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气。后来他在感恩寺修行,黄家未免有些失望,黄子遥父亲郭氏是个厉害人,上山看他时,不给好脸,按着自己的揣测,先是批评黄子遥不肯收着蛮横的性子,得罪了圣上,连累全家面上都无光彩。接着又冷言告诫他隐忍,等待时机,表示黄家自会想办法在圣上面前下点功夫,争取让他早日回归宫城完成光宗耀祖的“大业”。
黄子遥报之以冷笑。这家里头就没有人肯为他着想,说白了,他不过是黄家锦上添花的一枚棋子,用不上随时可以丢弃。如果母亲父亲姨母姐妹知道他是因为什么出宫,只怕会劝他落发出家甚至以死殉节明志也绝不可能叫他逃脱去寻找自己的幸福,脸面和荣耀在山南黄家的眼中,和大部分权贵所认同的一样,当然比儿郎的一生和他的性命重要的多。
所以他不必为难,即使他有两难,他的选择依然很清晰,在冯氏面前,黄子遥更是毫不掩饰自己对梁波的心意:他可以没有全世界,但是不能没有梁波。
……
“你这孩子…。”冯氏听闻黄子遥表态,不胜唏嘘,有些感动,又带着点惋惜,纠结之际,望着窗外明月高悬,终究咬了咬牙,嘿了一声,“也罢!你这女婿我认了!既然要走,就早些走罢!免得…。夜长梦多!”
梁黄二人喜出望外,重重磕了三个响头,拜别冯氏。临了,冯氏又拉住二人,从钱袋里搜出所有的金叶子递给黄子遥,低声嘱咐:“拿着!别将人逼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暂时不要联系,等过了风声,一定给家里报个信儿!”
梁波鼻头一酸,上前抱住冯氏,“父亲…。。”
冯氏眼眶发红,将黄子遥的手重新交到梁波手上:“老三你记着,人家舍了一切跟着你,你要以后对他不好,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黄子遥闻言落泪,纳头一拜,情真意切叫了声“父亲!”。
“走罢!”冯氏痛快应下,将两个搡出门去了。
山风拂面,望着两个孩子的身影渐渐消失于月夜之中,冯氏抹了抹眼角,下定决心为二人遮掩善后,只是对黄子遥,总是有些微的愧疚:将来若有风平浪静的那一天,只怕黄子遥都没有个能见得了光的身份,……真是委屈这孩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逃跑成功与否?嘿嘿,真的要完结嘞,求多多的支持,加油加油!
忘了说,小黄是由亲爱的山有扶苏客串的,感谢亲爱的不遗余力挺男主,么么扎。
☆、第五十二回合
天亮之前,梁波与黄子遥穿过凌云峰冰凉的夜风,仗着有功夫傍身,另辟蹊径,套上银丝如意绦沿着侧峰陡峭的崖壁溜下来,跃入野草沟之中。
大概是胜利在望的喜悦冲昏了头,梁波激动之下,一个没站稳,四仰八叉摔草地上,惊得黄子遥顾不得自己,跑过来扶她,嘴上可劲儿挖苦,心里却是担忧,“你平时不是挺厉害么!这么大人还摔跟头!”
“嘿嘿…。。”
鉴于经常干这样的蠢事,梁波不好意思笑笑,看着黄子遥一双明媚的桃花眼连嗔带怨,心头荡/漾,就势勾着他的脖子,拉下来搂住滚做一团,“哎呀我跑不动啦,要亲亲好多好多下才能起来!”
“别闹!也不看看什么时辰!”黄子遥摆出一副臭脸,埋怨梁波不抓紧时机跑路,可看见心上人撅着红嫩的嘴唇要亲亲,心神一晃,便不由自主地将自己的凑上去,“…。呃,…。那就一下……”
“……唔…。好…。”梁波一边撩拨他,一边敷衍他。
两个人在草地上翻滚,黄子遥半推半就,由着她上下其手,抬眼看看天色,心头仍旧不安,迫使自己将梁波拉起来,劝道:“三娘,咱们得沿着前面这条沟往前走,我待在静思岩的时候没少琢磨,…。应该是没问题的,再加把劲儿,天亮之前走出去,就不会有人发现我们,我们——”
“呀,亲完再走嘛!你看你都硬了,…。黄大美人心口不一呀!”梁波打断黄子遥,翻身压住他,扑上去好一顿折腾。
“色胚!”黄子遥面若朝霞,又羞又恼,剜她一眼,索性化被动为主动,两个就此共赴巫山云雨,又热烈地恩爱了一番。
天色微白之时,云收雨散,头上衣服上全都沾上了草沫子,还混合着青草淡淡的香气,散入鼻尖,撩人心弦。黄子遥装作一本正经,将两人穿戴收拾齐整,偏梁波自己依旧满脸通红,浑身轻飘飘的,连骨头都酥了,沉浸在旖旎之中回不过神来,转头再看看志得意满的小情郎,一张俊脸在微暗的光线丝毫不知羞赧,还别过脸美美哼了一声,“…。是你,是你先主动要我,…我…。才,哼,谁叫你勾搭我来着…。,都是你!天都快亮了……不知羞!”
梁波自知耽误了时辰,主动上前帮他挽了头发,与他十指紧扣,笑嘻嘻地示好:“子遥,我们今后去哪儿?你想好没?”
“没,你去哪儿,我就跟你去哪儿!”
他牢牢箍着梁波的腰,不想撒手,如今是越发的离不开她,恨不能粘她身上,寸步不离。
……。
晨曦微露,两人执手,一路嘻嘻哈哈出了草沟,转过弯之后,却笑不出来了。
野草沟附近这一片本该是了无人烟的地界儿,孰料离出口数十米开外,站了不少精壮的男子,举着松油火把,一水儿的黑色劲衣短打,只有为首的男人锦衣长袍,四十岁左右的样子,手执风雷棍,精明干练,神色阴沉,看见二人,开口说话时,竟是冰冷彻骨:“真是叫人好等!”
梁波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这些人她一个也不认识,倒是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畏畏缩缩躲在华服男人身后。
“吉祥?……你…!”
梁波还未曾出声,黄子遥已经跳起来了。当初发落到感恩寺的时候,只有吉祥一直不离不弃跟着他,有一阵子他等梁波等得有些焦急,于是在半个月前叫吉祥偷偷溜下山去想法子给梁波传递消息,谁料想再碰面,却是这样一个场景。
“你一直不肯说实话,就是因为她?!…。。果真是她!!”
知儿莫若父,领头的男人正是黄子遥的父亲郭氏,他早前顺着所有蛛丝马迹揣测,黄子遥一直在跟他玩心眼儿,若是要跑路,必定不会正大光明从山门出来,为了将猜测落到实处,他在凌云峰每个极有可能逃脱的出路都安排了人手堵截,并来回互通消息,甚至在探知“奸妇”上了凌云峰之后,亲自出马,带人堵着凌云峰侧峰脚下野草沟的出口,势在必得。
果不其然。
黄子遥梗着脖子,紧紧握了梁波的手,无畏无惧。
郭氏踱到梁波面前,居高临下,“怪不得,他是这样一个下场!到头来,还是圣上给了我们黄家脸面,没有当众戳穿,可怜我们就这样蒙在鼓里,还挖空心思想着为这混账东西铺路!”
梁波就算是蠢人,此时也该明白,眼前之人正是素未谋面的岳丈呢。她倒镇静,躬身施礼,硬着头皮和颜悦色道:“那个…。。,事到如今,您不如放我们一条生路,大恩大德,梁波没齿难忘,……就当为儿女着想吧。”
郭氏气势太强,弄得梁波都不敢直视他,她其实想称呼他一声岳丈或者姨父什么的,套套近乎,毕竟黄梁两家以往还是有那么点交情在的。不过看如今郭氏的脸色,她及时打消了这个念头,落不下好无所谓,就怕火上浇油,得不偿失。
“你若真为他着想,那就回自己家去,从此桥归桥,路归路!我今日权当没见过你,以后也不要来找他!”
“那不成!——”黄子遥脱口而出。
郭氏啪的一声,甩手就给连话都没说完的黄子遥一个异常响亮的耳光,冷冷骂道,“畜生!你是想死么!竟做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我宁可去死,都不会和她分开!”
黄子遥擦了擦嘴角流下来的血丝,尽量稳直了身躯,刚才父亲郭氏那一掌,着实让人眩晕。
“那我成全你!”
风雷棍夹着劲风从头顶劈下,黄子遥咬牙闭眼纹丝不动,刹那间,只听咔嚓一声,来不及反应之前,自己已然被一个柔软馨香的躯体覆盖住了。
长棍断成两截,梁波在最要紧的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上来护住了她。
“三娘……”
黄子遥错愕瞬间,泪如雨下。郭氏的风雷棍断成了两截,梁波的右臂也软塌塌地垂下来,她面色发白,冷汗直流,看着反手抱住她泪流满面的黄子遥,使劲挤出个笑脸,“别担心,我没事。”
“你……。”黄子遥泣不成声。
梁波顺势靠在黄子遥身上,仰头低声在他耳边嘱咐:“子遥,…你听我说,…。。好郎不吃眼前亏……。”
“傻瓜!…你不知道疼么?”黄子遥哪有心思听她说话,呜呜咽咽哭个不停。
…。。疼么?
梁波扪心自问,她觉得心里很疼,那种疼痛完完全全盖住了身体的。郭氏的态度显然就是黄家的态度,他们宁可黄子遥去死,也不会让她带他走;或者在他们眼里,黄子遥背妻偷人,已然毫无用处,还不如以死谢罪保全黄家的脸面呢!
郭氏对梁波积极护着黄子遥稍感意外,不过随即恢复决绝态势,再不给小儿女相处的任何机会,他朝远处的护卫护卫招招手,那些人看见手势呼啦啦围上来,依着主父的命令将二人拉开,梁波无可奈何,黄子遥情绪十分激动,可惜之前夜奔耗费了不少体力,此时双拳难敌众手,奋力挣扎不过,还是一步步被拖到马车上去了。
郭氏强行带走了黄子遥,临行前转过身来,警告面如土色的梁波:“不要再打黄子遥的主意!否则堵上黄梁两家的前景,也会奉陪到底!”
一切都是那么的突然,梁波辩白不了,只得眼睁睁看着黄子遥被人塞进马车里,扬长而去。
“三娘!…。。三娘!…。。”
黄子遥声嘶力竭的呼喊像锥子一样扎在梁波心里。她咬着牙,垂着被打折的手臂,费力站起身来,朝着远去的马车大声喊,“子遥——,你记着我说的话!你放心——!”
子遥你放心,我不负你!永不负你!
…。等我……。。
如果我们都还好好地,那么终有一天,我会来接你,会来娶你!
…。
折了一只手臂,又失去了黄子遥,前路变得异常艰难。梁波重新入了沟,打算直接从山门里出去,可是直到太阳升起来又落下去,她仍然在空荡荡的野草沟里辗转徘徊。
梁波十分焦虑,她对这个路线并不熟悉,之前都是听黄子遥的建议和安排,可惜现在毫无头绪,思来想去,为今之计,只得先回家,一边接骨,一边和父亲冯氏碰头再做商议。
……
就这样到了第三天,梁波满身狼狈,终于走到了梁府朱漆铜钉的大门前,那时候天色已经很晚,月夜朦胧,门房上的提着灯笼方才认清眼前这位体力透支栽倒在门口的,像乞丐一样并且惨不忍睹的人,居然就是梁家的三奶奶,一时间目瞪口呆,忙不迭地禀了管事,将人小心翼翼抬了进去。
……
“三奶奶怎么了?”
“呀,…。。好惨!…。胳膊折了…。”
府上这两天/本就不怎么太平,三司的要员频繁进出梁府,弄得阖家上下人心惶惶。偏家主今日还未归家,并不知晓梁波的情形。没了主心骨,此刻仆子下人更是七嘴八舌议论,琢磨三奶奶怕是摊上大事了,老主父冯氏顾不上稳定人心,片刻不离梁波身边,亲自看着梁沛给正了骨,敷了上好的接骨续筋散,方才稍稍踏实些了。
“小祖宗哎,你这是怎么了?!……那谁呢?”
梁波一直昏昏沉沉的,到天亮时分,才被收拾齐整,冯氏陪了通宵,此刻满脸憔悴,见梁波安然,立时退散了众人,急慌慌地打问她。
“…。父亲,…。我……”
梁波躺在床榻上,偏过头去,懊恼不已。
“还不快说!我这头快兜不住了,你是要等着你母亲来审问你么!”
梁波无意隐瞒,只恨自己无能为力,起身喝了点小厮刚熬好的补骨汤,才准备开口和父亲解释事情的经过和缘由,就听得院里闹哄哄的,吵嚷成一片。
“刑部奉命缉拿要犯!还望府上莫要为难我等!”
屋外面有人高声嚷嚷,大约有为数不少的公差闯进了梁波的院落里,时有刀枪剑戟的碰撞声,嘈杂不已。
作者有话要说: 本故事涉及到的医药知识都是作者胡编的,见谅。
猜猜看,吉祥是叛徒咩?
☆、倒计时
梁波被刑部强行带走的当天早晨,老主公冯氏心疾突发,当场昏厥过去。家主梁蕙前一天为梁波官司之事四处奔走,自出了门,仍旧未归。而一夜不曾休息又赶着去奉医局上值的梁沛听到消息于半道上急忙折回,等靠近家门,就见府外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不断指指点点,乃至高声议论,有流言蜚语说梁家要倒霉,有的断言大厦将倾,这才是最开始云云…。,种种观点自此以后便在市里坊间散播开来,并且越演越烈。
梁沛身处这样的言论之中,生出了不详的预感,她尽力压制自己胡思乱想,打发得力的掌事带人去寻母亲,自己先回府看望父亲冯氏,稳定人心。
…。。
至冯氏醒过来已经是三日后的中午了,缓缓睁开眼,看见妻主梁蕙坐在床榻边的绣墩子上,满脸关切,后见他转醒,欣喜道,“绍哥,你醒了…,”
“老三……呢?”冯氏想起晕倒前梁波被抓走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不由得紧紧抓住梁蕙,极其费力道:“老三…。有没有事…?…。她回来…。。没?”
“绍哥,什么都别想,养好身子要紧。”梁蕙头疼不已。她没有正面回答冯氏,只是反手握着他,强颜安慰。
冯氏闻言,急火攻心,连着咳了几声,疼得差点抽不上气来,梁蕙亲自抚着他靠在金丝软锦靠枕上,顺着他的气,缓缓说道,“绍哥……,老三的事情太棘手了,如今不好办,上头正愁怎么从哪里下手对付我们呢,又怎会轻易放过她……”
自梁波与毛武获罪,刑部先抓了毛武,并彻查毛家,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了梁波,下一步,大概就轮到梁家了。虽说之前以马家为首的晋南派攻势猛烈,但这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