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一点,严青逮到机会好好嘲笑了赵航一番:“岳母大人对你的态度,赶得上送瘟神了!我自叹不如。”
赵航:“……”妈蛋,所有离愁别绪都没被你们这些家伙搞没了啊。
严霜本来也是难过的,可这一来二去的,她越来越觉得这事儿其实十分没谱,如果挖口井就能跑到j□j百年后,那说明他本来就不该是这里的人……她现在也说不清自己的感觉的,又舍不得,又觉得赵航还是走了的好。看他一家人的照片,那么和睦,那么幸福。如果让她选择,她是不会丢下自己的亲人跑去九百年后跟赵航过日子的。将心比心,赵航想走,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反正,他能离开,可以与家人团聚平;他留下,自己白得一个夫婿,怎么说都不是坏事儿。这样怎么算都不坏,那还纠结什么?
赵航也有点听天由命的意思,一开始急迫的心情早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反正有人比他还急呢。对于自己比严青更不受欧夫人待见这一点,他十分无语,我好歹也是李国舅的同乡,您老人家不说对我爱屋及乌吧,好歹不能这么嫌弃吧!
“我估摸着,你要是走不了,阿婆或许会喜欢你的,可你现在是准备走的人,干嘛在你身上浪费感情啊!”赵航跑到严霜这里找安慰,得到的是这样的答案。
“喂喂,你太无情了!”赵航抗议:“我怎么一点都感觉不到你对我的恋恋不舍!”
严霜翻了个白眼:“你都不准备跟我过日子了,我干嘛对你恋恋不舍?你要是走不了的话,我再去想跟你过日子的问题。”
两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容,可心里都明白,不过是不想对方尴尬罢了。赵航忽然想到一个用烂了的形容:“暴风雨前的宁静。”
如果,那口井真的挖好了,他们真的还能这么平静么?
赵航这阵子一直在忙着画图纸,闲暇的时候尽量多的跟严霜说九百年后的故事,他总觉得,自己一旦走了,却什么都没留下,以后想起来,该多遗憾?
当然,更多的时候,他也会去街上逛荡。严霜才回开封,有许多亲朋好友需要去见,而就像欧夫人说的那样,他是很可能要走的人,所以并不适合在太多人面前露面。所以除了跑去柳府见了严霜外祖一家之外,他再没有跟着严霜去任何社交场合。穿越可不是一件常见的事儿,好不容易来带大宋,不好好把国都逛一逛怎么行?
开封,不愧是中国历史上最繁华的国都,说它是平民的天堂一点儿都不过分。
赵航站在御街上,迎面便能看到皇宫的大门,说起来,皇宫正对着的大街,不说肃穆庄严,好歹也该比较安静吧!可事实上,这条宽阔的大街根本就是一条商业街(注1)。
这是一条结构非常有趣的街道,很宽,中间是路,路被木质的格栅分成中间的御道跟两边的百姓走的路,有趣的是,御道跟木质的格栅之间还挖了深深人工河道,里头种着荷花,当然此时是秋天,荷花已经败了,里面有不少的工人正在挖莲藕。而格栅两边的路依然很宽,路的靠边处有带顶的走廊,人们管它叫做御廊,御廊里面被摆摊的商贩们沾满了,吆喝声唱卖声响成一片,偶尔从皇宫方向走出来几个内侍模样的人跑进铺子里买了东西,然后又匆匆地跑回去(注2)。
“这不知道是哪位公主让人出来买零食。”卢三郎在一边微笑着跟赵航介绍:“宣和年间,道君皇帝下了命令,不许商人们在御姐摆摊。如今的官家宽厚,迁都回来第二年便把这条规矩废了……那会儿他还开玩笑,说皇后买个煎夹子都要让太监骑着马跑半个时辰,皇宫离百姓太远,没意思。”
赵航看着路边熙熙攘攘的人群,也觉得十分的惊叹,他看过开封宋史博物馆里的清明上河图,那长长的画卷让他惊叹,可真正站在御街边上,他才发现,那画里,连开封十分之一的繁华都未曾画出来。别的不说,这御街,从这边的御廊到那边的御廊,足足有二三百米,这样的一条街,修建起来是多大的工程?而大宋的皇帝了不起之处也正在于此,他们修建了宽广的御街,却并不是只为了体现皇权的尊严,他们开放了街道,让百姓们在这里做生意,让威严的皇宫与繁华的街市挨在了一起。皇帝可以随时出来看看自己的臣民生活的怎么样,后宫里的皇后,公主,也可以随时让侍从们出来给他们买点小零食……赵氏家族恐怕是有史以来最亲民的皇族了。
卢三郎熟门熟路地带着赵航跑到了一个摊子跟前:“给我捏两个面人!”
赵航无奈:“你过去不是喜欢跟那写小郎君们吃酒耍乐么?现在怎么倒喜欢逛街,买东西了。”
卢三郎笑嘻嘻地说:“做生意的人嘛,怎么能不交朋友?其实我是很不喜欢吃酒的……要我选,我宁可跟哥哥像这样,在外面走走,说说话,随便买点小东西也好啊。”
赵航头大如斗,这小子最近越来越露骨了,说起话来一点都不遮遮掩掩,就差直接说:“哥哥我喜欢上你了”。擦,这小子应该是天生的双性恋,老子绝对不承认是自己把他给掰弯的,这太苦逼了。
不过既然卢三郎没说破,赵航也乐得装傻,他还不至于泛滥到因为对方暗恋自己就冒出愧疚感什么,这小子充其量也只是倾慕罢了,就跟他倾慕严霜是一个道理,是他跟严霜救了卢玉郎,又不是反过来,有啥心虚的?说穿了,卢玉郎首先是个颜控,赵航估摸着,自己要是长成古阳阳那样儿,就算救他八回,估摸卢三郎也只会说:“哥哥的大恩在下记得,若有需要我两肋插刀在所不辞。不过谈恋爱什么的还是不要再提了吧……”其次精神也不太正常,天知道这种同时暗恋他们未婚夫妻两个的奇葩脑回路是怎么长的,这种类似精分的物种放在过去,赵航躲都来不及,可现在,咳,反正自己也是想要走的,犯不着对人家冷眉冷眼的,好歹留下个美好的印象不是,唔,跟他出来逛个街什么的,应该,应该没问题吧?
面人很快捏好了,一高一矮的两个,虽说不上栩栩如生吧,但是一眼就能看出是赵航跟卢玉郎,卢玉郎兴高采烈地拿在手上对赵航说:“哥哥你看,这俩人站在一起多般……多好看。”赵航心里一万头神兽呼啸而过:少年,你刚才想说般配吧?我再也不要跟你出来玩了。
严霜对赵航的行为十分不屑:“你既然没有断袖的意思,就不要招惹人家!”
赵航一脸血:“他根本不是什么短袖,我跟你说,我确认这小子其实根本还没弄清楚自己的性向呢!我要是故意躲躲藏藏的,反而会让他对我越来越认真,搞不好就真的给弯掉了,还不如就这么自然而然的呢。今天上街,他看到人家漂亮妹子,还跟我品头论足来着!我估摸着没事儿多陪他看看漂亮妹子,要不了多久他就正常了,你根本不用担心他彻底断袖啊……”
严霜差点被他气死:“断袖就断袖,还彻底不彻底什么,我管他断袖不断袖呢,你不断袖就行了!”
赵航一脸惊喜:“大娘,你是在担心我么……”
严霜扶着床框,觉得头很晕:“我这就去让人打听一下,这井怎么还没挖好!”
两个人正在胡说八道,忽然有女使来报,说欧夫人派人过来传信,点名要见赵航。
严霜忙让她叫人过来,片刻,欧夫人身边的贴身女使玉瓶儿过来了。玉瓶儿跟严霜与赵航行了礼,然后便传达了欧夫人的口讯,她让赵航赶紧收拾利索去欧府,还有,要带着他从他家带来的东西去。
严霜跟赵航对视了一眼,看赵航一脸迷惑,严霜心里倒猜到了一些:“家里来了贵客么?”
玉瓶儿微微点头:“夫人请赵大哥无比在未时之前赶过去。”其他的却一个字不提。
严霜微微颔首:“你稍等。”说完便拉着赵航进了里屋:“赶紧,回去拿上李国舅的照片,顺便换身衣服,打扮的精神些。”
赵航还是满头雾水:“贵客,什么贵客啊?怎么都不说清楚啊……”
严霜恨铁不成钢:“特特地叫你带着李国舅的照片过去,你以为还能是那位贵客?”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存稿箱君,老蛇依然在医院…………
注1:御街的模样,取材于孟元老的《东京梦华录》:
坊巷御街。自宣徳楼一直南去。约阔二百余歩。两边刀御廊。旧许市人买卖于其间。自政和间官司禁止。各安立徼咀印B沸挠职仓炱徼咀恿叫小V行挠馈2坏萌寺硇型P腥私栽诶认轮扈咀又狻h咀永镉凶┦L砌御沟水两道。宣和间尽植莲荷。近岸植桃李梨杏。杂花相间。春夏之间。望之如繍。
注2:大宋的后宫并不像后世那样与世隔绝,那会儿的皇帝还没有把女人当猫养的习惯,嗯,妃子公主什么的,打发个人去街上买点小吃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ps:官家本人也是经常上街溜达的,并没有后世那么多类似于白龙鱼服的忌讳。
第五十八章
赵航穿越前的家庭;充其量也就是个中产,戴维德的人际交往对象里,议员什么的已经是地位最显赫的了。当然,在那个浪漫的国度,对于戴维德来说;那位住在同一个社区的议员远没有隔壁那位画家更让他尊敬。而赵航本人呢;过去虽然也是上过几次电视的极限运动明星;可他喜欢的那些运动又没有什么规范的运动赛事;说穿了他的名气也就是被一小撮人承认罢了,属于非主流。
这样的赵航;还真没见过什么真正的大人物。
这会儿他对着镜子照来招去,恨不能赶紧把脸上刚冒出来的一个小痘痘挤了,又怕没弄好反而更难看,纠结死了。
严霜在门外等了好一会儿,实在忍不住了:“大哥,你还没换好衣服么?”
赵航闷闷地答道:“换好了,大娘你进来,看我穿的没问题吧!”
严霜进屋一看,觉得太阳穴都在砰砰跳:“你头上这个带子是什么玩意儿?”
赵航正色道:“我妈说我头上系着吸汗巾的时候最帅了!”
严霜抓狂道:“帅你个脑袋!快给我拆了,戴上帽子。衣冠不整地去见娘子,你皮痒了不成?”
赵航小声嘟囔:“电视上的古代帅哥也经常这样子打扮啊……”他也知道自己是胡搅蛮缠,并不敢大声说出来。严霜知道他脑袋转筋,也懒得搭理他。把他按到镜子跟前,细细地与他把那半长不短的头发用发绳系了起来,挽成发髻,最后拿起一顶软脚幞头给他戴上,这才松开手,朝镜子里看去。
玻璃镜照起人来纤毫毕现,毫不走样。穿着大红褙子的严霜与一身青色的赵航映在镜子里,她身段窈窕姿容秀美,他身材壮硕十分英挺,怎么看,都是天生的一对儿。严霜有些难过,一边伸手去给他调整幞头的角度,一面低下头轻声说:“好了,大哥,赶紧过去吧,别误了时辰。”
赵航对着镜子一照,虽然这帽子的样式挺奇怪的,但是整体看上去倒是蛮协调,他忍不住打趣:“真奇怪,明明女孩子才更喜欢穿红,怎么人们都说红男绿女呢?”
严霜的手顿了一下,随后轻声说:“谁知道呢……”
许久以后,赵航才明白这个词儿的来历,严霜清楚得很,因为在这个年代的婚礼上,新娘穿青绿色的礼服,而不穿官服的新郎,则会穿红色的新郎礼服……红男绿女一词,正是源自于这个习俗。
此刻的赵航,并不知道自己随便说的一句话,又勾起了严霜的少女情怀,他匆匆地站起身来,朝门外走去。
赵航显然来得有些晚了,刚走到柳府的大门口,两个女使便匆匆赶过来:“赵大哥可算来了!夫人都问了好几遍了……”
赵航赶紧进大门,走到仪门前,看到里头停了几只十分精致的轿子,心里暗暗打鼓,该不会,皇后已经到了吧?
赵航的猜测一点儿都没有错,他走到欧夫人的会客厅外,便看到两个面白无须的男人走了过来,问明了他的身份,把他请了进去。
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跟皇后比起来,议员算什么?法国总统还是法国人民选出来的呢,可大宋的皇帝跟皇后也是终生制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来形容皇后都太看低她了,大宋的人口有多少个一万?
赵航走到外间,几个明显与柳家的女使打扮不一样的女孩子垂首站在那里,见他进来,忙上前开门,与他通传,声音不大,但态度十分恭谨。
赵航深吸了一口气,大步走进会客厅,然后抬起了头,然后,愣住了。
会客厅,坐着七个女人。
如果这时候可以开口吐槽的话,赵航一定会说:“这是什么?中年版七仙女么?”
他的形容并不过分,屋子里,坐着七个中年美妇。
美妇这个词儿用的实在让人觉得牙疼,不过以赵航贫瘠的词汇,实在找不出更合适的形容古代漂亮的已婚妇女的词语了。
正中央的女人最为年轻,与欧温仪那种一看就是保养得宜的模样相比,这个女人的年轻源自于她的气质,她的眼睛十分的清亮,就好像会说话一样。与欧夫人相对素淡的妆容不同,她脸上的色彩十分的明亮,透着勃勃的生机。
赵航觉得她很眼熟,然后他恍然大悟,这不就是年长一些的贞静公主么?再看看她端坐的位置,赵航连忙鞠躬行礼:“你好,皇后娘娘——”
皇后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果然是刚到大宋,你的举止可比阿兄那会儿随便多了。”
在皇后身边坐着的另一个女子轻声道:“阿兄也是很讨厌下跪的,我一直觉得,他讨厌当官的相当一部分原因就是,当官时不时的要给官家下跪。”她的声音带着鼻音,像是刚哭过的样子。
赵航抬头看说话的女人,她穿了红色的衣裳,亮黄色的裙子,还系着一条金碧辉煌的宽腰带,她的眼角有着浅浅的鱼尾纹,一眼看去,显得端庄而秀美。这真是一个有趣的现象,在这个时代,似乎所有年龄的女人,都喜欢缤纷的色彩,而后世,似乎只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