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明天会去送机吗？”
“当然，陪我一起三年的好哥们要去万里之外了，我能干出这么不仗义的事情来吗？像你和陈一冰似的。”
宣儿知道苏一还在为白天的事情而未能释怀。
“就算勉强瞧得上吧，我又能hold住吗？”苏一的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身旁的宣儿早已进入了深度睡眠，苏一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想着白天里的那个吻，无法入眠，终是安慰自己就当是离别的goodbye kiss吧。
机场大厅，苏一将乔嘉高一那年送给自己作为生日礼物的手表递到他手里。
“还是这么讨厌这个礼物啊？”乔嘉脑海中那一日苏一冲自己吹胡子瞪眼睛的场景明晰可见。
“我不要！”苏一毫不犹豫地将礼物盒扔回给满脸笑意的站在自己班级后门的乔嘉。
“为什么？”
“你这么急着给我送‘终’吗？”苏一微微皱眉。
“我拜托，你是不是新世纪的青年，还信这个。再者说，这个是手表好吗？不是钟表！”
苏一也不知道自己最后是如何收下这份乔嘉托姨妈给自己从美国带回来的礼物。
“是啊，还是很讨厌。”苏一脸上骄傲的表情一如往昔。
乔嘉瑞轻轻拍了拍林一的脑袋，甚至没有给她一个自己也渴望的拥抱。
二人各伸出一只拳头，轻轻地碰撞了一下，便算是告别了。
一架航班载着乔嘉彻底飞出了苏一的生活。
“就缺了一句再会
我们没有机会
为道别而伤悲
为什么我们总是觉得好疲惫
为什么我们走得这样的狼狈
我没有爱过你
我最爱是自己”
音乐结束，换成了一首欧洲民谣，苏一合起书，起身结账，走出咖啡馆。
苏一径直走进自己已经多年未去过的KTV。
“老板，686号包厢空着吗？”苏一明确自己就要这一间，686，时隔多年竟还记得这样清晰。
包厢内早已换了模样，现代化的装修全然掩去了岁月最初的模样。
“哪里有彩虹告诉我
能不能把我的愿望还给我”
苏一动情地唱着，眼前的歌词渐渐变得模糊，竟没有意识到自己自前奏响起时便泪流不止。
“像个傻瓜”苏一自我嘲笑着。
第五章 感谢你的滑稽演出
“那是什么？”苏一想知道乔嘉为什么给自己寄来包裹，被迫害妄想症的她决定问清楚再作打算，万一是危险品呢？
“我从家里翻出来的面膜。”乔嘉难得可以在片场睡一会儿，就被苏一的夺命call吵醒了。
“你不是说短期内不去思密达了吗？好啊，你把过期的面膜寄给我！”苏一一边说着，一边在电脑上制作着明天要用的课件。
“蛇精病……那是保质期三年的，你能不能看一眼，现在都脱销了。”
“哦哦哦，那就谢谢！你今天不用忙吗？”
“你不如说让我赶紧挂电话还直接点，虚伪。”
电话里传来苏一魔性的笑声。
乔嘉不知道为什么苏一总是能那么开心，好像和她待在一起的人也被感染一样。
高三那一年是苏一自认为人生最丑的阶段，满脸的痘痘，暴增的体重，她十分后悔听了妈妈的那句“你每天这么累就应该多吃点，否则身体怎么能受得了呢？”幸好乔嘉没有机会亲眼瞧见自己的这个鬼样子，她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相隔万里，苏一只接到了乔嘉的一通越洋电话。
“一一，你能想象一个连一次饭都没有做过的傻瓜，却要每天尝试着烤那些牛排口粮吗？不知道被烫伤过多少次，还好是烤熟了。在日历上用红笔圈出每一个日子，直到积攒到30个，便欢喜得不能自已，因为那就意味着又能吃到一顿带有妈妈味道的饭菜了。”乔嘉笑着讲述自己在异国的生活。
电话这端的苏一红了眼眶，第一次，他唤了她“一一”。
“知道吗，乔嘉？其实我也羡慕你，你17岁这年便已经学会开车了，已经能用在酒吧打工赚的钱去奶茶店喝一杯bubble tea了，而这一年的我还只会重复地做着那仿佛永远也做不完的月考试卷。”
苏一突然意识到了自己与乔嘉的差距似是越来越大了，他不再是那个只知道嘻嘻哈哈，拿着父母的钱花得理所当然的少年了，他说如果自己还是那个样子，会被身边的同龄人嘲笑的。
自此，苏一再也没有接到过乔嘉的电话，乔嘉只是偶尔在社交网站上对方的动态里简短的评论几句，苏一回复，却再也得不到回应。
后来苏一从陈一冰那里得知乔嘉已经去了韩国。
“那小子的人生还真是戏剧，能走在大街上便被韩国最大的娱乐公司瞧上了。”
“他难道不应该被瞧上吗？”苏一笑问。
“是啊，他的各方面条件是理所应当的。”陈一冰不知是当真没有听出方才苏一那维护乔嘉的语气，还是刻意不去提。
苏一事后暗骂自己，凭什么自己可以冷嘲热讽那个人，却不允许其他人也这样做呢？
韩国练习生的生活是十分辛苦的，乔嘉没有舞蹈基础，同时因为个子高的缘故，在跳舞方面根本就不占优势，每天超负荷的训练，好不容易有时间也只想用来睡觉，苏一给他的回复他往往是很多天之后才能看到。
那几年两个人之间的联系似乎是完全断了。
苏一也结束了自己的高中生涯，进了本省的一所还算不错的大学。
乔嘉在看到苏一上传的走出高考考场后的自拍照片的一瞬，竟是羡慕的，亦是遗憾的。
终于在苏一大二那年，乔嘉以男子天团成员正式出道，苏一再次见到这个少年竟然是在电视上。
其在练习生期间录制的节目，因那时的苏一正在全力备战高考，所以并没有看。
G市的演唱会苏一托人买了高价票去了现场，被粉丝们的热情彻底震撼到了。
那一天回到宾馆，苏一接到了不认识号码打来的电话，按照苏一平时的习惯，对于陌生来电她是会拒接的，那一天她像是有什么预感似的。
“喂。”苏一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来G市了是不是？”
苏一一瞬间红了眼睛。
“你有特异功能是不是？”苏一走到窗前，想着信号能更好些，听得更清楚些。
“为什么要来？”
“废话，你的成功瞬间我不见证像话吗？”
“那之前为什么要把我拉黑？”乔嘉笑问。
苏一被乔嘉的这句问蒙了。
“我什么时候把你拉黑了？”苏一反问。
“我给你寄的明信片你一张也没有回过。”
“你寄到哪儿了？”
乔嘉说出了那个熟悉的地址。
“我家早就搬家了。”苏一哭笑不得，“我给你发过信息，说我家搬家了，新地址也有，你都没看见吗？”
电话那端的乔嘉没有说话。
“你先别挂断。”苏一打开通讯录和所有通讯社交软件，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那一刻她明白了。
等待的过程中，乔嘉似乎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释然地笑了。
“我有些受刺激。”
“了解。”乔嘉继而道，“要怪就怪那保密协议吧。”
挂断电话，苏一拨通了熟悉的号码。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苏一你在说什么……”
“宣儿！”
“好吧，是我做的。我把你通讯录里他的号码换了，你的所有社交软件账户通通对他设了权限。”
苏一觉得浑身的血在往头顶冒。
“我要是再问下去就显得我太傻了，女孩子反目通常是因为喜欢上了同一个人。”苏一摇了摇头，“挂了吧。”
“苏一……我讨厌你永远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也讨厌你明明知道却装作不喜欢的模样，更讨厌该你知道你却偏偏不知道的模样。”宣儿声音哽咽。
“是啊，我本就是这么一个虚伪的人。”苏一不愿同其争辩。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你，我却好喜欢，无论如何都放不下……”
苏一被宣儿的这句回答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她原本以为宣儿是因为喜欢乔嘉才会这样，怎么也没想到她喜欢的竟……
电话那端传来了宣儿撕心裂肺的哭声。
那一刻，苏一仿佛听见了青春碎裂的声音。
“不光如此，乔嘉问我你的消息，我告诉他你恋爱了，所以没有那么多闲工夫联系以前的同学。乔嘉可是天蝎座啊，这句话是你说的，那么骄傲高冷，怎么会亲自去问你？”
“宣儿，那你应该也知道我的星座。”
宣儿知道苏一这句话的意思。
被划出了心里的那个位置，就再也不允许你回来了。
苏一挂断了电话，立在窗前许久，估摸着自己肯定是睡不着的，索性打开了音乐播放器：
“谁人待我好
待我差
太清楚
想继续装傻
却又无力受折磨
心里羡慕那些人
盲目到不计后果”
人们都说天蝎和水瓶是相爱相杀的一对组合，可似乎这些年她和乔嘉就只是相杀了，到头来，连一句“再见”都没有好好说过。
“我一直没有问过你，那次在G市，你到底有没有看见我？”几年后的今天，苏一突然想起了这件事，拨通了电话问乔嘉。
“你觉得呢？”
“在哪儿？总不可能是观众席吧？”
乔嘉笑着点头。
“少胡说了，人山人海的，你是千里眼啊？”
“你傻啊？”乔嘉苦笑，困得已经睁不开眼睛了，他收完工回来才睡了两个小时而已，“镜头寻找幸运歌迷，从你面前晃了一下你不知道啊？”
“你在大屏幕上看见了？”
“恩。”乔嘉耐着性子回答。
“这样就合理了。”
“我说你还有事吗？”
“没了。”
“那挂了。”乔嘉继续蒙头睡去。
“又干嘛？”乔嘉刚醒没一会儿，在厨房的吧台倒水，似乎还有些起床气。
“去学校走走吧？”
“凭什么？”
“凭解约事件的时候我掉眼泪了，为了你。”苏一为自己的厚脸皮感到羞耻。
“你是侦探属性吗？怎么知道我今天没工作？”
“你的助理又不是摆设……”苏一有些后悔自己的不假思索。
“你是买通了我身边的人监视我是吗？”
“少不要脸了好吗？”
“我去接你。”
“不了，我有其他的约，结束后直接打车过去。”
苏一害怕万一被拍到了，又是麻烦事儿。
苏一早乔嘉两个小时来到学校，这一次她是光明正大走进来的，她现在是这所中学的交流教师。
乔嘉则是从后门进来的，当然是工作人员事先打好招呼的。
“喂。”
“在哪儿？”
“大礼堂的门口。”苏一立在这里，回想起那年自己滑稽的模样。
乔嘉站在楼梯口，看着苏一的背影，多少年了，那人仿佛从来未曾变过。
“现在舞台和聚光灯对你来说，已经很平常了吧？”
乔嘉缓慢走到苏一身旁，并肩而立，没有说话。
“什么时候再开演唱会？”苏一说着已经走进了礼堂。
“不是不想开，是没有能拿得出手的歌。”乔嘉自黑道。
“是那些经历成就了现在的你，乔嘉，上帝从未抛弃你，你好厉害。回想那个年纪，我只能忆起自己在学校校庆舞台上滑稽的表演。这是我在演唱会那天想告诉你的话，却没有说出口。”
“你的那段表演，支撑我度过了一段最艰难的时光，那对我来说是弥足珍贵的。”乔嘉认真地望着苏一，他好像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认真地看过对方。
苏一微微一怔，继而笑了，目光中泛着点点泪光。
第六章 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苏一起身走向舞台，乔嘉则继续在观众席的第一排坐着，看着舞台上静默站立的苏一。
“你说，为什么时隔多年，我们还是无法彻底告别过去？”苏一问道。
“那是你给我打得唯一一通电话。”乔嘉犹记得当时苏一当时从啜泣到放声大哭的情景。
“宣儿说得对，我就是个自私又无情的人。”
那是演唱会后的一个月，苏一在得知丁宥楠外出探险下落不明的消息后，第一反应便是打电话给乔嘉，她当时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
“我有时候在想，为什么丁宥楠为我做了那么多，我却好像都没有被真正感动到呢？是不是被偏爱的皆是这个可恶嘴脸？”苏一忆起大学时那个唯一追过自己的男孩。
“怎么了？”苏一回到寝室，见同宿舍的清雪哭得稀里哗啦的，微微皱眉问道。
“还不是美术学院的欺负人！”坐在清雪身旁的大丫愤愤道。
“刚才大家都在议论的原来就是……”苏一在回来的路上听说两个系的学生因为场地问题起了争执，美院仗着人多晚来却抢占阶梯教室，“走，哭什么哭，我替你报仇去！”说着将双肩包卸下来扔在书桌上。
苏一面对“大敌”进行了持续近三分钟的斥责，从头到尾未带一个脏字，教室里一片静默，似是被来者的气势震慑到了。
丁宥楠安静地站在阶梯教室的最后，双手插在裤兜里，似乎永远都只是个旁观者，冷静淡然。
此时的苏一不知道，今天的这一仗虽不能说全然胜利，却让丁宥楠对风风火火的女孩有了最初的印象。
苏一并未想过自己会和这个男孩再有其他的交集，却不得不惊叹命运的惊人力量，或许有些人是注定要相遇的。
这一天，苏一独自在自习教室考前复习，准备起身去打水，路过正在低头画着什么的丁宥楠身边，一没留神，只听见“哗啦”的纸张落地声。
“不好意思哦。”苏一对于自己的行为表示抱歉。
丁宥楠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起身拿起背包和画稿离开了。
“凶手是丁丁吗？”苏一不甘心地追问道，丁宥楠连头都没有回，苏一无奈地撇撇嘴，轻声道“永远是那么拽，哎！是不是就是因为这样，才会被那么多的人追呢？”苏一被自己的这个想法逗乐了，心里还在想着方才的画稿，那是自己最喜欢的论坛上的连载的悬疑漫画，没想到它的原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