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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蕾睁开眼,觉得头脑发涨,身体发软。
“头痛吗?”身旁传来了熟悉的男声。文蕾的身体蓦地紧绷,这才意识到她全身赤。裸,而韩彬躺在她身边。
怎么可能?文蕾努力从震惊的脑子里搜刮出昨晚的场景,她和他真的……文蕾悲催地在心里恨骂,都是酒精惹的祸!
韩彬起来,穿上衣服:“我去给你拿杯水。”
房门打开,韩彬就听到文若菲说:“妈妈,早餐我做好了……”
文若菲目光扫到门口,看见韩彬从文蕾的房间出来,她张着嘴却再也吐不出一个字。
韩彬说:“妈妈昨晚喝多了,我给她倒杯水。你今天不是有早课吗?”
文若菲瞪圆了眼:“哦……我……该去上课了。”
“小心开车。”
文若菲简直是飞奔出门,上了车,捂着胸口直喘大气。卧槽,睡了?妈妈原谅他了?
她拿起手机给谢辰宇打电话。谢辰宇听完哈哈一笑:“他终于下手了。”
“嘿,什么叫终于?”
“阿姨这座冰山不点火怎么融化,韩老师光用黏是行不通的。”
文若菲眯眼:“哦?是你教他的?”
“当然……不是。”是也说不是!转移话题“对了,想好再罚他什么了吗?”
“没有。”
“不如就叫他给你们洗一个月的碗外加刷马桶。”
“你这不是惩罚,你是在找机会让他来我家。”文若菲强调。
“他和阿姨睡了,你还要把他赶走?”
“……”
“说不定很快给你添个小弟弟小妹妹。”
“……说,你是不是被他收买了?”文若菲感觉他非常可疑。
“当然……不是。”谢辰宇绝然否决,是也说不是!
——
韩彬把水拿进房间时,文蕾已经穿好衣服,脸上挂着不知所措的难堪。
“我昨晚喝醉了,昨晚的事你忘了吧。”
韩彬把水递给她:“我没喝醉,所以忘不了。”
文蕾注视他,胸腔起伏不定。虽然她喝醉了,可昨晚的事她还是有印象。他搂住她,吻上她时,她非但没拒绝,竟然还配合他!那一刻,她不知道自己是需要一个男人,还是需要他。
难道是因为空虚了太久才不由自主地渴望一个拥抱,一份激情?
寂寞叫上酒精,就会惹祸!
羞恼和嗔怒在脑子里乱窜,她举起手,一手打掉他手中的杯子,怒喝:“你走!你立即走!”水洒了一地,文蕾的火气满溢而出。
韩彬没有离开,反而向她走近,伸手把她拉入怀里。
“蕾,对不起,对不起!”
文蕾重锤他的胸膛,想要推开他,他却任她击打,手还是把她牢牢圈住,喃喃着:“对不起,对不起……”
“你滚,我不要你的对不起。”
韩彬没有滚,反而搂得更紧,低头吻住了她,把她按倒在床上。
文蕾在他背上乱抓,肩上乱咬。这是一场迟来的宣泄,文蕾流着泪,怒叫着:“韩彬,你滚,我恨死你,你给我滚!”
她的怒火从冰川深处迸发,冰川在火的热度中动摇、融化,化成了奔腾而出的泪。
韩彬俯身吻上她的泪,苦涩却温暖,不断地重复“对不起,我爱你!”
不知道打了多久,文蕾打累了,只能任他在她脸上热吻,再解开她的衣服,任他在她身上驰骋,给她一次又一次极致的欢愉。
再顽固的冰川也经不住爱与性的热度,慢慢地化成了泪与汗,缓缓流淌……
——
十二月,寒冬来临。
谢辰宇带着文若菲上了去米兰的飞机。谢辰宇订了商务舱,韩彬随意就用积分为他们升级到了头等舱。
谢辰宇摇着空姐送来的红酒问:“韩老师出手后,他和阿姨的进展如何?”
文若菲睨他一眼:“你不是他的军师吗?你会不知道?”
谢辰宇笑嘻嘻:“怎么可能?”
文若菲眼珠子转了转:“自从上次他从妈妈的房间出来后,妈妈对他的态度缓和了不少。而且,他总找机会在妈妈房间留宿。”
谢辰宇笑了:“韩老师渐入佳境。”
文若菲瞪他:“什么渐入佳境?我还要惩罚他。”
谢辰宇笑着亲了她一口:“他等着让你罚他一辈子,你越罚他,他越开心。”
文若菲“哼”了声,却难以反驳。罚他洗碗、洗马桶,他求之不得。罚他买菜做饭,他更是甘之如饴。只要能黏在她家里,他无所不用其极。
“看在他诚心诚意的份上,你就给他一次机会吧。”
文若菲瞪他一眼,不说话。
谢辰宇仔细打量她的脸:“你一只眼里说‘给他机会?想得美’,一只眼里说‘不给他机会?怪可怜的’,加起来是什么意思呢?”
文若菲举起铁砂掌:“你再胡扯!”
谢辰宇捧着她的脸亲一口:“你心里的秤摇摆不定,我这条蛔虫都被你弄糊涂了,所以只能胡扯。”
她的铁砂掌打不下来。他是不是胡扯她心里明白,只是她不想承认,不愿承认。
——
下了飞机,别墅的管家已经在接机处等待。他是位白发苍苍却精神奕奕的意大利老人家叫汉斯。他的英文说的很好,谢文两人和他交谈很顺利。原来,直从布鲁斯去世后,他就一直在等谢辰宇的到来。
别墅位处乡郊,旁边是一片辽阔的葡萄园,后方是一条蜿蜒的小溪。原来,布鲁斯给谢辰宇的不仅仅是座别墅,更是一个酒庄。
汉斯说:“谢先生十五年在这里住过,他说他很喜欢这栋别墅,希望退役后能买一栋相似的酒庄在这种葡萄,酿红酒,安享生活。”
谢辰宇一阵怅然,原来如此。
汉斯说:“谢先生离世后,布鲁斯先生很久没再来酒庄了,怕触景伤情。直到两年前,他再来到这,要我把别墅重整。他说是这是为了等待它的新主人。”
两年前?布鲁斯被诊断患上了癌症。
谢辰宇和文若菲走进别墅,欧式的装饰,华贵却不庸俗。一楼客厅的壁炉旁,放着两张谢天佑和布鲁斯身穿赛车服的合照。一张是他们在第一场比赛后的合照,一张是他们的最后一场,相隔十年。
时光没有留下他们的身影,照片却记下了他们的辉煌。谢辰宇注视着两张照片,眉心紧紧地揪着。
汉斯拿出一封信:“这是布鲁斯先生留给你的信。”
谢辰宇打开。
“阿宇,
你好,你还记得我吗?我上一次见你时,你才十一岁,可惜上次一别却成了永别。
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把别墅和酒庄留给你,这源于我和你爸爸之前的一个承诺。我说过,如果他拿下了f1总冠军,我就把这个酒庄送给他当成贺礼。
虽然他没拿到,可他在我心里已经是冠军了。子承父业,这个酒庄当然就是属于你的。
我知道,你开始了你的职业赛,你爸爸没走完的路,由你来继续。
这条路,不好走。但你爸爸会庇佑你,我会庇佑你,神会庇佑你!
布鲁斯
2016年6月3日”
原来如此!
汉斯给谢辰宇拿了一个厚重的活页夹:“这里面收集了有关谢先生的新闻报导,是布鲁斯先生专门做来留给你的。”
谢辰宇和文若菲坐在沙发上一页页翻看,汉斯给两人端来了热茶和点心,站在他俩身旁。
活页夹里的新闻排列由新到旧,谢辰宇翻了几页,目光落在了几则新闻上:布鲁斯练车时发生意外,脚伤复发,英国博。彩公司的最新赔率,谢天佑超越了布鲁斯,成为最热门夺冠人选。
英国博。彩公司的最新赔率,谢天佑赔率下调至了最低的1:1。1。而赌谢天佑胜出的赔注还不断增加。如果谢天佑最终胜出,英国博。彩公司在这次博。奕中将会面临重大亏损。
谢辰宇的目光抖了,他把这张报纸拿出来细看。
汉斯突然开口:“布鲁斯先生说,如果你看这些新闻有任何疑问,你可以问我。”
谢辰宇抬头看着汉斯,他的眼中有未尽之言。
“布鲁斯先生让我看这个博。彩的新闻是什么意思?”
“布鲁斯先生交待了,他要你先说出你看到这个博。彩的新闻,你是怎么想的。”意有所指!
谢辰宇的双眼紧了,脱口而出:“我爸爸的事故不是意外。”
汉斯了然地点头,从外套的衣袋里拿出了一只usb:“这个usb里有布鲁斯先生留给你的资料,这些资料是他花了很长时间,动用了很多资源才查到的。密码是谢天佑先生的生日。”
谢辰宇接过,沉思片刻:“这只usb是要我说中了答案你才会给我?”
汉斯点头:“是的,布鲁斯先生是这么交待。”
☆、第43章 走到白头
谢辰宇拿出手提电脑,把USB接上。文若菲坐在他身旁,紧张地盯着电脑屏幕。
谢辰宇输入密码,看到了两个文件夹。
第一个文件夹:地下赌场在比赛开始前半个月的投注表。布鲁斯练车时受伤,谢天佑的赔率不断下调,跌破了1。1。但因之前以高赔率买谢天佑胜出的资金已经很巨大,如果谢天佑真的胜出,预计地下赌场会亏损过亿美金。
谢辰宇既震惊又了然,布鲁斯受伤,地下赌场失了预算,爸爸胜出是他们不愿承受的结果,所以,在地下赌场的角度,爸爸必须要输。原来爸爸是输给了一个隐密庞大的利益集团。
第二个文件夹是地下赌场的控股结构图,错综复杂得像个巨型蜘蛛网。谢辰宇知道地下赌场的资料极为隐密繁复,就算是国际刑警也不容易查出真正的幕后者。布鲁斯一下了很大功夫,花了很长时间才拼凑出这个蜘蛛网,再从网中挖出一个最终的名字:魏家。
谢辰宇的手紧紧地攥起,真的是魏家,魏延霆的家族!
文若菲震惊:“真是魏家下的手?”
谢辰宇凄清长叹:“见了林辉之后,我怀疑魏家,但更怀疑布鲁斯,因为我爸爸输了最直接的受益人就是他。没想到,布鲁斯才是爸爸真正的兄弟和朋友,而那些一直在爸爸身边的兄弟却在最关键的时候捅他一刀。”
文若菲握住他的手,安抚:“阿宇,别太难过了。至少你现在知道了真相。”
谢辰宇怅然:“如果布鲁斯没受伤,爸爸的赔率不一面倒地下调,或许就不会……。”
可惜世上没有那么多如果。在利益主导的世界里,在金钱面前,人性、人命可以渺小如尘。
谢辰宇盯着蜘蛛网中心点的魏家。爸爸的死多少和布鲁斯有点关系,所以他不惜工本追查出到底谁是真凶,为了惺惺相惜的对手,为了兄弟。
文若菲不解:“难怪魏廷霆会知道林辉的事。只是,魏廷霆为什么要把林辉捅出来?”
谢辰宇沉声:“因为他认为就算我知道林辉的事,也不能确定魏家就是幕后黑手。又或者,就算我确定,也不会找到任何能指控魏家的证据。他只是想利用和我爸爸有关的人名逼我为他卖命。”
文若菲扬眉:“就是因为他小看你了,你就反利用了他把霍东城给捉了。他们有钱有势,我们就有脑子。”
谢辰宇目光凝聚:“第一步是拿下霍东城,接下来就是魏延霆,魏家再强再大,但总会有缺口。多行不义必自毙。”
文若菲提議:“把这件事告诉沈叔叔,他和魏家有生意来往,一定知道不少魏家的事。或许他可以帮忙查出证据。”
谢辰宇思量片刻,摇头:“魏延霆现在还和沈舒云在一起,沈叔叔和魏家又有不少生意来往,我们现在告诉他反而会让他左右为难,毕竟他总不能对女儿和生意上的事不管不顾。魏家的事我会找肖景天帮忙查。非法赌场这案子比非法赛车更宠大,以肖景天的性子他一定会动用警方所有资源查证。等有了确切的证据,我再告诉沈叔叔。”
文若菲认同:“当初肖景天在警局里吓唬我,我还挺气他的。现在感觉他虽然是个黑脸,却是实实在在为民除害的好警察。不像有些人,笑里藏刀。”
谢辰宇有点恍惚。笑里藏刀?为了利益而口蜜腹剑的人不计其数,林辉是一个,第二个又会是谁?
──
寒冬的夜晚,谢辰宇走到睡房的露台上,看着静谧深远的葡萄庄园。郊外没有咄咄逼人的灯光,月光显得惬意柔和,与世无争。
文若菲拿出大衣走出,披在他肩上:“不冷吗?”
谢辰宇仰望星空:“汉斯说今晚会下雪,我想看看。”
文若菲好奇地望天:“真的?”
谢辰宇把文若菲揽入大衣里,还没开口说话,就看见露台的灯光中有一点点晶莹的光在飘。
文若菲惊喜地伸出手,一丝小冰凉落在掌心里:“下雪了。”
谢辰宇也伸出手,接住细小的雪花。两人仰望夜空中的飘雪,一点一点,微小细碎,像是从黑幕渗出的真相。
文若菲有点小兴奋:“这是我第一次亲眼看见下雪。过几天应该就能堆雪人了。”
“如果这里的雪不够,我们就上山。山上的雪让你堆个够。”
文若菲更加兴奋:“还有滑雪,我没滑过。”
“我教你。”
“第一次看下雪,第一次堆雪人,第一次滑雪,这次旅行收获好丰富。”
谢辰宇把她拥得更紧:“我要包揽你所有的第一次。”
文若菲嗤了声:“霸道!”
“你野蛮,我霸道,绝配!”
——
第二天,羽雪轻飘,为大地镀上一层薄薄的银装。只是,轻轻一踩,地面上的雪花就碎了。落入凡尘,洁白仿佛不堪一击。
汉斯陪谢辰宇和文若菲一起去了布鲁斯的墓地。洁白的雪花,洁白的墓碑,一如他的人,他的心。
“谢谢你,布鲁斯先生!谢谢你让我知道了真相。”谢辰宇在墓碑前放下手中洁白的茉莉花。
大家在墓前静默一会,谢辰宇对汉斯说:“如果我没问起博。彩的新闻,你不会把USB给我,是吗?”
汉斯说:“是的,布鲁斯先生说如果你对谢先生的事故没有怀疑,现在那就不必把USB给你。”
“那什么时候会给?”
“当你拿到F1世界总冠军的时候。”
谢辰宇心头又酸又暖,如果他现在對爸爸的死没有怀疑,就等到他足够强大时才告知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