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当时一怒之下,她还是让子玉带她离开京城了。眼不见为净。
刚到京郊一带,就遇到了圣手一家。他们要上白头山采药,所以暂住在山贼留下的房子里。
九姑娘知道清鸣会做饭之后,立马邀她作伴,她也一口答应了。一是出于对传闻中的圣手九姑娘好奇,还有就是私心里觉得白头山离京城不近,也不远,刚刚好。
于是,镇日吃丹药果腹的一家三口与烹饪好手清鸣、武林高手子玉,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除了那一家三口经常性的掐架……
除了圣手与子玉每日例行的决斗……
也除了屋顶上空时常萦绕着的各种毒气……
嗯,除了这些,他们还是过得很和谐,很幸福的。
最起码,女子三人组结下不菲的情谊——长相偏英气的九姑娘母女对漂亮姑娘没有任何抵抗能力。
这两个多月,看着圣手夫妻妇唱夫随,再结合明月云采采的相处,清鸣自认对民间夫妻的生活又有了更深的领悟,迫不及待想实践时终于发现自己又开始思念凤皇了。
不得不说,女人某方面的心机,仿佛是与生俱来的。
她心里怕凤皇失了耐心,所以特地请子玉掩护她回到地道中,在墙上最显眼的地方留下那句话。为的,不外乎吊住他那口气,让他再来找她。
这些日子她刻意不听不闻不问外界的消息,不代表她不关心。
她有预感,他们很快就能见面,而且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缠绵几天的阴雨终于停了,忽如一夜春风至,满山桃花都窈窈窕窕地开了。淡红粉白,复含宿雨,娇美可怜,扶摇参差,煞是好看。山中同居的五人不约而同地聚集到了树下,赞叹不已。
清鸣:好美……采一些下来阴干后可以煮桃花猪蹄粥,凤皇很喜欢吃的。
子玉:好美……轻盈而又飘忽,应该可以融入惊鸿步法中。
南无药:好美……三月三,三月三快点到,桃花酒桃花酒桃花酒!
九姑娘:好美……干脆占山为王售票赏花?哦呵呵呵~
小乖:好美……树上应该有很多我最爱的虫虫蛇蛇吧?
一声鸟鸣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
只见一只白色的大雕从天边飞来,在清鸣头顶不断盘旋。最后停在她脚边,用双翅环住了她的大腿,如爱撒娇的孩童一般,唧唧呱呱嘤嘤啾啾地说着什么。
清鸣的脸上出现一抹惘然。
慢慢的,那抹惘然沉淀了下去,变成抑不住的欢喜。
她望着皇宫的方向,隐约看到一束冲天火光,下意识摸了摸尚未鼓起的小腹,眼角眉梢俱是笑意,双颊更因激动染了红晕。
子玉大致猜到了,看她笑着,灿若桃花。
心中一股异样的情绪稍纵即逝,抓也抓不住。
元祚九年,玉瑶宫大火。帝薨,享年二十,宁德妃践诺殉之,生同衾死同穴。祥王即位,罢朝三日。举国同哀,呜呼,英年早逝,一代贤君!
——《本纪?元祚帝》
作者有话要说:姑娘们!小受们!本文正文完结了!
感谢一切收藏的不收藏的看文的不看文的霸王的不霸王的长评的短评的很长的短评的读者大人们!
番外 道长太胡来
江南,丽水镇。
“道长!求求你救我!”
一个华服大少哭得涕泪四流毫无形状,跪在街头一个算命摊前。
那位道长一袭白袍,面貌清俊不凡,微微一笑,眉如远山氤氲烟雾,仿若谪仙人。
他淡然拂袖道:“我一早同你说过,唯有自宫方能破此劫,你不信,如今又来求我作甚?回去吧,你父亲已然应劫入狱,接下来就是你全家被抄。”
华服大少跪爬到道长身前,想抱大腿,想起道长爱洁,又瑟缩,只好趴下直磕头。
“道长你一定有办法的,求求你救救我,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呜呜呜,我现在就自宫!”
“慢。”道长抬手制止,“你现在自宫也来不及了。所谓天命难违!”
大少又是一番以头抢地,哭喊哀求。
道长看了看他,终于叹了口气,勉为其难道:“好了好了,就帮你最后一次。”
他低头排了排卦,又闭眼掐指,口中念念有词。
半晌,缓缓睁开双眼,道:“御史解东风不日将巡至此地,天下皆知他最爱的是何物,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大少抹干净眼泪,千恩万谢连滚带爬地离开了。
“下一位。”
一位大婶在道长面前坐下,一双小眼睛直勾勾盯着道长。
“……这位大婶,请问你要测什么?”
大婶就差流下口水了,“道长你贵姓芳龄可曾娶妻家有良田几何?”
道长眼角一抽,挑眉望向上空,温言含笑道:“把这货,拖下去。”
话音刚落,大婶就被一阵风卷走了。
神仙!活神仙!
排队众人群情激动,心中对道长膜拜之余又升起一股肃然。
“下一位。”
叫了许久,不见有人坐下。
道长抬头,只见几步开外,一个梳着少女发式穿着少女裙衫的少妇正优雅而又迟缓地向他走来。因何知道她是少妇呢?端看她右手扶着的那微鼓的小腹,便知其怀胎至少四月。
看着她缓步走来,慢慢坐下,道长脸上挂了异常喜悦的笑。
不是那令人产生距离的出世之笑,而是如春风拂面的入世之笑。
“这位夫人,要测什么?”
少妇一本正经地说:“姻缘。”
身后响起一阵抽气声。
身怀六甲还测姻缘——未婚生子?红杏出墙?
少妇,你太轻佻了!
道长浑不在意,也一本正经地伸出手。
“请夫人将手给贫道,贫道为你看看掌相。”
少妇将手放在道长掌上,被含笑握住。
身后又是一阵抽气声。
道长不是最爱洁最忌讳被人碰到吗?
再说男女授受不亲,少妇,你太乱来了!
——倒是没人觉得道长一个出家人这样摸女人手真的好吗?
“夫人满面红光,眉目含春,必有一段好姻缘。”
道长空着的一只手抬起来,画过少妇的眉眼脸颊。
此举本是十分放浪,偏偏他端的一脸正直,令人无法心生邪念。
“哦?”少妇偏头,眼含期待地问:“那我夫君是个什么样的人?”
道长收回手,掐指一算,双目炯炯道:“你的夫君风神俊秀怀瑾握瑜天纵英才智计过人,实乃人中之皇,夫人你这是修了三世的福缘才有的这个福报,千万要好好对待你夫君,万万不可有二心。切记,年轻貌美的抱剑小白脸不可信!”
少妇的唇角微不可见地一抽,假笑,“这样好的夫君我哪里生受得起。”
又道:“我只要一个人品端正清清白白的男人相伴一生就心满意足了。”
“人品端正”四个字说起来是一字一顿,特意加重了语气。
道长神情一整,语重心长道:“夫人太天真了,人品一两值多少钱?再说到清清白白,旁的人是再比不上你夫君的,他忠贞不二——”
越说越离谱了。
少妇没好气地甩开他不安分的手,直接对后面喊了声:“下一个。”
一个黄衫少女含羞带怯地坐下,径直伸出嫩白小手。
“道、道长,小女……也要测姻缘。”
道长将手收到案下,摇头道:“贫道不测姻缘。”
少女瞪大眼不信,“你刚刚不是刚为那个妇人算过?”
道长看着步履缓缓,刚走出几步的少妇,嘴角含春,眉目生波,抿唇道:“这姻缘,贫道一生只为一人算,方才已经为她算过了,自然不能再为你算。”
句句话里有话,少妇的背影僵住。
道长见状,又浅笑补了一句:“总不能,毁了贫道清清白白的规矩。”
一箭穿心!
少妇终于忍不住回头,满面飞红,嗔了他一眼。
前头她说清清白白,这会他也说清清白白……少女眼神在二人间游移,一双小手颤抖着指指道长,又指指少妇:“你,你,你们……你们伤风败俗!”
道长闻言,不怒反笑,“伤风败俗?姑娘,你倒说说什么是风,什么又是俗?”
少女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说:“道长是出家人,怎、怎么能与女人……”
后面“打情骂俏”这四个字她怎么也说不出口。
幸而大家都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
人群中已然有些骚动,显然民意悄悄地偏向了少女那边。
道长眼中闪着谐趣的光芒,勾唇道:“若那女人是贫道的妻子呢?”
人群一片哗然,少女大惊失色,嗫嚅道:“道、道长怎能娶妻?”
道长哈哈一笑,甩袖离席,三步两步走到少妇身边,一手牵住她,一手揽着她的腰,扬长而去,只留下一句话。
“不出三日,贫道要这皇朝改风易俗!”
两日之后,刚上任不久的新帝颁下法令:皇朝道士得到太清观认证之后,可享七品俸禄,娶妻生子,为了增产。
朝野嘘声一片,诸儒文人捶胸顿足。
昏君,十足的昏君呐!呜呼!奈何元祚帝英年早逝!太子年幼!
丽水镇百姓感叹新帝荒诞之余,不免想起那个料事如神的道士,再去寻时,却发现街头巷尾,早已失去那人踪影,仿佛他从未来过。
至此,更加奉之为神,甚至仿着他的模样立像建庙。
香火之旺,观音庙城隍庙不能及也。
城外官道,一辆马车飞驰而过。
“明月怎么会颁这道法令?你害他当皇帝,云采采又因为不想当皇后又跑了,他咬你都来不及了,怎么还会听你的话?”
清鸣剥了一粒桔子,分一半给一身道袍的凤皇。
凤皇神情痛苦地吞下桔子,酸得直皱眉。
“我只是告诉他,只要做好一个合格称职的昏君,很快就会有人逼宫的。”
凤皇死遁之前卷走了玉瑶宫大量宝物,按说能保一家几世无忧。不过想也知道,此人劣性难驯,不当皇帝,没有百官可整,生活乐趣顿时少了大半。于是他自学成才,凭着多年宫廷生活练就的一双看穿人心的本领,加上小时候从太清观玄青真人那边骗来的认证文碟,不多时便成了江南一带小有名气的玉面道长。
一路下来,招摇撞骗,好不愉快。
就拿早先那位华服大少来说,他是兵部尚书的儿子。兵部尚书在女儿宁德妃殉葬之后就告老还乡,谁知树倒猢狲散,不多时他便被爆出在位期间卖官鬻爵,贪赃枉法。
那傻乎乎的大少真听他的话去向小气鬼行贿,啧啧,这下全家不被抄都难了。
“……真该让那些痛哭先帝英年早逝的人看看你这德性!”
清鸣实在不明白,这人满脸杀人埋尸的阴笑外边那些人怎么认成温文尔雅的?
“是他们自己识人不清关我屁事。”
啪的一声,凤皇的嘴被清鸣打了下,“当心教坏我儿子!”
他微微直起身子,眯起眼,“小拙,我怎么觉得你越来越不尊重我这个夫君了?”
清鸣的眼神虚了虚,“有吗?我看民间夫妇都是这样的……”
“哪对民间夫妇这么有趣?”他一步一步爬向她,最后居高临下望着她,“明月云采采那对?还是南无药柯九那对?”
她见势头不对,连忙皱着脸哀哀叫了起来:“凤皇,你儿子好像在踢我。”
“哼。”他整张脸凑到她面前,口对口,鼻对鼻,冷笑道:“想骗我?有孕第五个月才会开始胎动,你这才三个月刚进入第四月,我儿子用什么踢你来着?早叫你多看点有用的书,现在知道没文化多可怕了吧。”
她现在才想起刚知道她怀孕那阵子,这人找南无药拿书,闭关修炼了整整一下午。
心里暗忖有文化才可怕,现在苦肉计不生效,只能试试美人计了。
马车之内,顿时旖旎暧昧起来。
待到凤皇情动不能自抑,清鸣才气喘吁吁焦急地推拒:“这位道长,你自重点,外面还有‘耳听八方’的大哥二哥在驾车。”
“这位夫人,先前为你看相尚未收钱,不如现在给了贫道吧。”
说着,双手双唇开始在她身上急切地探索着。
清鸣被逗得面红耳赤,犹自挣扎,“这位道长你别这样,你要多少钱我都给……”
扬着从她身上扯下的最后一件蔽体之物,凤皇微微一笑,眼中是满到要溢出来的情欲。
“这位夫人,贫道不差钱,只是禁欲了三个月,急需夫人肉偿。”
车厢外,一号二号眼观鼻,鼻观心,如不动明王。
一号(咬牙):小姐还怀着小少爷,那个变态太过分了!
二号(微笑):听说第四个月就可以行房了。
一号(瞪眼):听谁说的?你为什么、怎么会听说这些?
二号(微笑):“那个变态”询问南无药的时候,我顺便听到的。
一号(噎住):……
二号(微笑):到下个驿站的时候我们雇个车夫吧。
一号(扭头):嗯。
马车放缓了速度,又走了许久,终于到了一处驿站。凤皇清鸣沐浴完毕,小歇了一会儿,离开驿站的时候发现驾车的变成一个大叔,至于“耳听八方”的前任影卫,他们又操起老本行,隐了起来。
在知道这位大叔是聋哑人之后,凤皇连声称赞一号二号善解人意。
清鸣反应过来脸一热,剜了他一眼,又暗骂大哥二哥助纣为虐。
而暗处的一号欲哭无泪,他这是为了以防万一,不是在创造条件好不好!
一行人继续上路,相安无事,不知走了多久,到了一个小林子。
清鸣下车解手,不让人跟,一号二号去找吃的喝的,剩下凤皇一人在车上与聋哑大叔大眼瞪小眼。
正百无聊赖之际,一串急促的马蹄声越来越近。
凤皇好奇地探头,看见一个书生模样的男人骑马奔来,越过马车,在前方分岔路口选择了前往京城的那条路。
没过多久,紧接着又是一串更加急促的马蹄声。
凤皇脸上出现兴味的神色,似乎有好玩的事?
“喂!道士!有没有看见银书生?”马上提着大刀的壮汉粗声喝道。
淫书生?刚刚那人就是金画师淫书生的淫书生?
金画师一脸淫荡相,一看就是画春宫的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