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客气了,根本就像一坨屎。即使赵航一向脸皮厚,这会儿也有点不好意思,他尴尬的挠挠头:“我保证,它的味道与它的外形成反比!”
严霜十分不信任的看看赵航,又看看手里的巧克力,巧克力原本就有点化了,这会儿黏黏地粘在她的手上,看起来格外的恶心。赵航的视力很好,清楚地看到这一幕,越发觉得不好意思,但这毕竟是他手边的最后一块儿巧克力,而且非常有可能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一块儿巧克力,如果严霜不吃的话,那他真的准备厚着脸皮把巧克力再要回来了。
这么一想,赵航甚至有些希望严霜不吃了,多珍贵的巧克力啊!虽然他对巧克力并没有太深的嗜好,只是因为这玩意热量高,才会偶尔塞到包里几块儿,运动的时候补充能量,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啊,这可能是他能吃到的最后一块巧克力啊,他自己都没舍得吃给这小姑娘,居然还被嫌弃——好吧,被嫌弃是一定的,实在太难看了。
赵航看严霜还在犹豫,忍不住说:“你实在觉得恶心就不要吃了,给我吃吧!”说着伸长了脖子张开了嘴,还发出了“啊——”的一声。
严霜瞪了他一眼,然后抬起手,干净利落地把整块儿的巧克力塞进了嘴里。
赵航十分遗憾:“你还真给吃了啊!”
严霜嘴里含着巧克力,听他这么说,闭着嘴哼了一声,然后毫不犹豫的伸手把窗户给关上了。
赵航倒吊在树上,觉得心中无限苦逼,巧克力也吃了,她怎么还是对自己没个好脸色啊!喂,这块巧克力可能是全世界唯一的一块儿巧克力啊!他心里不爽,伸手再次敲敲窗户,没人搭理他,他越发不爽,使劲的再敲敲窗户,然后……
喀拉,树枝断了。
第六章
赵航觉得自己一定是被诅咒了,他爬过那么多棵树,从来就没有遇到树枝断了的情况。确切地说,他这阵子都像被诅咒了一样,先是穿越,然后是好心救人却挨刀,如今呢?给小姑娘送块巧克力,差点撞断了脖子!
当然,差点摔断脖子是夸张的说法,赵航是个非常合格的极限运动爱好者,对于如何减轻,避免各种意外伤害,他的经验十分丰富。所以穿越的时候,他从半空中掉下来,才会能迅速地做出反应,卸掉了大部分的冲撞,虽然还是摔的晕乎乎的,但全是皮外伤,据说那个被他砸的盗匪肋骨都断了好几根,可是他的身上只有一点瘀伤跟擦伤。
虽然赵航倒吊的树枝断裂的速度很快,不过他的反应更快,尽管大头朝下这个动作很危险,但毕竟离地面很近,而且他在树枝断了的那一刻就已经完成了姿势的调整,落到地上的时候根本没什么冲击力了。这种情况下,他之所以还会受伤,是因为听到外头动静的严霜重新打开了窗户,而这时候,摔倒在地的赵航正好站了起来——
“疼疼疼疼疼疼!!!”赵航趴在床上,呲牙咧嘴地叫唤着,给他揉药油的老大夫哭笑不得:“你上次胸口上被划个大口子都没喊一声疼,这次怎么就这么点瘀伤,你就疼成这样子?”
赵航简直要疯了:“不是瘀伤疼啊,是您揉的太疼了!!我的脖子要被您揉断了。哦上帝,我觉得我的伤没什么大问题,您可不可以不要管它,让它自己慢慢好呢?”
老大夫慢悠悠地说:“别的地方没问题,可你伤的是脖子,这地方太容易扭到,还是赶紧治好比较好。”说完又认真地建议赵航:“等伤好了,大郎也去庙里拜拜吧!省的总是受伤。”
赵航心里并不赞同老大夫的看法,他觉得自己最大的问题应该是跟目前的妻子八字不合——这个词儿是他这几天新学的,出处是身边女使的八卦,用来形容本地主簿跟他的小儿子之间的恩怨情仇,他觉得这个词儿其实用在自己跟严霜身上也挺合适的。一碰到严霜就倒霉,可不就是八字不合么?
赵航的伤病不断,而他的岳父严青这阵子发病的次数却越来越少。赵航对此一点都不意外:一般情况下,这种病其实多见于女性,女性容易紧张,身体比较弱,相对容易得过度换气综合征。而严青的情况其实非常特殊,根据赵航的推断,严青原本的身体素质不差,毕竟是武将。之所以病得这么厉害,应该是因为妻子去世,过去在战场上的伤病发作,生病之后,又对女儿未来忧心忡忡,所以才胡思乱想,胡思乱想的结果一定是心情紧张,心情紧张就会呼吸的更加急促,这样一来他的症状就一定会加剧——毕竟过度换气综合征,说白了就是通气过度,喘的越快,情绪越紧张,发病就越厉害。其实过度换气综合征在这个时代,虽然没有有效的治疗方法,但是放宽心好好疗养的话,也算不上绝症,严青之所以病的那么厉害,一天就要发作几次,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心理作用。
如今赵航为严青提供了行之有效的治疗方法,他的心情也放松了下来,觉得自己还有救,不再那么整天紧张兮兮的担心女儿,不但病情缓解,发病的频率也逐渐低了下来一开始的几天还要动不动就弄个纸袋子捂脸上,后来逐渐的好几天才发一次病,不过一个月的功夫,病竟然几乎好得差不多了。
严青并没有全好的时候,经常跟赵航说话,教了赵航不少本地的知识。可等到他病全好了,反倒没时间搭理赵航了。严青身为大宋西北边境的最高军事长官,肩负重任。过去的一年里因为他的病时好时坏,许多公务都让下属自行处理,如今他的身体逐渐好了,再不想耽误时间,便带了卫士,去驻军的地方视察了。
“去视察?那是不是要好几天啊?”赵航有些好奇,男人们对军事总是好奇的,当初他听说自己那位长得文文静静看起来十分瘦弱的岳父居然是位军人,非常的震撼,这可不比后世,据说这年代的武将都是要身先士卒带着军队一起冲的,他那位病娇岳父,能行么?
“几天?想得美,起码得两三个月。”严霜仄仄的,心情不太好:“阿爹统领整个河东路,金人被打跑了,蒙古人也被打怕了,安生了一些,可是零星的仗就没有停过。也就是仗着这些年他们被打怕了,不敢轻举妄动。要不然,阿爹病了这么久,官家一定得找人接替他了!阿爹过去每年都要到各个营地巡查的,分片去,每次大半个月,一年去四五次。可这回阿爹病的太久了,有一年多没下去巡查了,这次怕是要把所有的营地都走一圈了,没两三个月肯定是回不来的。”
赵航越听越惊讶,最后实在忍不住了,问严霜“大娘啊,我想问一声,到底大人是多大的官啊?怎么要管这么多人。”
严霜白了他一眼:“阿爹是太原节度使——”
赵航:“这个,节度使是多大的官?”
严霜叹了口气:“节度使这个官没多大,听着挺大的,正二品,但其实就是个虚衔。本朝不比前朝,节度使都是给武官们另封的,就是听起来体面那种。”
赵航十分惊讶:“可你刚才说大人似乎要管很多的兵啊,听着很厉害啊?怎么都是表面光么?”
严霜怒道:“谁让你打岔来着?我还没说完呢!阿爹是太原节度使,河东路马步军都总管,加镇国大将军……”
严霜一股脑的说了一大串的官位,听得赵航头晕目眩,他对中国古代的官职十分的不了解,挺严霜说了这么多,只留下了一个印象:严青官很大,领的兵很多很多很多,具体有多多,大概,大概相当于后世的中国的军区司令?这个,好像中国的人比较多,部队数量也多,不能拿法国比啊。想到了赵航便去问:“那能管多少兵?有一万?”
严霜再次白了他一眼:“光是太原城外的骑兵就有一万八——”
赵航:“……”
严霜看他目瞪口呆的样子,叹了口气,好声好气的解释道:“别的路并没有这么多的兵,主要是因为这边挨着草原了,东北有金人,西北有蒙古人,还有辽人的余部。阿爹过去在燕山府路,那时候带的兵才多呢!阿爹说那时候打仗小仗的打个不停,十年间他手下的兵士十不存一,统统换了个遍。阿爹尸山血海的打出来,后来还是因为东北那边安定了,岳太师腾出手,到燕山府支援阿爹,阿爹这才缓了口气。”
赵航原本听到一脑子糨糊,可听到“岳太师”这几个字,他忽然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你说岳太师?他叫什么名字??”
严霜道:“还能是哪个名字,岳飞岳鹏举啊!”
赵航差点蹦起来:“你是说岳太师就是岳飞!!”
严霜莫名其妙:“怎么,你认识岳太师?”
赵航本来已经激动得站了起来,听了这话,又悻悻地坐下了。他对中国历史并不了解,但就像许多男孩子一样,对岳飞这样的军事将领的兴趣非常的大。所以他或许连唐宋之间还有个五代十国的时期都不知道,但却清楚知道解宋朝有个军神岳飞,岳飞十九岁从军,八十五岁去世的那一天还在边境主持了一场军事会议,在他长达六十六年的军旅生涯中立下赫赫的战功,在他的带领下,原本退到长江以南的大宋重新打回了江北,他驻守在边境线上,让金人,蒙古人等等北面的游牧民族对大宋除了觊觎之心,还多了敬畏与恐惧,使大战过后的宋朝得到几乎半个世纪的安宁……因为他无与伦比的功绩与影响力,后世的人把他称作大宋保护神,也有些年轻人叫他军神。岳飞实在是太有名气了,即使是赵航这样子的香蕉人,也对他的名字如雷贯耳。
在此之前,赵航一直不太确定自己穿越的到底是什么时空,因为他对中国历史实在太不了解了!即使知道了国号是宋,他也会寻思一下这是不是就是他知道的那个宋朝——话说中国历史上有几个宋朝啊?他真的不清楚啊!如今听说了岳飞的名字,他大体上能够确认自己穿越的时空了。
可确认了又能怎么样呢?不管他身处哪个朝代,都依然对这个世界两眼一抹黑。他知道岳飞,也知道知道而已。难道他能够跑到岳飞跟前说:“啊,岳太师我是你的粉丝,我在八百年后的时候就很崇拜你了……”这不是搞笑么?而且这又有什么意义呢?不管这个时空是哪个朝代,对他而言都没有什么差别,他对中国的历史,比一无所知强不了多少。
他知道了自己所处的时代,却看不清自己能走的路,更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回到他自己的世界,想到此处,赵航再没有兴致说些什么了。
严霜见他脸色不好,忍不住问题:“好好的,你怎么又不高兴了?”
赵航情绪正是最低落的时候,忍不住叫道:“我怎么高兴的起来?上帝,我居然要在一个连‘facebook ’都没有的世界过一辈子么?”
第七章
听赵航似乎有些生气的语气,严霜愣了一下,随即也火了:“‘非死不可’有什么好的,你这厮真是不可理喻!”说罢怒冲冲地跑了出去。
赵航的情绪原本十分低落,想到从此就要在一个没有网络,没有电,没有汽车,没有……哦,见鬼的,连内裤只有仅存的八条的世界里生活,心情十分的抑郁,结果好好的face book 被严霜说成了非死不可,顿时哭笑不得,也顾不得郁闷了,追出去跟在严霜身后:“嗨,刚才是我不对,不该冲你发火,哦我的小天使,你生气的话可要变丑了!”
严霜心里挺委屈的,她从来都是被人宠着惯着,如今莫名其妙跟这么个家伙凑做堆,这位却屡屡的嫌弃她,先是想要把这婚事不作数,现在又说了这样的话,虽然严霜对赵航说的话听不太懂,可他嫌弃这里不好这一点却是听得出的。发完火边跑出来,谁知道这家伙居然还追上来了,更可气的是,居然又把她当小孩子哄,顿时更委屈了,也不理赵航,自顾自的朝前走,一边走,眼圈就红了,再走几步,眼泪就下来了。
赵航十分抓狂,他从小在法国长大,其实中国男人在法国并不算受欢迎,怎奈他是个标准的香蕉人,被他的继父教成了个标准的讨人喜欢的法国小伙儿的性格,他的外形又很不错,玩的又是又酷又帅的极限运动,所以即使是在亚裔男性并不算受欢迎的法国,他从高中起,跟女孩子的约会就没有断过。赵航一直自认为自己很讨女孩子喜欢,可是面对严霜,他总有一种无处使力的感觉。
据说这个小姑娘已经十四岁了,但是赵航真的觉得严霜看起来不比自己十一岁的混血儿妹妹丰满多少,面对这个只到自己胸口的小女孩,赵航的良知让他没法把她当作自己曾经的那几个女朋友那样对待。不知不觉的,赵航就用上了对待自己妹妹的态度来对待严霜。现在看来,这真是个糟糕的选择。
赵航跟着严霜穿过了自己的院子,走到了她的院子,严霜前脚进门,便喊了一声:“来人,关门!”
赵航哭笑不得,也没有趁着门没关上的时候挤进去,而是站住了脚。严霜往前走着,听背后的门关上的声音,心里越发恼火,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生什么气,可这人怎么就真的不追进来了?正生气着,居然听见女使的惊呼,她扭过头,正看到赵航从墙上跳下来。
严霜怒道:“你这人怎么回事儿?好好的门不走,总是跳墙!”
赵航耸耸肩:“你不许我走门,我只好跳墙了!”
严霜毕竟还是个小姑娘,注意力转移的很快,指责完了就好奇地问赵航:“你怎么上来的?爬上来的?那也太快了吧?”
赵航几步跨到严霜面前,笑嘻嘻地说:“running cat,中文的话应该是猫扑,很简单的。”
他一面说着,一面忽然向围墙的方向冲去,到了墙跟前居然也没放慢速度,严霜正要惊叫,却见赵航轻轻一跳,身子便贴在了墙上,然后手脚并用,两下便上了墙。严霜看的目瞪口呆,赵航站在墙头转过身冲她笑:“好玩吧!是不是很像一只猫?”
严霜好奇的要命,嘴上却不肯承认:“有什么好玩的,就是些偷鸡摸狗的手段!”
赵航也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