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这么说了,还能怎么着?大家虽然关心,可现在也不方便问,只能都退散开了。郁青的班主任瞧着她还叹了口气,冲她说,“要是在吵架,你来老师家。”
郁青笑笑应了。
人散了,就剩下陶慕和赵小梨两个人,郁青的眼睛盯在了陶慕身上,她变得有些羞涩,冲着陶慕说,“你真过来了。谢谢。”
赵小梨能感觉到陶慕的身体一下子僵硬了,他的声音变得沉闷,“你没事了,我走了。”说完,连找小梨都没有招呼,便头也不回的下了楼。赵小梨连忙叫了他一句,只瞧见陶慕下楼的时候绊了一下,差点摔倒,稳住了,匆匆忙走了。
郁青的脸色更加难看,她咬着自己的嘴唇,眼中含着泪。赵小梨叹口气,冲她说,“不该告诉他的,他已经很好了。”
她俩离得近,郁青低声说,“我妈那时候刚发现我怀孕,她疯了似得要让我打胎,可你知道的,我妇科病那么严重,医生不会给做的,我又不能跟她说。我也是急了把这事儿告诉陶慕,想让他想办法把我弄出家,可没想到我爸把事儿都说了,我妈现在刺激太大,怕是一时半会儿不会想到我了,没事了。”
“你回去吧。怎么把你也叫来了,我们应该关系很差的。”她退一步准备关门,赵小梨也转头准备走,却听见郁青最后一句话,“你们关系真好啊!”
有些酸,显然郁青还是在意的,对啊,从高一开始就暧昧,原本就是喜欢的。更何况,陶慕这么好,即便她怀孕,也愿意靠过来。去哪里找这样的男孩子。
赵小梨叹口气只说了一句话,“你不行,我行?”
她很快下了楼,郁青呆呆地站在门口,站了许久,感觉到身体都被冻僵了,才反应过来该关门,可一摸脸,不知何时已经湿了。
赵小梨心里憋着一股气,不是对郁青的,而是对这个世界。她出了楼道,大步的往前走,她不明白,为什么?一切究竟是为什么?难道她真像楼下的老太太们说的,没投个好胎,只能一辈子受苦吗?她不甘的。
凭什么?她要问出这一句。
直到有人重重的拍了她一下,她那仿佛短路的神经才接了回来,将她拉回了现实。陶慕出现在她的面前,喘着粗气,显然是追着她过来的。
“你没走?”赵小梨问。
“你怎么这样,是郁青出事了吗?她没事吧,我是不是让她伤心了。”
他的脸上满是关心,即便在知道郁青那么不堪之后,赵小梨突然想到了那个夜晚,自己衣不遮体的待在垃圾箱里,关也也是这样的关心她,即便他已经知道了她妈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出生在什么家庭,他们的爱,无关于你的名声、地位、家庭、遭遇,只有你。
这一刻,赵小梨终于吐出了那口气,她的天,晴了。
作者有话要说: O(∩_∩)O~
☆、26
26
郁青家里的事儿,仿佛在湖中投了一颗石子一样,激起一阵涟漪,便沉到了湖底,再也没了消息。
倒是陶慕,却一直担心郁青,每天都在她家楼下晃悠。这个男孩子天真又可爱,他跟赵小梨说,“她出了那么大的事儿,他爸妈肯定不会愿意的,一定不会让她生下来的。她到现在都不肯说是谁的,我猜那个人是不是不靠谱啊,实在不行,我……”
他的意思赵小梨懂,可赵小梨没想到陶慕真会这样做。
她突然想到了一年前,郁青哭着冲她吼,“没有人会帮助我的,没有人!他们都是道貌岸然的家伙,别看平日里一副人模狗样,其实内心里都是龌蹉的。他们占便宜还差不多。”
如果那时候,告诉陶慕,他……
赵小梨也只想到这儿了,一个高中生能怎么办呢?!他又有什么力量呢!徒增烦恼而已。
她闭了口,就由得陶慕每天来这里吐吐苦水,顺便吃顿饭——当时为了节省时间,这家快餐店离着赵小梨家很近,自然也离着郁青家很近的。
赵小梨倒是不反对,一方面她也担忧郁青的处境,另一方面,关也最近已经忙到疯掉,已经彻底不回家了,赵小梨又开始了一个人生活,每天打工做饭,她也挺闷的。
当然,一直没有任何意外发生,连陶慕都说,如果到了年三十还没事,他可能就不能天天来了——他们毕竟已经高二了,马上面临着高考,陶慕家里人自然不会允许他整个寒假都在外面晃荡。
临近过年,快餐店里的老板和老板娘都不是本地人,自然是要回去过年的。过了大年二十五,老板就拿了工资出来,赵小梨一共干了十天,一天一百,拿了一千块。她就算着买点年货——大年三十那天她妈就该放出来了,纵然家里就两个人,但年还是要过的。还有关也这边,住了这么久人家的房子,总要备些礼物的。
她原本还担心这么多东西,骑个自行车要几趟能搞定,结果当天晚上,关也就回来了。
这么多天来,关也第一次在下午五点半进门。
那时候赵小梨正在做饭,看见他还挺愕然的,然后就连忙迎了出来。可一靠近,关也就摆摆手,“别过来,一股子味。”这得有多少天忙得顾不得洗澡了,赵小梨只能一边去开太阳能的加热开关,一边问他,“这是忙完了?案子破了?”
“没,有线索跟着,明天有行动,今天回来休息一下。我的天,这股子味道我自己都受不了了。”他看样子很兴奋,眼睛里都冒着光,还问赵小梨,“你做什么呢!晚上咱吃什么?”
就一个人过活,又不用给关也准备饭菜,赵小梨吃的自然简单,不过是放几片白菜叶的熟锅子面条而已。关也抻着脑袋看了看,有些不满意,“别做了,我洗完澡咱出去吃。”
“啊?”赵小梨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反应似乎慢了点,“你不累啊。明天行动是不是要逮人,你多休息吧。”
关也就哈哈笑起来了,“你以为jingcha是天天赛跑的吗?不需要,回来睡一觉就没事了。”他说完怕是反应过来,这是赵小梨在关心他吧,这家伙忍不住高兴起来,又解释了一下,“没确定呢,只是问问,没多大事儿。”
赵小梨就哦了一声,进厨房去关火,关也跟在她身后唠叨,“累过了就不困了,再说也到年底了,家里的年货还没买吧,正好去超市,搬点饮料啤酒,顺便买点干果,还有什么需要的,你列一列,咱们今晚大采购。”他还拍了拍自己的钱包,“刚发了工资。”
今天中午出了会儿太阳,太阳能的水倒是挺热乎的,加热了一会儿就能洗了,关也很快就进了主卧,就剩下赵小梨一个人待在厨房里,她不知道想什么,手里的几个碗盘拿起又放下,等到关也都收拾好出来了,她依旧没回过神。
还是关也靠了过来,凑在她身边问,“你有心事呀。”
赵小梨猛然惊醒,连忙摇头,“没。”可因着关也的气息吹拂到了脸上,耳根都红了。
关也觉得自己挺爱看她这样的。赵小梨性子沉,天大的事儿放在她这里,脸上也是无波无澜,他有时候觉得赵小梨天生适合做做谈判、外交官之类的职业,一般人看不透她的内心。这样的情况下,赵小梨脸红了,他倒是挺高兴的。
倒是不能逗的太厉害,万一真害羞了怎么办。
关也见好就收,“走走走,先吃饭买东西,回来收拾。”就把赵小梨推了出去。
临走前,赵小梨瞄了一眼侧卧,最终闭了嘴。
因为要买很多东西,两个人饭吃的也匆忙,然后就是一头扎进了超市里,啤酒干果饮料水果还有各种肉食,零食,关也仿佛是花钱小能手,将两个手推车都塞得满满的,结果买的时候费劲,结账的时候更费劲,前面的人排成了长队,每个人都推着满满的车。
十分钟才能往前挪动一步,外加超市里空调开得暖,等的人心浮气躁。
关也拿身体护着赵小梨,怕她被人冲撞到——放了假,到处都是撒腿奔跑的孩子,超市里叽叽喳喳乱成一团。拥挤下,人就到了他的怀里,他只当不知道,赵小梨的头一直低着,不知过了几分钟,这丫头低声说,“你排着,我去卫生间。”人就跑了。
倒是留着关也一个人站在那儿,有些空落落的。
就这点接触,关也一个人乐了一晚上,睡觉的时候还想着,只觉得满心的欣喜。他想着工作终于上正轨了,女朋友?他甜蜜蜜的想,他们似乎也差不了几岁,他问过了,九月里赵小梨就成年了,他们就差五岁,似乎也不算大……
等到第二天上班的时候,难免就不算精神。张戈问他,“你没回去休息啊。”关也点头说,“没睡好。”如果赵小梨在,就能发现,这几个人已经在郁青楼下了。
张戈调笑道,“看片了吧!一瞧就是脚步虚浮的样儿!等会儿跟着哥哥!”关也低头笑话他,“你这么了解不该啊,都结婚的人了!”
张戈气的上去就给他一拳,让一旁的单宇瞪了一眼,“有样没样!行动!”
一说这话,几个人都严肃下来,张戈和关也领头,上楼敲了郁青家的门。开门的是张萍,瞧见他们不由有些害怕,门就开了一条小缝,问他们是谁?张戈直接说,“我们是xingjing队的,一个月前,南中校长施恩军死在了他的办公室里,这事儿您知道吧。”
张萍就在南中做生意,这种事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点头道,“知道,可你们来我们家干什么我们跟他不熟的。”她立刻撇清了关系。
张戈就说,“有人反映,郁家强的升职和您摊子的来历与施恩军有关,跟我们走一趟吧。”
张萍一听这个整个人就慌张起来,“没有,没有,谁说的,怎么可能?”她的嗓门一下子大了起来,“是谁这么不要脸,看不得我们好,乱嚼舌根!我们没有!我们家老郁在学校里工作二十年,都是勤勤恳恳的,他升职是他应得的。这是……这是……这是诽谤!”
她突然想到了这个词,怒吼出来。里面待着的郁家强显然也听到了,从屋子里冲出来,冲着关也怒吼,“诽谤,就是诽谤,凭什么抓我们。这么说,那全学校的人你怎么不抓?”
面对她的愤怒,张戈和关也见多了,关也直接跟他说,“要不我们请你过去,要不拷你过去,选一个吧!”
张萍一下子就吓坏了,倒是郁家强还有些吱吱歪歪,关也还想废话,就听见里面有个女声说,“去一趟也没事,咱们又没做什么亏心事。”
张萍的手松了,门打了开,露出了里面的郁青,她瘦的在棉袄里晃荡。
仿佛这个不成年的孩子,才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她一发话,郁家强竟然不闹了,老老实实地说,“就是就是,我们可是配合你工作。”
回去的路上,张戈和关也坐得近,他突然悄悄跟关也说,“我怎么觉得郁青像是怀孕了。”关也被他吓了一跳,连忙捂他的嘴,“你疯了,她才高二,再说那么瘦。”
“可她站姿不对,她挺着肚子,她那么瘦,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媳妇怀孕的时候也这样,太像了。再说,你想想看,什么病能不去医院,在家呆一个多月都不出门?”
关也的手慢慢放了下来,“好像是啊!”
作者有话要说: O(∩_∩)O~谢谢Brittany和海北童鞋的地雷。
☆、27
27
郁家强干巴巴坐在那里,关也将一盒烟扔在了张戈面前,自己拿了火机点燃。浓郁的香烟味就在屋子里扩散开来,郁家强忍不住的吸吸鼻子,然后咽了口口水。
他只是来协助调查,自然是自由的。连忙说,“我这儿有,我这儿有,抽我的。”
说着,他就从口袋里摸出盒红色的烟来——中华,毫不犹豫的往前一放,用手推到了关也和张戈面前,谄媚地笑着,“这个好,抽这个。”
张戈一把抓起那盒烟,仔细瞧了瞧,诧异道,“哎呀不错啊,能抽这烟,有钱啊。”
郁家强连忙摆手,“没,没什么钱,他们给的,我留着分烟时候给别人,自己不抽的。”
张戈摆弄着那盒烟不吭声,关也倒是说话了,“你手上那疤是工伤吧。”
郁家强的手上有道很深的疤痕,应该是长了很多年了,但现在看仍旧十分明显,可见当时受伤的程度之深。郁家强一听这个,就嘿嘿笑了,一副老实憨厚的样子,“是,这都七八年的事儿了,当时有个学生顽皮,掉到下水道里去了,我把他拽上来的。现在看就一扎长的疤,当时可深呢,流的血呼呼的吓人。没办法,这不是工作吗?”
关也不置可否,接着问,“你在后勤干了二十年了吧,这种事不少吧。”
“那当然,”一提这个,郁家强就得意起来,“我二十一岁参加工作就在南中,那时候还叫机械二厂附属中学呢,就是干的后勤。我手巧,什么都会弄,人也热心,你不知道,这些年刚学生的事儿我处理了多少,我不自夸的说,没人比我工作更认真更仔细了。”
他得意洋洋,关也却毫不为之所动,他没有顺着往下说,而是突然问,“所以提你当后勤科科长?”
“那当然!”郁家强这次的口气更理直气壮了。
不过关也却直接问他,“可你二十年都这么能干,后勤科科长从二十年前到现在一共换了五位,你是第六位,后面三位都比你晚来,都比你资历浅也不如你贡献多,为什么会提他们?”
“这……”郁家强一下子就卡了壳,他的眼珠子转了转,然后才说,“那不是领导的想法吗?我一个小工人哪里清楚呢!领导说谁就是谁,我这人就是一根筋,天天就知道干活,没多想。”
“是因为他们跟施恩军关系好,送礼了吧。”关也适时加了这句话。
“哦!是吗?倒是有不少人说他们送礼什么的,我也不会来事儿,就听听。”他点头说。
关也再问,“那你这次提升送的什么呢?”
“我……”大概是聊得太随意了,郁家强有点恍惚但很快就收住了嘴,他一脸无辜地看向了关也,“我什么也没送啊!我知道很多人都说,这次我上去肯定是出血了,可我觉得这是对我二十年勤勤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