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一听,赶紧捂著嘴猛摇头,表示她会克制自己。
看她忍得脸红脖子粗,黑炙控制不住的暗咒数声。“想找人陪你睡,去克安那裹,少来烦我。”他可没兴趣当保母。
她惊恐的再次摇头。
“你没权利拒绝。”她凭什么?一介女流之辈?可笑。她甚至连替他提鞋的资格也没有。
血液循环终于舒畅,女孩愁著脸急忙爬下床,安安分分地缩坐床角。她要待在看得到他的地方。这里太大,四处窝藏著黑暗,她抵挡不住那么多陌生的暗潮。
“去克安那裹。”黑炙哼得既沉又重。
“谁是克安?”这裹好舒服、好温暖,不再有孤单的感觉。她满足地微微一笑,恬适的表情随著神经的松懈渐趋偷悦。
“昏了一个礼拜,你的头睡坏了吗?”她哪裹不去,偏跑来他这里缠他。黑炙细长的厉眼慢慢聚集著危险的光点。
“我睡了……一个礼拜?”蓦地,她睁大无邪的黑眸,仰高脸,小脸惊诧至极。“睡了那么长一段时间,为什么我还是好想睡觉?”一觉醒来,她的头是比较不痛了,却不知为什么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她胆敢当著他的面打起呵欠?
“滚出我的房间。”黑炙不稳的气压急遽下降,直逼冰点。女人半夜溜进男人房裹,不是天生淫荡便是别具野心,他不抱大脑闲著生锈的女人。
“撒旦,你这裹好温暖……”女孩对周遭渐渐凝结的冶空气毫无所觉,臻首依向床,边嘤咛边赞叹的阖上服,眼看就要睡著了。
温暖?撒旦。她够特别,敢用这种诳语奚落他。黑炙不可思议地看她安安稳稳窝在她的天地裹,丰盈的红唇大刺刺地绽放著心满意足的笑靥,犹如飘泊已久的流浪汉找到栖身之所,即便破烂也是天堂。
“温不温暖由我决定,回你房里去。”黑炙僵硬地跪蹲在她跟前,让她看清他阴郁的脸色,怕她连感觉也丧失了。
“那里好大好冷,我睡不著。”畏惧地收缩起光裸的膝盖,她遏阻不住那股残留在心底的寒冷,颤颤地打了个哆嗦。
“你多大了?”还在哺乳阶段吗。随著她屈起的动作,黑炙无可避免地膘到她身上那件清凉有劲却掩不住春色的运动衫,喉头蓦然一抽,极其不快。
“我……我不知道?”她迷惘地斜瞅他。如今她认得的人就剩他了……“你知道我多大了吗。”脊梁爬上一片凉飕飕的冷意,她看见属于他的黑色羽翼高高扬起,又在激烈的挥摆了。
“我必须知道吗。”他冲口而出。为什么他得忍受这些窝囊气。该死的“八德”和女人都该闪到赤道去,溶解消失。
“对不起。”听出他话裹的郁恨,她落寞地环抱双膝。“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气我。”她曾经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吗?
“太愚蠢的人不配踏进我的地方,出去。”他阴阴的嘲笑,高大的身子逐渐逼近她。
“你认为我蠢,是不是因为你以前就认识我了?”她仰高兴奋的脸庞,希望之光熠熠地涌现在双眸裹。
该死的女人!黑炙被她问得心火狂炽。
“想待在这裹就得陪我睡。”他坏坏地勾起她精巧的下颚。
“可以吗?”女孩受宠若惊的漾出笑颜,完全不给对方回答的时间,即一跃而起,光速地爬上靠墙的床边,快快乐乐溜进被单裹。她缩得只剩下巴掌大的脸蛋露在外面,既感激又羡慕地凝视黑炙,压根没心神留意到对方的脸一片煞黑,浑身起了肃杀之气。“谢谢,这裹比床角暖和多了。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觉得好冷。”那满含谢意的嗓音徐缓地融人浓浓的睡意。
黑炙铁青著脸侧躺上床,他僵挺身子义无反顾地拉下女孩身上的被单,双手摸黑地探索她曼妙的娇躯。到底是谁支使她来的?
“你没穿衣服,所以会冷吗?”女孩握住那双奇大无比却依旧冰冷的手掌,突然发现侧压在被单上的他光裸著上半身。”衣服给你,被单很温暖,我不会打战了。”她脱下衣服递给他。
黑炙错愕的瞪著那张纯真秀丽的容颜,“性”致全消。从没碰到过这种女人,她简直是蠢到了极点。
女孩奇怪的望著忽然瘫平的人,不明所以。“我好困先睡了,晚安。”轻轻将衣服放在他身上,她带著浓郁的睡意拉上被单,愉悦的安歇去。
他考虑宰了克安。不过,在还没处理掉这个无知的女人之前,克安还有他存在的表面意义,他需要待间来控制杀人的欲望,现在不能招来克安,不然他活不过明天。
“少爷。”钱克安不用黑炙叫唤,当他发现病人失踪,又遍寻不著后,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前来自投罗网。
“进来。”活得不耐烦的人送命来了。
值班的警卫说入夜后没看见任何人进出“炙帝居”这么说葡来,除非那位小姐有翻墙或遁他的本领,否则应该还在山庄内。若不是“炙帝居”该找的地方他都已经找遍,“青焰山庄”的守备系统又是超人一等的强,他怎么也不会来炙少爷房间以身涉险。
“那位小姐不见了,她有没有……”钱克安艰涩地吞著口水。
“会不会刚好、凑巧是这个人?”黑炙嘲弄的指指旁边已然人梦的人儿。
钱克安硬著头皮依黑炙的手势望去,差点心神俱裂的看到他要找的人。惨了,噩梦成真!她小姐哪儿不好去,竟然跑到阎王殿来,这回他可被她害惨了。
“是不是?”黑炙讥诮地半撑起身子,静候答案。
“炙帝居的房间太多,她可能迷路了。”钱克安战战兢兢地移进房间,尽量以最冷静的态度接近阴气纵横的少爷,一心希望躲过这场浩劫,并对眼前怪异的景象百思不得其解。
怪哉!她竟能安稳的睡在少爷身边而毫发无伤?从这儿还能听到她酣然勾称的呼吸声,她怎么辨到的?钱克安满腹疑虑。
“再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黑炙仁慈的丢出话,满脸阴霾。
大难将至,闾王亲自来取他的小命了。“她可能半夜醒来,面对空汤汤的房间感到惊慌,才会误闯少爷房间。”谁料得到昏迷了七天七夜的人会在更深露重的子夜时刻到处乱逛。
“你的房间离她有多远?”黑炙似笑非笑,双手横摆在床背上,俊秀的脸庞明明白白写著愤怒。
失算!被逮著了。“在她隔璧。”钱克安的头越垂越低。
“也许我们该换地板了。”黑炙有意无意地瞟向地面。
少爷的讽刺,说明白点就是嫌他无能。钱克安惭愧地望著光可监人的榉木地板,冷汗频冒。“克安疏忽了职守,请少爷原谅。”
“昏迷会传染,还是二搂的风水有问题?”事情岂是一句“原谅”能了?
主子的话一下子便敲开钱克安混沌的迷思。
对哦!“炙帝居”的二楼驻扎的警卫在内,少说也有五人,这些人的身手虽不若他好,可也算得上强中手。意识到事态严重,钱克安表情肃穆地推敲了起来。
他将她安排二楼最尾端的房闲,除了图个安静外,主要因素还是她一出声,便会有人过去照应,不致让她落单。照理说,她离开客房到三楼炙少爷的房间来,至少得经过十只耳朵的重重监听方能到得了。无雨的深夜必然寂静,如果说连个普通人的脚步声他们都发现不了,那么“青焰门”一向傲世的防御能力已经岌岌可危了。
“她的脑子有什么问题。”黑炙同样若有所思。
少爷会关心女人?钱克安惊愕地张大嘴巴,久久吐不出半个字来。自从他将她抱回这里后,少爷一直采取不闻不问的态度,贯彻生死随命的处世原则,怎么……
“克安,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其他的你想怎么想,只要别让我看见,我会念在相处多年的情谊上,得过且过。”他那种不打自招的呆样子,再白疑的人也猜得出来他在想些什么。
“基本上没什么大碍。至于可能性失忆,到目前为止仍无药可医,必须等她醒来观察一阵子才能知道。还有,她的脖子有道可疑的勒痕……”察觉到主子不耐烦的神色,钱克安尽量挑重点说。“要找超光来吗。”他是全世界属一属二的精神科权威,“青焰门”的专属医师。
“别得寸进尺。”一招来他,不等于飞蛾扑火?他受够了老而不死的“八德”,何况她的命没贵重到有惊动任何人的必要。
钱克安也知道他在做垂死的挣扎,根本不会有用,只想略尽一已之力尽量帮她而已。一个人孤孤单单过日子并不好受,往后她的人生也许都得这么过了,真可怜。能帮她的他全做了,仅有号合“青焰门”这项,没获得炙少爷同意以前,他无权动用。
本想私自藉由传媒的力量帮助她,又怕她落水的原因不单纯,因而招致杀机。唉!倘若能发动“青焰门”的力量帮她找回过去该有多好,可惜天不从人愿,他也无能为力。至少在今年,少爷的关键年里不行,除非哪天少爷心性大变或吃错药。
“移走她,我要休息了。”黑炙嫌恶地丢开身上的运动衫,移下床方便他行事。
钱克安乖乖领命。经过一番折腾,他只庆幸少爷宽宏大量放他一马,没注意到那件飘落在床单上的靛蓝色运动衫是自己捐献出来的,伸手就要掀起被单。
“把运动衫一并拿走。”克安连观察力也丧失了,可悲。为了个微不足道的女人值得吗?
他借给她的运动衫怎么在这裹?难道她和少爷……钱克安怀疑的目光一接触到主子那双冶若冰霜的黑眼便没勇气往下想,也没勇气问显然已经受够了他的驽钝的主子。轻巧地抱起女孩,他快步移动,想趁著风暴尚未波及到自己以前,全身而退。
“克安,想留住她就好好看著她。还有,密切注意她的一举一动。”黑炙追望著钱克安略显狼狈的身影,冷声吩咐。
少爷在怀疑她的身分?
直到此刻,钱克安才算真正明白,黑炙压根没怀疑过青焰人的防备能力,他把问题的症结都推给他怀裹这个体态轻盈,彷佛风一吹便会消失于无形的少女。
“少爷认为她是什么人?”他怎么也看不出来她有问题。
在这种选妻的非常时期,他能理解少爷疑神疑鬼的心态所为何来,毕竟大少奶奶曾处心积虑想替炎少爷报一箭之仇,但众人始料未及的是她派来戏耍炙少爷的“炙后”人选,居然被同样视女人为无物的烙少爷夺了去。有了弟弟惨痛的变节经验,炙少爷除了庆幸自己没被摆道外,已将女人批为全世界最龌龊的生物,只配拥有污秽的灵魂。
“不是普通人。”轻描淡写嘲讽完,黑炙躺回床上,懒懒散散地闭上眼,养他的眠。
少爷这句白话,有说等于没说,语意里全是奚落、嘲讽的成分。唉!无端风雨,未肯收尽余寒,大家各安天命,自个儿看著办了。钱克安恭敬地退出房间,不敢再逗留。
她倒好,一睡解千愁,俗事抛红尘。仔细端详怀中五官姣好的佳人,钱克安衷心希望她不是“红妆新娘”之一才好,要不然登堂引来了少爷避之唯恐不及的麻烦,他肯定饶不了自己。
※※※不冷不热的秋阳未经许可亮晃晃地斜撞入屋,兜头洒了倚坐于灰色床罩上的秀丽佳人一身璀璨,奇异地映照出女孩悖离雪白容貌的坚毅。
钱克安端著餐盘,一人房间就闪了神,从没想过黑夜能将一个人的气质隐藏得如此彻底。
“你就是克安吗?”他的笑容很和善,看起来是个好人。“撒旦和婆婆有跟我提到你。撒旦呢?”好奇怪,没有他在的地方,总是充斥著寒冷和孤寂。昨晚她明明依偎著他人眠的,怎么一早醒来又回到这个空旷的房闲?
“少爷去骑马了。”不错嘛!她苍白的脸色红润了些,看起来颇有精神。“他的名字叫黑炙,不是撒旦。”这点很重要,她可得牢牢记在心。
“我不可以叫他撒旦是吗?”收拾起惊慌,她舀起粥,小口小口细细咀嚼,和煦的笑颜轻轻柔柔亮在嘴角。
“最好不要。”少爷最近的心情糟得无法忍受这个。
“好。”她乖巧地应允,殊不知这样柔顺的态度反令钱克安羞愧难当。
“你可以在我面前这样称呼他,我不会告密的。”他偷偷摸摸四处张望的贼样子逗笑了女孩。“少爷的绰号本来就叫撒旦。”反正他早已看破红尘,他不入地狱,总不好让这名手无缚鸡之力的纤纤弱女子去吧!
“谢谢克安。”她温婉一笑,勇敢的大眼瞬也不瞬瞅得对方的心直发烫。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钱克安故柔了水样的表情,尽量显得若无其事。怪哉!她似乎不想再重拾那段遗忘的岁月,浑身充满了逆来顺受的坚强,神态平和无丝毫不安。
女孩食不知味地吞了几口粥,愁眉渐锁,纤美的小脸慢慢铺上飘忽不定的游离感。
“名字呢?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钱克安心神不宁,对她不知不觉表现出来的冷静起了疑心。
她实在是少见的女孩,如此轻易地接受了未知的命运,不曾吵闹或自怨自叹,也感受不到半丝受挫的颓丧,彷佛过去的已经过去,一味追究反而徒增伤悲。滚滚红尘里有几人曾遭遇到失忆这类重大事故?她……
“我很糟糕,连自己的名字也记不住。”她难掩内心的凄怆不安,清丽的小脸垮下了。
“没关系,这是个新的开始,我们重新取一个。”为免佳人惆怅,钱克安的语气不由得轻快了不少。“你喜欢什么样的名字,用力想想看。”他鼓励著。
不能让克安失望……顺从的放下汤匙,她正经八百绞起脑汁的模样吓了钱克安一跳。
“别想别想,我是开玩笑的。”他慌慌张张打断她,“伤口还没好,你别动脑,我来就好。”纵然怀疑她,他仍是忍不住想疼惜她。谁能放任一个楚楚可人的女孩忧伤?
他真是个大好人。女孩感激莫名的红了眼,累积在心的千言万语全化成一句:“谢谢克安。”
“想哭就哭出来没关系,我不会笑你。”哭一哭心裹应该会好受些。照目前的情况看来,“青焰门”庞大的人事物尚在她能消化的范围之外,又或许她早已透彻的了解了“青焰门”的一切?“我想,可是有人不让我哭。”她早就想哭了,可是每当她想流泪时,脑海里就会有一个声音急急窜出来阻止她,并一再重复一句她怎么也听不清楚的话。
“少爷吗?”放眼“青焰门”,唯有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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