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惊讶,要是他吻她时,她一个不悦的拿针扎他,他绝对躲不过。
“在来落日山庄之前,我可是做了万全准备,那个怪人若下毒、下蛊、下迷药,我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欧阳华嘿嘿的奸笑,小心翼翼的将银针藏回枕下。
并非所有的毒银针都测得出,就像落日香。但无常并不打算告诉她,因为要是她怀疑他怎么会懂那么多可就糟了。
“所以你不用担心我,倒是你自己要小心,天知道怪医会怎么对付你。”
“这一点你大可放心。”无常嘴角微微勾起,不知不觉两泓深潭里漾着宠溺的笑,轻揉着她的头。
疲倦袭来,欧阳华打了个呵欠,揉揉双眼,“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老想睡。”
“睡吧。”替她盖好被子,无常心想,或许她的身子对落日香较敏感,所以才会一会儿清醒,一会儿又想睡。
“我跟你说,你是我懂事以来对我最温柔体贴的人,如果你是我爹爹那该多好……”她的喃喃自语结束于阖上的眼皮和规律的鼻息声。
“可是我却不想当你的爹爹,睡吧。”无常轻轻的在她额上一啄,起身离去。
……
隔天,成箱的绫罗绸缎由许多奴仆搬进欧阳华的房间,接着送进珍珠玛瑙、宝石金饰,十分璀璨夺目。
欧阳华看傻了眼,连忙拦住其中一个奴仆,“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庄主的意思。”奴仆一福,退出房门。
欧阳华望着一套套金丝银线绣成的华服,不安的心想那个怪医该不会真要强迫她嫁他吧?不行!她绝不妥协。
“怎么不试穿看看呢?”无雪轻摇羽扇,气定神闲的进入欧阳华的房间,只见她将一箱箱的物品往门口推。
欧阳华抹去额头的汗,回瞪一眼,“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喜欢吗?”没办法,大哥交代下来,她必须照做。
“别顾左右而言他。”
“先试穿看看,不试穿怎知合不合适,若不合适我再命绣房的莫大娘改一改。”
“我不需要。”穿男装方便多了。
“对了,都忘了你在欧阳家有奴婢服侍更衣。芍药、桔梗,进来。”
“奴婢桔梗。”一袭水蓝衣裙的娉婷少女一福。
“奴婢芍药,见过欧阳小姐。”一身湖水绿的少女亦向她一揖。
“以后欧阳小姐就是你们的王子,知道吗?”无雪沉静的仪态流露出凛然不可侵犯的尊贵气势。
欧阳华完全说不出话来。
“是。”桔梗与芍药敛身为礼。
“那没我的事了。”大哥每次专丢给她一些吃力不讨好的工作。“她交给你们了,好好伺候她。”无雪扬长而去。
“别碰我,我不要穿这些东西,放开我——”欧阳华的呼喊被阻隔在门后。
……
一间弥漫着浓郁药味的八角形暗室,由八根圆柱支撑,栩栩如生的腾龙、飞凤、翔鹰、猛虎、白鹤、神龟、麒麟、蟠蛇雕刻,分别盘踞在八根圆柱上,每只猛兽的眼珠子嵌着巴掌大的夜明珠,莹莹生辉。
桌上的油灯旁除了茶水,还有一尊薰炉,轻烟袅袅,淡淡的香气溢满整间暗室,与药味混合在一起。
当石门被推开,暗处的黑帐传出声音,“我交代你的事办妥了没?”
“办妥了。”无雪步入暗室。“我已经照你吩咐,将四百套四季服饰、绣鞋,还有珠宝、发钗、项链等等全送进未来大嫂的香闺上黑帐撩开,无常走出来,无雪瞥见床榻上是个一丝不挂的病患,全身插满了变黑的银针。
无常走到桌边,身后跟着迅速放下黑帐的无命。
“里面是武当第一快剑莫离吗?”无雪替无常倒杯水。
“嗯。落日香药效快退了,无命,把他送到落日镇交给王掌柜处理。”
无命领命,回到黑帐里,不一会儿,衣衫整齐的莫离被无命扛上肩带出石室。
“他是怎么回事?据那个替他换命的师弟说好像是中了七彩凤鸠的毒,那种毒不是在西域才有,怎么会出现在武当山?”
“江湖上的事别过问。”无常浅啜一口茶,打开薰炉看了眼“落日香快没了。”
“我知道。”
无雪走到刻着神龟的柱前,按下它眼珠子的夜明珠,旁边一面石墙反转过来,大大小小的抽屉和药格分割着整面墙,每一格都贴上药名。她踮起脚尖,取出标明落日香的抽屉,抽屉内放着瓷瓶或药粉的木盒大大小小不下数百个。
取出其中一个小木盒,无雪将抽屉放回墙里,墙立刻恢复原状。
如果以八面墙来计算,光这间石室就有不下上万种药材,而这样的石室在落日山庄有许多间,是无常为人治病之处。
无雪将小盒子里的落日香全倒入薰炉里。
“下一个病患要移到这间一月斋吗?”她燃起落日香。
“说说看他的病因。”无常尔雅品茗。
“受赤焰掌所伤,还有多处刀伤。”
她盖上薰炉盖子,让落日香弥漫整问石室里,不留一丝空隙让病患存有清明的意识,这也正是为何从未有人见过怪医无常真面目的原因之一,至于落日香对她、无常、无命及总管无言来说,并不能发挥效力。
又因为落日香和药混在一起就成了可怕的剧毒,让人三步之内立刻倒下,因此他们通常在进入石室前先服解药,病人再闻落日香即大睡一场,直到落日香味道散去。
因此石室不需要人看管,他们也能全心为人医玻
“她是女的,由我来看病吧。”无雪沉吟。
“也好,你多练练,医术才会有长进。”
“谁叫我有你那么厉害的大哥,害我这个原本名闻天下的官医无用武之地。”无雪嘟着嘴。
“还说,那次牢狱之灾没让你记取教训吗?”
“我哪知道那个太子是中了茅山道术。”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要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无常站起身。
无雪不甘愿的撇撇嘴,“是!”谁叫她这官医败在怪医无常手下。
“六月斋适合治疗掌伤及外伤。”
“噢。”无雪跟着他步出石室。“可不可以叫无命来帮我?”
“我会跟他说一声。”无常微微一笑。他岂会看不出无雪这小妮子那点心思?
“谢谢大哥,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无雪楼着他,小睑漾着甜美的笑容。
这一幕落入欧阳华眼里,她紧急止住脚步,隐身在拱门后,远远望着九曲桥上相依偎的两人。
震惊和难以置信塞满胸口,欧阳华感觉紧缩的心像是被细绳勒住,她不能呼吸,只知道自己必须快一点离开,于是,她头也不回的跑走。
“啊!那个人影好像是未来大嫂。”无雪眼尖的瞄见,回瞟了眼停下脚步面无表情的大哥,“她好像误会什么了。”她吞了口口水,觉得兄长不开口冷冰冰的脸还真有点骇人。
无常没有回应她的话,嘴角轻泛着一抹似有若无的苦笑。
……
常大哥怎么会和怪医在一起,而且怪医凭什么搂着他?屡屡想到那一幕,欧阳华感觉胃部翻搅得难受,她想,该不会是常大哥受到怪医的要挟吧?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欧阳华迫不及待的冲向房门,又猛然想到她根本不知道常大哥住哪一个宅院,落日山庄那么大,她要从何找起?
“小姐,你不能老是穿着男装。”桔梗拿着女装从房里出来。
芍药亦捧着放实金钗、发簪、玉镯等首饰的檀香盒来到她身后。
“你们别跟着我。”她才不穿这些累赘,而且采药穿金戴银多不方便。
从她习医之后,只有家中的纷纷强迫她当个千金小姐,而今落日山庄又多了两个纷纷。
欧阳华急忙夺门而出,突然撞入一个宽厚的胸膛。
“怎么跑得这么急?”无常以眼神示意桔梗和芍药退下。
“你没事吧?那个怪医有没有对你怎样?我刚才看到……”欧阳华到嘴边的话立刻止住,倏地意识到自己在吃醋,她一点也不喜欢怪医亲近常大哥,那感觉就像小时候心爱的玩具被妹妹抢了去的心情。
“看到什么?怎么不再说下去?”看样子她还是将无雪误认为男子。
欧阳华推开他,“没什么。”早在幼年她就有深刻的体认,凡她对某样人事物流露出喜欢或渴望的情绪,那个东西就会成为别人的,因此她学会掩藏起喜怒哀乐,告诫自己绝不可对任何东西投注太多情感,否则当失去时一定会很痛苦。
她突然的冷淡让无常有些无法适应,“你怎么了?”她心中不好受,他感觉得出来。
欧阳华摇摇头,在喜欢太过之前抽身才是明哲保身的方法,可是为何心头乱糟糟的?
她的拒绝和冷漠让他感到微微被刺伤,他幽幽的叹了口气,“你误会了。”他头一次对自己的行为做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无雪站在门外犹豫着该不该进入,听到冷冰冰的大哥低头解释可真是破天荒头一遭,她睁大了眼,下巴快掉到地上。
“你来做什么?”眼尖的瞄到站在房门外的无雪,欧阳华立刻挡在门前,保护身后的无常。
“我送来的衣服你怎么不换上,桔梗、芍药她们怎么办事的。”
“这不关她们的事。你以为送一大堆金银珠宝给我,我就会改变心意嫁给你是不是?哼!办不到,我宁愿吞毒药也不会当你的妻子。”
看来她坏人扮得实在太成功了。无雪干咳了几声,掩去笑意。
“威胁不成,就来利诱,告诉你,我欧阳华才不吃这一套!”接着她用力关上门。
“砰!”一声巨响震得无雪一愣,然后觉得这实在太好笑了,怕再不走就会失控大笑出声。下次记得跟大哥讨个大红包来压压惊,当然更少不了媒人礼。
回头看见含笑的无常,红潮窜上欧阳华两颊,完了!她最不淑女的一面居然让他瞧见。
“我刚刚……你别误会,我是那个……”她舌头像打结,羞窘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谢谢你那么……为我……”抱歉了,无雪,牺牲你当黑睑。
“我就说嘛!你一定是被胁迫,那个怪医专门用小人步数,他是不是强迫你替他做什么,我刚刚看见你们走在一起。”
无常以假咳嗽掩饰心虚,但这听在欧阳华耳里却令她大惊失色,赶紧拉他坐下。
“他刚刚是不是拿药给你试?你记不记得吃过、喝过或碰过什么?”她深呼吸,冷静下来,执起他的手,卷起袖子专注的把脉。
瞧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无常险些笑出声,只能拼命假咳装模作样一番。
她实在太可爱了。
欧阳华一睑凝重切脉后,再碰了下他额头,眉头微颦,“奇怪,没有发烧,脉象也很规律……不对,怎么愈来愈快?”
那是因为她细嫩的柔荑不经意的抚触他所带来的刺激,还有她身上散发出淡雅的女人香,在撩拨他的欲望。
“咦!连体温也开始不对劲。”她知道他的体温本来就偏低,此刻却烫得吓人,“糟糕,一定是怪医在无意中对你下了药。”
她才是那个令他失常的药!无常怜爱的凝睇着她。
“好烫!”再次摸了下他额头,她惊骇的发现他身体的温度急遽升高。
欧阳华抽回手,登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你现在觉得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他嗓音变得低哑,直勾勾的盯着她柔美动人的娇颜,深幽的黑瞳燃起两簇火焰。
“糟糕,连声音都变了调,可见你中毒一定很深。”她心忧如焚,起身来回踱步并绞尽脑汁想办法。
对,他中了她的毒。闪动情欲的火苗迅速燃烧,蔓延到全身,无常觉得口干舌燥,炽热的血液如沸腾的熔岩涌入下腹,裤裆像装了热铁又烫又胀,几乎快撑破裤子,他知道那是欲望,他要她!
“对了,你先到床上躺下,我去找大夫。”欧阳华急忙的扶他躺在床榻上,转身要去求救,冷不防皓腕被拉祝
[你就是女大夫不是吗?”无常深情款款的注视满面愁容的她。
能被一个人如此关心、担忧的感觉真好,那表示他在她心底占有一席之地,对自幼只有师父的他而言,这份保护珍惜的心意更显珍贵。她不是因为他是落日山庄庄主,也不是因为他是怪医无常而对他好,纯粹是由于关心他这个人。
他很高兴她并未因为他这张丑陋的脸而歧视他或同情他,也毫不畏怯,只单纯的当他是朋友,不过,他要得更多。
“我需要你。”他微微一笑。虽然有点搞错了方向,不过她诊断的症状倒没有丝毫差错。
“啊!瞧我糊涂,都忘了自己也会医术,但还称不上女大夫啦。”欧阳华不好意思的搔搔头,不知不觉中被他拉回床边坐下。“好了,你别动……”猛然回神,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竟坐到他身上,她大惊的弹跳起来。“真对不起,你要不要紧?我有没有压到你哪里?!”
无常闷哼一声,只能苦笑。
“你脸色好难看,脸也是热热的。”欧阳华两道秀眉快纠结在一块,“怪医真够狠,不知道给你下什么鬼药,偏偏我又诊断不出来。”她焦急的不时探他额头,为他把脉。
不知不觉中一颗温热的水珠沾湿他掌心—浇熄了他愤张的欲火,她哭了!焦虑的神情令他讶异。
“如果万不得已我会去找怪医,求他放过你。”急忙抹去眼眶中的湿热,欧阳华深吸口气,避免哭出声。
“我没事,真的。”这份真情撼动了他,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泪珠如断线的珍珠滚落他掌心,怎叫他不感动,他知道自己是爱上她了,一个率真、认真、纯真又充满正义感的小女人。
轻拂去她眼角的泪,无常温柔的道:“谢谢你,我已经没事了。”
“可是你身子还这么烫。”欧阳华咬着唇,眉头轻蹙着忧愁,他的安慰反让她更加心疼,他是那么好的男人,天何其眷顾,让她遇见他。
“你放心,我自己的身体我再清楚不过了。”他蓦然发觉,在不知不觉中他对于别人碰触已不再瑟缩逃避,他喜欢她的小手停伫在他脸上,温温软软就像细致的丝缎拂过肌肤。
看她依然黛眉颦起,无常只好深吁一口气,“我或许是染上风寒,你别担心。”没病也要装玻
欧阳华再次探向他额头,另一手摸着自己的额头,“咦,烧好像退了些。”
他翻了翻白眼,喃喃低语,“如果你的手离开一些,我的烧会退得更快。”
“你说什么?”收回手,她转身想替他拿些药来。
“没什么。”当她的纤纤玉手离开,他又顿觉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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