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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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妆- 第1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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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既然上门来请,去当然还是要去的,不过,她可不会一个人去,怎么着也要拉上殷昱。

她肃颜道:“老太太竟然这般有心,倒令谢琬惶恐了。我倒是日日方便,只是不知道我们爷明儿有没有空,这样罢,请夫人回去转告老夫人,就说等我们爷回来了,我立即让人送信儿过去。”

256 目的

杨氏也知道她不会答应一个人去,听见这话也就点了点头:“你是头回过府,让夫婿陪着是正理儿。”

杨氏坐了个来时辰就走了,谢琬送到门口,转回房来继续补眠。

殷昱傍晚时回来,谢琬正坐在草坪外小憩,远处是菜园子,秀姑在浇菜。如今他们的菜地居然小有成就,一畦扁豆苗顺着篱笆往上攀爬,一片韭菜地也已经绿汪汪,另外还有十来块地也已经垦过,就等季节一到便要播种栽种。

厨娘麦婶儿养的大黄猫趴在谢琬脚底下,眯着双眼慵懒地打着呼噜。

谢琬拖了只杌子出来给他在篱笆下坐了,然后摸着猫背上的毛,把杨氏来过的事告诉他。

他撷了根草尖在手,想了想说道:“既是邀请了,就得去一趟。我陪你去。”

谢琬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她可不觉得霍老夫人忽然又转变态度请她过府,只是为弥补过失这么简单。霍家跟殷昱之间关系说不清道不明,她当中的分寸她得拿捏好才成。她偏头道:“那么,不知道明天我过去是该把老太太当外祖母一般敬重,还是当护国公夫人一样敬重?”

殷昱拿手上的草尖搔她的耳朵,“她把你当外孙媳妇儿,你就当外祖母敬重。她把你当别的媳妇儿,你就当她是护国公夫人。”

这话说得十分明白了。

但是谢琬也被他搔得痒透了,被惹恼的她反手扯下一把狗尾巴草扔到他脖子里,跑了。

当日夜里,殷昱让人去护国公府回讯儿,翌日早上,两个人吃完早饭,便就收拾整齐往护国公府来。

杨氏与罗氏秦氏在二门下把二人迎进了正院余庆堂,霍老夫人笑吟吟在堂上等候,府里三位姑娘原本都垂手立在霍老夫人身侧。见到杨氏等人簇拥着谢琬进来,便就也鱼贯迎了上去,微笑打量着谢琬,弯腰与她行万福。

谢琬与她们点了点头。先与殷昱向上方霍老夫人见了礼,然后才问杨氏道:“敢情这就是府里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了,也不知如何称呼。”

殷昱来之前告诉她,府里本有四位姑娘,如今大姑娘已经嫁出去了,还剩下三位幼妹。

杨氏笑着拉过来长条身段的一位姑娘,介绍道:“这是二姑娘霍纱,是二太太的女儿,今年十三岁。”牵过圆脸儿有着对月芽儿笑眼的姑娘,说道:“这是三太太的女儿霍缈。今年还只有十一岁。”最后拉过一直在旁微笑的小姑娘来,说道:“这便是我和世子爷的丫头霍纨,今年十岁。”

谢琬一一冲她们微笑点头,然后一人给了对金线荷包和几色绸缎做见面礼。给霍老夫人和三位太太也都有礼物。

殷昱这里刚坐下,霍世聪就派人过来请了他去前院说话。

殷昱回头看了眼谢琬。得到她微微颌首致意,才放心离去。

谢琬这里面对霍老夫人与三位夫人态度都很恭敬。

虽说殷昱有话让她看着办,可是霍家终归对他来说意义不同,如果为着些琐事去犯小心眼,从而破坏了如今的稳定和谐,实在大不智。所以谢琬本心里绝对是带着十二分的诚意来赴这趟约的,团结殷昱身边的所有力量。也是她身为妻子的义务。

这里杨氏把她让到了霍老夫人左首坐下,霍老夫人道:“让人去安排午膳,中午咱们就摆在牡丹厅。”

杨氏闻言唤来管事娘子细声交代。这里霍老夫人与谢琬道:“离开娘家这些日子,可还适应?”

谢琬道:“烦老太太惦记,没有什么不适。”

霍老夫人点头:“昱儿虽然出身宗室,但她母亲是个极细心的人。所以他也没有什么坏脾气。不过男人终究是男人,若是有什么顾及不到的,你也担待担待。总归夫荣妻贵,等他把这条路走通了,对你才有大好处。”

说着她温和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谢琬笑了笑。点头。

霍老夫人道:“你头次进府,我带你四处逛逛。”

谢琬知道这是要与她有话说,遂扶着她起了身。杨氏等人连忙吩咐丫鬟婆子下去打点茶果随后跟上,自己也与罗氏秦氏随在旁侧。

护国公府比起殷府来大很多,虽然按的是正式规制建造的,但是因为霍家太祖曾被追封为中山王,当年赦造扩府,所以比起别的国公府来其实还要壮大几分。

霍老夫人引着谢琬顺着庑廊往后园子里去,一路缓缓步行,见到有特别的地方便介绍上几句,竟是有不少钦赐之物,譬如那湖心的太湖石,转角的湘妃竹,再若月亮门下的丈高汉白玉雕,又如各亭台楼榭下的匾额,竟是连尚为太子时的皇帝题辞都有。令谢琬开了不少眼界。

顺着人工凿成的小溪上了道小桥,然后到了桥下一条卵石小道,霍老夫人指着前方石桌石凳说道:“我们歇会儿。”

坐下后,杨氏等人自让人把婆子手上的食盒拿过来打开,里面是四甜四咸的几样点心。点心摆好后,秦氏就执壶替二人沏上了凉茶。

霍老夫人道:“跟了这么半天了,你们都下去歇着罢。”等杨氏等人跟谢琬打了招呼下去了,她遂又回头笑着与谢琬道:“太太们都很孝顺,每日里总要轮番到余庆堂来陪伴一阵。大家都说我有福气,我想,还不是多亏了儿孙福好!”

说着拿帕子包了块八宝糕给谢琬。谢琬接在手里,说道:“老太太对太太们爱护有加,便是我与太太们接触不多,也看得出来。说起来,也是老太太该有这份儿孙福。”

霍老夫人微笑着吃了口手上点心,且不急着回她,却缓缓地喝了口茶后,才说道:“昱儿是我的外孙,虽是皇室子弟,却从小也常在府上走动,所以我们与他这情份又比别的宗室不同。如今他蒙受着莫大冤屈,这是我霍家对他们母子不住。如果霍家能够早些察觉到郑家的野心,他也就不至于如此了。”

她说着,眉尖微凝起来,望向湖心的目光透着几分苦色。

谢琬同样默然地看向湖心,那中间有座圣恩亭,正是当今天子题的字。

霍家拥有这么多年的荣宠,说一点也不感激圣恩她是不信的。大胤帝位传承至今已经过了四代,护国公府的爵位传承也过了五次,自古至今几个勋贵能拥有这样的风光,霍家就是声势再大,也是殷家给的,殷家要是猜忌你,制造点什么让你垮台,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霍家对殷家的忠诚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这份忠诚也是建立在相互防备的基础上。如果殷家不过份,霍家便会一直忠诚下去。如果霍家不曾威胁朝堂,那殷家也不会动他。对于朝堂来说,需要有霍家这样的一个权臣作为标志性人物,而对于霍家,也需要殷家的恩宠作为背景。

在一定范围内,这两者也是在相互牵制相互保护。

而殷昱作为这其中的关键人物,他的方向也决定着霍家的未来。因而霍老夫人这番感触,谢琬是相信的。假若没有霍家与殷昱这层相互的关系,她这番表白,才会让她疑心。

“这些日子昱儿一个人住在外头,我很担心。”霍老夫人沉默了片刻,又开口了。她偏头来看着谢琬,微笑道:“你很善解人意,我很喜欢你。我们家人多,不如,你劝昱儿搬进来住吧?”

谢琬心下一沉,搬进来住?这才是她忽而又放下身段来邀请她的真正原因吧。

只一顿,她笑道:“老太太爱惜谢琬,令谢琬受宠若惊。更恨不得即刻进府日日陪伴您。不过,家里的事都是由我们爷作主,这件事,我还得问过他的意见。”

殷昱要是想搬进国公府,还用等到如今?霍家要把他们收留在府里的意思,无非是为了好控制他。想想只要住进府里,他跟什么人接触必然尽在护国公他们掌握,并不是说他们就有坏心,但是殷昱他总有自己的思想,但凡一个有志气的人,都不会愿意日日活在别人的掌控下吧?

反正他们就算去殷昱,他也会这么回答,她把事情推到他身上,很心安理得。

她这推托之意,霍老夫人哪有不明白的,也就笑了笑,说道:“昱儿成亲前不进府,也是顾忌着外头猜疑。不过他就算再落魄,也是我们家的表少爷,我们霍家又岂是那种趋利附势之人?如今你们成了亲,宫里皇上面前又过了明路,自然可以光明正大地住进公府了。”

谢琬沉吟道:“不知道老太太可曾问过我们爷的意见?”

霍老夫人道:“没有问,不过,他也没有什么理由反对不是吗?”她淡淡的微笑着,看着谢琬:“你作为妻子,相夫教子是本份。这件事上,就算他有酌情之处,你也应该劝劝他。到底我们霍家才是全心全意为你们好的。”

谢琬默了默,缓缓笑了笑。

自己知道劝不通,倒反过来给她施加起了压力。她若是胆小些,只怕还真要被这相夫教子几个字给吓住。

257 勋贵

她说道:“老太太的心意,谢琬知道了。回头我就去劝劝我们爷,让他知道自己如此任性有多不好。”

霍老夫人盯着她:“三日内给我结果。”

谢琬从善如流:“我尽量催我们爷。”

总之她只答应催,至于他来不来,那是他的事。

她的溥衍极为出外霍老夫人的意料之外,她默了默,转头道:“起身走走罢。”

围着湖逛了一圈,路过了几间院落进去看了看,回到余庆堂就已经快晌午了。

回来的路上霍老夫人再也没有提及这件事,谢琬也装作完全感知不到这其中的利害,与杨氏她们热络的叙话,与霍纱她们也唠了几句,应对这样的场面她得心应手,并不存在什么难为之处。

饭后在余庆堂吃了茶,便就顺杨氏所邀去他们所住的永毅堂坐坐。

殷昱正好也在永毅堂前院跟霍世聪说话。

霍纨年纪小,坐了会儿便就出去了。杨氏与谢琬笑道:“我们家宠姑娘比宠小子强些。难免有些失礼之处,你不要见怪。”

谢琬道:“纨姑娘很活泼,很难得。”

杨氏笑着请茶,又道:“你要是住到我们家来,就知道这活泼也是让人厌的了。”

谢琬笑而不语。杨氏见她不回答,察觉到她的态度有保留,便说道:“你答应老太太了么?”

谢琬颌首道:“还得我们爷拿主意,我没有什么意见。”

杨氏笑了笑,抿了口茶。

大多数时候下,杨氏给谢琬的感觉像是个传统而标准的贤妻良母,谨守女训女诫,有些像黄氏,但是黄氏心里只有谢荣和一双儿女,除此之外万事不挂心,显然比杨氏更冷漠些。而杨氏身为护国公府的世子夫人。注定要比黄氏更具备几分察言观色与不同人周旋的本事。

她打量了一圈屋里,微笑道:“夫人这屋里摆设甚是清雅,可见夫人品味不俗。”

杨氏顺眼看了看,亦笑道:“我闲着的时间多。所以爱捣饬这些。说到品味却是不敢当。”

谢琬道:“夫人谦虚了。我幼时广恩伯府三少奶奶的娘家常在我们清河走动,有一次我就听三少奶奶说到京师这些勋贵圈子夫人们的品味,说到世子夫人来时三少奶奶赞不绝口。当时我就起了景仰之心,到底上天佑我,让我如今见到了幼年的偶像。”

任如画当然没说过这种话,但是谁也不会拿这话去对质,被谢琬信手拈来当了个话头,倒是十分得宜。杨氏也听说过任如画这号人,因为霍家在京师贵圈里乃是一等一,因而也就信以为真。说道:“那是人家抬举了。不过,你们家跟谢家是世交?”

谢琬沉吟道:“确切地说,是我们老太爷他们跟任家是世交,据说我三叔他们也跟任家来往密切。哦,是了。我们成亲那日四叶胡同没来人,我三叔是忙公事,我三婶却和任三奶奶去上香了。”

杨氏凝眉道:“我想起来了,那曾家老三似乎在五城兵马司任副指挥史?”

谢琬点头,“正是,好像是南城副指挥史。听说呆了好些年了,都没有挪窝。正指着才刚落幕的奉旨清查娼馆的事想立些功,挣到后军营去呢。”

她就像是在说家常一般,脸上一派坦荡。

杨氏这里听她这番“无心”之语,心里却就留了个心眼儿。

在殷昱出事之前,护国公府一向与别的勋贵府不大往来,一来五军之中许多掌兵者都来自勋贵。霍家已经权势倾天,再与勋贵们扎霍有结党之嫌。二来这些人府上尽出些纨绔之辈,霍家历代治家甚严,为怕子弟们与这些世家子所影响,所以渐渐就疏远了。

可是自从殷昱出事又回京之后。护国公府的态度松动了,如今情势下,再那么孤芳自赏只会落得孑然孤零的下场,所以当鲁国公上门来讨主意时,护国公破天荒地给了回话,这在从前是没有过的。而前不久刚办停的娼馆一案,霍家与五城兵马司的人也都相处得十分和谐。

这种情况下,曾密却与谢荣走得那么近,这显然不是个好现象。

不过在未查证过的情况下,她又不能先动了声色。

于是她笑道:“后军营是个好去处,除了我们国公爷手掌的中军营,也就是他们后军营了。这曾家老三倒是有几分志气。”

谢琬道:“夫人说的是,曾密能自己走到这日,真是不容易,可见是个有决心的人。”

话点到就够了,她与霍家毕竟初初接触,还有很长的时间进行较量和磨合,说得多了,反而不妙。

这里吃了会儿茶,殷昱便就进来接她告辞了。

杨氏仍然与罗氏秦氏送了他们到中门,殷昱骑马,谢琬则上了马车。

回到府里,殷昱一面让她侍候着更衣,一面道:“老太太与你说什么了?”

谢琬帮他把袍子褪下来,挑了身枣红色的常服给他披上,说道:“老太太让你我搬到国公府去住。”

殷昱任她理着衣领,笑道:“你肯定没答应。”

谢琬笑了下,替他帮荷包挂好,说道:“老太太让我劝你,而且,让你三日内给她回复。”

殷昱笑容敛回去,看着她,点了点头:“这事我来办。”

“当然是交给你。”谢琬踮脚轻拍了拍他的脸颊。然后道,“还有啊,你帮我打听打听这次五城兵马司里跟曾密竞争这后军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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