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就算不是他,是江雪凇她也会这么做吧。
过年在他在爸妈家住了两天,心情莫名的烦躁起来,所以他今天一早独自一人先回来了,可是她却没在家。
从天的颜色看已经很晚了,她开了门进来,当时他就觉得一股火气上涌。
“你干嘛这么晚才回来,你去见谁了?江雪凇?”
“肇旋……对不起,司先生。”
她这是在逼他吗,用那么生疏的称呼叫着他,他终于知道他烦躁的原因,是她。
那个伤她千次万次却仍然让他挂念的女人。
“我饿了,你去给我做饭。”
“好。”她现在乖巧地什么事都不会反驳他,他说什么都好,是因为他是债主吗,可是他宁愿她像以前那样可以对他呼来喝去,或许他们永远也回不到那时候了。
所以他只能以现在的相处模式对待她,让自己可以坦然面对她,也让她可以不用那么在意过去的事情。
其实他一天没怎么吃东西,虽然现在已经快十点钟,可他却不知道他现在吃的是早午晚哪顿饭。
他简单吃了两口,基本上菜还是原样。
“收拾吧。”
他看她的样子似乎有话要说,却又咽了回去,只是轻轻地点点头,然后开始把剩的菜放进保鲜盒,接着开始洗碗盘,而他就假装在客厅看电视,内容他一点也没看进去。
忽然有个东西落地摔碎的声音,他赶紧跑了过去。
“对不起。”她只是一味的道歉,然后蹲下准备捡摔碎了的碗。
“别动。”这个场景似曾相识,不过他们的关系却变的不同,那个时候他想追求她,可现在他却要折磨她。
他动手将碎片捡起来扔进垃圾桶,他看到她眼中有着熟悉的影子,好似蒙上了一层水珠,可是他却留下一句,“从你还的欠款里扣除。”
之后的那几天,他们能说的话屈指可数,每天她做好饭他吃,然后她去看方大叔或是去花坊,接着再回来给他做饭,他吃完看会电视就睡,而她就过着这样忙碌的保姆生活。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她的身体越发羸弱,竟然需要住院。
记得那天,他准备去公司,而她跟他请假说要去看方大叔,他大方地批准了,结果那天她没回来。
他气疯了,一晚上没有睡,可是等到他接到她的电话时,却听说她在医院。
原来她去看方大叔时,在医院大厅晕倒了,因为她一直没醒,身上也没有能联系到家属的方式,只好将她先安置在急诊病房。
第二天她醒来准备要走,却因为需要家属签字,她才打电话给他。
可是医生并不赞成她离开,所以他留下了一句话便帮她办了住院手续。
然而她的这次住院却又将他推进了一个死胡同,他气愤也闹心,那时他的周围来了很多人,来看她的,还有关心他的,然后他才知道所有的一切都出于他爱她的心。
可是她那个半死不活的态度让他看着不顺眼,所以他只能用尽最狠毒的话来刺激她活下去的欲望。
而他当时想的是,既然他们不能正常相处,那不如就怨恨着过一辈子吧。
☆、程思颖、伍晓玫
29、
原来你对我的惩罚就是一辈子活在你对我的恨中,可是没关系,我愿意。
——程思颖
今年的冬去得早,冰雪不再,阳光普照。
方大叔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现在他可以自己单手拄着拐杖慢慢走动了。
今天肇旋要去公司晚上才回来,所以白天没有事做她想去看看方大叔,为了避免那天晚上的事再发生,她提前打招呼请求他让她去。
可是没想到,她刚进医院大厅就晕倒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第二天了,因为她有贫血和低血糖,医生建议她住院观察几天,但她坚持要出院,所以医生说让她和家属都在离院协议书上签字,才能让她走。
她知道医生的想法,他们也怕出事,所以只能以这种方式来要求患者。
所以她打了电话给他,他听到马上就赶了过来,可是他却没有在离院协议书上签字,而是跟她说了一句‘大过年的住院真不吉利’,接着帮她办了住院手续。
就这样她今年还没出二月份就住了三次院了,可是她没想到这一次却住了好久。
听说她回来又住了院,琳琳和慧慧抱着她一起哭,还骂她没良心,可是她们两个也只是嘴上说说,她知道她们是担心她。
雪凇哥也来看过她,还有爸妈。
他们其实是有些埋怨她的,但是看着她生病,他们更心疼。
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伍晓玫,她那天来说了一些奇怪的话,但她听得出她的意思是想要离开,可是肇旋怎么办?他们不是一对吗?
“你还好吗?”伍晓玫先开了口。
“挺好的,谢谢。”
“思颖,就让我这么叫你吧,请原谅我以前对你说过的话,还有做过的事。”
她看着伍晓玫没有说话,她知道她还有话要继续说。
“其实一个人能碰见自己所爱的人不容易,所以我拼了命地想要抓住,可是到最后我才发现,原来那个人一直都是幻象,就像海市蜃楼。”
伍晓玫停顿了一下,动手扒了一个橘子给她,她接过,她又慢慢说道,“其实人活一辈子,有些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怎么活,就像人们说的开心也是一天,难过也是一天,为什么不开心地过,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现在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一直以来念颖去世的真相总是困扰着她,让她寝食难安,她说这话是为了安慰她吧,可是她有些担心她,因为今天她说的话很不像她。“晓玫,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忽然明白了一些事,命中注定其实是有根据的。”
伍晓玫说的话她根本接不上,因为她说的她听不太懂,但是最后那句她明白了,她要放手,把肇旋留给她。
“工作这么多年我都没休息过,确实有些累了,所以我想出去走走,去看看更广阔的世界,也许那时候我的眼界和心境又会有所不同。”
“可是肇旋……”她从伍晓玫的脸上看不出有任何悲伤,相反的却是那种淡然,像是看透了世事的一种领悟。
这时伍晓玫拉住她的手,“你们都过得太坎坷了,其实现在这样挺好的。”
她能看到伍晓玫眼角的泪水,也能感觉到她心里还有事没有说。
那天之后,肇旋对她的态度时好时坏,但是不会像以前那样总是冷嘲热讽。
再后来她听说伍晓玫真的离开这座城市了,她想她是带着对肇旋所有的爱离开的吧。
不过就算到现在她也没有弄明白她为什么要走,而且走的那么坚决。
或许有些时候糊涂一点会过得比较幸福,如果有些真相永远不知道,也就不会那么痛苦,可是她看到肇旋隐忍着对她的恨跟她在一起,她更痛苦,可就算是那样,只要肇旋不让她走,那她就愿意留在他身边,用有限的生命去弥补她犯过的错误。
30、
她不是圣人,却做了她从没想到的事,原来有一种祝福叫放手。
——伍晓玫
这些天她是知道的,她回来了,而他又变得不太寻常。
她不知道他们具体相遇的过程,但她知道是肇旋硬要将她留在身边的。
他还是爱她的是吗?
其实他们父子都一样,都对那个女人有着深刻的情感。
小宇不喜欢她,在她面前总是提‘小凝妈妈这样……小凝妈妈那样……’。
那天他们出去玩,他一点也不配合她,一会要去玩木马,一会又要坐小火车,吃饭时,这个不吃那个不吃,她知道他讨厌她,作为他爸爸的女朋友,还有可能做他的新妈妈。
就在她带着他回到公司,进肇旋的办公室前,她借机帮他整理衣服,偷偷拔下了他一根头发,可能孩子的痛感比较明显,他对她的敌意更深,就连后来她想摸他的头,也被他躲过。
她真的做的很失败,肇旋不爱她,连他的儿子对她也没有好感。
有一天他从迪声的口中知道程思颖住了院,所以她去了医院探望她。
把她心底最深沉的话说给她听,她知道她一定很奇怪,因为她之前那么爱恋的肇旋,她竟要放弃了。
她没有告诉她具体原因,就说是她累了。
其实她是真的想通了,自从将心底的答案证实以后,她就知道她不可能在肇旋和程思颖之间再有立足之地了,或许从以前就没有。
最近她看到肇旋似乎很痛苦,她知道那是因为他爱她,却不知道将这份爱放置在何处,也许是因为过去的那段往事,也许是他自己也没发现的情感。
记得是年后的一天她找了肇旋,想跟他说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
她其实是知道的,肇旋早想跟她坦白,却又不知道怎么说,所以这个口就让她来开吧。
“肇旋,我们分手吧。”
在公司顶楼,风吹着她的发来回飘着,她看着他讶异的脸,继续说道,“或许你没有真正觉得我们在交往,可是我一直都很认真做着一个女朋友该做的事。”
“晓玫。”他叫着她的名字,她能看出他眼睛里的歉疚。
“肇旋,你已经找到你爱的她了,就该好好对待这份感情,不论以前发生什么,你们爱着彼此不是才是最重要吗?”
“她爱过我吗?”原来肇旋在意的是这个,他这个当局者也太迷糊了。
如果程思颖不爱他,会离开他吗?她怕他看见她会想到逝去的程念颖,所以才一次又一次地离开,然而命运却将他们紧紧相连,一次又一次让他们相遇,不论是过了多少年都一样,他们是命中注定的伴侣。相爱,却情路坎坷。
“她爱你我可以肯定,但究竟有多深,那我不知道,你可以亲自去问她。”
“晓玫,你不了解,她只会为了她自己。”
其实她听到这个话是有些生气的,为什么肇旋不相信自己,他是个值得被爱的男人,可他却硬要将爱抛弃,她不能让他做出七年前那种同样错误的决定,所以她说了很严厉的话。
“肇旋,你问问你自己的心,真的是这样吗?就算她不爱你,你不是还爱着她吗,既然爱,为什么不能好好爱,过去的事已经无法挽回,难道你要让她做第二个程念颖吗?”
她知道她的话语有多刺激肇旋,但她还是说了。
看到肇旋那若有所思的神情,她知道她的话进了他的脑中,所以她留下一句‘你自己好好想想吧’,然后下了楼,留下呆若木鸡的他吹着冷风。
或许只有这样他才能正视自己的情感,不让自己陷入泥沼。
之后的几天她没有问肇旋思考的结果,只是默默做着她的工作,她想他需要时间消化她的话吧。
不过是时候提她辞职的事了,所以她找了一天跟所有人告别。
而最让她欣慰的是,她爱着的男人,似乎想通了什么,那她就可以放心离开了,是吗?
☆、司肇旋、单迪声
31、
如果我们谁也不提,就这么生活在一起,是不是也可以?
——司肇旋
他其实一直都知道她有病,但为了不让自己表现出关心,他没有去理。
这次她住院,医生又说了同样的话,‘尽快手术,不然癌细胞扩散,到时候就算手术也没用了’。
那天他听到医生找她谈话,她说她不想做,看到她的坚决,医生也没有办法地走了,然后找到身为家属的他。
他来到病房,看着她,一些话就不由自主地说出来,“你要准备死吗,准备给我的小颖陪葬吗?可是你有什么资格,你问过念颖需要你吗?我告诉你,程思颖,啊,不对,或许我该叫你江雪凝,你根本不配去死,你得活着承受这些痛苦,才能让念颖地下有知,看看害她的人过着怎样的生活。”他知道她做完手术的结果,她以后可能不再会再有自己的孩子,可是相比她的命,他更注重后者。
有时候他也恨自己,明明决定要放弃,却一次又一次地对她投降。
“好,我做手术。”她没有面部表情的脸让他看不出她的想法。
“既然要做手术,那就养好身体,把这些都吃光。”拿出从饭店买的外卖,他递给她。
打开餐盒,她慢慢吃着,而他就坐在旁边看她吃。
“对不起,我实在吃不下了。”以前她吃的不多,没想到这次却吃下大半盒饭。
他没有说话,而是收拾完她吃剩的给扔掉。
回来时,他看着她消瘦的脸庞,又让他不由自主地把一些话脱口而出,“方大叔和花坊我已经派人去照顾了,你只管听医生的话,做好你的手术。”那个被他派去的人,就是传说中的小刘,那个他曾经在迪声手中抢救下来,不忍他孤家寡人一心想让他好好找个女朋友的小刘,如今却被他委以‘重任’,摇身变成了护工和花匠。
这时他看着她笑了,微微上扬的嘴角,有了点血色的脸颊,让他看得入迷,那个微笑是那么熟悉,就像他第一次遇见念颖一样。
收回失神的目光,然后司肇旋留下一句要回公司就走了。
年后的公司工作看起来不是特别紧张,他估计是要出了正月才能正式达到备战状态。
其实是他不知道,在所有人都忙着为公司拼搏,还有那叫苦连天的小刘在乡下时,只有他一个人在魂游。
这几天程思颖没有什么动静,她很听话,每天都按照医生的指示吃药休息,为了后天的手术。
而她的病房每天络绎不绝,总有人来探望。
见到她的好朋友们,她在谈笑风生,银铃般的笑声从病房传出,若是不知情的人,根本看不出她得了那么严重的病。
或许她本来就应该是这样活在人们心目中,如果没有那段往事,还有他的出现,她的生活应该会很平凡而幸福,嫁给一个爱她的人,过着普通人都向往的生活。
这时他走了进去,她的笑声戈然而止,转而淡淡地对着他微笑,然后对他说着每天相同的话,“你来啦。”
“思颖,那我们先走了。”肖琳和罗慧慧离开了病房。
他坐下,把饭菜递给她。
这是他做的,他知道总吃外面的饭菜不好,所以他每天都提前下班为她做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