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来道:“主子,您好歹吃点。昨儿晚上到现在,您可就喝了一碗小米粥。”
太子闷声闷气地道:“不吃,端走!”
东来又劝道:“您生气也不能不顾身子啊。回头太子妃娘娘问起来,知道您连朝食都不吃了,又该着急了。”
想到润润,太子更是气闷。
当然也不是生润润的气,他是在生自己的气,跟自己较劲呢。
大婚之夜把为椎骨摔折了,这传出去就是天大的笑柄啊!
太子在屋里一趴,就是五天。
五天后,他总算能下床了,只是行动还不是很方便。走路的时候,还会觉得身后有些钝痛。好在皇帝在他大婚后给了他十天的休假,并不用上朝。
这几天里,润润真是煎熬极了。
虽然太医每天都来,每次都说太子伤势恢复越来越好。
可是太子却一直不肯见她,润润心里也很忐忑,觉得太子多半是生自己的气了。
想想也对,当时要不是她要面子,在他怀里挣扎,太子也就不会摔着了。
而在这无天理,京城里都传遍了——
太子妃在新婚之夜把太子一双腿给压断了!
这普天之下,什么传播的最快,自然是流言八卦。
那还有什么比流言八卦传播得更快呢?
有,那就是大人物的流言八卦!
因而这流言愈演愈烈,很快连市井小民都知道了宫里出了这样一桩趣事!
太子听到这个流言,还觉得老怀宽慰,断腿啊,很好!这传言可以的!
☆、第 102 章
当如意听到传言进宫去看润润的时候,恰好碰上了跟润润在一起的李念玉。
自从润润赐婚的旨意下去后,李念玉又仿佛恢复了安静的性子,也不像从前在宫里那么四处游走,表现出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了。而是开始深居简出,只在自己宫里待着。
一直到润润进宫,她最多也就是每天到她这里坐上半日。
润润近几天很是焦灼,太子受伤后迟迟不肯见她,当然也不单是她,而是不见除了东来的任何人。
听说前一天,太子已经能在东来的搀扶下,在屋里慢慢行走了。
润润又去求见了一回,教东来给挡了回来。
成国公府很李家是姻亲,如意很李念玉也算是熟稔。
李念玉见了她来,就识趣儿地起身告辞了。
看着她出去后,如意道:“她倒是个识趣儿的。没有为难你吧?”
润润摇摇头。东宫除去太子外,一共就她和李念玉两个主子。且因为袁皇后多年来将后宫打理的井井有条,东宫又是她重点关照的地方,下人都很规矩识理,倒也没有因为这几天太子不见她,而敢怠慢她。
屏退了宫人,如意问道:“我听说这几天宫外都在传,表哥弄伤了腿,而且还是在大婚之夜?”
润润又点点头。
瞧她这锯嘴葫芦似的样子,润润也有些心急,“没什么大碍吧?”
润润终于开了口,说:“太医说是没事呢,只是……”
“只是什么?快说啊,你同我还有什么好隐瞒的?”
润润道:“只是太子这几日都不肯见我,人和人都不见。只每天把自己关在屋里。如意,你说,他是不是恼我了?”
如意问:“那你们到底是怎么了?”
润润咬了咬唇,红着脸把大婚当夜的闹剧简单复述了一遍。
如意疑惑道:“表哥不是那等小气的人吧。不会因为这样就恼你的。”她小时候脾气比现在冲多了,天不怕地不怕的,尤记得某一年把他表哥推了一跤,摔掉了他一个门牙。当时太子一嘴血,她吓得不行,当时就哭了。就那样,太子还反过来安慰她,说是反正就要换牙了,这门牙本就松动了。摔了也好。
对她都那样了,对着润润,太子应该更是没脾气才是。
“那我去试试吧。”如意带着疑惑起身,去了正殿。
可一样是门都没进,就让东来挡了回来。
如意便又挫败地回来了。
润润越发愁眉深锁。
如意想了想,让人去把二皇子喊了来。
二皇子在太子大婚的时候,灌了他不少酒,后来听说他哥摔着了。他想着,他皇兄虽然看起来是个文质彬彬的书生模样,但到底也练了好多年的拳脚骑射,没道理这么不中用才是。这多半,是喝多了,没个轻重,才给摔惨了。
二皇子怕太子秋后算账,这几天就格外乖巧,待在自己寝宫里一直没冒头。
不过此时听说如意来了,他也顾不上害怕了,反正润润和如意都吃了闭门羹,他皇兄这时候应该也不会出来才是。
二皇子这几年也被拘着读书了,不像从前那么游手好闲,跟如意也是好些日子没见到了。
三个人一碰头,如意就让人都下去了,还把门给带上了。
润润具体说了太子近日不见人的种种,二皇子跟如意想的一样,说:“皇兄不是那样小气的人,润……皇嫂你别多想。”
然后如意就撺掇着他也去试一试,看太子见不见他。
二皇子锁着脖子犹豫。
如意一巴掌拍到他肩膀上,“别磨磨唧唧的了,没看到润润愁什么样了?”
二皇子心下一横,大义凛然地去了。颇有烈士赴死,视死如归的气势。
当然他的这些心理准备也是多余的,太子也不见她。
二皇子回来后,搔了搔后脑勺:“要不然,我们干脆等上一等吧。东来说皇兄再有两天就差不多该好了。”
润润又是一阵叹息。
不过大家都没办法,她干着急也没用,只能等着了。
太子避而不见人,这消息在宫里也是不胫而走。
皇帝下朝后去坤宁宫时,还跟袁皇后问起了这件事。
袁皇后屏退了人,笑眯眯地跟皇帝说了其中原委。
皇帝听完也是哈哈大笑,“太医说是伤着骨头了,没大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我当太子有什么交代,便没有细问。原来是这样!”
袁皇后笑道:“是没有大碍,听说这两天能下地了。就是可怜了太子妃,当太子同她置气呢,天天去看,天天都被挡在门口。我只能时不时传太子妃过来说说话,宽宽她的心。”
皇帝点头道:“太子要面子,咱们也不能拆她的台。身子没事就好,只是可惜了,一共就十天休沐,都躺在床上过去了。”
皇帝也使坏,知道太子没事,也没说多给她几天休沐。
到了日子,太子一瘸一拐,让人扶着上朝了。
整个早朝期间,皇帝憋笑那叫一个辛苦啊。
而在群臣看来,太子这伤势怕是不轻啊,歇了十天了,到现在还走不利索呢。皇帝的表情也古怪,似笑似怒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恼着谁啊。这么察言观色地想着,群臣越发谨言慎行,唯恐自己撞上枪口,受到牵连。
下朝后,叶檩将太子拦下。
面对着又是太傅,又是岳父的叶檩,太子便是觉得尾椎再疼,也得忍着。
叶檩也是听说外头的传言,先替润润赔罪来的。
太子道:“太傅说的哪里话,我怎么会同润润置气。只是这几天伤处有些疼痛,人也有些不耐,怕润润跟着受委屈,才一个人在屋里静静养伤。”
太子面色如常,又肯这样耐心解释,叶檩猜着多半是无事了。
下朝后,太子知道避无可避,主动让人把润润请到了正殿。
润润进屋后,仍然有些怯怯的。
虽然如意和二皇子都说,太子不会恼她,可她心里明白,若不是自己,太子也不会摔那么一跤。
在她面前,太子也不好意思去榻上趴着,而是端坐在椅子上,不过也不敢讲全部重心都压下,而是腾空了。看着坐的好好的,其实全靠双腿的力量,扎马步似的虚坐着。
“几天不见,怎么跟我生分了?”太子笑着打趣。
润润扁了扁嘴,有点委屈,又有点自责,差点就哭出来。
人就是这样,自己承受某件事时尚不觉得什么,一旦亲近的人好声好气地问起来,却有满肚子的委屈无处诉说。
太子看她将将要哭出来,也是慌乱起来,“别哭别哭,我好好的,你哭什么呢?过来。”
润润红着眼眶上前,“我不是害你摔跤的。”
太子温声道:“我知道,我也没怪你。”
润润又扁扁嘴,“那这几天,你都不肯见我。”
太子也不好解释其中的真实情况,只道:“好,怪我怪我。我让你打一顿出出气?”
润润又忍不住笑了出来,捏着拳头往他肩膀上敲了一下。
太子本就扎了半天马步,还要保持面色如常地同她说话,本就辛苦,这突如其来的一粉拳,直接把他敲到了椅子上。
“哎呦!”太子又蹙着眉头喊了一声。
润润起先当他同自己逗趣,待见他脸色真是泛着了疼,忙上前道:“怎么了,怎么了?我真没用力!”
太子抓着扶手,屁股勉强离开了椅子。
东来在一旁看的揪心,太子叫出来的时候,他都侧过头不忍心看。
“要不要传召太医?”润润心急得不得了。
太子苦着脸摇摇头。前头洞房里摔一跤传太医就够丢脸的了,这要是挨了太子妃一下又传太医……传出去,他真是脸都不知道往那里搁了。
东来瞧着不忍心,出声道:“太子妃娘娘,殿下这伤势还未痊愈,还得回床上歇着呢。”
润润点头道:“嗯,合该这样。”
东来擦了擦脑门上的汗,“那您看能不能先移步,奴才先服侍殿下更衣洗漱。”
润润这才道:“那好吧。”又对着太子叮嘱道:“表哥好好休息,我晚些再来瞧你。”
太子隐忍着点点头。
一直看着她离开,太子才又皱起了眉,招呼东来说:“快扶我起来,快快!”
东来连忙上前,将太子搀了起来,一路扶到了床上。
太子这一路可谓是走的龇牙咧嘴,毫无风度可言。
东来总算是明白他家主子为何说什么都不让太子妃近身了。这样子要是被太子妃瞧着,还怎么塑造他主子的伟岸形象呢。
☆、第 103 章
润润又被太子赶了出屋,心底要说没有失落,那是不可能的。
她回偏殿时,恰好遇到了李念玉。
太子这几日都避不见人,李念玉自然也许久没见过太子了。
此时他身边的丫鬟还捧着一盅补品,想也知道是给太子的。
李念玉虽然也被挡了回来,但她的补品确实送进去了。
润润心里不由有些吃味。
李念玉在门口站了站,就跟着润润去了偏殿。
“殿下这伤势着实教人担心。”李念玉道。
润润能说什么呢,她也担心的很,但是太子总是把她支开,将她隔在外头。
还说成了亲就是一家人呢,有这样的一家人吗?
润润不答话,李念玉便又试探着继续问:“您看,殿下这伤势多久能好?”
她这话中的意思,就是觉得润润多半是其中缘由的。
就好像春猎那次,太子受伤回来后也是闭门谢客的,可润润却自始至终都是知情的。
不想到这还好,想到这,润润心里就更难过了。
怎么成个亲,反倒生分了?
润润也没什么说话的兴致,郁闷地坐在一旁。
李念玉思度着开口了,“妾身正想着这几天去镇国寺给殿下求个平安符呢。想着来跟您请示一下。”
润润道:“恩,你有心了。”
“那您是跟妾身一道去,还是……”
润润点点头:“一起去吧。”反正留在宫里,太子也不见她。她一个人待着更是焦灼,还不如趁机出去走走,透透气。
她让人给太子通报了一声,太子倒也没说什么,只是给她们加派了一些东宫侍卫。
润润心里不由更家憋闷,太子这意思,竟然是恨不得赶快走一般。
第二天,润润就和李念玉一起去了城外的镇国寺。
镇国寺香火依旧鼎盛,来往香客不计其数。
镇国寺的知客将留了僻静的厢房给她们。
本是可以将寺内清空的,李念玉道:“这礼佛讲究的是一个心诚,咱们是为了给太子祈求平安而来。若是将其他香客赶出去,阻了别人的善缘,怕是不好。娘娘若是觉得拥杂,妾身一人到前头去便是,娘娘留在厢房里歇息便好。”
润润特地来了,自然也不会真的只是在房内休息。不过李念玉说的也多,偌大一个镇国寺,为了她们将香客全清出去,那些香客便要在外头登上个把时辰,确实不好。于是便吩咐人只清了大雄宝殿,其他殿还像往常一般对香客开放。大雄宝殿门口着侍卫严加把守。
李念玉在润润身后的蒲团跪下。
两人双手合十,各自对着佛像说了一些话。
大雄宝殿内寂静无声,佛像庄严,殿外依稀能传来诵经念佛之声。
在这样的环境下,润润的本事躁动不安的心也跟着平静下来。
太子不见自己也没关系,只希望佛祖能保佑太子早日康复,恢复往日的风采。
两人各自祈求完后,丫鬟递上了签筒。
润润和李念玉各求了一支签文。
李念玉求了上上签,十分高兴。去庙祝那儿解签了。
润润却得了支中下签文。
到了庙祝那儿,她对着签上的数字看到了一句诗——
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庙祝为难道:“娘娘这签……”这签文浅显,讲的是求签之人将会遇到重大困境,甚至可能遇到重大凶险,但最后会置之死地而后生。可对方身份贵重,庙祝就不太敢说了。
润润点点头,意思是自己知道了。她也没有为难庙祝,很快就让人把那支签插回了签筒。
求签之类,不过是求个心安,润润倒是不太信这个。
签文不好便不好吧。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求过签后,润润和李念玉在镇国寺吃了斋饭。
难得出来,李念玉表示出了不太想太早回去的意思。
润润也觉得在此处心里安静不好,便也跟着她留下了。
两人在后山逛了逛,李念玉道:“听闻娘娘的姨母此刻歇在月半庵,月半庵离这里不过小半个时辰,娘娘是否要过去探望?”
润润这才想起来,她姨母前两天给她写过信,说是要去庵堂小住。
她出嫁后,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