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路上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我叹口气,不禁猜测文迦会不会是在躲着我。可我知道这都是我在做白日梦,也许这个时间文迦早就睡了,也许,他根本就不在少林啊。
那我来这一趟,又是为了什么呢?
我自己都不明白。
敲了敲自己的脑门,我绕过大雄宝殿的门口往回走。
忽然,我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像是从宝殿里传出来……
那是文迦身上的檀香!可是……又不太像……
然而我顾不得那么多了!
拔足狂奔到殿门口,我喘着气放下灯笼,伸手去摸殿门的门闸。可是大殿正门的门槛太高了,我一时不察,竟在门槛上绊了一跤,直挺挺向左侧歪倒过去。
却没有跌倒在地上。
身后熟悉的触感,熟悉的檀香告诉我,他来了。
我怔怔地回头看他,烛火暖融融的光打在他脸侧,那俊美的轮廓熟悉得让我想落泪。
“……没有我在,你真就这么摔下去?”文迦边扶我站起来边说,半晌,还是笑出了声。
“你一直不出来,是在戏弄我吗?”我一脸认真地看着他。
“当然没有。”他正色道,“我只是路过,看到有鬼火摇来晃去,以为寺里遭贼了,就过来看看。”
我看着扔在一边的灯笼,哭笑不得:“你什么时候学会这样嘲笑人了。”
他也笑了,转头看向天空:“在尘世中能学到很多东西,虽然这里是少林寺……但也是个小小的尘世。”
“你回到这里很久了吗?”我问道。
“也没多久。”他慢慢敛去了笑容,“离开宁镇后我去了一趟唐门,告诉唐臻你已回到中原了。然后……回到了这里。”
唐门??我眼前浮现出唐臻大哥暴跳如雷的脸,慌忙扑上去抓住文迦的肩膀:“唐臻大哥没把你怎么样吧!你从他手里劫走了我……”话说到一半,我就看到文迦俊秀的脸皱成了一团,嘴里还喊着:“别别别……一发追命箭还是挺疼的……我都养了半个月了还是有点……”
我慌忙松手,满心懊悔道:“我病愈了自然会通知他的,你去撞什么枪口!”
文迦却皱着脸笑出声来:“哈哈哈,所以……执礼,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我瞪他:“是又怎样!”
“嗯,不怎么样”,文迦温柔地靠近我,伸手把我按进了怀里。我怕碰到他的伤口,动都不敢动,又听见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执礼,你是来找我的吗?”
我闷头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是和谁一起来的?不是自己吧。”他低声问道。
“我师兄还有臣雪大哥。”我答道。
“啊……”他惊讶了一下,被我安抚地拍了拍后背,解释道:“没事,他们只是陪我来,不是来找你麻烦的。”
“我倒是不怎么怕……好吧,还是有点怕。”文迦无可奈何地叹气,又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道,“说到这儿,执礼,你的毒解了吗?吃东西还会吐吗?孩子怎么样?你跑这么远的路没关系吧?”
我埋在他胸口,摇了摇头:“我很好,毒也解掉了,师兄说孩子很健康,所以吐一吐是很正常的,没什么大碍。至于跑这么远——如果不是你,我才不来。”
他似是松了一口气,把我更紧地抱进了怀里:“那就好,那就好,那就好……”
第六十一章
过了会儿,我抬起头看着他道:“你准备在少林寺了却余生吗?还回不回洱海了。”
文迦僵硬了片刻,摇摇头,又点点头。最终叹了口气道:“我向佛许了愿,需得还了愿才能离开,离开后自然是回洱海。”
“什么愿?”我好奇道。
他却笑了,没有回答我,只是低头在我额上轻吻:“佛曰,不可说。”
寂静的夜里,风轻柔地卷起我宽大的袍角,灯笼照着等在拐角处的文迦,以及我脚下的路。我一边回头看他,一边向厢房走,一步一回头,明明距离越来越远,那身影却给了我一种强烈的冲动。
我想了想,又想了想,最终还是压抑不住,举着灯笼往回跑,直直扑进文迦的怀抱,并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声说:“文迦,你肯带我一起回洱海吗?”
文迦愣住了,身子也有些僵硬。
我把自己挂在他身上,屏住了呼吸。剧烈的心跳冲撞在胸口,我在等那个答案,却没有一刻比现在更觉得忐忑,忽然我又有些后悔,如果他拒绝了呢?如果他根本就不想……
“我当然愿意!”文迦直接开口打断了我的思路,他的心跳居然比我还剧烈,“我以为……我以为你不愿意,还想等到明天再……”
“嘘,别说话。”我伸指点住他的嘴唇,抬头看他,他眼睛里有如此闪亮的光辉,就像容纳了漫天星河般璀璨。
我第一次这样认真地看着他,用我溢满了胸腔的爱意,认认真真地看着他。
我听到了自己内心的声音,于是我选择遵从它的意愿,慢慢凑上去,吻住了文迦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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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大结局
文迦在三天后收拾行装带我回了苍山洱海。而他所谓的还愿,原来就是找到住持还俗。君师兄和臣雪大哥见我执意要跟文迦“私奔”,只好无可奈何地离开,回到了他们的宁镇隐居。
回洱海之前,我从几位少林弟子口中得知,文迦回到少林寺,主要是向主持讨要洗髓经,主持当然不可能给他,文迦便从回到少林寺的那天起,就住在大雄宝殿跪经祈祷,口里却一直悄悄念着母子平安,期间一直未曾饮水进食。直到昏倒在蒲团上,才被众人七手八脚抬回去治疗,郎中则发现他身上还有和唐门弟子“斗殴”的伤痕。
这些事,文迦都不曾告诉过我。
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说!这个坏习惯,我迟早要帮他改掉!
回到洱海之后,黎姑正好也带着允迦从深山里出来了。据她所说,他们一大一小居然真的找到了毒道士,并顺利为允迦根治了身体里的先天之毒,还为我带回了清除余毒的药丸和一本关于如何照顾身怀六甲之人的“秘籍”。我能看出来黎姑那别别扭扭的变化,这段时间她和那位毒道士好像发生了什么故事的样子……
日子一天天过去,冬天也终于降临,可苍山洱海却并不冷,四季如春的温度让我欢喜无比,而花海中的植物虽然没了花苞,却也都欣欣向荣,正酝酿着新一年的花开。
文迦则托几个朋友从太原移植了好些杏花树苗,热火朝天地挖坑填土,把杏花栽在了房前屋后,只盼着来年春天杏花开,博我一笑。
然而,或许是因为水土不服,来年春天我已肚大如鼓,杏花却依然没有要开的意思。
急得文迦允迦的脑袋都亮了许多。
是的,因为那张脸长得太好,和光头简直是绝配,我便一直都拒绝文迦蓄发的提议,还练就了剃头的好手艺,每次刮完头皮——都喜欢在上面亲一口。
每天都是这样,平平淡淡却幸福地度过。即使院子里的杏花不开,他们却不知道,在我梦里每天都有美丽的杏花开放。
梦里我和文迦允迦以及肚子里未出生的孩子一起坐在树枝上,看着那些杏花的花瓣纷纷扬扬落下,美得像一场温暖的雪。
正合那首词:
阑干影卧东厢月。
东厢月,一天风露,杏花如雪。
——全文完——
段子番外
【作为番外的段子系列
1。血灵的确是因为靳钺太帅了才喜欢上他的。虽然不约没有过描写,但是这位天策将军的颜值绝对不低,纠结的旁友们不用再纠结了。
2。叶执礼十四岁未出谷的时候,还在跟随君若离学习百花拂穴手,那年谷里来了很多七秀坊出门历练的弟子。大多数七秀坊姑娘对执礼的君师兄都很痴缠,唯独一个脸颊上有秀坊扇状花钿的女子不同,她好像对每一个万花男子都不假辞色,虽然她的容貌惊人的漂亮,追求她的人也从谷口一直排到水月宫。
她的名字叫黎允。
3。黎姑的原名当然不是黎姑,而是黎玥,然而到了苗疆五毒教,所有人都不太耐烦念她的名字,表示玥字太难读。于是最后黎玥一咬牙,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黎姑。未料这个名字后来成就了洱海三毒中最令人闻风丧胆的一个。
4。 毒道士的剧情是付费节目。
5。君师兄和沐臣雪的故事也是付费节目。
6。叶执礼当年也是一朵明艳夺目的娇花,少年得意马蹄疾,一朝看尽长安花。后来发生的事让她的性格沉静下来,却没有改变她小公举腹黑的本性。因此,每一朵万花切开都是黑的这句话,说的简直不能更有道理,
7。全文中不约最对不起的就是唐臻同学,他是第一个出场的蓝人,却是男配里最苦逼的一个…… 让我们为这个炮哥上柱香。
段子番外
8。文迦少年时期就是个自闭症儿童,后来在少林寺里被活泼可爱的大师兄文鼎教导长大,并恢复了正常,只是一遇到烦恼的事就习惯性自闭起来,平日还是很温文尔雅有礼貌的。黎姑黎允在五毒潭遇到他的时候,正是他被少林逐出山门心中郁闷的时候,所以黎姑对他的印象一直都是不善言辞的痴呆儿。后来黎允身死,文迦独自带着允迦生活,认识了到苍山洱海躲避着什么的君若离和沐臣雪,被这两人再次拉进尘世间,心态终于有所转变,开始向“正常”过渡。
几年后在成都遇到女神,彻底把自己从原来的世界解放出来,并决定把自己变成“人见人爱的好和尚”,虽然过程有一点成功,结尾却失败了,他还是没忍住,把女神绑回了洱海。结局喜闻乐见。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遇到喜欢的就去追啊,追不到就绑回来啊,绑不到就下药!失败了大不了被她的亲朋揍一顿,连一顿揍都不敢挨,有什么资格说爱她?
……教坏小朋友了。
段子番外
9。文迦没有喜欢过黎允,或者说,他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黎允。
对于她黏着自己这件事觉得不耐烦,又不忍心赶走,听闻她有心上人,竟觉得轻松。她怀了自己的孩子,有点无奈,劝她弃胎保命,她不肯。看着她死去,他会难过。看着允迦的时候,却不会想起她。
那人甚至没有在他记忆里留下什么。
也许是他冷血,也许是他渣,但他真的不知道这算什么,没有喜欢过,所以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他有时候会讨厌这样的自己。
直到他遇到了叶执礼,才终于明白那些感情会带给他什么。
见到她,他就会开心。
看到她难受,他也会难受。
看到她因为别的男人黯然神伤,他会嫉妒。
看到她被别人送回来,而那个人正是自己嫉妒的对象,他会觉得满腔怒意无处发泄,甚至忍不住用卑鄙手段将她带回洱海。
她对他笑,他就觉得天亮了。
她生气了,他觉得心都揪紧了疼。
她病重无解,他只恨不得能与她一起承担病痛,甚至共赴黄泉,可是他居然不想让她死。
看着她身上扩散的毒,他绝望,而后发现自己内心的真正想法。只要她能活下来,他可以放弃一切。
那就离开她吧,如果离开她,能让她活下去,他可以一人独守青灯古佛。哪怕到死去的那一天,都不再见她。
因为她,他学会了流眼泪。
【我们都曾遇到过一个“文迦”,然而我们拼到最后,都只是一个“黎允”。
段子番外·靳钺特别篇
10。靳钺□□的上身已经布满了毒蛇撕咬的伤痕。
灼烧的疼痛和麻木让他觉得,自己真的要死了。
可是他不后悔。
无论拜火教向他承诺什么,威逼利诱什么,他都不肯答应出卖他的大唐。哪怕这样一来他的命就没了,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惜。
执礼还在家等他吧……同袍又该怎样告诉她这个消息呢……
靳钺想着想着,忍不住笑了起来。
执礼,执礼。
他一生中最灿烂的阳光……
守住大唐,守住执礼,这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信念。
不知过了多久,靳钺觉得自己被人拎起来,揪着头发逼他抬头,他不耐烦地睁眼,看到拜火教左护法正高深莫测地对着他笑。
“靳将军,我们前面的探子传来了消息,你要听听看吗?”
靳钺扭头,无声拒绝。
左护法却不理会,继续道:“前寨传来消息,四队天策兵分批潜入我们的营寨,目标正是蛇牢。”
靳钺瞪大了眼,那些士兵是来救他的?糊涂!他们只会白白送命啊!
“你若答应为我教效命,我或可放他们活着回去。”左护法和善地微笑。
靳钺咬紧了牙,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做梦!”
左护法眉毛一扬转头吩咐道:“杀了。”
他身后的教众答:“是!”领命离去。
靳钺不忍地偏过了头。
一入天策府,就注定为国牺牲。反正他马上就会下去陪他们了……
片刻,外面又来一人,附在左护法耳边低语,左护法眉毛又一扬:“哦?有意思。”
他上前两步,凑近了靳钺,脸上仍然是和善的微笑:“外面的地下河里,潜伏着一个人,也是来救你的,有趣。”
地下河?会是谁?
靳钺心里忽然有了不详的预感。
然而左护法并不打算再说什么了,转身就向外走,并吩咐道:“加紧看守,不要让那人找到可乘之机,先泡她几个时辰再说。”
靳钺额头冒出了冷汗,他很想杀掉这些看守跑去看一看那人是谁,然后劝他快点离开。可是他已经身中拜火蛇毒,全无行动之力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左护法终于再次施施然甩着袖子走了进来。
依然是拎起靳钺,强迫他抬头。
靳钺已经模糊的双眼看到左护法的和善的微笑,耳边嗡嗡作响,却清晰听到了左护法带着笑意的声音。
“地下河那名女子潜伏了很久了,那水冰冷刺骨的,她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受得了?那是你的红颜知己吗靳将军?哦,她穿一身紫衣墨衫,像是个万花弟子呢。你们天策军什么时候也允许万花女子参军了?”
靳钺仿佛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