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梁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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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梁梦-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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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沛点点头,翻起身的时候有些猛烈,眼前一黑,晕眩袭来,古月急忙上前扶住她,“奶奶当心!”
  梁沛摇了两下,站定了,问道,“…。对了,钰儿怎么样了?”
  她的小侍杨钰从小跟着李氏嫁过来,荣华富贵全是他家主子给的,自是感情深厚。此番接到消息,跟着妻主一路奔波劳累,本就染了伤寒,回家一看到李氏的棺椁,哭了几声,便晕过去了。
  “醒了,一直伤心呢…。,老对着跟前儿的小哥儿念叨,说他跟了爷这么多年,没料到二爷最后栽到一株梅树上了,毕竟从前也没见过他对梅花这么热心过…。…。”
  “别说是他,说起来我也不信…”梁沛叹道:“回头我去劝劝他罢,我如今精神不济,咱们院子里的事情,你多担着点。”
  “奶奶放心,小的万死不辞!”古月想起李氏临走前也是这么嘱咐他,忍不住拿衣袖擦了擦眼泪。
  梁沛丧期未过,她告了假,没入奉医局复职,在家歇了几日,精神大好,便叫小侍杨氏陪同着,花了不少功夫亲自将自己房里亡夫的衣服佩饰物件等都整理在一处,放在了李氏生前所住的厢房里,以免来日独自面对时处处留有他的痕迹,触景伤情,过分悲凉。
  杨氏自打主子过世,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却整日里蔫头耷脑的,没了神气,莫说以后没了主父李氏浩然可依仗,就算二奶奶护他,他也不能忘了和李氏自小的主仆情分。李氏的事情他从一开始就觉得有些蹊跷,陪着二奶奶收拾东西的空当儿,立时找个合适的时刻,颤颤巍巍跟梁沛开了口,“……。奶奶,我觉得…。。郎君上小梅岭有点蹊跷…。,我…我…我只怕他…。不能瞑目。。”
  杨氏说着说着,声音便开始哽咽了。
  梁沛拿着李氏平日常穿的锦袍静默半晌,听到杨氏哭泣,方才回过神来,“我想过…。,不过的确是他一意孤行,当时不少人都看见了…。”
  她也不愿意相信这是事实,毕竟李氏素日里虽说喜欢梅花,但也没有到可以为之送了性命的份儿上,只是据后来晋王府上前来吊唁的侧王夫霍氏所言,当时梁二官人独自攀上悬崖是他和安平殿下亲眼所见,他们觉得太危险,一直远远朝他喊话,劝他赶紧下来,没准那些山崖上堆积成的冰雪下面都是悬空的,只不过梁官人那个时候正在兴头上,未听任何劝阻。
  铁证如山,平时那样稳妥的一个人,为何干了这么冲动的事?梁沛百思不得其解,她疑心李氏有着她所不为熟知的一面,又觉得或许事出有因。她问起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在跟前伺候的秋水和古月,秋水茫然言不知,古月回忆了好一会儿,只说二爷此前心情一直不大畅快,自打入宫看过吴郎御,回来便寡言少语,如同强打精神撑日子一般。原以为或许和宫中吴大人闹了别扭,然而按照他素日和吴郎御的情分,叔侄二人也不至于闹翻,况且第三天,宫中吴郎御得了信儿,不顾自身品阶低不够资格,冒险求了圣上恩典于晚间出宫奔丧,虽说待了不过片刻,又因宫城落钥催的急,前呼后拥急匆匆回去了,可从吴氏的伤心程度来看,他对于六叔李浩然的突然离世也是根本无法接受的。
  梁沛终是没忍住,将自己的疑惑说给母亲梁蕙听。不过梁家祸不单行,梁大学士近些日子被梁波的事情搅得焦头烂额,她目前的精力主要放在这一段时间马家又掀起的翻案风浪上,私以为李氏之亡并有什么可值得关注的,退一万步说,即便有什么,此刻只怕还顾不了那么多。
  等到听完梁沛的描述,梁蕙思索片刻,板着一张有些憔悴的脸,缓缓道:“这世间蹊跷之事多了去了,人死不能复生,追究这些还有什么意义?不如把眼下的丧事先办稳妥为上。”
  父亲冯氏叹口气,在一旁宽慰她,“我们都知道浩然是个好女婿,可咱们谁也没亏过他,就让他安安静静走罢。”
  梁沛点点头,退了出去。她停了脚步,站在门前的台阶上,感受寒风拂面,心头冰凉彻骨,却也理不出个头绪来。房内母亲还在和父亲商议梁波的官司。言谈之间道出梁波牵扯的这桩命案如今又翻出了新的花样,马家现下不遗余力,四处奔走,将梁波反咬一口,斩钉截铁说她当时参与斗殴,并且醉酒行凶,导致马天秾雪上加霜,害她在牢里旧疾复发,病入膏肓,马家申请派了名医诊治获准不说,还不停地折腾,想将人从牢里放出来继续计较。
  梁老三的事情细细算起来,扯了也有小半年了,反反复复,总是断不利落。梁沛暗自感叹,又隐约听到父亲对着母亲忧心忡忡:“贺兰家已然力不从心,毛家怕是也指望不上了,可这事情既然闹到了御前,那圣上摇摆不定,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总不会真的要冤枉咱们老三呐!难不成…。都不讲证据了么?”
  “你当爹的,是偏心偏信,怎么就知道老三一定没动手呢?…。家里如今成这样,…估计是要好些日子不得安稳了,…。有些事情说破天去,…也不过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母亲梁蕙郑重其事地分析道:“…或许…。,她不是想动老三和毛武,手伸的那样长,都伸到我这里来了…。谁知道…是不是想借这个机会动动站在老三她们后边的人…。”
  “呀!……小皇帝…这是要过河拆桥啊…,妻主,你说你们前前后后辛苦这一场,…给人扶到了宝座上,…到头来……。”
  “…莫怕,我也只是猜测,…。。现在一切都不好说,…即便她想动手,…。还得掂量掂量,翅膀到底够不够硬才行…。”
  父亲的声音里带着恐慌,母亲倒是颇为冷静,“有我梁蕙在,必保梁家大小安然无恙,就算需要付出点代价,也…无所谓。”
  梁沛听红了眼眶,她不禁想到,自打去年晁党一派晁微被刺之后,中书令的位置悬而未决,之后不断有传言说年后母亲梁蕙即刻走马上任,可如今出了正月,却没见到一点儿动静。母亲话里话外多有玄机,她猜不通透,闭了眼去思索,只听得哀乐从沁芳园那头隐隐传至身前,灌进耳朵里,声音遥远,却刺得鼓膜生疼,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随之扑面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  1。现发,不妥请各种捉,么么哒。
2。早前就古代人死了老婆,何时才能再娶请教过写文的几个基友,其中有些答复叫宝宝甚为震惊。有三个月的,一个月的,还有在亡妻的葬礼上即可定下亲事的,呃,所以说粱二奶奶要是尽快再娶,一定是有前例的哈。
3。想给李氏写一个像样的丧事,所以专门查了一下秦可卿女士的葬礼,艾玛那家伙,太奢华!李氏玩不起,所以还是从简吧。
4。过渡一下,下章争取把波波和小黄都放出来,也是时候推倒小黄了撒,所以,宝宝要求支持,求收藏,求撒花转换码字动力!噢耶!

☆、第四十八回合

  李氏出殡那天,出了件轰动京里的大事。
  彼时阳春三月,天气回暖,丧葬仪仗从梁府出门,十二引幡人开道,僧尼鼓乐随之,数十位健壮的仆役披麻戴孝,抬棺而行,后续纸扎彩棚堆积如山,送丧者络绎不绝,场面很是壮观。队伍浩浩荡荡穿过长安街,才进了清平坊,就和另一支声势更加浩大场面更加隆重的送葬队伍撞上了。而这一家不是别个,正是梁家的死对头马家。
  原来,就在上个月,李氏过世不久,光禄大夫马文的独女马天秾病入膏肓,虽说上头格外开恩,给人从天牢里提了出来,可惜没撑过几天,重症不治,一命呜呼。马家依照阴阳风水所言,停灵二十一天,发丧的日子恰好与梁府李氏相重合。
  仇人相遇,分外眼红。马门主父古氏白发人送黑发人,本就悲痛难当,此刻更是丝毫不顾及名门贵夫的脸面,当街破口大骂,放言此生绝不放过梁家和毛家,要让她们血债血偿!这一番争执弄得满街看奇景的巾帼须眉贩妇走卒都以为马天秾之死是由梁家和毛家联手造成的,一时间人声鼎沸,街面上混乱不堪。
  双方僵持不下,马府气焰格外嚣张。原因无她,自打马氏天瑜封了修仪不久,被太国公器重,有意栽培,不出一月又升至五品宝林,还被赋予后宫协理之权,中宫的位子本就空悬,老祖宗一系列的动作无形中给了马府诸多暗示,于是满门皆生出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优越感,连仆子长随说话都是底气十足,此刻面对梁家,更是无所畏惧,摆出一副不压倒你决不罢休的架势,最终还是梁大学士顾全大局,让道给马家先行,暗自吞下了这口窝囊气。
  ……。
  过世的已经入土为安,只余旧事波澜不断,坊间议论纷纷,圣上亦不堪以马氏为首联合的一众官员重查“冤情”的频繁请求,亲自下旨免了毛武梁波二人的军职,派了重臣进行三司会审,重查此案。
  梁波为此头疼不已,从年头上旧案重提,她轮休的时日就无限延长,到现在连官职也丢了。现下更是不堪其扰,尤其最近一个月,她和毛武三天两头被大理寺刑部以及御史台提溜着不放,得亏证据还不能完全确凿,也亏得母亲她们一直暗中助力,否则只怕早就落个收监候审外加大刑问讯的下场。明明是芝麻粒大的一点事情,如今居然闹得整个朝堂都鸡犬不宁。
  今日被传,大理寺卿亲自出马,着她重新回忆当日斗殴情形,以便能和提供各种证词的,当时围在现场的路人甲乙丙丁等等合理地对上,是以到最后,连梁波自己都给搅糊涂了。
  这本来是多么简单的一件事儿啊!去年贺兰倾月出事的那个时候,刚好宫城里桂花盛开,她对紫宸殿前那些浓郁的花香实在是记忆犹新,因为那一天,圣上当着她的面,钦点修仪黄子遥晚间侍寝,自打亲耳听到这个事实,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灰溜溜地跑出了宫城,没有回家,而是拉着同样闷闷不乐的毛武在乐胜街口的小酒馆里喝了个酩酊大醉,两个人互诉衷肠的时候,街面上闹哄哄的,有人打架闹事,她稀里糊涂拉着毛武去看热闹,连喝酒钱都给店主没给。
  ……再后来…。,她记得也不是很清楚,后来唯一能想起的,就是马天秾当着很多人的面,将她兄长梁泓的妻妹贺兰倾月打到七窍流血,她应该是看不过眼,所以和毛武上前分别将两人拉开了,马天秾嫌她多管闲事,气头上揍了她几下,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她即使还手,…也该算是正当防卫吧?
  真是要多烦有多烦,反反复复瞎折腾,弄得她都没时间好好地去打听黄子遥的近况,而且现在和宫里那些金卫羽卫又碰不到面,…。。好吧,就算见着了,估计他们一个个唯恐避之不及吧。
  果不其然,这日傍晚,她满脸惆怅,从刑部府衙走出来,彼时残阳西斜,满城芳菲虽已落尽,倒是霞光漫天,映得到处红彤彤的。她刚抬头,就看见了昔日的同僚李麒迹,对方大概是刚下值,身着浅绯色团花战袍,外罩银光铠甲,正意气风发地沿着御街边上向北走,和梁波打了个照面。
  李麒迹眼角向上一瞥,打算装个没看见,梁波可没给她这个机会,上前一把拽住:“哟呵!看这身行头,是往上又迈了一步啊!怎么着?升官发财就不理会老朋友了?”
  梁波言语中带着讽刺挖苦,弄得李麒迹面上讪讪的,她才升了从五品翊中尉,前途一片光明,若是再让人看到和嫌犯打成一片,这面上也不大好看呢。
  “哪有?我正好有事,赶得着急,没看清楚,妹妹勿怪。”
  李麒迹寥寥两句,准备走人,梁波哪里肯放她,其实从前两人关系并不生疏,是以梁波紧紧拉着她,如同亲姐热妹一般,“少说这些有的没的,我还忙呢!最近都没空去看望姐妹们,既然姐姐升了官,少不得补你一桌酒席,咱这就走着!”
  梁波将人连拉带搡弄到了附近极富盛名的和丰楼里,李麒迹被牢牢拽着,挣脱不得,梁波全程笑脸,也不好拂了她面子,于是勉强入了雅阁。梁波表现的十分慷慨仗义,掏出荷包里所有的银两拍在桌上,要了最上等的席面,恭贺她升迁。
  李麒迹这人吧,有时候也挺实在,事情到了这份儿上,梁波又是无比真诚地望着她看,看得李麒迹又内疚又心虚:还能说什么呢?赶紧坐下大快朵颐呗!
  梁波好吃好喝款待她,时不时恭维几句,李麒迹没几下就喝飘了,不停地打着酒嗝,梁波见时机成熟,揣着心里的小九九,问她:“最近宫里…有什么新鲜事儿没?说来听听?”
  李麒迹喝得脸红脖子粗,头脑还是有几分清醒的,“别介!你别套姐姐的话,你也甭找姐姐我。说白了我一小护卫,天天跟圣上面前杵着,可是真说不上话!咱在圣上那里,屁都不是!你吧,…。现在摊上这事儿太大了!姐姐有心无力啊,要不,实在不行,…我建议你…。把大理寺刑部那几尊大佛拜拜……。”
  “瞧你说的!我是那样的人么?就是想给你贺喜,咱们有日子没见了,找你说说话你倒跟我见外!”李麒迹显然误会了梁波的意思,梁波也不计较,转转眼珠子,笑道,“我呢,是听人说起你在宫里的一桩风流韵事,好奇罢了。”
  梁波假意掩嘴偷笑,李麒迹听得满头雾水,“我?我……能有什么风流事儿?”
  “小点儿声!”梁波朝隔帘望了一眼,故作神秘,开始诈她:“其实吧,这都是年前的事情了,我听人家嚼舌根子,说你对宫里韵棠殿的修仪大人有点儿那意思,…那你们——”
  李麒迹唬了一跳,猛地一拍桌子,打断了梁波的话,“胡扯什么呀!!”
  大约意识到自己的嗓门不由自主地拔高了,李麒迹望望四周,又压低声音说道:“你听谁嚼舌根子!她大爷的,我…我只是奉上谕送了他一程,真没别的,真的!圣上的人,给我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呐!”
  这下轮到梁波噎住了,乍闻之下,连说话都不是那么利索,“…。送了…。一程…。,什么…叫送了…一程?”
  李麒迹啧啧两声,撇撇嘴开始絮叨:“你是不知道!黄大人年前犯了宫规,给贬到冷宫里去了,连黄家进宫朝贺的恩典都没给他…。可怜着呢!后来有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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