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忙。这不是托我过来看你们嘛。”莫然转开话题:“婶儿你们身体还好吧?”
“好好好,这位是?”妇人招呼半天才发现都不知道后面的人是谁。
“这是我朋友。”
“张婶儿好,我叫夏文涛。”夏文涛有礼貌地冲妇人点了点头自我介绍。
“好好,要不你们先进屋坐吧。”妇人开心得有些不知所措。
“张婶儿您先忙吧,我跟我朋友去转转。这些您收着。”莫然把海鲜交到妇人走里。
“这孩子,来就来这么破费做什么。”张婶也没弄些假意的推辞,直接接过了。
莫然笑着带夏文涛出去,他告诉夏文涛,这里就住着张家两口子。原来他们有个儿子是他念夜校时认识的朋友,叫张小东。大前年张小东死于先天性心脏病,这里他每年都会来一次,算是……替他最好的朋友孝敬一下老人吧。
“啧,我还以为你以前只知道贺煜扬呢,原来你也有朋友啊?”
夏文涛从不会特意避开“贺煜扬”三个字,因为他教莫然的忘记方式与他提起这个人不起冲突。
他语气有点欠揍,因为不希望莫然又陷到某种悲哀里。
“呵,你说得只差一点儿对。我以前只知道贺煜扬是真的,但那时和小东关系也很铁。他是我活到目前为止唯一的兄弟,也是唯一一个知道我全部事情的人。那几年真的很快乐。”莫然有片刻的停顿,直到他带夏文涛到了一个满是稻田的地方,伸手一指:“看那儿。”
夏文涛想,他知道莫然之前说的能赶上是指赶上什么了。
远处是火红的落日,带着属于它的光正一点一点向下躲藏。它用最后的余辉给他们能看到的一切染了色。
夏文涛望着落日静静地出神,好一会儿才说:“莫然,快乐的时光从来都不可能是一首永恒的歌,但它可以是数段幸福的插曲,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努力让这种插曲不断,这样坚持到最后它也算是一首完整的歌了。”
“恩,一起努力,完整……”
夏文涛感觉风凉了,下意识地抱紧了莫然:“以后我每年都陪你来吧。”
莫然抬头望着他笑:“五十年好吗?”
“好,五十年。”
第17章
爱情的步骤是:想气你,想看你,想亲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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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时张叔才回来,看到莫然和夏文涛在不免露出疑问的神色。后来张婶儿介绍下才知道二人身份。
张叔五十来岁的年纪看着挺硬朗,只除了那一头痛失爱子而花白的头发。
“那是说你也叫莫然?”张叔看着莫然陌生的面孔湿润了双眼,许是想起了自己的儿子。
“是啊张叔,我和莫然能成为朋友就是因为我们名字一样,这也算缘分不是么。您以后也叫我莫然就行了。”莫然为了方便如是解释。
“好好,回头你们都一起来玩儿。”
夏文涛一直在旁边看着他们。这种纯朴的气氛他好像从未感受过。这里没有什么勾心斗角,不论是嘴上,眼里,还是心中,像不怕火炼的金子一样,他们的心也不怕展现在大太阳下一晒,因为那都是一片纯净和坦诚。
张叔和莫然聊了几句之后去菜园了。他总是问莫然和夏文涛想吃什么,莫然拗不过就说吃玉米就好,夏文涛说想吃辣椒。张叔拿个大篮子走了。因为天黑,他是带着手电筒去的。
掰玉米,摘辣椒,又弄了几个茄子和西红柿。张叔满载而归。
莫然在屋不远处把烧烤的东西备全,张叔一回来他正好去收拾新鲜蔬菜。张婶儿把玉米放入厨房里的大锅里煮上。夏文涛哪个都不会,只好帮着搬了四个凳子到烤具旁。待一切妥当之后四个人围着烤具坐成圈儿。
莫然负责烤食物,张婶帮着刷料。
因为烤具选的是最大号的,所以一次能在烤盘上放许多东西。夏文涛和莫然中午没怎么吃东西,这时候也是饿得差不多了,那眼睛就跟饿了三天的狼一样放着光。
张叔说吃这东西不能没酒,不顾张婶儿的劝阻进屋里去拿他泡的药酒去了。
“这老头子,真烦人。”张婶儿瞪着那个往屋慢跑的背影。
“呵,张叔他难得找着陪酒的,张婶儿您就别管啦。”莫然有意扫了眼夏文涛,意味:这不现成的酒友么。
“他泡的那酒劲头足,你们一会儿可别喝难受了才好。”张婶边刷着料边骂:“这死老头子,乱出幺蛾子。”
夏文涛转头看着莫然,以眼寻问:你是那个意思吗?
莫然用眼神回答:对,我就是那个意思。
夏文涛继续无声问:如果我不同意呢?
莫然把手里切菜的刀子往辣椒上一划,意味:就这个下场。
夏文涛咬了咬牙:好吧,哥我拼了!
张叔很快回来了,手里不但拎着酒坛子,还弄来了三个酒杯。
“来来来,咱三个喝。”
“张叔,让他陪您,我就算了吧,我帮你们烤东西吃。”
张叔一看也是,这个莫然看着挺小的,于是他说:“那,那夏小子你陪我喝。”
夏文涛想哭,他真就不喜欢喝白酒。但一想到莫然刚才喀嚓辣椒的样子……
他只能壮士断腕般地回句:“好的张叔。”
张叔一高兴给夏文涛满上一杯,自己也倒满一杯。他说:“那个莫然啊每年都一个人来,自从我儿子死后他就像我们的半子一样了。”张叔叹了叹,可能是想起了什么过往。他夹了片烤好的茄子送进嘴里,又道:“前些天我们还提起呢,这没两天就见着你们了。以后你们想来就来,张叔这儿没什么好东西,但是吃个鱼啊瓜果啥的,那倒是很多。城里那卖的不比这里刚出土的香。”
“您说得是,这地方空气也比市里好多了。”夏文涛喝着酒接口,慢慢也能聊一起去了。
不知为什么,听张叔说莫然一个人来他就高兴,本以为他是和贺煜扬来过,现在看来不是。
夏文涛脑子里飘过一个人头猪身的贺煜扬,然后一个年迈胖如花扮演屠夫,直接把那只贺煜扬给阉了。
啊,真爽啊╮(╯▽╰)╭
夏文涛想到这里又喝了几口,满满的三两酒杯直接见底了。
他看了看身边的莫然,莫然在一旁烤得欢实着呢,
“张叔,您这酒味道挺特别,是用什么泡的啊?”夏文涛觉着挺好喝,又倒了个满杯含了一口。
“这啊,前两年朋友给弄的鹿鞭,我给加了些别的药材一起泡了。你们年轻人喝着也好,补肾壮阳。我朋友是养鹿的,你们要想吃鹿肉明儿个我去给你们弄来些。”
夏文涛也没听清张叔后面说的什么,只听到“鹿鞭”俩字他就已经傻了,心说张叔您这不是玩儿我么!我这天天禁欲呢合着您这是想让我破功是怎么着?!
这一口酒就放在他嘴里喝也不是吐也不是了,最后硬着头皮咽了下去,那样子就跟咽砒霜似的。
莫然看着夏文涛扭曲的脸笑得肠子都要打结了,肩膀一直在耸动着。但他没敢笑出声,不是怕别的,就担心张叔和张婶儿问他为什么笑。
夏文涛把酒杯放一边,说什么都不敢再喝了。张叔要跟他喝的时候他也是一滴两滴地抿着。后来张叔问他怎么不多喝点儿,他说中午到现在一直没吃东西,刚喝太急胃难受了。张叔不疑有它,赶紧让张婶儿去看看玉米煮没煮好。
张婶儿进屋没十来分钟端了个盆出来。玉米香飘了一路,勾得人直想流口水。夏文涛没客气,直接上手抓了一个。
今晚的玉米是主食,两个人都吃了不少。后来张婶儿说他们坐了一路车也该累了,就提议早点休息。
莫然帮着张婶儿把东西都收拾了一下,张婶儿让他和夏文涛睡西屋,莫然说他们先看看星星再睡。
“你这孩子,星星有啥看的。”张婶儿笑道。
“在市里看不到这么多星星的,张婶儿您先去睡吧。我们一会儿看完星星就去睡。”
“那好,早点回屋,夜里风凉呢。”张婶儿话毕回去了。
莫然和夏文涛在池塘边找了个地方坐下。莫然问:“这里的星星美吧?”
“恩。”夏文涛仰着头:“我从来没看过这么多星星。”
“冷不冷?”莫然看着把外套给他披上的夏文涛问。
“热。”啥感觉都有,就是他妈没有冷的感觉啊,真要命。
“……”莫然聪明地收声。
来的时候只想着都要准备什么,却忘了晚上可能会发生的尴尬了。想到张叔那个药酒,莫然脸色不太自然。好在是夜里,夏文涛看不见。
“回去吧,风太凉了。”夏文涛拉起莫然。
风吹有什么用?吹到感冒也不可能把欲火消下去,那药酒太狠了。看来以后万一医院干不下去他可以来和张叔讨方子卖那药酒去。
莫然和夏文涛一左一右无声向前迈进。
回到西屋一看,夏文涛更想哭了,为什么只有一套床被啊……
莫然也愣了,他去年来的时候这里明明是两张床的。
可能是听到他们回来了,张婶儿过来说:“真是不好意思,只能让你俩挤一晚上了。原来这屋两张床,那一张我看着也用不上就搬大屋里放杂物了。”
“……”
“……”
夏文涛心说:张婶儿,我们能有第二个选择么?
“那你们早点儿睡,婶儿回去了。”
不能啊……
床虽是一张,但却是双人床,要说挤倒也谈不上,只是一套被子……
莫然坐到床上说:“一会儿还出去,有东西给你看。”
“唉~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有心要让我欲火焚身而死了。”夏文涛酒劲一上来有点迷愣,他又道:“哥记得平时待你不薄啊……”
“去死,我上回来的时候这屋两张床。”
“莫然……”夏文涛坐到他旁边搂上他的肩:“给你出个选择题,必须回答的。”
“什么?”
夏文涛修长的手指在莫然眼前比画:“一,想气我。二,想看我。三,想亲我。哪个?”
莫然略想了下:“介于想气你和想看你之间吧,怎么这……”么问?
夏文涛得到答案把他的身体圈在怀里,轻轻地吻上他的唇,把他未完的话全部封在温热的口中。
莫然开始有点僵,但渐渐也能回应。夏文涛的吻包含着很多他懂的东西。有点迫不及待,有点渴望,有点急于印证什么。从开始的简单亲吻到舌与舌之间的纠缠,每一秒都能让他感受到疼惜和宠溺。
莫然双手搭在夏文涛的背上传递他某种信息,夏文涛收紧了手臂直让莫然觉得骨头都生疼,但就是……拒绝不了。
这个人总是温柔中透着强势。你打他一拳就像打在棉花上一样,不但使不出力还会被那种软软暖暖的感觉包住,让人欲罢不能。
夏文涛终于在理智飞远前停下来,他缓和一下说:“你没拒绝我。”
那语气兴奋得让莫然有些心疼。
只是这样,你就会开心到这种地步吗……
“感觉不赖。”莫然气息还有些不稳。他暗暗在心里打了个赌,然后压低声音问:“但这和选择题有什么关系?”
夏文涛趁小涛涛更硬之前拉他往外走:“不是说还有东西给我看么?路上告诉你。”
莫然跟上,只听夏文涛讲:“记不记得最开始喜欢人的时候,最先想做的是什么?”
“不记得。”
“笨,一般情况下都是先想欺负他,之后想看他,再来就是想亲亲,摸摸,之后上了他。连这都不懂!”
“……|||”
“所以我现在能肯定,你已经开始有点喜欢我了,而对于喜欢的人,基本是不会拒绝的。”
“恩哼~~~”莫然冷哼:“刚才兴奋地说着‘你——没——拒——绝——我’的是谁啊?”
“……水兽。”
“真他妈贫,走,爷带你看奇迹去。”
第18章
平淡的生命中有了很多奇迹,因为身边那个人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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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文涛跟住莫然的脚步,在枝叶晃动的响声中与他一起走着。
看着他不语地在前面带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萌生了一种想法。
可能……
他就是自己这辈子等到的最后那个对的人。
莫然带夏文涛来的地方离张叔家比较远,这里被高高的大树围住,在外面还真不好看清里面什么情况。
老实讲,有点渗得慌。那感觉就像是有钱人家买的一块风水宝地,留着以后建小土包,埋人用。
“你确定这里有奇迹?”
“恩……我不确定,但如果小东没骗我,就是有了。”
夏文涛在医院生离死别见得多,可从没出现过“奇迹”这种东西。
他只相信命运。在古代的时候能上月球那绝对是奇迹,不过这也只是数千数百年来人类的不断创新得来的成绩。所以于他而言,生命里没有奇迹,有的不过是人的努力。
夏文涛和莫然慢慢走进林子里,两个人瞬间被夺去呼吸。
那是怎样一个美的境地。
成千上万的萤火虫在黑暗中一闪一闪,照亮了只属于它们的一片天地。这里像与外界完全隔绝了一样,亮得让人有种抱着满月的感觉。
夏文涛先找到声音:“别了稻田地,另有一天堂啊……”
“是啊,原来真的有。”莫然失神地望着虫儿,它们飞得并不很快,有一种呆呆的感觉。
“夏文涛……”记忆里,莫然好像是第一次这样叫他。
“恩?”夏文涛应声望着转身面对他的莫然,对他的称呼有些不解。
“我在来之前和自己打了个赌。”莫然诚恳地望着夏文涛,见他有认真在听便继续道:“这个地方我没来过,是小东死前告诉我我才知道的,今年只是过来碰碰运气。刚才你吻我之后我告诉自己,如果这地方真有这样的奇迹,那么我就给你立个誓言。”
“什么?”
“我是个很简单的人,只想跟一个自己喜欢的,喜欢自己的过一辈子。我不喜欢背叛,如果你没有对我开玩笑,那我们就努力在一起一辈子。”
“如果我是开玩笑呢?”
“你是吗?”
夏文涛深呼吸后凝望着莫然:“你是我第四次认真。”但也是最后一次,“如果这次再失败……”
莫然读懂了夏文涛眼含之意,他说:“我承认我只是刚开始喜欢你,但这种喜欢不会只滞留在原地,它会加深不是么?现在我的眼睛只在看你一个人,你还怕什么?”
当然是怕你离开了,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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