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晚熟十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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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晚熟十六年-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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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旁的打算’。”洪临峰重复了一句,应声道,“男女之间要成亲,要不然就是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要不然就是‘情投意合、两情相悦’,除此二者之外,莫非还有旁的什么理由吗?”
  “呵呵,你倒是想得单纯。”姜允决默默地轻叹一口气,说道,“临峰,你就当真不觉得——洪临川和我皇妹这个亲,成的有些太过仓促了吗?……”
  “……?!你,”洪大公子听着这话,分明就感觉到此言话里有话,便道,“你到底是想要说些什么?”
  姜允决顿一顿声,说道:“我是觉得,洪临川如此匆忙地迎娶我的皇妹,其居心有待考证。、”
  洪临峰听罢摆手,道:“不可能,临川这个孩子我很了解,他是不会做出什么别有用心、蓄谋害人的事情来得。”
  姜允决见他如此护短,便禁不住轻轻闭上双眼,轻叹道:“我并不是说他‘别有用心、蓄谋害人’……我只是心中难免好奇,你说他洪临川在嵦岭县待了两年多,之前住在京城的时候跟我妹妹又从未有过什么交往。怎么现下一见到面,认识了还没有几个月,就情深意重、非卿不娶了?这实在是难保不令人心存疑虑,怀疑他待允婷的真心究竟又几许。”
  洪大公子想了又想,仍旧开口道:“不会的。我对临川的了解比你深厚得多。虽然这孩子已经两三年不住在京城,但是他的本质品行我还是可以作保的——他,洪临川,绝对不会拿着女子的名节和自己的终身大事出来开玩笑!”
  “如此自然是再好也没有了的,”姜允决轻不可闻地叹息,道,“说真的,我最近还一直都在担着一份儿心,私心想着你那弟弟洪临川新近才做了外务大臣,针对的又是壅族的诸多事务,现今就立马要跟壅族公主所出的郡主结成姻亲……这确实难免不会让人多些猜想。”
  洪大公子眉心轻蹙,道:“猜想而已,不必当真。”
  姜允决点点头,笑道:“自然,凭空猜想容易臆断,是我的不周瑾。不过……有一句话,还是得托你转述给你弟弟。”
  洪临峰问道:“什么话?”
  姜允决压低声音,眼眸之中一片深不见底的浓郁,道:“壅族并不是他谋取仕途的跳板——壅族的人并不是容易沾惹的……如果他没有这样的心思,自然最好也不能的了;如若他真的生有这样的心思,劝他早点儿回头。”
  洪临峰看了看姜允决,见他神色并没有半分玩笑的意味,便认真地当做一件事情记在了心里,郑重地答允,道:“我知道了。定然是会找个机会转告临川的。不过……我依然觉得,是你多心了。临川不会做出什么逾越规矩的事情,我了解他,他绝对不会。”
  姜允决笑意满满,心中暗自叹道:“你是自命清高的读书人,从小读得都是些礼义廉耻的圣贤书籍,而今长大了,做得又是翰林院中修书撰稿的差事……你自然是个淳朴简单的生活中教养出来的,许多事情,你当然不会知道。”
  这些话,他并没有讲出来给坐在自己对面的洪临峰知道。
  他姜允决是何许人也,前皇族十七皇子——虽然生得锦衣玉食、享受得用不尽的荣华富贵,但是其中的许多无奈和为难,自来也都只有他自己才最清楚地知道。
  生平难得能够遇到一个纯粹斯文的朋友,虽然有些许解不开的古板严谨,但是也实在难得。
  何必去亲手破坏掉他洪大公子的这种难能可贵的“纯粹”呢?
  作为他的一个朋友而言。
  想到此处,姜允决便在心中将一切都释然了,只留下一抹清雅潇洒的微笑,举杯,向洪大公子道:“你的临川弟弟好福气啊——我家允婷虽然出身高贵,但却最是乖巧懂事的可人儿,你的弟弟好福气。”
  洪临峰举杯回礼,道:“是了,他们两个都有好福气。”
  切!
  护短护地这样明显,实在是……让人无话可说啊。
  姜允决道:
  “替我恭喜他们——百年好合,永不分离。”
  洪大公子也道:“一定!”
  而后两人将酒盏之中的清酒一饮而尽、一滴不留。
  

  ☆、第一百零四章  看得见得心和看不见的心

  然而事实的情况却实在是有些大出洪大公子的所料。
  洪临川与堇媛郡主姜允婷成亲后的第二个月,他在朝廷之中的情况就发生了一些变化,可以用四个字来详尽地阐述:
  四面楚歌!
  壅族和皇帝陛下的关系……似乎有着千丝万缕、斩不断理还乱的联系。
  但是其中到底是什么,洪临峰也看不透。
  连他都看不出来,洪临川和堇媛郡主就自然更加看不出来。
  但是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但是皇帝最近对待壅族的态度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却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
  洪临峰不止一次明示暗示地告诫过洪临川许多次,外务的事情,能放下就尽量放下,这个“外务大臣”的位置,能推得出去就尽可能地脱出手去;实在不便,也该凡事思忖揣度着再做决定。
  但是洪临川也不知道听见了多少,又听进去多少。
  ……虽然说不清楚原因,但是洪大公子隐约觉得,事情变得有些棘手了。
  出于某些公事,“金鳞才子”唐慎之不得不造访太宰府上调查搜罗一些旧书稿。
  由于唐慎之与洪府素来牵扯不断的恩怨,太宰老大人和洪大人洪夫人他们自然都不会欢迎他进来洪家大门,但是碍于公务实在无法拒绝,只得由着这个“不受欢迎”的人在自家之中晃来晃去。
  好在洪临川跟唐慎之的私交一向不错,也免除了不少的尴尬。
  晚饭自然是由洪临川邀请唐大人一起吃,吃完晚饭之后,唐大人闲来无事四处溜达,却无巧不巧正好踱步到了洪大公子的书院——洪夫人的贴身侍婢青轩正陪侍在旁,为大公子铺纸研墨。
  “咻~……”
  唐大公子无不欠揍地吹了一声响亮地口哨,大声笑道:“人家都是贤淑妻子为自家丈夫铺纸研墨,怎么到了洪大公子家中,却不是正室夫人为你笔墨伺候的吗?呵呵,真是有趣、有趣!……”
  洪临峰闻言抬起头来,瞧见是唐慎之这个要命的人,顿时心情差到了极点,一瞬间就锁起了眉头。
  “金鳞才子”唐某人却似乎根本就不知趣儿、或者他也根本就不在乎,只是咧着嘴、颇为不要脸地向着洪大公子他们徐步走上前来。
  “唐大人,”那洪夫人的贴身侍女看到唐慎之向这边走近了,便出于礼节唤了一声,盈盈一福,轻声道,“青轩这便为唐大人斟茶。”
  唐慎之瞧着洪临峰背后正在出神儿般望着他的那个名唤作“青轩”的女孩子,心中一阵了然于胸。说道:“洪临峰啊洪临峰,你当真以为只有我这般对美女佳人来者不拒的风流公子,才会伤到旁人的心吗?……你可知即便是如你这般不解风情的一根木头,也会在不经意之间夺走了女儿家的心魂,然后还浑然不知、自诩好人。”
  洪临峰铁青着脸,就这样看着正在说话的唐慎之,心中压着老大的火气、好大的意见,不满情绪溢于言表。
  “而你洪临峰,与我唐慎之唯一的区别就是——我伤了人家的心,我心中有数,而且很尽我所能去做出弥补;但是你呢?你连自己究竟是怎么刺痛别人的心的,都还尚不知道。”
  说到这里,唐慎之突然抬起头看,两只眼睛望着立在洪临峰身后发怔的侍女青轩,问道:“青轩姑娘,你说我说得有没有道理?”
  青轩双手一颤,手中托着的小案子险些落在地上。
  洪临峰闻言吃了一惊,连忙回过头去,有些茫然地看向青轩——
  青轩心头一紧,也不敢说话,直托着小案子,转过身去、逃命似的夺门而出。
  由于她的脚下不稳、加上慌不择路,因而险些就要撞在门框上面。
  正趁着洪大公子发怔没有缓过神儿来的时候,唐慎之唐大人继续笑道:“下午路过你们洪府后院的假山时候,远远地打眼儿一瞧,看见你的那位夫人正在水边儿上一个人失神发呆,神情颜色都甚是落寞、孤寂感顿时就能够溢于言表,也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你洪大公子就一点儿都不在意尊夫人的心理活动?”
  洪大公子眉头锁得更紧了些,只低着头去看案子上摊着的书稿,并不看向唐慎之,半晌才冷冰冰地吐出一句话来:“关你什么事!”
  “苏文翡这一生,就像是一只被迫囚禁于铁笼之中的野兽——你何不将她放出去走一走呢?”唐慎之摇着扇子,轻笑道,“人生而不同的,有的人留恋于温暖的照顾、却也有人会真心地渴望着自由……如若苏文翡便是那种一心厌弃束缚、渴求着自由辽阔的女子,即便你将金笼子献给她,于她而言又有何用?”
  洪临峰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只一心一意地盯着自己面前案子上头的一摞书稿,紧紧地绷着嘴唇,不说一句话。
  “你要用你的方式照顾和保护着你身边的人,这原本是一件令人感动、令人欣喜、令人动容的好事情,可是你洪大公子难道就没有想过?如果自己身边的人并不想要这样的保护方式,你又是否找到能够让他们接受的方法吗?”
  洪临峰提步走去,临行前只说了一句:“好吵。”
  很好。
  非常好。
  又在他心中成功地埋下了一颗钉子——
  这会刺痛他。
  自然也会刺痛洪府一直奉为真谛的门户信条……、
  唐慎之毫不在意地笑笑:
  总有一天,会是他大获全胜的时候,即使,并不是今时今日。
  也无妨。
  

  ☆、第一百零五章   不想再去逃避的真心

  把因为公务来访的“金鳞才子”唐慎之送出门去之后,洪大公子坐在原地,想了很多东西。
  是啊,自苏文翡过门之后,他好像从来都未曾正视过自己与她之间的这样一段夫妻关系。
  洪临峰扪心自问:自己从未想过,自己长大之后,居然会成为这样一个不负责任的丈夫。
  但是毫无疑问,他无法吸引自己妻子的目光,因此,也无法获得苏文翡这个正室夫人的爱慕。
  挫败!非常充满着挫败感!……
  洪临峰想:或许,我是真的被这种感觉欺骗了也说不一定。
  很突如其来的,他决定要饮一点酒,然后去见一见苏文翡,跟她好好地谈谈心……也聊一聊彼此心中深处的想法。
  即便是无法交付真心的“夫妻”,然而两人毕竟还是夫妻一场,总是要时常交流沟通一番的吧?!就算是仅仅只有互相打配合的关系,也不能就这样一年到头都不说话不是吗?!
  当他小酌了几杯之后,终于推开苏文翡所在屋子的房门的时候,终于还是看到了苏文翡挂在脸上尚且来不及收敛起来的——猝不及防的——那抹愁容和疲倦。
  真是讽刺啊。
  这些东西,连一个只来到家中一天而已的外人唐慎之都注意到了,可是他自己身为丈夫却刻意忽略与回避。
  “……你,”虽然喝了一点酒,但是当他真的张开口去和好多日子都不曾好好交流过的、看上去有些陌生感觉得妻子苏文翡进行沟通的时候,心中却感到怯懦了,“在干什么……?”
  “我?!”苏文翡正在为白天远远地看到唐慎之却不能走近他身边去说上之言片语的事情闷闷不乐,现在洪临峰却突然这样没有准备地闯进门来,已经惹得她的心情很不好了,便相当没有好气儿地回答道,“与你何干?……我们早先不是说好的吗,只不过就是一场‘面上看得过去的夫妻关系’罢了,我们两个人在外人面前逢场作戏,现在屋子里只有你我二人,又没有任何外人在场,这戏自然也是不需要费力气去演的……那么对于我而言,你就是一个‘外人’,我在做什么、我想做什么,究竟跟你洪大公子有什么关系?!……”
  苏文翡一脸傲然地回视着他,心道:给你折腾了一天,气都已经生了无数回了,终于给我逮着机会,可以好好回敬一下你了!
  此刻的苏文翡并不知道,作为一个已婚的妇人,心中装着除却自家夫君之外的其他男子,是一件多么大逆不道、有辱门楣的事情。
  洪大公子生平对于自身保持着高度的清醒有着特别的要求,因此当他难得酒醉的时候,就很走极端地抛弃了任何思维的束缚。
  此刻,他完全就无视了苏文翡的情绪、她的愤怒、她所说出的话语,他径直地走近苏文翡身边、走近他的妻子,完全沉浸于自己的思维世界之中,完全都听不到苏文翡所说的任何话。
  他静默地看了他的妻子一会儿,然后突然笑了,笑得迷迷糊糊而却非常温柔沉稳:
  “你很寂寞,不是吗……”
  苏文翡听了这话,突然愣住了,结结巴巴地说不出整句的话来,只道:“……你、你、你,你在说些什么……”
  “娘子,我洪临峰并不是一个冷血无情的男人……”洪临峰走近苏文翡身边,完全无视她的反应,伸出手来将她的头牢牢按在自己的胸口,自顾自地说道,“我看得到的……你的孤寂、你的沉默、你的痛苦……我全都看得见的,我还没瞎……”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拼命反抗着想要推开他的苏文翡,听到这样的话,却突然安静下来。
  或许是他说中了吧——
  她的孤寂、她的沉默、她的痛苦。
  她终究无法终结这些情绪。
  “娘子啊……我们,既然有缘成为夫妻,却为何要如此彼此折磨对方呢?”洪临峰醉眼朦胧地看着她,“这样的折腾,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
  是啊,究竟要到何时才会终结?!
  苏文翡也想要得到答案啊。
  “……这样的日子,我累了,”洪临峰看着面前的他的娘子,胡乱地揉搓着她的头发,笑得格外与平日里有些不同,“我好累好累啊……一天又一天地、周而复始的、娘子——你过得累不累啊?……”
  是啊,累啊。苏文翡心中大声呐喊着,这样生活着,每一天都度过这样的日子,她也很累很疲惫啊,怎么会不累呢?!
  或许是他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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