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拳,又向琴舍说道:“刚才多谢公子舍命相救!”
秦怀吟瞥了一眼琴舍,走向绿蓑,“那人是谁?怎么跟你们打起来了?”
“我也不知道。我们姐妹走到这里,就见那个人疯了一般不知从哪里冲出来,一见我们就痛下杀手。”
琴舍严肃说道:“公子,空气中好重的血腥味。”
秦怀吟一行人顺着血腥味往前走去,竟然到了栖灵寺。栖灵寺山门大开,一盏孤灯也无,黑黝黝一片。可是,这很不对劲。一阵惊雷轰过,随即一道惨白的闪电打在寺庙的台阶上,那还在缓缓流淌的鲜血冲击着众人的视野。秦怀吟顿时下令“我们先离开这里”,还没走几步,一场瓢泼大雨如期而至,冲淡了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
翌日,栖灵寺被血洗的消息传遍了扬州,传遍了整个江湖。不仅仅是上百条人命被杀,更令人惶恐不安的是大魔头苏不问苏醒了!是他将栖灵寺僧众包括无非大师残忍杀害,而且事发当时竟没有一个人知晓。扬州总坛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安滁西高高坐在雕花大椅上也是眉头深锁,他思考的是到底是谁唤醒了苏不问!他是怎么唤醒的!蓠芜只有两粒,照路清章来说,已经没有蓠芜了!那么,苏不问怎么还会醒?他的声音打破了底下的闹剧,“先派人把路清章叫来。”
路清章也是风尘仆仆赶了两三天才到扬州,他惊闻苏不问被唤醒也是疑窦重重。
“你是说蓠芜的确没有了?”
路清章想起游华说给自己喂的最后一粒,重重点了点头,“我敢肯定蓠芜已经没有了,至少路家是没有的。”
“那么,在苏不问送去栖灵寺的途中可有苏醒的迹象?”
“完全没有。我还特意把了苏不问的脉,他的脉象微弱得很。”
“霸主,我记得栖灵寺还有一个无非大师恰巧云游在外,栖灵寺出了这么大的事,是不是应该派人通知他回来?”
“无非大师无非俗务,他既然云游在外,又有谁能找到他?你们还是说说苏不问醒了,我们应该如何应付他。”
“这次若是抓到了苏不问一定要杀之而后快。”
路清章凝思片刻,“我以为应当先找出苏不问背后的人。就像江湖传言,谁唤醒了苏不问,谁就能操纵苏不问。”
众说纷纭,忽然一道利箭穿过大堂破风而来,准确无误地射向安滁西。安滁西将箭踢向华柱,随即追了出去。可是只听见空气中一阵恐怖的笑声,“哈哈哈!我苏不问既然回来了,你们这些所谓的英雄豪杰就等着去死吧!哈哈哈哈…”
安滁西回到大堂,书信已经被人拆开,“他说什么。”
路清章看了一眼众人,方道:“纸上写的是:‘栖灵为始,朱雀无咎,蝶影慕容,清石为终。血腥江湖,不问名姓!’”
“果然是苏不问。真是狂妄!”安滁西冒出一股阴火。
“霸主,难道苏不问下一个要对付的是朱雀镖局?”
路清章捏紧了纸,“我们应该先去朱雀镖局,江湖上以这几大门派为重,如果真的被血洗了,那么江湖武林也将不复存在。”
“马上飞鸽传书给各大门派,小心为上。苏不问不是好对付的人,路清章你和我先赶往朱雀镖局,其他门派守好扬州总坛,一有要事马上通知我。”
“是,霸主!”
然而终究是晚了一步,朱雀镖局的匾额掉落在门口,四分五裂。只听得一声惨叫,安滁西和路清章相视一眼,推门飞了进去。院子里遍地都是血淋淋的尸首,明细珠花颜惨白,被左千山拉着往外跑,她嘴里犹喊着“爹”。一个黑袍男子从天而降,将明细珠二人踢了个踉跄,一柄大刀就要砍去。
安滁西一声断喝:“住手!”手里荧光一闪,玉珠如帘如刀扑向苏不问。
苏不问大刀一横,那些玉珠顿时粉碎。他哈哈笑道:“又来了两个小兔崽子,今儿个让我杀个够!”他头发散乱,面目狰狞,俨然一个嗜血狂魔。他重又举起那把宝刀,劈向安滁西。安滁西连忙运起内功,以掌相拼。他的炙风二十一式已然轻车熟路,登峰造极,一道火光霎时喷向苏不问。
两人僵持不下,半空中却飞来一片碧瓦,直中安滁西腰间,安滁西哇地吐出一口鲜血,眼看苏不问的大刀就要砍下自己的脑袋,一声凄厉的口哨却令他蓦然收刀,转身消失。
“苏不问果然被人操纵了。”安滁西运功压住自己的伤势,轻描淡写地说道,“左千山,明威呢?”
“明镖头为了保护我们已经去世。”左千山扛着晕厥的明细珠,“细珠的身体才刚刚有些起色,可是她爹又…那个人到底是谁?我左千山发誓一定要手刃仇人!”
“别不自量力。”安滁西冷冷道。
路清章简单检查了下明细珠的伤势,“她没有什么大碍。”
“那个人就是苏不问。路清章,我们要赶在他之前去无咎帮。”
是夜,狂风肆虐。安滁西站在山顶,俯瞰群山。路清章盯着那个背影良久,走上前去,“安霸主,白天你受了一点伤,这是我路家的独门秘药,对于内伤有很好的疗效。”
“谢了。”
“你…我没记错的话,你应当不是一个好人。”
“我的确不是一个好人。”
“那你怎么会…”
“那次要你的蓠芜,我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救我想救的人。我的想法其实很简单,但总是会有人误会。”
“你确定你想救苏不问,不是想获得武林秘籍?”
安滁西冷笑一声,“我有的武林秘籍够多了。”
“那你这个人…”
“身在其位,谋其职。我既然当了这个霸主,有的事情总是不能坐视不理的。还有就是我自己也很好奇,到底是谁有这样的能力?”
“我希望你是真的为武林好,而不是只是拿武林来谋取自己的利益。否则,我路清章绝对会向天下人揭露你的真面目。”
“随时奉陪。”安滁西忽然笑道,“像你这样的人,不知道能够在江湖上活多久。”
“我是为了自己想做的事而死,又有什么不值得的呢?”
“也许你才适合当这个武林霸主。”
“我并无这个野心。”
云收月藏,大风起兮,衣襟飞扬。寒夜里的秉星长谈,融化了两颗心的孤寂。经过时间的洗涤,终于熬成一碗不可言说的落寞,独自一饮而尽。
安滁西一行人来到福州无咎帮,还好,一切如常,才长呼一口气。
“通知你们帮主,天下会扬州总坛登门拜访。”
“我们帮主正在会客,不见。”
“会客?什么客?”路清章不禁疑惑。
“反正是贵客,帮主说了其他人等,一概不见!”
“我说是谁呢,落说得不错,果然是你们。”周素越一身黑裙,凹凸有致,出现在门卫身后。她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安滁西,我没记错的话,数年前你还想灭了我无咎帮,而且我无咎帮前帮主之死与你颇有干系,你来这里岂不是送死?”
“周素越,我现在是天下会武林霸主,你这个无咎帮眼下我根本没有放在眼里。还有,你无咎帮前任帮主之死,我想你比我更清楚。我都不计较你之前冒犯了我,还请你也先将这些私人恩怨放在一边。我今日之所以登门,的确是与你无咎帮生死攸关,不知道你是听还是不听?”
周素越顿时俏脸一沉,“里面请。”
无咎帮以渔船为生,外头全是粗壮的汉子。到了里头,才是大家闺秀精致的小楼。两列貌美女子分别站在待客的大堂前面,大堂正中一个白衣男子,修长而独立。
“邢落一。”
邢落一转过身,那张令人惊艳的脸依旧冷若冰霜,即使是风情万种的周素越站在他旁边,也不及他的光芒。就是这样一个人陪了她那么多年,他的眸子虽然能看见了,可是好像还是茫茫一片,什么都不在他的眼里,什么也都在他的眼里。
“安滁西。”
他和安潇北虽然是兄弟,两个人都很光彩夺目,都很令人难以捉摸。尤其是他那双淡蓝色的眸子,妖冶而诡异。任谁见了应该都一时难以移开目光的,华儿,怎么会跟这种人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路清章轻轻咳了咳,“周帮主,我们都坐下说如何?”
周素越点了点头,示意属下上茶,“落也是听说了苏不问的一纸留言,因此过来助我一臂之力的。他不是外人。”
路清章继续说道:“正如安霸主所说,苏不问的苏醒,对于武林来说是一场浩劫。二十年前,凤凰夫妇合力各大门派才将他制住,如今凤凰夫妇不在,帮派之间门衰祚薄,兼之恩怨情仇,早如一盘散沙。而无咎帮虽有金刚阵,在苏不问看来,亦不过如此。周帮主,我想你也不希望无咎帮付之一炬,所以还请多多配合。我们只有合力对敌,或可有一丝胜算。”
“怎么配合?”周素越眉山微蹙。
“朱雀镖局已经被毁,下一个就是无咎帮。苏不问既然一定前来,我们便请君入瓮。”
周素越目光凝重,注视着安滁西,这毕竟关系到无咎帮生死存亡,此时,很多恩怨也只好放在一边。
“苏不问身后一定有人操纵,到时,他如果来了,我们就这样分头行动……”
邢落一也不禁看向安滁西,他的计策的确绝妙。不过,苏不问背后的人会是谁呢?
万籁俱寂,更夫敷衍般地敲了几下梆子,连连打了几个呵欠,嘴里嘟囔道:“这天都快亮了,我也回去打个盹。”
☆、联手对抗
一阵若有若无的笛声不知从何处飞来,杨柳依依,花叶婆娑。仿佛是旭日薰风下的切切情话,又好像是无边月夜底下的广阔的波光粼粼,一恍惚又是戍守孤城对着千重山万重大漠的寂寥。大概谁听了这笛声,都不禁如此浮想联翩,不可自拔。
“咔擦咔擦”,一个黑袍鬼魅一般经过两列严整的壮汉,只听到脖子被拧断的声音。那些人来不及反抗,来不及发觉,甚至来不及发出一丝警醒,就齐刷刷地倒了一地。
苏不问一步步拾级而上,漆黑的院里突然灯火通明,护卫一列列涌出,将苏不问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起来,紧闭的大门忽然大开,赫然是安滁西、周素越、邢落一、路清章等人。
苏不问停住脚步,仰天长啸,啸声凄厉惨绝,震得人心脉俱损。那些护卫一个个捂着耳朵,却还可以看见一缕缕鲜血流了出来。苏不问冷哼一声,“呵,就这些小喽啰也敢派来拦我,真是不自量力!”突然,他一眼瞥到明细珠左千山两个,“哟,你们这两个小崽子躲在这里来了,害得老子好找。”他指着周素越,“今天,你、你、你,都得死!”
安滁西冷冷问道:“苏前辈,不知道他们这些后辈与你有什么仇恨,你一定要杀了他们?”
“你又是谁?”苏不问觑向安滁西,“哦,你是那个毛没长齐的狗屁霸主!现在武林还真是不振作,居然让你这个毛头小子坐了霸主之位。真是贻笑大方!”
安滁西强压一口怒气,“苏前辈,不知又是何人能够指使前辈,想必这个人必定武功超群,更在苏前辈之上?晚生也想见识见识。”
“你想送死老子不介意,不过你清石城必定是留到最后的,你还有几天好活,赶快去玩玩女人,别在这瞎凑合。不然惹怒了老子,老子可不管什么,连你一并砍了!”
“苏前辈想杀了晚生,晚生也不介意。只是晚生好奇得很,到底是谁敢与整个武林为敌?”
“就是老子。废话少说,你们三个送命来!”
苏不问内力惊人,势如破竹而来,安滁西一众人都震得被迫退开。只见他大刀劈向花容失色的明细珠,面目狰狞,好不可怖。谁都没有料到,苏不问竟然有这样高深莫测不顾一切足以睥睨天下的功力,谁也没有反应过来。明细珠命悬一际,邢落一当先抽出悲烟剑挡在明细珠面前,勉强挡住了苏不问的斩情刀。
“斩情刀果然厉害。”邢落一额头不断溢出冰凉的汗珠,说话也有些底气不足,但看向苏不问的眼神却依旧冰冷慑人。
“哈哈,悲烟剑也名不虚传!居然能够挡得住我的斩情刀!小子,邢过是你的谁?”苏不问一边脸不红气不喘说话,一边又将斩情刀压下一分。
“正是家父。”邢落一极力抵住,尽管那斩情刀就要劈到自己的肩膀。
“好小子,我不杀你。当年邢过对我有滴水之恩,今日我就饶了你!”苏不问说着竟然将斩情刀一收,这种收放自如的内力还真是令人咋舌。然而他刀锋一转,居然绕过邢落一横刀挥向了明细珠。安滁西瞬间拉开了明细珠和左千山两人,退到了一边。身形之快,也不容小觑。
苏不问哈哈大笑,“竟然能从我苏不问手里抢人,你这狗屁霸主还有两下子,不过那又如何?”说着他重又挥起斩情刀。
“慢!”邢落一举起悲烟再次挡住了苏不问,“苏前辈,你刚刚说到家父。晚辈只想问,苏前辈可知道当年杀我父母之人是谁?”
苏不问叹了口气,“小子,你最好是不要知道……”
霎时,笛声飞起,猿声一般啼叫,凄厉而惨绝。苏不问的瞳孔瞬间变成了骇人的血红,他挥刀劈向了周素越,周素越反应慢了半拍,手臂血肉翻出,已被斩了一刀。安滁西、邢落一、路清章对视一眼,“他来了。”瞬间,安滁西和路清章消失在小院。
邢落一一人单凭悲烟剑抵挡,已有些吃不消了。但是笛声已经若有若无,看样子他们两个人应当追到了。不过,苏不问也杀红了眼。刚刚抱住被踢飞的周素越,那边苏不问又劈向了明细珠。惨了!明细珠吓得完全不能动弹,忽然,左千山一手抱住了明细珠,一手勉强抽刀阻挡。可是苏不问的斩情刀又岂是谁都能挡住的,那一刀将左千山的刀劈得粉碎,刀锋一转,竟将他一只手臂卸了下来,霎时血肉淋漓。左千山发出一声惨叫,痛晕在明细珠的呼喊声中。
那时候,还是那个凄厉的口哨,苏不问如疾风一般消失在夜色中。天边透出了微光,照在这一院的屠杀上。明细珠捂住左千山的伤口,路清章包扎好了左千山的断臂,又忙着为周素越清理。
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