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晚熟十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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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晚熟十六年-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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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借着‘名门贵胄’的子弟名号招摇撞骗罢了……若论真才实学,唐某人纵然天资驽钝、并没有什么天分,但是仅凭你这样养尊处优的富贵嫡孙,又哪里会是我的对手?”
  洪临峰道:“唐慎之,以往我敬你为人洒脱不羁、是个往来没有牵挂的男子汉。现在看来,居然变得如此胆怯而且懦弱……看来你唐氏一族不仅家道中落了,连骨气、也跟着一同丢掉了。”
  唐慎之听了这话“噌”地一下从位子上站起身来。
  略想了一想,便道:“是了,我从前往来无牵挂,自然是万事万物皆不挂怀心间;如今有了从不离身的佳人相伴,自然是要与从前不同的。”
  洪临峰觉得,自己跟这样一头禽兽对话,简直就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
  ……不对,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他简直就是禽兽不如。
  这样没有节操的男子,他当年居然也配受到众人瞩目、被世人称为“金鳞才子”吗?!
  实在是……太过可笑了。
  其实不止有洪临峰觉得愤怒,连唐慎之自己都觉得难堪。
  他原本是品行高洁、犹如高悬于九天的明月那般的男子……才学品德令自己骄傲、令世人仰望。但是瞧瞧他现在,自己都变成了一副什么见不得人的样子了。
  若不是洪漱心,若不是这位他们洪家自诩作富贵千金、实则却恬不知耻的女人勾引了他的父亲,若不是他的母亲被这段痛彻心扉的失败感情逼得自缢身亡……他原本不会怀着这么多的恨意活下去的。
  原本若只是家道中落,他心中的恨意不会这么浓郁的……
  他本性就不是一个对富贵浮华看得太重的人。
  ……但是他却唯独放不下感情……
  这段浓烈的恨意,快要把他逼得走投无路了。
  在世人眼中,他还是愿意成为那个风流潇洒、万事皆不挂心的“金鳞才子”,他愿意温润如玉般地善待身边的一切,坦率地接受所有人、所有事。
  但是,他绝对无法说服自己,说服自己遗忘过往、说服自己不去憎恨洪家的人……
  唐慎之知道,这股汹涌澎湃的恨意,唯有自己或者洪府其中一方消亡,才会平息。
  而他把这个目标,锁定在洪府最风光得意的嫡亲长孙洪临峰身上。
  ……唯有全方位多层次地彻底“碾压”这个嫡亲长孙,他才能更准确有效地打击洪府吧。
  唐慎之觉得,自己陷入这段恨意之中,早晚会毁掉一些什么:
  或许是洪府,或许是他自己……
  管他会是些什么呢?反正他早就说过了:在这股汹涌澎湃的恨意之中,唯有自己或者洪府其中一方消亡,才会平息。
  ……母亲,孩儿不能让你死不瞑目!孩儿一定要为您报仇雪耻!……绝对不能,让您就这样死得委屈窝囊、不明不白!
  决不能!
  

  ☆、第二十二章    金鳞才子如此幼稚

  洪临峰觉得无趣,和唐慎之这样心思阴郁、狭隘肤浅的人坐在一处,他只觉得自己的头脑,都完全想不到任何的内容。
  于是,他很想提步离开这里。
  面对着这样一个不能讲道理的人,他觉得任何交流都只能沦为白费唇舌而已。
  真是……令他一刻也待不下去。
  “……长兄,洪公子,请用茶。”
  正当这个人的交锋出于无比尴尬的时候,唐大公子的妹妹唐瑶儿端着热腾腾的茶水,走进门来。
  洪临峰此刻虽然脸上看不出来,但是心中正在气头上,瞧着唐瑶儿进门来,只想着她是唐慎之的亲妹妹,便转移目光到她姣好的容颜上,目光锐利,也不知道此刻正在转着什么样的心思。
  发觉洪临峰此时居然正在紧紧地盯着自己的妹妹看个没完没了,唐慎之忽然变了脸色,难得一见的有些紧张地说道:“洪临峰,不准你如此放肆无礼地看着我妹妹!”
  洪临峰冷笑一声,却并不曾收回过自己停留在唐瑶儿身上的目光:“放肆无礼?……凭你也配说这四个字?”
  这次轮到唐大公子放在案子上的双手,无意识地紧握成拳,然后努力地松开、再度握紧了。
  ……他洪家已然做出了那么多对不起唐家的事情,如果他洪临峰再胆敢对他唐慎之的妹妹做出什么不恭敬的事情……他发誓,他绝对会将他们洪府全部拖入地狱,永远不得翻身……既便是牺牲掉他唐慎之的性命,他都在所不惜。
  正在唐大公子紧张地胡思乱想的时候,洪临峰却兀自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多谢。”洪大公子接过唐瑶儿递给自己的茶水,连她的手指尖儿都并未触碰一下。
  “唐慎之,我不否认,我的确是很厌恶你。”洪临峰端起茶盏来呷了一口,声音依旧是冷得没有丝毫温度,“可是我并不是你。”
  “因此我永远不会像你一般,作出那些卑鄙无耻、阴郁肮脏的小人所为!”
  话说到这里,洪临峰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必须离开。因为他也已经,忍无可忍了。
  唐慎之却很不要脸的笑了。
  是啊,这才对啊。
  洪临峰就是这种典型的被士族名门所教导出来的“正气君子”,任何自己所使用的手段、在他高高在上的洪大公子看来,都是不屑一顾的……
  也因为此,他很放心、非常放心。
  洪临峰——他是赢不了自己的!
  因为他是位坦荡君子,他根本就不屑、更不懂应该怎么和自己这样亦正亦邪的人来斗。
  和他这样的人做较量,洪大公子不是有可能会输给他,而是根本就没有任何取胜的机会。
  ……唐慎之就是吃准了这一点,才会那么稳操胜券、有恃无恐。
  “洪临峰,你知道自己哪一点最招人厌弃吗,”消除了紧张的唐慎之唐大公子,一脸的优哉游哉,他端着茶盏品着茶水,漫不经心地说道,“你永远都要摆出高人一等的模样,把自己标榜得跟凡夫俗子全不一样,所以永远不会有女子真心爱慕于你……因为试问天下之间,有那个女儿家会不喜欢和自己一样会哭会笑、有血有肉的凡人,而去喜爱一个高高在上、抓不到也够不着的心呢?……”
  “洪临峰,你这样的人——永远都不会得到,天下最平凡、最温暖的感情。”唐慎之看着洪临峰,充满憎恶地盯着他的背影,似乎恨不得即刻就将之打倒击溃一般,“你,永远都得不到自己妻子的心、也得不到她对你真心的爱!”
  永远都得不到。
  即使你再如何努力、如何勤勉、如何出人头地、贵不可言,也依旧还是得不到!
  洪临峰却没有因为唐慎之这番怨毒的话语,而再生出什么恼怒之意,此刻他已然走到门口,终究还是停住了脚步,侧过头来,看着唐慎之,语气之中难以掩饰地轻蔑于不屑:
  “如此看来你真的是恨极了我,也罢,那就请你继续认真地恨着我吧……告辞!”
  笑话!他洪临峰的一生,又岂会被唐慎之所影响、所左右?!
  自己此生要追求什么东西,没有人会比他自己更加清楚;唐慎之如今这么一副失魂落魄的鬼怪样子,显然已经因为强烈的憎恨冲昏了头脑,他的胸腔之中已经填满了愤怒,所以再难寻回昔日风流倜傥、潇洒自在的“金鳞才子”那般令人艳羡、让人崇敬的模样了。
  如此看来,倒也可惜。
  

  ☆、第二十三章    被碾压的自尊心

  唐瑶儿看着洪临峰离去的背影,直看到彻底看不见了才收回目光。
  “长兄,我从未见过你如此这般恶毒的对人出言不逊过……”唐瑶儿有些匪夷所思地看着斜靠在位子上的唐慎之,她虽然心知自家兄长想来不拘于俗礼小节、一直任性放纵,从不介怀世人的眼光。可是方才兄长所说出的话语,已经严重超过了“不拘小节”的概括范围之列,他的话语——恶毒而且凶残,让人感受不到他平素的温存与善良。
  这样的兄长,毫无疑问是邪恶的……她从未曾见到过得邪恶。
  她的兄长,他曾经是世人眼中“天下才子之首”的“金鳞才子”啊。纵然唐慎之总是告诉她,这些虚名多半没有什么实际价值,但是她却仍然怀着崇敬和骄傲的心,一直仰视着自己才华横溢的长兄。
  ……然而,刚才,唐慎之居然说出这样的话,那么近乎残忍地对待另外一位与他齐名的洪临峰?!有一瞬间,连唐瑶儿自己都恍惚了,她不能确定自己所认识的长兄还在不在?她更加不能确认,能将唐慎之改变得如此彻底——究竟是因为他对洪府的恨意,还是对洪临峰的妒忌?!
  “瑶儿,你从未见我这样过,”唐慎之轻皱眉头苦笑道,“你更没有见过,我为了母亲的自缢而心痛难耐、夜不能寐的时候……你不会体会到的,我对于洪家的憎恨,有多么难以释怀……”
  她不会明白的,即便她是自己的亲生妹妹也不能体会。
  母亲自缢身亡的那一年,瑶儿还太小太小,小得根本就不能明白什么是痛苦、什么是永恒地离别。
  ……可是他唐慎之却不小了,他能够分明地记住,那种从未有过的、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撕碎的疼痛——
  他不能原谅,此生绝不会什么都不做,就听凭善良的母亲白白死去、看着洪府“洪福齐天”、任凭自己放下这段憎恨!
  他完全找不到任何理由,说服自己去放下这种深仇大恨!
  “……为什么偏偏是他?”唐瑶儿轻蹙柳眉、十分不解地问道,“长兄心中最恨的,难道不该是——”
  她没有再说下去。
  是啊,他最恨的必然应该是洪漱心。
  是这个女人抢走了他们娘亲的心上人,是这个女人直接间接地逼死了他们的娘亲。
  可是也是这个女人,为父亲端茶倒水、为娘亲披麻戴孝、为了追求自己此生挚爱而抛弃了荣华富贵、甚至彻底地切断了与生身父母的血脉亲缘……她还为了他们唐家,生下了一个孩子……
  唐慎之的确觉得自己憎恨她、不能原谅她,但是他找不到任何方法,他不晓得自己应该使用什么样的途径和方式来惩罚或者报复这样的女子。
  洪漱心为了爱情舍弃了全部,她现在已经是他们唐家的人了。
  唐慎之觉得,这个女人已经失去了太多东西,而自己无论采用任何手段,对于洪漱心而言都是不公平的;无论他怎么做,终究伤害到了,也都会是他们唐家。
  所有他找不到其他方法,他只有选择逃避;既然洪漱心和自己必定会是不能相容的人,那么索性,不要见面就罢了。就让这么女人陪伴在父亲身边,而他可以跟他们保持距离。
  “长兄身边,其实原本就有许多洪家的人……”唐瑶儿说出了自己心中的困惑,“为什么偏偏就选中了他?”
  ……洪漱心、洪临渊、洪临川……
  这些人全是洪家的人、而且也全都围绕在唐慎之的身边,唐瑶儿不能理解,为什么长兄想要报复洪家,却偏偏选择了一个距离自己最为遥远的洪临峰呢?
  唐慎之轻轻闭上双眼,七分无奈、三分叹息地,道:“洪……那个女人已经嫁进我们唐家,且早已和洪家斩断血缘,不能再算是洪府中人;临渊自小便跟着我,纵然我再怎么无情无心、没心没肺的不是东西,也断断地不能伤害了她……至于临川,那个孩子跟在我身边的时间比跟他亲爹亲哥身侧的时间还要长,你让我如何能对一个心思纯净、没有杂念,而且整天黏着我、视我如兄如父的朋友下手?……”
  关于这一点,唐慎之也很无可奈何。
  原本他也没有想过,自己少小时候偶然间结识了洪临川,居然就能跟他成为一辈子的朋友。
  这绝对就是一个机缘巧合而已,他无心的。
  即便后来洪唐两家出了许多事,洪临川诚恳坦率待他的心思也没有变过。唐慎之虽然云淡风轻、万事万物都看得很开,但是那孩子对他推心置腹、从来未曾辜负过自己,他也必然不能出手伤害。
  唐瑶儿听了这话,终于一展愁眉,道:“这才是我认识我的长兄。”
  是啊,他是“金鳞才子”唐慎之啊,无论世事如何变迁,他都不会做出有悖法度、有违良心的事情。
  唐慎之却一摆手,道:“瑶儿莫要急着夸我,要知道,你的长兄也是一个凡夫俗子,这样一股子吞不下吐不出的深仇大恨卡在胸腔之中……你可知饶是我再如何看淡世事,也是难以咽下这口恶气的……”
  “……”唐瑶儿听罢垂首。
  是啊,她当然能够明白,她怎么会不明白呢?
  即便自己那时年幼,并未曾亲眼看见母亲是怎么地离开这个世界的,但是在母亲僵硬的身躯被黄土掩埋的那一刻,她却还是出于本能一般掏心掏肺地大声痛哭。
  而她的长兄——他是亲眼看到母亲离世之前最后模样的人……不论唐慎之怎么样地看淡世事、洒脱不羁,可是深植于心的这段记忆,恐怕他此生都难以磨平了吧?
  唐瑶儿还能记得,有段时间,唐慎之每晚每晚都要被梦魇所扰、不能安眠……
  ……那段时日,恐怕持续了得有至少三四年……
  “洪府上下,除却老幼妇孺、丫鬟仆从,通共只剩下五个男丁,”唐慎之颇有些烦躁着恼地掰着自己的手指头,道,“刨掉一个临川,还有一个窝囊废、一株病秧子、一个软骨头……一个比一个的不能看……瑶儿你且告诉我,我要是不将目标锁定在唯一那一个还能看得过眼的洪临峰身上,其余那几个人,哪一个挑出来还能接得住你长兄我一招半式?”
  真是……想一想都让人觉得上火啊。
  “长兄只是想找寻一种方式来发泄自己的愤怒是么……”唐瑶儿看着唐慎之,心中充满了心疼和不忍。是啊,他还是她的长兄,他还是那个正直善良的人,他依旧挺拔地傲立在天地之间,是昔日那个令世人称叹的“金鳞才子”,他没有移了性情,他还是唐家所有人的骄傲和自豪。
  “……也不是啊,”唐慎之站起身来,活动了活动久坐之下有些麻木的双腿双膝,懒散得很,“不管怎么样,要是真的能够顺利除掉他,那倒是再好也没有了……我是不可能会对他手下留情的。”
  反正两个人都是难得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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