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很丰盛,连餐前的巧克力松饼都被撒上了椰蓉摆成了圣诞树的形状,其中是用农场自产的番茄做出来的番茄酱,不费丝毫之力的把季千夏虏获了。
“可惜不加防腐剂的番茄酱放不了不久,不然我们可以多带一些回国。”盛宴道。
“我没那么贪心。”季千夏笑,此时他们围坐在圣诞树边,她和盛宴相互依偎着,看着大家随意而安然的谈天说地。
气氛很好,盛茂明一改在公司的严肃,不知从哪拿出一把尤克里里出来,流畅轻快的音乐便从他的指尖倾泻而出。
“ifyoueverfindyourselfstuckinthemiddleofthesea
(要是你发现自己深陷海中央)
i'findyou
(我会航遍全世界找到你)
ifyoueverfindyourselflostinthedarkandyoucan'
(要是你发现自己迷失於黑暗中无法看清)
i'guideyou
(我会变成光线指引你)
findoutwhatwe'remadeof
(了解我们有何真本事及)
d
(天职帮助患难中的朋友)
like123
(你可以依靠我,就像1;2;数到3)
i'llbethere
(我就会出现)
……”
大家都听得很认真,连最小的菲利克斯都摇头晃脑的跟着节奏摆动身体。
“叔叔唱歌真好听。”季千夏靠在盛宴耳边说。
“你这样说是想看我也露一手?”盛宴挑眉。
“你会?”季千夏是真的惊讶,盛宴可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表露过任何音乐方面的才艺。
“宝贝我真难过,你居然不知道我钢琴比赛拿过奖吗?”盛宴觑她。
“……”这怎么可能知道呢。此时盛茂明唱完了歌,也算给季千夏解了围,她急忙转头和大家一起鼓掌。
盛宴不甘被忽视,轻轻咬了一下她的耳垂,声音低沉,“好好看着。”说罢起身越众而出,主动的坐在了一边放着的黑色三角钢琴前。
“wow!”大家似乎对他要主动演奏的事表现得很惊讶,安珀姑姑甚至吹了个口哨。
“嘘……”盛宴一指竖在嘴前,眼光从每一位家人身上略过,在季千夏身上刻意停了停。他笑了笑,像清风朗月像春水如蓝,然后,低头,十指流转。
舒缓动听的节奏在大厅内回转,他的手指很好看,却不像季千夏的那般柔软白皙,他的手指是坚硬的,像竹子,有竹节,敲击琴键的时候流露出一种轻松写意。
他张开嘴,低沉悦耳的歌声如丝绒,从耳朵,淌进心里——
“wthis
(不确定你是否知道这个)
(但当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rvous
(我十分紧张)
uldn'tspeak
(我说不出话来)
(在那个特别的时刻)
andmylifehavef
(我找到了那个重要的人,我的生活也找到了他缺失的部分)
gasiliveandloveyou
(所以只要我活着我就会爱你)
holdyou
(会永远珍惜你)
k
(穿白色婚纱的你如此动人)
……”
间奏响起。
“虽然时机不对,但我不认为我能等到那时才把这首歌献给你。”盛宴看着她,就像只看得到她一样,季千夏只觉得他敲击在琴键上的手就像敲击在她的心上一样,搅乱一池春水,让她心跳剧烈的仿佛无法呼吸。
“less
(我们永远拥有这个时刻)
dless
(我的爱是没有尽头)
andwitheworld
(我要对这个世界大声说)
you'
(你是我所有可能的原因)
you'reallthatibelievein
(你是我信仰的一切)
aneveryword
(用我全部的心向全世界证明)
gasiliveandloveyou
(所以只要我或者我就会爱着你)
……”
他一直看着她,眼底像星空一般璀璨,她也怔怔的回望。
他的侧脸完美的好像最伟大的雕刻师悉心雕刻出来最完美的作品,在亮如白昼的灯光下,阴影和光明的一面分割的恰到好处。没有人比他更加英俊,也没有人能带给她如此多的感慨。
和他在一起之后,她似乎变得很容易被感动呢。
心脏微麻,一曲终了,她看着他一步一步朝她走来,就像之前所有类似的画面一样,目光始终注视着她,嘴角的笑容那么熟悉,让她想不顾一切的投入他的怀抱。
她知道那里会很温暖。
可是季千夏还是忍住了,在安梓桐发出一声响亮的啜泣并哭喊:“太让人感动了!”的时候,及时刹住了迈出去的步伐。
“表哥太肉麻了!”曲一贺也大喊,一边搓着自己的胳膊。
“哼!”菲利克斯则是一副很不屑的表情。
“我在等待你的评价。”盛宴走到她的面前,似乎看出来她的退缩,又走近了一步,于是他们离得很近很近。
所有人都看着他们,用着或支持或揶揄或羡慕或感动的目光。
“是我听过最好听的弹唱。”季千夏仰头看着他,没有躲闪。她觉得自己此时的心情就像膜拜生命中的神祗,给她第二次幸福机会的神祗。
看到他唇边心满意足的仿佛得到了整个世界般的笑容,季千夏若有所悟。
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心里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季千夏曾经好奇是怎样的男人让张爱玲这样的女人说出那样的话,可是现在她似乎有些明白了。她不想低到尘埃里,她是那么骄傲,可是如果对方是他的话,似乎能够接受吧,她有些害怕又有些惊喜于自己这样的心情。
真正的爱情是让两个人变得越来越好。
她几乎能看到那个正在逐渐蜕变的自己,不是强忍悲伤故作坚强,不是见人便笑流于世俗,不是秉持骄傲永不低头,而是,经历一切苦难,依旧能微笑着面对这个世界,坦荡从容。
世界以痛吻我,要我回报以歌。
盛宴看着她突然沉默了起来,轻轻将人拥进怀里,走到角落的地毯上坐下。两人就这么在客厅一隅靠着彼此,看着中央亲人们继续欢聚。
“喜欢这样的聚会吗?”盛宴挨着她的鬓角,声音很低,就像在说悄悄话一样。
“喜欢。”季千夏点头,“因为有你在,更喜欢。”
“现在这么会说话了。”盛宴忍不住吻了她一下,不过顾忌着周围人多没有深入。
表演在继续。
菲利克斯被哥哥们撺掇着上去跳了一段单人拉丁舞,奥利佛朗诵了一首诗歌,泰伦斯……最让人惊讶的要数管家安迪,那么一丝不苟的人,被逼无奈上去,跳起舞来却火辣奔放,简直像换了一个人。大家笑着、欢呼着,所有的压力、不快似乎都在这场聚会里烟消云散。
“接下来是谁?”菲利克斯充当起了本次聚会的主持人,举手投足间风范斐然。
大家面面相觑,玛利亚看向坐在角落的季千夏,“千夏,我可爱的孩子,为什么不给我们展示一下你自己呢?”
所有人似乎都在等待这个时刻,一时间呼喊她的名字的声音简直要把巨大的客厅淹没。
季千夏被赶鸭子上架,盛宴似乎早就料到了,倒了杯红酒惬意的品着还朝她挥了挥手,说了一声“加油。”
好在她是演员并不介意在诸人面前表现,不过,表演什么呢?唱歌?她这个人是丢不起的,跳舞?她觉得自己跳得最好的应该就是在韩氏武馆和韩束学的剑舞了吧。
“有剑么?”季千夏怕他们不明白,还特意比划了下,“公园里老人晨练的那种。”
诸人看她的眼神瞬间就变了,菲利克斯更是惊呼,“你会中国功夫?”
“只是表演性的。”季千夏有些压力山大,尤其是看到盛宴父亲捧出他珍藏的一把宝剑之后,当然是未开刃的。
大家还没回过神,就见到空旷的厅中直立在那的人出了一个非常帅的起手式。
“哇……”菲利克斯他们都看呆了。
季千夏的动作很快,剑的破风声呼呼直响,一招一式毫不拖泥带水,至少之前在韩氏武馆,馆长韩千军曾这样点评过:唬外人是足够了。
所以季千夏小露一手,收获了一家子的崇敬眼神,菲利克斯更是缠着她要学中国功夫,之前的敌意不知道跑哪去了。
之后盛宴的两位姑姑表演了双人芭蕾,姑父表演了魔术……一切结束的时候已经临近午夜,年纪最小的菲利克斯已经靠在父亲怀里昏昏欲睡了。
“晚安。”大家互相亲吻着,带着欢乐和满足,朝通往各自房间的楼梯走去。
“明天可以睡个懒觉哦。”盛宴的母亲回头朝他们眨了眨眼,消失在旋转楼梯中。
“我们也上去吧,累了吗?”盛宴执起她的手。
季千夏摇头,她下午睡了一觉,现在并不困,“你呢?”
“宝贝你是在质疑我的体力?”
于是季千夏便不说话了。
盛宴带着她回到自己的房间,说是房间其实并不准确,这里整个楼层都是属于他的,私密性很好,有客厅有书房甚至还有一个收藏室,装满了他收集的各种模型和兵人。
“没想到你还有这种爱好。”季千夏看着展览柜里各种著名影视剧人物的模型,语气惊讶。
“那你觉得我应该有怎样的爱好呢?”盛宴从背后抱住她,他太高了,要把脑袋放在季千夏肩膀上他就必须弓起身子,这并不是一个让人舒适的姿势,可是他的神情却很满足,很幸福。
“大概是弹钢琴这种吧。”
“你太高看我了。我也是需要童年的。”盛宴闭着眼睛微笑。
好吧,他说得有道理。季千夏便没有再说话,转而打量起房间的陈设。
盛宴住的整层风格都很统一,带着点工业风的硬朗和粗犷,细节处又不失精致,很符合他的气质。这虽然不是季千夏喜欢的风格,但不知为何身处其中,她觉得特别的安心。大概是随处都透露着盛宴的气息吧。
不知不觉,身边人已经对她有如此大的影响了呢。
实在太晚了,即便没有睡意盛宴也让季千夏洗漱好躺床上,“说不定闭着眼睛一不小心就睡着了呢。”盛宴现在和她说话越来越像哄孩子,可是季千夏却非常喜欢被这样的语气包围,有种无论如何都被人宠溺着的感觉。
“恩。”季千夏依言闭上眼睛。
过了好久,她以为盛宴已经睡了,睁开眼却发现他正专心致志的看着她。
“你看什么?”她问道。
“看你啊。”他回答得理所当然。
“我有什么好看的。”
“当然好看,世界上最好看的人就是我的千夏了。”盛宴笑着,俯身亲吻她。
黑夜似乎更适合某些情绪发酵,季千夏搂住他的脖子,将人往下拉,盛宴手没撑住,一时不妨便整个人压在了她身上。
紧紧相贴的身体只有两层薄薄的衣料阻隔,彼此身体那熟悉又陌生的触感让两人都有些屏息,唯有不住跳动的心跳,一下,一下,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想要么?”黑暗中盛宴的声音充满蛊惑。
“想。”她紧紧搂着他,在话说出口的下一秒便开始承受他狂风暴雨般的爱。
这次两人都有些激动,接吻时甚至有了些撕咬的意味,盛宴压着她的身体很沉很重,但季千夏却不想让他挪开。她需要他这样毫不保留甚至略显粗暴的爱。
第二天季千夏醒来时盛宴还在睡。她便靠着枕头安静的看他。他们并不像其他的情侣,热恋时连睡觉都拥在一起,盛宴的手臂肌肉坚硬,季千夏枕着既硬又高,万万是睡不着的。而且季千夏出生从医院抱回家开始就喜欢侧着睡了,保持了20年的习惯不是轻易能改变的。
所幸盛宴没有强求,季千夏喜欢侧着睡他便也侧着睡,从后边抱着她。可是季千夏这人娇气惯了,又嫌弃他手臂太重压得她睡不着,所以每次都是睡前两人抱一抱,要睡了再分开。盛宴也毫无怨言。不过季千夏睡眠浅,有时候盛宴在睡梦中习惯性的想抱住她,她便醒了,醒了就推开他,自己翻身继续睡。
她常常奇怪,是怎样的记挂,会让一个男人在梦中都会忍不住想拥抱她呢?
她伸手轻轻的描绘他的眉眼,睡着时他的轮廓也并不会显得柔和一些,依旧挺拔甚至带着些锐意。他似乎在做梦,嘴角抿得紧紧的,是遇到什么难题了?
季千夏有些无聊了,在考虑要不要吵醒他,可是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叫醒他呢?
大概不想让女友伤脑筋,盛宴慢慢转醒,睁开眼看到她的时候还笑了一下,“早安,宝贝。”
恶作剧没有开始就结束了,有些可惜的季千夏回以微笑,“早安。”
两人下楼的时候菲利克斯他们正坐在圣诞树下拆礼物,他们也刚起不久。
安梓桐正在为几个小侄子准备早餐,看到季千夏她非常高兴的迎了上来,“哦千夏,你送我的礼物我太喜欢了!”
季千夏为盛宴母亲准备的圣诞礼物是她喜欢的作者一篇代表作的插画集,不仅细致入微的描绘了该本小说里每一个地点的地图,还包括所有人物的肖像画,带着十八世纪的洛可可风格,非常精致。
“您喜欢就好。”季千夏笑得很开心,她用心准备了礼物,自然是希望大家喜欢的。
除了安梓桐的插画集,她还送了盛茂明一套韩千军哪里得来的养生拳法,送了曲一贺一本著名设计师晚年的回忆录……她给每个人都准备了礼物,虽不贵重,但都是她的心意。
“你真是太贴心了,大家都很喜欢你的礼物。现在,去拆你的礼物吧。”安梓桐指着圣诞树下数量依旧很客观的礼物堆。
五颜六色的包装上都写了收礼物者的名字,季千夏和盛宴两人的礼物已经被之前拆自己礼物的人分了出来,在圣诞树下形成两个小堆。
季千夏从来没有这么隆重的过过圣诞节,自然也没有过一下子收这么多礼物的经历。她看着自己的那堆礼物难掩兴奋与好奇,转头问盛宴:“哪个是你送的?”
“宝贝,我认为拆礼物时最重要的就是未知,所以你为何不猜猜看呢?”盛宴笑得欢畅。
季千夏扫视了一圈,大家显然都用了自己习惯或者说喜爱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