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过,“谢谢。”
这时候江守业、方舒也进来了,妈一见她就眼泪含眼眶,她安慰着她,说她一点都不害怕。
终于让妈平稳了情绪,等她再找肇旋的身影时,他早已不在病房,直到她进入手术室,看见他在一旁静静地待着,没有像周围人一样不断地跟她说着话,有的让她放轻松,有的虽然担忧却仍然给她勇气。
带着不舍,她微笑地进入手术室。
她不知道手术做了多久,她只记得她进屋没多久,就失去了知觉,等她醒来的时候,还是只有肇旋在她身边,就像早上一样,不过现在夜色已晚,她竟睡了这么久。
“醒了?”看见她在动,司肇旋询问着。
她想起来却没有力气,腹部传来微微的疼痛。
“别动,想要什么?”
“水。”她虚弱地只能蹦出一个字。
肇旋拿了杯子过来,用勺子一口一口慢慢喂她喝。
记得他生病的时候,她也是那样喂他的。
不知道她最近怎么了,总想到以前,泪水差点落下,她吸了吸鼻子。
“想不想吃东西?”
因为要做手术打麻醉药怕胃里有东西会反流,所以她连早饭都没吃。
她摇了摇头,闭上眼睛,她还是有些累,可能是手术的后遗症吧。
“那睡吧。”为她盖上被子,她知道肇旋没有离开。
那夜她睡了醒,醒了睡,在朦胧中,她眯着眼似乎每次都看到有个熟悉的身影,是肇旋吧,他陪了她一夜。
第二天一早,等她完全清醒,有力气下床时,却早已看不到那个她爱的人了。
或许是他累了,回去休息了吧,她隐藏了自己浓浓地失落感,准备下地。
这时雪凇哥却走了进来。
“思颖,我来。”
“雪凇哥,这么早。”似乎看到他有难言之隐,但她也没有细问。
不过这一天肇旋一次也没有出现过,心里的不安又扩大了几倍。
他始终还是怨她的,是吗?
36、
过去的回忆总在他的脑中挥之不去,让他忘不了放不下。
——司肇旋
其实他很恨自己,恨自己狠不下心。
之前看到她住院,要做手术,他心软了,竟有了就这么不计前嫌地和她过一辈子的想法。
可是他这样做怎么能对得起念颖?
就算所有人都希望他能和她在一起,可他的心放不下,念颖对他来说是心里永远的痛,就算江雪凇说过,念颖走了,思颖还在,可他始终无法释怀。
在她进入手术时的时候,他其实很害怕,他怕她永远出不来,像念颖一样离他而去。
当看到她做完手术躺在病床上的虚弱模样,又让他心疼。
所以今天一早他在她醒之前就离开了医院,他打了电话叫了江雪凇过去,他说他公司有事会忙几天。
江雪凇一口答应,没有多问他什么。
这些天他没有去公司,也没有去医院,他一个人来到找到念颖尸体的海边。
他不确定这是不是念颖生前最后到过的地方,但他知道她是在这里永远离开他的。
记得有一阵他发现自己爱上了念颖,他不能接受,想离开她,可是她却挺着肚子到处找他。
那时候他除了在公司工作外,就是住在外面的酒店。
她到公司找他的时候,不太敢大声说话,只是站在他对面轻轻地像呓语一般。
“肇旋,回家吧,好吗?”
“如果你不想看见我,我可以离开,但请你回去好吗?
“对不起,我想对你好,却不知道怎么做,真的很对不起。”
念颖的话,虽轻,却一句句传入他的耳中,他那时候放弃了一切顾虑想着就这么跟她在一起是不是也可以?
可是她的父亲打破了他对她的期许,是啊,他竟然忘了当初她是怎么做他的妻子的。
就这样,他过着怨恨又难舍的生活,对她,他忘不了,也放不下,直到那天的到来。
他苦笑,如今他似乎又过上了这种生活,思颖的出现打破了他原有的一切,他以为不会再有的爱又出现了,而他现在怨恨的对象竟然变成了他爱着的她。
他们程家的两个女儿竟然会将他陷入如此境地,是他上辈子欠她们的吧。
等他再次回到公司时,晓玫跟他辞了职。
对她,他有着无法言喻的感谢和愧疚。
她总是在他无助失落的时候给予他帮助,但他能给她的却很少。
他知道这次晓玫要走,不一定什么时候会回来,但他会永远在公司保留她的位置。
送走了晓玫,他一个人坐在办公室。
迪声最近也不见了踪影,估计在忙着结婚的事,根本没空回公司。
忽然听到了门外的敲门声,他说了一句,“请进。”
在看到来人时,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竟然来公司找他了。
跟当年念颖做的事一样,她是怕他逃跑,还是想见他。
他们姐妹俩有太多相似之处,有时候他会误以为她们是一个人。
但是思颖比念颖坚强,她的笑比念颖更有魔力,也更让他难以忘记,不知道是她失忆之后才变成这样,还是一直都是这样。
那天之后虽然他们时常在一起,但他能看得出思颖心中的不安和眼中出现的落寞,她对他还是有所保留的是吗?
他只想让她对他坦白,哪怕她不爱他,他也想让她把自己心里的话说出来。
他不希望她的隐瞒会成为他们两人的牵绊,不过让他没想到是原来她想得比他多。
那天的摊牌,让他了解到,原来受伤难过的不只是只有他一个,在这世上还有一个女孩比他活得更辛苦。
可他忘了他失去的是妻子,而她失去的是她的亲妹妹,她的伤痛不会比她少。
是啊,他竟然忘了,思颖是一个多么心思敏感又细腻的人,对他,她可以为了偿还而放弃自己的生命,又怎会在意自己活在他给她设的牢笼中呢?
☆、程思颖、伍晓玫
37、
我现在承受的病痛是不是会减轻我的负罪感,也让你的心里痛快一点。
——程思颖
这几天住院,肇旋都没有来过,每天都是雪凇哥为她打理生活中的一切事物。
似乎看出她的失落,雪凇哥在她耳边说,“他应该在公司,你趁大夫查房之前回来。”
她点点头,然后穿上衣服,偷偷溜出医院。
其实医院是有规定的,没出院的患者是不让离开的,可她为了见他,顾不上那么多了。
她去了一家花店,买了一些百合花,又管花店的人要了一张白纸。
然后她去了他的公司,本来是不让她上去的,可是在楼下她看见了单迪声,他一句话,就让她到了司肇旋的办公室门前。
然后他留下一句,“我去准备我的婚礼了。”接着就不知所踪。
站在门前,她深呼一口气,清了清嗓子,然后敲了门。
听到里面传来‘请进’的声音,她开门走了进去,然后说道:“请问是司肇旋先生吗?”
他看到她似乎很惊讶,定定地望着她。
“是。”
她笑着说,“这里是程思颖小姐送给你的百合花,请麻烦签收。”
她将白纸递给他,他走上前,接过了白纸,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谢谢光临小颖花店。”为了纪念念颖,她起了一个让他们都难忘的名字。
其实那天她没把握他能原谅她以前的所作所为,她只是想来看看他。
可是却被他最后那句‘快回到你的病房去’给赶了回来。
不过自那以后,肇旋天天都会来医院。
可是每当她看见他,心里就有止不住的愧疚。
直到那天,她术后化疗输液后没有食欲,又特别想吐,样子很难看,状态真的差极了,她忽然不想让他看见她那时的样子。
她对他说了一句自己也没想到会说出口的话,“我现在这样,念颖是不是就不会那么怨恨我了,你也不会?”
这么多天了,他曾经说过好听的也说话伤人的话。
其实她都没有受伤,能让她受伤的只有他不爱她。
或许肇旋没有想到她原来是这样想的,那天他们说了很多,一直聊到她累了,睡着了。
她那天做了一个美梦,念颖笑着祝福他们,而他牵着她的手在她身边微笑。
第二天,妈来看了她,拿了很多吃的给她,让她补身体。
“思颖,听说你又和司肇旋在一起了?”
“妈?”她知道伦理上司肇旋是她的妹夫,可是她爱他。
“妈没有别的意思,既然他不介意你现在这样,妈又有什么好反对的呢?”方舒知道她的性子虽温和却很死心眼。
可是方舒的话,却重重打在了她的心上,她不能再为他生儿育女了。
“妈,你说,我离开这么多次,却始终回到这个地方,是命运在考验我,还是在耍我?”有时候她在想,这命运也太奇怪了吧,把她推向了肇旋,却在他们中间埋下个□□。
“思颖,如果你相信命运,那还不如相信你自己,就按照你想的生活吧,不要去管过去,也别管别人的闲言碎语,站直腰板幸福快乐的活着,这比什么都重要。”
她点了点头,她知道妈也是这么过来的。
她们一直在愉快的聊着,可程虚的到来打断了她们的谈话。
看见妈看到程虚的不自然,她开口想让方舒先走,可是程虚却说,他只是来送点东西给她,马上就走。
但她没想到的是,留下她的竟是妈。
曾经虽然变成沧海,可是有一种默契没有变,那就是让亲情联系着的他们。
程虚变了,自己在某个小区找了一份保安工作,踏踏实实地过日子,偶尔来看看她。
或许他们之间还有当年残留着未讲完的话,她让爸送妈回家,留给他们独处的时间,把当年的遗憾都说清楚。
等他们走后,她打开窗户,闭上眼,让春天柔柔的清风吹在她的脸上,脑中却有一些挥之不去烦乱的事情在困扰着她。
38、
原来一切早已注定,那个让她不得不放手的理由,就随着她的离开而埋葬吧。
——伍晓玫
她永远记得那天,她怕的结果真的出现了,那几天她浑浑噩噩的,不知道是怎么过的。
后来她在街上走着,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们,他们有的有爱人,有的有朋友,可是这么多年,她坚持她想要的,却什么都没得到。
命运就是这样吧。
之后她去找了程思颖,说了她要离开的话,也劝过肇旋不要放弃自己心里最想要的东西。
程思颖的手术很成功,肇旋应该放下心来了吧。
有几天肇旋没在公司,等他刚坐在办公桌前时,她跟他说了要辞职。
她原本以为可以早点说出口,可是没想到竟然拖了这么久。
她想她既然要离开,没必要还占着这个职位不放。
可是肇旋的话却让她会铭记一辈子。
“晓玫,决定了?”
“难道你舍不得我走吗?”她开着玩笑。
“对不起。”
“肇旋,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只是不爱我。”
见肇旋没有接她的话,她继续说,“记得我上次说过的话吗?别让自己后悔,因为命运已经给了你第二次机会,恐怕不会再有第三次了。”
肇旋听了这句话对着她笑了,这是她长久以来梦寐以求的表情,不过却是在她要离别的时刻。
“从今以后我的秘书里永远会留有一个空缺,她叫伍晓玫。”
“肇旋,别这样,要不我真舍不得走了?”
两个人相视而笑,这是他们从没有过的相处方式。
或许作为朋友,他们的关系变得更好了。
她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跟公司的同事都打了声招呼。
在她走到楼下,迪声叫住了她。
“真的要走吗?”
“难道你也舍不得我走?不怕你的准新娘吃醋吗?”
“她不会的,我经过那么多事,才认定她了,怎么会轻易更改。”
她笑了,是啊,经过了那么多事,她才发现命中注定原来就是这么回事。
“晓玫,你变了,我一直以为你会坚持下去。”
“是不是我终于做了一件没疯的事情?”现在的她竟会很坦然地开着自己的玩笑。
其实或许不是她变了,而她明白了很多。
“有空回来看看我们。”
这是迪声对她说过的最后一句话,她记在心里,点了点头,她走出了大厦,却在远处看见拿着一大束花来到公司的程思颖。
她是来找肇旋的吧,她比她想象地要爱他很多。
一个女人可以放下所有尊严来求得你的原谅,难道这不是爱的表现吗?
那天晚上回到家,从书桌上她拿出了明天要离开的机票,看了一下,就放了回去,而在旁边有着一份DNA检测报告。
她拿了起来,没有翻开,因为里面的内容她不知看了多少遍,一直都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承认这份结果。
就当这是个秘密吧,让这些多生的事端,都结束在她的隐瞒中。
拿出火柴,将纸点燃,一下子就烧成了灰烬。
明天,她就带着这个秘密远走吧。
在机场,她一个人。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她走得时间,也没有说她将要去哪。
在飞机上,她努力想把自己的背包塞进上面的机箱里,却因为够不到,而有些困难,忽然有一双手,将她的行李放了进去。
“谢谢。”她转过头道谢,那是一个穿着休闲运动服的男人,看不出年龄,但应该不是年轻小伙子了。
“不用客气,自己去东京玩吗?”
“是啊。”
就这样她和这个男人聊了一路,等到了东京的土地上,他们分开了。
呼吸着干净的空气,她现在最想去看的是樱花,那美的像下雨的场景。
回想着过去,她有太多放不下,就让她在这个异国的城市找寻她的新天地吧。
那场樱花雨,就作为她新的开始。
☆、程思颖、江雪凇
39、
我现在才发现,爱可以改变一切,之前那些不着边际的想法我不会再有。
——程思颖
第一期的化疗终于结束了,她回到了那个她熟悉的家。
之前她和肇旋一起住的房子因为好久没住,遍布着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