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青一脸血:“竟然跟我说这个,你还忘了我是你岳父了吧!”
赵航以头抢桌:“忘了……”
鉴于严霜正在怄气,以不跟这俩人一起吃饭来表示愤怒,所以这两天只有赵航跑到严青这里吃晚饭。
严青跟赵航这俩人说是翁婿,其实岁数也就差了十一二岁,鉴于现代人的对年龄的认知,赵航根本没法把严青当长辈看,说起来,他经常混的一个驴友小队里头,大部分都是严青这个年纪的人,毕竟,许多人迹罕至的地方,经验比旺盛的体力更重要。严青性格也比较随和,没有架子,赵航跟他说话一点压力都没有。
两个人说着说着便忍不住又让女使摆了酒,两人坐在熏笼边,你一杯我一杯地喝开了。
严青这阵子心情其实很不好,只是关于严霜外祖母的事儿,他再不舒服也不能跟严霜发牢骚,这会儿,几杯酒下肚,他便跟赵航唠叨开了:“说起来,我估计你怕是得跟我一个下场……”
赵航:“???”
严青叹道:“被霜儿的外祖母嫌弃到死的下场!”他倒也没有多提过去的那些事儿,只是提到欧夫人想要接严霜回开封的事儿:“我才不会让霜儿过去呢!那会儿我病的七死八活,想着把霜儿许给她家大郎……可霜儿的外祖母却说什么近亲结婚有碍后代,不同意。她就是嫌弃我,连不该带着连对霜儿这个样子啊!”
赵航听到这里,有些发呆:“等等,您说您想把霜儿嫁给您岳母家的大郎?这个大郎,该不会说的是你妻子的兄弟家的孩子吧?”
严青瞪了他一眼:“还能是哪个?我那会儿觉得自己快不行了,都说出大郎不行的话二郎也成的话了……要不是我看连霜儿的亲外婆都靠不住,哪里会让你捡了便宜?”
赵航一脸黑线:“又不是我想捡的……”看严青瞪了一双凤眼就要发火的样子,急忙双手投降:“打住,这个问题算我说错了,ok?不要跑题,我们现在讨论的是大娘的婚事,我说,您真的认为您的岳母不同意这场婚事是因为你,迁怒了大娘?”
严青凤目轻转,慢慢地摇头:“那会儿病的厉害,脑袋都乱了,确实是这么觉得。现在么,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头倒不是很打准儿……过去在开封的时候,霜儿的外祖母对霜儿,十分的疼爱,便是她那两个孙子,也要往后头排。可不是因为这个的话,她为什么不同意?若大郎二郎已经订婚了,完全可以跟我直说,或者她有别的打算,也可以说个清楚,便是再吵再闹,都是一家人,干嘛拿什么表兄妹成亲,有碍后代来糊弄人?亲上做亲的人家多得是。我自己这边也没什么亲戚了,偏偏霜儿的外祖家,又靠不上,这才想着给她招个上门女婿。”
赵航觉得自己这个亲结的可真是……各种巧合都凑一起了!这种误会居然也可以有?
“大人,您真的以为您的岳母是糊弄您么?实际上,这个在我们那个时代是常识,近亲之间的婚姻所生下的孩子,许多疾病的发病率远远高于没有血缘的夫妻剩下的孩子,如果这样的亲缘间的通婚继续下去,他们的身体素质会越来越差,生育能力会越来越差……”
“所以大人,您真的误会您的岳母了,她说的确实是实话,只是您不能理解而已。”说到这里赵航忍不住发了一句感慨:“就因为您不懂科学知识,所以才把自己的女儿幻想成没了自己就无依无靠被人欺负的可怜孤儿,oh我的老天。”
赵航说到这里闭上嘴,再不说话,只是一杯杯的给自己灌酒,这婚事定的真是太苦逼了,自己这个岳父看着一脸聪明样,怎么总是干蠢事儿啊!他这会儿非常理解公主为什么毫不犹豫地甩了严青了,跟这种男人在一起生活,神经要长得多粗,才能受得了他这各种奇葩状况啊。
赵航胡思乱想,而严青却完全地呆住了:“你,你是说,岳母她不是糊弄我,她,她……”
赵航十分肯定的点头:“我们那个时候,三代以内的近亲结婚,在大部分国家都是不被提倡的,甚至有些国家会直接颁布法律来禁止表兄妹,堂兄妹结婚。”
严青却说不出话来了,好半天,他才轻声道:“岳母一直不喜欢我,我嘴上说不在乎,不跟老人家计较……可其实,还是往心里去了。要不然,当日我大可以写信问个清楚,而不是自己胡思乱想。。”
赵航点头:“是啊,所以其实偏见这个东西,是相互作用的。两个人,哪怕有一个能够敞开心扉去认真跟对方交流,关系就不至于越来越远。我也听大娘提起过她的外祖母,她为了保障大娘的生活做出过各种努力。或许这种努力伤害到了您的颜面,但是,我想,虽然她对你不太好,可是对大娘的爱,绝对是没有水分的。我听说她给大娘带了许多礼物?哦,您是不是也该给她送一些礼物过去。”
严青苦笑着点头:“你说的对。”
赵航生活的环境,不像这个时代这么内敛,他与他的家人都习惯直白的表达感情,直接的问出自己的疑问。像严青,严霜这样的人,在这个时代已经算得上是比较坦诚的人了,但在赵航眼里,还是太含蓄。喜欢就说出来,不明白就去问,生活完全可以轻松许多。
严青接下来要为改善与岳母的关系做什么,赵航并不清楚,他现在很忙。
赵航从严霜那里支了四百贯,跟吴八叔订做了九台缝纫机。他跟严霜说的是給鞋打孔用,而实际上,他觉得最重要的还是缝纫机最基础的用法:做衣服。这东西的结构简单,做起来并不麻烦,虽然踩起来很沉重但是即使是两人配合使用,也比手工缝纫的效率高的太多了。有这样的利器在手,批量生产衣服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不过这个还要慢慢来,等厂子建起来再说。九台简易的缝纫机,够吴八叔他们忙一阵的了。赵航简易吴八叔把几个笨重的部件交给别人做,他们只做比较重要的部分,这样子效率可以高一些,即便如此,估摸着也还要两三个月才能做好。
赵航有些庆幸自己穿越的时间不错,如果再往前一些,穿到还没有李国舅出现的时代,他想要做这些机器不知道要多费多少工夫,由于李国舅这个科技史上跨时代的人物的出现,让他的许多想法实施起来变得容易多了。别的不说,就一个游标卡尺,省了他多少麻烦?
接连又下了两场雪,严青特地嘱咐了赵航跟严霜,不许他们再往乡下跑了:“万一被雪困在外头,你们两个这身娇肉贵的模样,可吃不消。”说着不许两人过去,严青自己倒带了一队骑兵又跑去看了一趟,见各家都准备了充足的染料,也就放下心了。
临近过年,虽有管家负责采办,不过严霜本人还是很想要亲自去采购一些东西的。过去的三个月里,她一直跟赵航在忙着老兵们的事儿,上一次逛街还是三个月前带着赵航去查账那次,而且那也不是玩儿,纯粹是工作。
这会儿,严霜披着大红缎面,银鼠皮里子的斗篷,嘟着嘴跟严青撒娇:“阿爹,你看我里面都穿上骑装了,便让我骑马去吧!”
严青不为所动:“不行,天太冷了,你老老实实坐车去,骑马太冷。”
严霜坐到严青跟前,扯了严青的袖子让他往自己脚上看:“阿爹阿爹你看嘛,这靴子是四十层的底子,小牛皮的靴筒,羔羊皮的里子,便是再雪地里走上几个时辰,寒气也进不来呢!”
严青头大如斗:“你这靴子太贵,军里买不起!”显然这阵子是被严霜推销怕了。
严霜脸一红:“阿爹,我没让你买靴子,我就是跟你说我穿的很暖和。您要是实在不想我去,我就不去上街了,咱们说说靴子?”
严青抹了把汗:“你还是上街吧!”
第三十六章
腊月的街上不是一般的热闹。虽然才下过雪;天气很冷,但是这并不妨碍人们对逛街的热情。
这天腊月里难得的好天气;阳光照在路边的积雪上,反射出耀眼的光亮来。严霜骑在马上,跟赵航念叨:“阿爹还怕我冷;我都觉得有些热了呢!这衣裳也太厚了……”
赵航一脸囧像:“能不热么!棉衣外面罩皮草,再披个毛斗篷,你都打扮的快成个球了!”
严霜怒道:“你就不会说句好听的么?”
赵航点头:“大娘白白胖胖的;看着就可爱……”
严霜恨不得拿自己的小拳头捶他几下,鉴于走在街上;只好放弃这个想法;不过还是犹豫着摸摸自己的脸:“大哥,我真的长胖了么?”
赵航看她的脸蛋红扑扑的十分可爱;怕她真的觉得自己胖;不好好吃饭就麻烦了,笑呵呵地说:“是胖了,不过这样子正好,前阵子太瘦了,不健康。”
严霜松了口气,抬眼开始四处张望,此时虽然是腊月,菜店里竟然也有绿色蔬菜被贩卖。
赵航惊叹:“我见咱们家有蔬菜吃,听人说是玻璃暖棚里的,很贵……想不到街上也有卖的。”
严霜哭笑不得:“街上没有卖的,咱们到哪里吃去?家里的东西也是街上买的呢!”
两人说说笑笑,正走着,忽然听见有人与严霜打招呼:“严小娘子。”
两人定睛一看,迎面骑着白马过来的,可不正是那卢玉郎?这卢玉郎今日打扮的格外的出挑,头戴一顶金镶玉的小冠,一身湖水蓝的绸衫,袖边露出毛茸茸的狐狸皮,面如傅粉,鬓边插花,任谁看了都要说一声:“好个俊俏的少年郎!”
严霜一见卢玉郎,便忍不住皱眉,可这卢玉郎却并没有像上次那般招摇,走到严霜与赵航跟前,骑在马上抱了抱拳:“玉郎不懂事,前次叨扰了严小娘子,还望严小娘子莫要生我的气!”说完转过头来又冲赵航一笑:“这位是赵大哥吧!前次失礼了,您可别见怪。”
卢玉郎本就生了一张让人讨厌不起来的脸蛋儿,这回彬彬有礼地与两人打招呼,便是心里头对他有气的严霜,也没法发火儿。至于赵航,他都二十多岁了,哪里会跟这么个十几岁的孩子计较?于是两个人都十分和善地与卢玉郎见了礼。
卢玉郎见严霜没有给他使脸色,立刻打蛇棍上,便是要请两个人吃酒,严霜说自己忙着买东西,没时间,卢玉郎也不强求,分手前特特地与赵航道:“我与哥哥一见如故,哥哥若有空,哪日与我吃酒耍子去?”
赵航点头:“好啊,我住在哪里你也是知道的,想喝酒直接去找我就行。”
等卢玉郎走了,严霜不由得嘲笑道:“人家客气一句,你还当真了!”
赵航摊手:“我也客气一下,不是挺好的。”
严霜哼了一声,小声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卢玉郎是太原出了名的纨绔,最胡闹不过的。他不找你麻烦就不错,竟还跟你称兄道弟……哼,你离他远点的好。”
赵航倒是没在意:“小孩子胡闹而已,能有多大的事儿,我看着小家伙蛮有礼貌的。”
严霜十分无语,卢玉郎那种家庭出来的孩子,缺什么也缺不了礼貌啊!这些纨绔子弟,哪个在人前不是人模狗样
虽然有了这么个小插曲,但并没有影响严霜的玩性,她兴致勃勃地逛了一大圈,买了一堆零碎东西,除了给严青,给自己买东西,还给赵航挑了一堆七零八碎的东西。赵航如今也不缺钱,鞋子的利润他跟严霜是对半分成的,尽管他那一份并没有拿回来,只是花钱的时候才问严霜要。不过如今再问严霜要钱,好歹拿的是自己的钱了,不像过去那般不愿意花,看严霜给他买鞋帽,也兴致勃勃地给严霜买了两支珠钗。
严霜很开心地接了赵航的礼物,声称要在过年之前为他做一件衣服,把赵航弄得受宠若惊,我的天,一件衣服!这是多么浩大的工程,想想都知道一针一线做一件衣服有多麻烦,而且严霜的要求有那么高,搞不好又要绣花什么的,想到这里赵航赶紧拒绝:“算了吧,做衣服太累人了,等那个机器弄好了,用机器缝啊……”
严霜摇头道“你那个机器,做个麻布衣裳还行,丝绸的衣裳,劲儿太大,容易拽坏。”
赵航也知道自己做的那个机器的性能还是太差了。他这阵子,他现在为着自己在学校的时候不算用功这一点进行了一下反省:就这么一个最简单的机器,他设计的十分困难,中间犯了许多次低级错误。他不由得想起几年前外公说他:“书到用时方恨少,你或许在运动中得到了快乐,但是有一天,你用得到的时候,便会为丢下的学业而惋惜了!”
赵航有理由相信,换了同宿舍的另外两个家伙,做出的机器一定不知道比他精致多少。他学了四年的机械制造,可就这么一个简单的缝纫机,就已经让他伤透了脑筋……
赵航甩甩头,把自己的胡思乱想抛到一边,这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如果,他本来就是个爱玩的人,如果不是喜欢极限运动有着健壮敏捷的身体,他掉下来的时候起码要摔断几根骨头……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够把所有的事情到做到完美,这一点他十分想得开。
这些念头只是在赵航心里一转,他随即便跟严霜笑:“那这样吧,你帮我做身冲锋衣怎么样?就是我前阵子穿的那种短衣裳,用羔羊皮做衬里做里子,外头罩油布。天冷了,我那几身衣服穿着太凉了,这边的衣服活动太不方便,”
严霜十分无语:“拿油布做衣裳,亏你想得出!多难受啊。”
赵航也很无奈:“绸子跟麻布都不防水啊!而且打个滚就脏了。”
严霜那手指冲自己脸上一划:“笨笨笨,羔羊皮做里子,也用软皮做面儿不就得了?又挡风又防水,脏了擦擦就行!”
赵航大喜:“好好,就用皮子!可惜没有拉链,只能用扣子,对了,好像现在还没什么人用扣子?回头我拿给你看,衣服上用扣子方便极了,比系带子省事。”
严霜点头:“你拿过来给我看看你要的那个什么扣子是什么样儿的吧,我是见过你那个拉链的,挺好的,不过咱们怕是做不出来,都不知道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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