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只能这么放在心中。
也罢,也罢,既然你心甘情愿为了她放弃自己,那么我便应你一次好了,就算是偿还这么多年的相助相伴吧。只是若有下一次,我便是不会再留手了。
“子卿,那么就这么结束吧。”
宋临照看了一眼同样有所猜测的聂音落,到底是叹了一口气,“落落,你放心,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情。”
“我信你。”
聂音落把自己的身子靠在了宋临照怀中,阖上了双眼,“子卿,我今天好累。”
宋临照抚了一下她的头发,也是她抱紧了几分,“好好睡一觉吧,落落,今日我们都是累了。”
说完这句话,宋临照便把聂音落抱了起来,两人一起躺到了床上。交颈而卧,互相汲取着温暖。
亲近之人的背叛,确实让他们都累了。只是,这世上却是始终有一个人在自己身边,永远不会有背叛的可能性,那便足够了。
此时此刻,祁连山顶的一座营帐里,一个女子坐在地上,想着那个人最后离开之时对她说的话,终于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泪水,抱着头便哭了出来。
只听她一边哽咽一边呢喃着,“书礼,对不起,对不起,书礼……”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三载过,几处变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玖苑抚着手中泛黄的宣纸,那上面是她熟悉无比的字迹,却是书写着她从未明白过的心意。
或许时间真的是最好的良药,永和三十一年竟是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年,而今正是后世史上几场著名战役发生的永和三十三年,当然,这时候的玖苑,并不知道这一年里会发生什么。
短短三载,所有人都快要忘记了孟书礼的死亡,所有人的目光都是落在了夜国和宋国的战争上,永安郡主和封远侯奇招百出,沙场对决,整整三年,竟是依旧未分胜负。
他们确实是那预言中的“破军天狼,将帅成双”,自三年前的岐陵一役开始,这天下的目光便全都聚到了封远侯和永安郡主身上。
一直被称为聂家最后一代“将星”的永安郡主在第一场大战时候与封远侯打了个平局,可是之后,竟是连败三场,若非天公作美,在永和三十一年的夏日,夜国境内突发洪水,国库物资不足,无法承担起封远侯的乘胜追击,这岐陵,怕是在三年前就护不住了。
而且另一方夜国竟是破釜沉舟,直接用了足量的火药把绥陵变成了一座废城,使得梁安留在绥陵驻守的五万人一个不留,毕竟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谁能想到夜国就这么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运了那么多火药过去呢?
在火药的威力之下,即便是有梁安的九宫燧贠阵,也是毫无用处。而距其最近的榮城和沣城,竟是也接连失守,在当年帮着宋临照他们夺回榮城的冯毅也是在那一战中牺牲。
当然,夜国也没讨到好,梁安和赵也亲自带兵,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地把离绥陵最近的两座城池也攻了下来,可是由于后来两国没有谈拢,最准确的说法是,宋临照亲去夜国,却受了一身伤回来,夜皇也是发话,绝不退让一里之地。
所以在聂音落知道了之后,便直接传信给梁安,给他们运去了更多火药,直接把两座城市化为了废城。
最让人无法理解的,却是宋润流就那样把榮城和沣城送给了夜镜尘,竟是一点好处都没有再要。
聂音落气得在帐内拍碎了平时所用的书桌,然后就把梁安他们撤了回来,一心一意守着岐陵,至于宋国的其他地方,她则是不再管。
可是就在那之后,已经登上皇位的宋润流,却是直接下旨言明聂家当年早有不臣之心,他们的全军覆没乃是罪有应得,而聂音落更是在夺得天下令后不肯上交,想要为聂家那些乱臣贼子报仇。
此言一出,天下哗然。聂音落虽有防备,但耐不住这是宋皇还有赵苻他们早就有所布置的,即便碧落宫的势力遍布天下,也是对这样的谣言没有办法。毕竟,碧落宫里的人基本都是心思赤诚之人,还做不出来这种事情。因此这流言虽有遏制,最后却还是传开了。
当然最开始的时候,所有人都是不信的。在聂音落接连拍碎了三张桌子之后,也是发了个声明,直言此事定有误会。更是写了个血书,历数聂家几代人的忠心和聂家如今只剩她一人的悲凉,引得一些人更是动摇。
这方法,还是宋临照想的,不过那血,当然也不可能是聂音落的血,不过是一些动物的血再混上朱砂而已。
原本他们以为这件事就控制下来了,但是没想到宋润流却是直接把聂恒的身份给抖了出来,而且特别提了一下他紫微星转世的身份,这下倒好,聂恒在军营里就收获了一堆意味不明的目光,又遭受了好几拨暗杀。
所以聂音落为了保护他的安全也是为了让所有人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便又把他送回了昭梺山,只是这次,却是真真正正算是与外界隔绝了。
昭梺山之所以成为聂音落这么多次选择的地方,也不过是因为昭梺山中的那个隐世家族而已。不过以前聂恒却是始终在外围,即便那个隐世家族的长老想要收他为徒,他也是没有答应的。但是因为这次的事情,她却不得不逼得聂恒答应,至少有了那个长老的庇护,他的安全问题是不用担心了。
可是聂音落却并不知道,就是这么一个不得已方才为之的决定,为以后那个千年传承的韶家奠定了什么样的基础。只是,这都是后话了。
那帮人找不到聂恒,自然便把目光都放到了聂音落的身上,而聂音落却着实是被摆了一道。宋润流就等着她的那份血书呢,她一把那血书交上去,便放出聂恒的消息。自然便会有人在想,既然这件事情是她隐瞒了下来的,那么别的话,是不是也有些是她胡言乱语的?还有那天下令,又是不是真的在她手中?
聂音落后来真是不胜其扰,差点就按耐不住直接发个声明把当年的事好好跟宋润流讨论一下,究竟是谁对不住谁,可是最后还是被宋临照拦了下来。
毕竟,这里是一个皇权至上的时代,众人崇拜聂家军,也不过是因为他们的忠心和善战,但是如果这样的一支队伍一旦沾染上谋逆之罪,那么以前的那些崇拜便会不复存在。
谁见过乱臣贼子在历史上留下好名的?除非你能把乱臣贼子变成开国帝王,否则,不仅当世之人要骂你,后世之人,也会不停地骂你。好吧,尽管他们都不在乎这种事情,可是却也不能任人诬陷。
后来聂音落干脆不去回应,即便是有旨意从长安而来,也不去看,更是不听。
慢慢的,这些流言倒是平静下来了一段时间。只是还没有多久,那位幽居的太上皇却是对宋临照出手了。
因为宋苻,不对,是赵苻,直接就把宋临照给弄成了不是宋国皇室之人的血脉,夺了他康裕王的封号不说,还呵斥他与江湖草莽为伍,屡次不尊圣意,同聂家一样有不臣之心。尽管那天婚宴的事有很多人都知道,明明应该与宋临照没有任何关系,可是宋胤这一说,直接把他变成了众矢之的。
而那江湖草莽,不是别的,就是碧落宫。再加上宋临照当时因为去夜国谈判受了伤,在听到这样的话之后,他倒是不像聂音落那么激动,竟是直接顺着这由头承认了。
更是申明,自然不是宋国皇室中人,而是他们口中的乱臣贼子,那么便不需再听从皇室的命令了。也是因此,如今军营之内,人人只叫他瑾彧公子,再也没有康裕王和监军这样的称呼出现了。
不为别的,只因不想因为这称呼之事再给他们带来麻烦。
不过即便如此,宋润流却是一直没有收回聂音落的兵权,虽说即便是收了回去也不会给聂音落造成影响,但是宋润流却一直未收,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然后,便是聂音落彻底把岐陵的这支大军变成了自己的私军,虽然并未继承“聂家军”的称号,却是用了聂音落自己的封号,“永安军”,便是这么诞生了。
因为聂音落一直没有说明叛出宋国,而且大部分宋国百姓也是不相信有关聂家的那些事情的,所以名义上这永安军还是宋国的军队,他们守卫的,还是宋国的疆土。
只不过,也仅仅是这样而已。
聂音落早就不把自己当成宋国人了,如果不是战事吃紧,她和宋临照都脱不开身,怕是早就执着自己的紫微枪去把宋国这两代帝王都给刺死了。
念着聂家的名声,念着她手下的永安军,念着与无殷这三年差点不敌最终却还是平手的几战,聂音落只能把自己的所有心思全都放在了岐陵身上。岐陵不破,已经成了她最后的执念。
尽管,她早已经独木难支。
玖苑把手中的纸折好,放进了自己随身携带的荷包里。这三年,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可是于她而言,却是只有一件事情让她放在了心上这么多年,始终未曾忘记。
那便是,孟书礼。
今日正是他的忌日,可是无论是宫主还是其他两个护法,都是在忙着。宫主是为了聂音落而忙,谢晚风和言繁是为了碧落宫而忙。
她不是没有怪过的,如果宫主当年不把碧落宫扯进这场战争之中,或许碧落宫根本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可是她却也是明白,即便当年他们没有入局,在这样风波不断的江湖纷争之中,在这样暗地里动作不止的四国天下里,他们早晚还是会被拖进去。
不过,是早晚的问题而已。毕竟他们由宫主带进去,宫主也是早已为碧落宫留下了后路,这段时日,言繁和谢晚风都被宫主赶回了碧落宫里,还有她也是一样。他们都明白,这是宫主担心他们最后落得一个与孟书礼一般的结局,所以为了给碧落宫留下精锐,便是势在必行。毕竟,根据聂音落的推断,这场仗,明年就应该结束了。
到时候,谁生谁死,尚未可知。
可是玖苑却是不想就这样躲在碧落宫内,等着一切的结局,因为,她也是四国中人,她还有所牵挂。
所以她又回了岐陵,名义上是为了押运粮草,实际上却是为了亲眼看到一切的结局。
而如今,她正站在祁连山的半山腰上,正是孟书礼最后离开的地方。
手中的酒缓缓倒下,“书礼,我带了你最爱喝的酒。你放心,我不会轻易去找你的,只是那边没人陪你吵架,你是不是有些寂寞呢?”
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却是再也没有人可以回答她了。
永和三十三年,已经三年,却不止是三年而已。
第一百三十七章 岐陵危,何离思
“砰!”
聂音落把手中战报重重地摔在这张已经被她换了三次的书桌上,这蕴含了她内力的一摔,让这声音比平时还大了几分。
“这就是你们所说的对敌之策?”
姚深和梁安见她这般,都是身子一颤。虽然主帅面上无丝毫波澜,甚至也没有对着他们释放内力,但是他们却可以明显地感觉到主帅生气了。
主帅生气,这已经变成了整个军营里最为可怕的事情了,尤其是对于他们这两个最经常惹主帅生气的人来说。要知道,自从永安军成立之后,他们两个直接便被主帅赋予了将军的职位,掌管永安军,即便这几年下来,他们也自己主导过几场仗,可是每次被主帅训的时候,他们都是觉得自己还是那个副将,根本没有任何进步只能依靠主帅的副将。
尽管他们都对主帅的知遇之恩感激不尽,也依旧如当年那般忠心,也不在意将军还是副将的区别,只是主帅这几年似乎有些急功近利,好像就要用这一段时日便要把他们培养成如她那般的将领一样。
梁安还好,至少是当年差点加入聂家军的人,该学的也都学了,虽说他的天赋是在阵法一道,但是其他的兵法策略,行军布阵,他也不是很差。
可是姚深就惨了,他原来可是占星楼的人,就算有三大遗族的血脉,武功不错,却是对兵法什么的一直不太了解。后来被逼着学了这么多东西,姚深也不是笨人,自然有所进步,只是在运用上面,还是不太成熟。
更重要的是,聂音落这几年算是四面楚歌,也没有太多时间专门打一场不痛不痒的战役给他们练手。
每次对上无殷,即便是她,都有些吃力,何况是从不精于此道的他们二人。
“罢了罢了,你们先下去吧。”
聂音落揉了揉额头,看着两人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还是没有听他们想说什么,直接让两人下去了。
待两人都离开之后,宋临照也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聂音落身边,看了一眼桌上摊开的战报,摇了摇头。
这战报是最新的有关无殷最近动作的东西,可是落落却不是因此生气,而是因为姚深和梁安在看到这战报之后的反应。
看样子,无殷应该是打算分出一部分人绕过祁连山从后方偷袭,如今怕是已经上路了。而他自己,则是与他们正面交战。
没有什么战术问题,全看其过程中两方的博弈。而落落,刚才也就是就这个问题询问了一下两人的意见,很明显,两人的答案都不让落落满意。所以才有了上面那一幕。
只是,“落落,你最近有些操之过急了。”
聂音落点点头,抬起头把身子靠在了宋临照身上,“子卿,我自然知道,我最近有些太过急切了。可是,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们,怕是在岐陵支撑不了多久了。”
宋临照揉了揉她的头发,虽然在听到这话的时候难免的眼神一暗,但是不过片刻,便是恢复了正常。
“落落,你是觉得,楚国那边,还有尹华香他们,也要出手了?”
聂音落摇摇头,抬起头望向宋临照的目光里满是信赖和眷恋,神色之间的疲惫也是因此而冲淡了不少。
“不,他们早就出手了。我现在担心的,是赵苻。子卿,你不觉得这几年他太过安分了吗?”
宋临照的动作一顿,仿佛想到了什么,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