙门该管的。曾经的知府也都打压他们,他们难得联合了一次,想出了这感恩簿的办法,每个帮派每年定例交钱上来,为的是得到官府的照料,不寻他们麻烦。天底下哪有不对这么多银子动心的人?但凡来这里做知府的,都是捞几年银子就走了。”
  周氏惊叹,她这才明白周老爷为何说这里即便不打仗也不太平,又想起周老爷说的,这里容不下江善德这样的人,恐怕会家破人亡。
  周氏忙问:“那倘或有人为官清廉,不拿他们的银子,非要整治他们呢?”
  张大娘笑道:“少奶奶您想想,他们每天争来夺去,闹的势不两立,却能联手建立起感恩簿,还不是为了能够立足吗?倘若有人不让他们立足,他们又会如何呢?”
  周氏细细一想,惊了一身冷汗。
  张大娘见周氏聪颖,很能聊到一块儿,便道:“那些人一个个都是动不动就挥刀子拼命的人,都狠着呢!说也可怜,那位大人被那些人欺负的连门也不敢出,偷偷逃离了沈阳,可硬是被追上了,最终落的家破人亡,能死的痛快都好,可您猜怎么着?那些人恨透了他,他们家的男人全都被五马分尸,女的都被□□致死,那景象,啧啧……忒惨了!”
  周氏听的心惊胆颤,脸色都白了几分。
  张大娘忙道:“不过,他们这些江湖人,都是快意恩仇,只要老爷不找茬,他们非但不欺负,还给不少好处呢,从这感恩簿就看得出来了。”
  周氏魂不守舍的和张大娘又聊了几句,便借口要休息让她离开了。
  张大娘离开后,周氏片刻没敢耽搁,当即去了玉凤院子里找江善德。
  江善德本来都已经睡下,周氏还是命春桃把他叫起来。
  被扫了兴致,江善德有些不悦,周氏也不管不顾,即刻把张大娘的话复述了一遍。
  江善德吓的半天说不出话,方才那副清高的官架子也没了影儿。
  周氏思咐道:“我瞧这张大娘指不定早就被人收买了,不然刚认识不过半天,就敢来跟我说置办铺子的事,字里行间替那些人说了不少好话呢。”
  江善德思绪混乱,脑中一片空白,仍是一言不发。
  周氏知道他吓的不轻,道:“爹,儿媳知道您的做派,您是个最正直不过的人了,可识时务者为俊杰,爹万万不可随着性子乱来,凡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不能随便听信别人的话,被人利用了去。往常您被人利用还都是小事,这次若再被利用了,可就成了生死攸关的大麻烦了,您千万要谨慎!”
  江善德惊魂未定的连连点头。“我一定谨慎,一定谨慎……”
  翌日,刚用过早膳,知府衙门前就聚集了各色人马,门庭若市。
  江善德匆匆换了衣服去前院接待,王福光是一封封念礼单都念的声音嘶哑,小厮们却是习惯了一样,拿着平车搬了一车又一车的东西往库房放。
  来的客人们大多是沈阳各路商号的东家、少东家、掌柜,也有极少部分当地权贵。
  他们各自都带着夫人,少奶奶,女眷们进了府,就被张大娘派丫鬟引去后院。
  孙氏从未见过这样的阵仗,一时间尴尬的不知所措,向周氏求助,周氏只好推脱说孙氏身子不好,不方便太劳累,引着众人在花厅招待。
  周老爷原先在京中做太医时,因为医术精湛,加之颇有口碑,因此平时去家里拜会的人也不少,逢年过节的时候也是车水马龙,不比这会儿差。
  周氏见惯了这样的场面,和众太太、少奶奶们谈笑风生,周氏性格爽快,那些太太们也都喜欢直爽的人,对周氏都颇有好感,彼此间都不甚见外。
  聊了一会儿,周氏道:“晚辈初来乍到,对这里的风土人情不甚了解,倘或有什么做的不周到的地方,诸位千万海涵,若能教教晚辈,那更好不过。”
  一位年长些的太太摆手道:“少奶奶说这种话就见外了,我们虽年长些,可这尊卑也不是瞧着年纪说的,君臣之礼不单是男人们的事,咱们女人也不能不顾。如今您是知府大人的儿媳,于我们而言,那就像是皇子妃、王妃一样儿的人物,往后您有什么尽管吩咐我们,我们绝不敢说半个不字。”
  周氏被这番话说的顿时感到自己的身价都抬了几分,也难怪昨日江善德回来就端起了官架子,被这样奉承着,什么人能招架的住?
  好在有张大娘昨天晚上的话为鉴,周氏虽喜悦,却时刻警醒着自己。
  又应酬了许久,众人终于打算离开,却有几位太太借口方便留在了府内。
  周氏送走了诸女眷,一个微微发福的女人由丫鬟扶着过来,悄悄打听道:“不知知府大人除了夫人,还有几房妾室?”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四章

  
  周氏眸色一转,知道了她打听这个的用意,道:“只有一房。”
  那女人开心道:“我家有个庶出的女儿,今年十六,也到了该出嫁的年纪,正愁寻不到好人家呢,如今看来,知府大人最合适不过。”
  说着,她从丫鬟手里拿过一个精致的盒子递给周氏,悄声道:“还请少奶奶跟老爷提一提,这事倘或成了,另有重谢。”
  周氏笑了笑,推开盒子。“既有这个巧儿,我自会去跟公公说,他若不愿意,我也做不了主,若办成了你谢我也罢,既还没办,这东西你就先拿着吧。”
  妇人将盒子硬塞进周氏手里。“少奶奶不知这里的规矩,事情办成办不成,这求人办事的心意总是要有的,奶奶可别害我坏了礼数。”
  周氏推脱不开,只好收下。
  这边东西刚收下,另一边又来了几个。
  有的要送好乳娘,有的要送名厨,甚至有的问周氏是否有抱养个儿子的打算。
  周氏一一应付过去,匆匆往回走,却不料,方才为首谈‘君臣之礼’的那位太太正等待在她的屋子里,旁边张大娘满脸堆笑的侍奉。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这位太太姓赵,她的夫家是同齐商号的东家。
  方才在花厅里,赵氏一旦说话,别人就不敢多嘴,可见他们家的强势,又见张大娘一脸的谄媚,周氏不禁猜测,张大娘恐怕就是被这家人收买了的。
  张大娘见周氏回来,开心的迎上前,“少奶奶,您回来了。”
  赵氏起身,冲周氏微微笑了笑,周氏笑着示意她坐下。“赵夫人怎么还没回去?”
  赵氏坐下,低眉道:“我知道妹妹是个爽快人,所以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我名下有几间闲置的铺子,只因家里如今生意做大了,顾不得管了,如今妹妹来了,我想着,不如送给你做个人情,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听赵氏叫自己妹妹,周氏心里还是抖了一下。
  按说,赵氏与孙氏是同辈,她不管是论年纪还是论辈分都是她的晚辈才是。
  “无功不受禄。”周氏轻笑。“何况我何德何能去收您的东西,您若有心,改日来去与太太说,或者与公公说,我是做不了主的。”
  赵氏笑的意味深长。“旁的做不了主,给不给我面子还做不了主吗?”
  赵氏虽笑着,可不论言辞还是语气,都带着几分胁迫的意味。
  周氏一窒,想到张大娘所言这些人的心狠手辣,心底骤然有些慌乱。
  见周氏愣了一下,赵氏伸手拉住她,忽又变的十分亲昵。“别怪姐姐说话不好听,虽说你名义上是江家的儿媳妇,可实际上呢,别说孩子了,恐怕都没有和你相公圆过房吧?”
  周氏被问的面红耳赤,心想这次算是遇到了真的狠角色。
  看到周氏脸红,赵氏笑意更深。“现下有用的着你的地方,以后倘若江大人再纳几房妾,儿孙渐渐多了起来,你又有何立足之地呢?你可曾想过,你在这个家里能指望上谁?”
  周氏苦涩一笑。“指望或指望不上,也只能这样了。”
  赵氏道:“人生在世,这世道上是否能有你的一席立足之地,不在于出身的尊卑贵贱,甚至不在于是男是女,只看你是否有立世之本。想要指望别人是最蠢不过的,因为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资本,有的人的靠手艺,有的人靠美貌,有的人靠才华,有的人靠智慧。”
  “而你——”赵氏抬眼,正色的看着周氏。“你本身有很多可以仰仗的东西,而这些东西,也许只是现在有,以后可能就没有了。”
  说着,赵氏凑近周氏,在她耳边道:“什么东西是即便你被赶出江家、并且不能回周家之后,还能让你在这世上活的安然自在的,那这个东西,就是你现在最该为自己争取的。”
  说完,没等周氏回话,赵氏便起身径直离开了。
  周氏对自己的未来很茫然。
  她早就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谁都不能指望,更别提江家的人,跟在身边十几年的人,说怀疑就怀疑,说发卖就发卖,指望江家这些人,还不如直接死了痛快。
  赵氏说的问题,周老爷也同她说过不止一次,她何尝没想过呢?
  别说她没男人,难道有了男人就能依靠一辈子吗?
  江善德和孙氏算过了大半辈子,就算没了初婚的恩爱,也该有很深的情分了,结果呢?
  不过一个玉凤,就把江善德迷的神魂颠倒,一点不顾念旧情的三番五次和孙氏闹。
  有江善德夫妇做前车之鉴,她可真不敢相信世上有永恒的依靠。
  可赵氏的一番话却好似在迷茫的前路上点燃了一盏明灯,让她隐约知道了该怎么走。
  她的心底有一处隐隐发热的地方在雀跃着,蠢蠢欲动,像是虚荣,又像是某种欲望,是从小到大她内心永远充斥着的欲望,不服气、不甘心,她本该有个更好的舞台来施展自己,而不是只做一个多余的儿媳妇,每日游走于无聊的家长里短。
  也许,她该再勇敢的往前迈出一步。
  而赵夫人,就是能够引领着她尽快上路的人。
  赵氏离开,春梅这才从外面进来,她招呼了两个丫鬟把茶几上的茶杯撤了,又换了一杯新的热茶递给周氏,周氏接过茶徐徐吹着热气,抿了一口。
  春梅看到周氏身边放着一个精致的盒子,便拿起来问道:“这是什么?”
  周氏瞥了一眼。“打开瞧瞧不就知道了?”
  春梅先掂了掂重量,随即揭开盒盖,盒中之物在阳光下光芒熠熠,惊的春梅一抖。
  周氏的心也随着春梅抖了一下。
  盒中之物乃是一块未经雕琢的天然红宝石,且看其成色,更是难得一遇的鸽子血。
  周氏家中虽不是大富大贵,可在京城见过的权贵人士多了,宝石也见过不少,能佩戴的起鸽子血红宝石的,连亲王贵胄都是少的。
  因为这种红宝石产于暹罗与越南,而鸽子血成色的乃是百里挑一,大多做为贡品上贡给了皇上,即便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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